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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午后,阳光暖洋洋的,在木桌上投下了一层金黄的光辉。年华帮周兰填好了信封,用英文,上面的y国帝国理工学院的地址也是查过了的,准确无误,她又把邮票贴了上去。周兰称自己的字不好看,就念着让年华帮她写。
密密麻麻洋洋洒洒一封信下来,用了两张信纸,全是李茜要对韩岘说的话,作为一个母亲,关心儿子,无非就是生活好不好,有没有饿着冻着,别委屈自己……
年华舒了口气,放下笔,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才把信纸装进信封里。她小心地把信交给周兰,明眸微闪,“兰姨,我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去上京念书了。”
周兰一怔,而后亲切地对她道:“听你李阿姨说过了。上京的学校比T市的好,去那里是件好事。就是不能在见到你和小轩,阿姨我……”
“缓缓就适应了。你和小轩都要好好的。”周兰不欲多说,叹了口气。
她曾经还答应过韩岘,要替他照顾母亲,现在却,年华心里不由伤感,“兰姨,不如您和我们一块去上京?阿岘不在,您又一个人。”
“你们都当我是什么了?”周兰好笑地拍拍她的手,“放心,我在T市很好。以后要写信,你不在,我也可以找老何,到时候阿岘回了信回来,知道电话,我也用不着写信了。阿姨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上京啊,就不去了……”
她慢慢地看着前方,嘴角在笑,眼里却隐藏着太多的哀伤,妥协,平淡……以及更多年华无法看懂的情愫。
但年华的思绪却飞回了那时,周兰见到韩祈,也是这般平静无声。上京就在周兰的内心深处,一些人。一些事,或许是永远也无法忘怀。
有些人可以坚持自己的感情一辈子,哪怕这份感情没有开头没有结局,哪怕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而周兰便是这样的人。
年华看着她。恍然明白,兰姨是爱的,一直爱着的。
搬家的时间并没有赶上期中考,这让聂晴和拓跋灵两人羡慕不已,直嚷嚷着年华不用考试了。
年华其实没有太多的行李。一些衣服,其他的都是书了,那是她的宝贝,她恨不得把整个书架都搬到上京,对着书架发愁时,她眼睛亮了亮,空间。
于是她把大部分的书都装到了空间里,一小部分装在行李箱内。指尖碰到镯子,这个镯子已经不像镯子了,当初被她用红绳在上面编织了一圈。到现在也没拆下来过。
“小轩,东西收拾好了吗?”年华推开蓝轩房间的门,他正呆呆地坐在床沿,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轩……”她又喊了声。
蓝轩猛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姐,很快就好了。”
“可是……”哪里是快好了,年华犹疑地扫了一下,分明还没有开始收拾,“身体还不舒服吗。我帮你。”
“姐。”蓝轩忽然走到门口,没用多大力气地推她,像是不希望她进来。“我保证,一定收拾好!”
年华放心下了楼梯。还特意回头看了看。自从那次打完架后,蓝轩就变得安静了,按照他以往的性格,要搬家,他绝对会是活蹦乱跳的!当然不排除是小男孩,长大了。性子沉稳了。
走到客厅,李茜正对着那台老旧的缝纫机发呆。她记得,这是李阿姨的丈夫送给她的结婚礼物。
年华轻轻走过去,没有打扰她。有些心伤,只有自己熬。熬过后,便能豁然开朗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去上学,年华意外看到了温英瑞,他跟着聂晴和拓跋灵过来的。见到她便问:“去上京还回来吗?”
年华笑了笑,“大概不会了。”
温英瑞深深看她,再多的不舍也只能压在心里,笑眯眯道:“可别忘了我们啊,我和小晴会想你的。”
聂晴飞快看他一眼,脸畔突红。
拓跋灵偷笑。王小虎则是不悦,故意往前面站了站,把他挤到一边去了。
暗流涌动,年华假装没看见,见王小虎还是一身非主流的装扮,不比上回在酒吧里的露骨,却也是“个性十足”。她微微笑道:“真的打算将非主流进行到底了?”
