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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天涯兄弟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谈到对未来发展的想法时，慕坤是这样说的。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抱负。小时候，我是为了我表哥而活，他干嘛我就跟着干嘛，一直到十八岁都是这样。但是现在我和他是两个个体了，他有他的事业，我有我的家庭。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我可能会带着骁骁回桃花镇，在我师父的武馆里帮忙，就这样过一辈子。”
乍一听起来似乎是很平凡的设想。
但偏偏尹濯彦觉得这样的想法也十分美好，忍不住问下去：“那遇到我之后呢？”
“遇到你之后当然就不能回去啦，”慕坤笑看了他一眼，“一年回去个几次还是可以的，但是就不能一辈子呆在那里了。我已经打算好了，等我赚到了能在市中心买套房子的钱，我就退出娱乐圈。本来演戏也是为了给你还钱，现在没有这事了，我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
尹濯彦诧异道：“为什么要退出？你不是适应得挺好吗？”
慕坤道：“适应是一回事，喜欢又是另一回事。”重活了一辈子，他不想再为别人而活了，“我之前的片酬已经打到卡里了，玄流记税后有四十多万，跨越极限一集五十万，林林总总算下来，我已经有了大半套房子了。或者我可以再留几年，把开饭店的钱也挣出来。”
尹濯彦道：“这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慕坤笑着说：“我也是这几天才有的想法嘛。做演员太忙了，我没时间陪骁骁。可如果我去做厨师或者干脆开一家饭店的话，我每天就有大把的时间陪骁骁了。如果你拍戏拍累了，我还能给你做做饭，做做按摩什么的。”
尹濯彦道：“你还会做按摩？”
慕坤点头道：“嗯，小时候和师父学了点儿，不算特别正宗。”
尹濯彦道：“有空给我按按。”
慕坤道：“……好。”
尹濯彦看着他无语的样子，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开玩笑的，不过既然你把自己的未来都设想好了，看来我也得计划起来了。”
慕坤好奇道：“什么计划？”
尹濯彦道：“隐退计划啊。”
慕坤：“！！！”
尹濯彦道：“你别这样看着我，其实在找回你的前几年我就已经是半隐退状态了，一年基本上就一部电影。”
慕坤道：“那也很厉害了啊。”
尹濯彦道：“在外人眼里，或许是的。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得来的太容易，就没有看上去那么珍贵了。”
慕坤嗔了他一眼道：“影帝大人，你这样说可是会被别人扔砖头的。”
“那就随他们扔，我不在乎这些，”尹濯彦道，“我当初进入娱乐圈，一半是因为兴趣，另一半是为了气陆闫。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你蹲在河边哭来着。”
慕坤囧囧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妈刚死没几天，他却和自己的新婚妻子在家里厮混，我是受不了了才让司机开着车子乱跑的，开到哪儿算哪儿。”
慕坤若有所悟道：“怪不得你那时候看起来好奇怪，还问了我那么深奥的问题。话说回来，你就不觉得问一个□□岁的小孩儿很不靠谱吗？”
“但你那时候回答得很靠谱，”尹濯彦道，“那天回去之后我就把家里的户口本偷了出来，让我舅舅带着我改姓，然后签约了他的英煌娱乐。那时候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我的加入给他创造了莫大的机遇。说起来，我还算是公司里的元老呢，我加入时的那些明星现在大部分都不知道混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慕坤：“……”豪门恩怨果然好复杂。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小赵忍不住打电话过来催人了。
尹濯彦又和慕坤腻歪了几下，硬是在他肩膀上嘬了几口，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慕坤拉了拉被扯歪的衣服，忍不住笑出了声。
叫服务生来收拾了厨余后，慕坤靠在窗户边上，给蓝玮打了个电话。
