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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王徐骁下榻驿站,大将军夏侯襄阳在洪新甲的陪同下每日去兵部,上京城一直风平浪静。
大将军还好,性情沉稳,持练稳重,最不济腰间还有一本的《春秋》,以及可以时常用来品读的《石头记》前十章,百读不厌。
西凉王徐骁性子豪爽,在驿站待上一两天还好,三四天也不愁,可是日子一久,徐骁暴躁的脾性涌了上来,在屋里屋外几个来回踱步,再加上上京城初夏的燥热天气,西凉王终于忍不住了,走,出去遛个圈儿。
去哪?这是一个大问题。取得了世袭罔替的圣旨之后,徐骁也懒得去三省六部的官员家里“吃饭”了,想去十三太保兄弟们家里去看一看,可是仔细想想,叹一口气,还是算了吧。
于是,整个上京城能够去的地方就只剩下林家小院了。
徐骁挎好自己从西凉带来的凉刀,收拾自己一下,从驿站出发,在大街上跺着方步,徐骁富家翁的样子实在太过普通,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
到了林家小院,徐骁刚想推门而入,微微一愣,向身后的魏松问道:“魏松,是不是应该买点礼物?”
武夫魏松似乎也是突然恍然大悟:“应该。”
于是彪炳千古的西凉王徐骁和西凉五虎战力第一的“虎熊”魏松,一扭头,找店铺买礼物去了,至于买什么礼物,徐骁又是纠结了许久:“以前人傻。不知道银子的用处,以为温饱娶媳妇即可,可是后来兵败去兵部借兵。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就差跪在地上,那群高高在上的官员坐在屏风后面,不正眼看我。而范立去了片刻之后,给我借来了三千人,后来我问他,范立你这厮说了啥。范立故作高深。说用三寸不烂之舌,口吐莲花,权衡利弊。真情实意打动了大佬。后来,过了多年,我才知道这厮去了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塞上去银票。说了一句。事后更多。哈哈,刚刚到西凉的时候,地方豪霸进王府,总会带上一两箱子银锭子、金叶子什么的,当时我不懂何意,还是云枫一语道破天机,世间最有权势的是方孔兄。”
出身草莽的徐骁心中最大的愿望是娶老婆、种田地,从来都没有想过当王爷。成为一方枭雄。
最后,买了一些糕点和瓜果蔬菜。徐骁再次站在林家小院门前,略作停顿,从魏松手中接过一些礼物,然后敲了敲门。
“谁啊?”青竹娘的声音响起,拉开门看了一眼,身体微微一僵硬,颤声说道:“王爷?”说完,便要屈膝行礼。
徐骁呵呵一笑,“免了”,开口问道:“婉儿姑娘在吗?“
青竹娘侧开身子,让西凉王先进,落后一步,说道:“婉儿进宫教书去了,等天晚一些才会回来,王爷进屋歇息吧。“
“嗯。“徐骁进了大厅,将礼物随手一放,自顾自坐下。
青竹娘告一声辞,去厨房沏茶去了。
徐骁百无聊赖打量着小院摆设,忍不住点点头,小院和自己记忆中的某些画面重合了。当年素素还在的时候,经常会提及,以后天下大定之后,一定要买一处小院,有几亩薄田,小院不要太大,但是一定要有一架秋千,还要有孩子玩耍用的木马。
当初买了小院,林婉儿看着小院里面光秃秃只有一个鱼缸,一拍桌子,板上钉钉的说道:“在这加个秋千,在那加个木马,再摆上几棵冬青。”
与徐骁设想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林家小院的秋千和木马,林婉儿玩耍的次数稍微多一些罢了。
突然间,两个浑身都是的墨汁孩子从里屋里跑出来,墨汁从脑袋上向下流,沾湿了头发,染黑了衣服,小脸上都是黑漆漆的墨汁,只留下两个黑溜溜的眼睛滋溜滋溜乱转。宝玉和玉宝挥舞着小手,但是却不敢张开嘴巴,生怕墨汁流到嘴巴里,墨汁的味道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青竹娘端着茶水到了大厅,看到两个小家伙浑身墨汁,忙向西凉王道歉,拿着一块毛巾擦了擦两个孩子的脸面:“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是墨汁?”