“嗯!”王小虎早已是下了决心的。
可能是要分别了,话也多了,年华真诚地建议他,“你们每回唱别人的歌,打出些许知名度后,就该想想自己写歌,创造独特的风格。”
王小虎不是没想过,“但是我们不会写。”
“可以请个人来写呀。”以他家的实力,重金请个作词的不成问题吧。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人可不就是他的班长吗?!王小虎早已是把年华当成了她们小虎队的军师了。
“班长,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个范本?”王小虎贼兮兮的。没办法,班长都快要去上京了,得赶紧从她身上敲诈点真本事。他是相信年华的能力,总认为她身上有很多隐藏可贵的东西。
“好吧,回头给你寄回来。”年华想了想,“不过我有个条件,小晴和灵儿她们两个在学校,要是遇上什么麻烦,我希望你和你的兄弟不是软柿子。”
“没问题没问题!”王小虎豪气地拍胸,偷看聂晴。年华不说,他也会这么做的。
温英瑞不干了,轻蔑地看着王小虎,而后大大扬起笑脸,“年华,还有我呢。有我在,不会让小晴和拓跋灵吃一点亏。那个非主流王小虎,天天要唱歌,哪来的那么多时间。”
他说着,悄悄看年华,她清秀的脸上,笑意恬静安宁,他才满意笑了,连接下来的一小段插曲,都没注意到。
“姓温的,怎么说话的,你找打是不是?!”王小虎其实看不顺眼这人好久了,天天围在小晴的身边献殷勤不说,还十分的拽,他就怕小晴被他的外表蒙蔽了。他王小虎虽然是长得凶点吧,但这才叫男子汉。
“王小虎!你别欺负英瑞,要打打我!”聂晴特霸气吼道。
王小虎:“……”
去往上京的机票定在早上八点多,一大早,黄浩然就在院子前等着了,脚边也有一些行李。他这次也跟着去上京,并且很可能李茜会升他为新公司的总裁助理。他买的房子就在李茜的隔壁。
“年华,来,行李给我!”年华刚要把行李搬出来,黄浩然便很豪气地说道,她索性把行李给他,乐得轻松,有个免费的献殷勤的苦力谁不愿意指使呢。
这时李茜走过来,对她道:“年华,小轩呢,都快走了,怎么还没下来?”
“哦,我去看看。”她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忙着收拾东西,真没见到蓝轩,她弟弟不会还在睡觉没起来吧?
即便是要到上京,李茜也并没有舍得把房子卖掉,里面的东西只带了一些,其余都放在那。就是这样,年华走到客厅时,也觉得空荡荡的,尽管屋子打扫了一遍,干净整洁,但因为这里以后要没人住了,也显得凄凉些许。
上了二楼,敲了敲门,“小轩。”
没人回。
她又叩了叩房门,“莫蓝轩?”
又没人应。
她转了转门把,门开了,房间里没有一个人,窗帘没拉开挡住了阳光,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蓝轩平常的东西都很整齐地放在原位,都没收拾起来。
年华的目光落在他床边的木桌上,一张白色的小纸条安静地躺在那里。她忽然就想逃离现场,不想去看那一张纸。
但她还是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床边,颤抖地伸手拿起那张纸,是蓝轩的字迹,白纸黑字,工工整整的,不呆板,反而有点萌。
“姐姐,李阿姨,我回家了,勿挂念。”右下边的署名是莫蓝轩,名字后连着两个字母,L、K。
他还记得他姓莫啊,他还记得她是他姐姐啊……思及他这两日的异常,那两个字母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L,他身上刺着的字母,她认得。K,被人跟踪时,撞到了一个人,手上就刺着K,她知道这两者之间有关联,或许是很大的关联。
那伙人跟踪他们,就是来寻找蓝轩的吧。
不堪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年华的眼泪骤然落下,晕染开了纸上黑色的字迹。前世濒临死亡,垂死挣扎时,在脑海中飘荡挥之不去的刺青,K。
年华如幽灵般下了楼,李茜见她面色苍白,看了楼道一眼,“怎么了?小轩呢?”
把纸张递给李茜,年华才慢悠悠道:“他回家了,回自己的家了,一声不吭就回家了。”
李茜一直知道年华和蓝轩不是亲姐弟,这么多年,她一直把蓝轩当作是自己的亲身儿子,见到这张纸,也是心如刀割。她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死心问:“浩然,会不会是小轩和我们在开玩笑,他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就离开???”
黄浩然无措地安慰李茜,也不明白这演的是哪一出啊。本来好好的搬家的喜悦的日子,现在却像生离死别。“我让人去找找。”
“黄叔叔,不用找了。”年华的眼神如古井般沉寂,“我们找不到的,他是真的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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