今天是周末，骁骁应该被寄放在安洛家里，由蓝玮照看。虽然有付托管费，但这么麻烦别人慕坤总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出来拍戏的时候他有时也会问蓝玮一声，有没有什么当地的特产想要他带回去的。
而蓝玮答案总是比慕坤自己的行李还要多，之后又马上被安洛一巴掌拍了回去，表示什么都不缺不用带。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蓝玮不知道在做什么运动，说话声音气喘吁吁的。
“喂，有屁快放。”
慕坤已经能够对他的粗俗视若无睹了，“骁骁在你边上吗？能不能让他接电话。”
“骁骁在隔壁……卧槽！”
“……啊？”
“不是说你，我说你就不能给骁骁买个儿童机吗？老是让我转接，我很不……很不……方便。”
慕坤看了眼手机，信号满格，那就不是通讯问题，而是对方说话问题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说话断断续续的。”
“我没……啊！”
慕坤：“……”
我类个去，他们该不会是在……
卧槽现在才一点多啊！慕坤瞪着自己的手表。会不会太白日宣淫了一点！
蓝玮的声音又回来了，“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慕坤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了，连忙面红耳赤地挂断了电话。
听好兄弟娇喘神马的，针眼会长耳朵里的！
这场对话以尴尬告终，而且因为内容十八禁，害得慕坤好几天都没敢给蓝玮打电话。
很快，慕坤的第二个重头戏来了。
他要饰演何容毒瘾发作时的表现。
在演戏的前一天晚上，慕坤失眠了，因为与何容这个角色的共鸣，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尹濯彦曾经说刘云荷蛇蝎心肠，慕坤无法否认。
否则一个正常的女人，怎么会狠心到为了利用自己的外甥，而在他喝的水里下了毒品呢？
在慕坤看来，刘云荷已经疯了。
她没有丈夫，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谭瑛身上，无论什么事都希望谭瑛得第一，为此不惜把慕坤当狗养，甚至在他表现出一丝离开的*之后，妄图想用毒品来把他锁在身边。
慕坤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骗吸过一次，但是因为剂量太大，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被送去了私人的医院抢救。醒过来之后他立马就毒瘾发作了一次，在单人病房里来回翻滚，连谭瑛都抱不住他，只能用绳子捆起来。
再之后，谭瑛和刘云荷大吵一架，威胁他妈说如果再敢做这种事情，他就去吸毒。
刘云荷生怕儿子自毁前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而慕坤也在谭瑛的帮助下，把毒给戒了，事情的发生前后不超过半个月，外界的媒体都没有得到风声。
不过自此以后，慕坤就再也没有和刘云荷说过一句话。
幸好这天晚上尹濯彦没有缠着来他房间睡，否则慕坤真不知该要怎么向尹濯彦解释。
不过失眠的后果就是，慕坤第二天顶着两个堪比熊猫的黑眼圈来到了片酬。
导演诧异地问道：“怎么了小慕，昨天晚上没睡好？”
慕坤只能含糊地笑笑。
这个问题早在酒店里就被不下三个人问过了，慕坤平时的人缘不错，这回可显出了弊端。
不过好在何容的角色吸毒之后也是面黄肌瘦的，慕坤这俩黑眼圈也算是给化妆师省了一点化彩妆的时间。
开拍之前，尹濯彦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别太紧张。”
慕坤朝他点了点头。
其实他并不是紧张啊……好吧，多少还是有些阴影的。
这幕戏是这样的，何容家里被打砸抢之后瘦了点轻伤，被送去了医院。家里都被江杉清缴了，何容无家可归，就这么住了下来。男二某天和女主来看望他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他毒瘾发作的一幕。
何容其实多少算是个悲情人物。他父亲是城里有名的何大善人，年轻时没少为城里的穷苦百姓施粥布茶。可就在何容十岁的时候，城里来了一伙马贼，他们烧杀抢掠，伤了不少户人家。何大善人及时挺身而出，却寡不敌众被活捉了。在马贼将何大善人当众折磨死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抗。等到何容带着官军赶来的时候，他爹的尸体早就凉透了，血洒了一地，周围还蹲着那些贪生怕死的所谓受过他爹恩惠的老百姓。
马贼很快就被剿灭了，但何大善人也死了，连尸体都不完整。
那年何容才十岁。
这是男二在何容死后，对女主说的。