宝玉呸呸了两声,漱了漱口,伸手将嘴巴里的头发薅出来,嘿嘿一笑:“刚刚在房间里写字,不小心将墨汁打翻了。”
青竹娘一直将两个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有时候比林婉儿合格太多。林婉儿教育孩子要看心情和天气,得意了、高兴了,会教育两个孩子以人为善,积极努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如果心情不好了,会教训两个孩子一顿,然后让两个孩子哪凉快去哪。
青竹娘不但宠爱两个孩子,而且教育两个孩子,恩威并施,张弛有度,看着宝玉说谎:“你们两个本事不小,竟然能够将墨汁打翻到脑袋上。快点换衣服,别让你大姐看到了。婉儿今天高兴了,还好,说不定还会摸摸你们的鼻子,嘲笑你们俩,如果不高兴,你们俩就惨喽。”
两个孩子吓得缩了缩脖子,大姐有时候太像个孩子了,比我们还能闹,怎么大姐胡闹就没有个人出来管教一下呢?上天不公啊,上天不公啊。
让两个孩子别动,青竹娘捏着衣衫走出大厅,将脏兮兮的衣衫丢在盆子里,然后打了两盆热水,将两个孩子放到里面,热水马上变成黑色。
青竹娘对着徐骁歉意一笑:“让王爷见笑了,我先去取些干净的衣衫。”
徐骁含笑点点头,觉得林家发生的事情十分有趣,是在硕大的西凉王府看不到的,小丫鬟和护卫看到自己之后,经常吓得不敢吱声,有时候还会故意绕道走,目的就是避免和自己这个西凉王相见。
徐骁有时候会羡慕当今的皇帝陛下,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他人也是惧怕,可是总有一个皇后能够掏心窝子的话,孤家寡人说的不是皇帝,而是自己。
宝玉和玉宝两个孩子在盆子里嬉笑,相互泼水,整个大厅内都快成了小湖泊。洗刷干净之后,两个孩子重见天日,白净了许多。
那日来林家小院,徐骁和魏松都见过宝玉和玉宝,但是那天人很多,也比较嘈杂,两个小家伙独自在厨房吃了饭,便回屋睡觉了,也没有仔细看看两个小家伙。
今天两个小家伙洗干净,魏松看到光着屁股的两个孩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西凉王府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孩子,天真活泼的孩子,但是看到小脸白净的宝玉,他忍不住微微一愣,又看了一眼义父。
徐骁年龄大了以后,不止有咳嗽的毛病,而且眼神越来越差,只是看着两个孩子笑了笑。
宝玉将自己洗干净,摸了摸大姐送给自己挂在脖子里的玉佩,大叫一声:“坏了,坏了,玉宝,你看我的玉佩被弄脏了。”
玉宝接过宝玉的玉佩,在水里洗了洗,墨汁好像浸透进了玉佩,有一丝墨汁顺着玉佩的缝隙浸润到里面去了,脏了一些,变得更难看了:“宝玉,大姐说这是一块质地上佳的玉石,书中说,玉石圆润,不惹尘埃,不沾污渍,可是这块玉石不像是好的玉石。”
接过玉石,宝玉低头又仔细看了看,洗了洗,哭丧着脸说道:“我也问过大姐,大姐斩钉截铁的说,这块玉石绝对是上好玉石,还让我好好保存,不能弄脏,弄坏,就是饿死了,也不能变卖。如果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连零食、馒头都买不起的话,最少也要卖十万两银子。”宝玉伸出两个小手掌,比划了十根手指头。
十万两银子的玉佩?徐骁忍不住无声大笑,云枫曾经向王府购进了一块高约三尺的极品玉石,不过区区八千两,林婉儿真是敢说,一块挂在脖子里的玉佩竟然想卖十万两,凡是识玉之人肯定不会做这个冤大头。更何况还是一块有裂缝吃墨的浊玉。
徐骁乐呵呵站起身来,走到两个小家伙身前,蹲下身子,好像忌讳两个孩子害怕腰间的凉刀,轻轻解下来递给魏松:“来,让我看看你的玉佩。”
“你懂?”宝玉有些疑惑的向后退了退身子,将玉佩也向怀里藏了藏。
“不是多很懂,但是我儿子懂,耳濡目染久了,也就潜移默化了,能够辨别玉石好坏。”说完一句话,徐骁自己愣了愣,一口气说了两个成语,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瞧瞧,又多了一个成语,咱也是文化人。
宝玉将信将疑将玉佩递了过去。
徐骁眯眼望了望,又放在阳光下瞧了瞧,刹那之间整个人已经僵硬了,脸上的肌肉开始不住的颤抖,一口浓痰涌上来,硬生生被这位王爷给压了下去,巨大的震惊持续袭击着徐骁,痛苦和思念冒出心头。
宝玉看着徐骁,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样?”
小心翼翼将玉佩递还给宝玉,徐骁笑了笑,以大毅力压住心头震惊,开口说道:“这块玉是天下最好的玉石,上好的玉石。”然后颤颤巍巍伸出手来摸了摸宝玉的脑袋,慈爱无比。
宝玉没有在意徐骁的举动,将玉佩拿回来,唉声叹气的说道:“可是弄脏了,怎么办?”
徐骁说道:“没关系,两三两银子就能买十几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