一下子就把何容这个形象洗白了一半，把为非作歹的恶少变成了有童年阴影才迁怒于人的可怜孤儿，让观众可恨之余又忍不住可叹。
——怪不得恶少会替兄弟挡子弹，原来本性并非是恶啊。
慕坤换上了剧组的病号服，躺上了床。
镜头就在不到三米远的地方，慕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要把自己曾经的丑态再次展现出来，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
慕坤被化得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微微颤抖着，他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眼神毫无焦距。
病房的门被推开，却没能引起他的丝毫注意，他只是自顾自地发着呆，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呢喃着些什么。
“何容，何容你怎么了？”
察觉到了好友的不对劲，男二满脸忧色，快步上前，扶在了慕坤的肩膀上。
慕坤却仿佛被烫到了一般，猛地甩开他的手，额头青筋暴露，整个人仿佛就快要爆炸一般地抽搐起来。
“医生，医……”
男二话音未落，刚才搭过去的那只手猛然被拉住，对方的力气大得几乎要把他的手掐出淤青来。男二痛得皱了皱眉，奇怪地看了慕坤一眼。幸好是背对着镜头的，否则就要ng了。
不过男二也知道有的演员入戏比较深，他看慕坤演得这么投入，便忍着痛接台词：“何容，何容你清醒一点！我是阿明啊！”
慕坤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似的，掐得自己指甲都发白，颤抖着双唇道：“给我……”
“给你什么？”
“给我……我求求你给我……”
他仿佛已经神志不清，只知道一味地乞求，表情狰狞可怕。
“阿明，我猜何容会不会是……”江伊雪开口。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他是不是在吸毒，就是鸦片。”
“你说什么？！”男二震惊脸，“这不可能的！阿容他家境这么好，怎么会染上毒瘾！”
“这和家境可没关系，主要是看人品。”江伊雪忍不住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说话间，慕坤已经表现出一副无法忍耐的模样，翻滚之间从床上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男二和江伊雪都惊呆了。
有必要这么拼吗？
导演不满意了：“哎哎，愣在那儿干什么？人家慕坤演得这么卖力，你们还在那儿发呆？”
男二和江伊雪连声抱歉，顺便把慕坤扶了起来。
慕坤躺回床上的时候身体还忍不住有些痉挛。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是完全健康的，可只要一回想起那时候的痛苦，慕坤就一阵后怕。
第二遍马上开始，从慕坤从床上滚下去开始拍。
慕坤依旧卖命，重重地摔了下去。
男二和江伊雪没敢傻眼，按照剧本手忙脚乱地想要把人抬起来，却怎么也制不住他。男二甚至还被一脚踹在了腿上，要不是慕坤控制了力道没让他感到怎么疼，男二还真要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吸毒患者呢。
“医生！医生——”
男二紧紧勒住慕坤的上半身，江伊雪跑出去喊医生。
“咔——很好，下一场。”
导演一声令下，男二顿时脱力地松开手，仰躺在了地上，慕坤也停止了挣扎，靠在床沿喘气。
男二是个四十岁不到的演员，他好半天才从地上坐起来，朝慕坤虚弱一笑，竖了个大拇指：“小伙子，有前途。”
下一场是慕坤被布带牢牢绑在床上，嘴里咬了一根小木棍的场景。
这场戏拍完之后，木棍上都有慕坤深深的牙印了。
导演见状忍不住道：“年轻人牙口就是好啊。”
慕坤只是笑，然后转过身默默地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腮帮子。
尹濯彦走到他身边，递过一瓶水，道：“其实你不要这么拼命，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吸毒者犯瘾时候的样子，你只要表现得可怕一些就行了，没必要像刚才那样，那么用力。”
看慕坤摔得那个声音，哪怕只有两下，也让尹濯彦看得心惊胆战，仿佛那真的是一个正在犯瘾的吸毒者，痛苦而又可悲。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的犯瘾是什么样子，你见过就不会这么说了。”慕坤仰头喝了一口水，“既然见过，就要用最贴近的一面表演出来。”
尹濯彦抓住了关键：“你见过？”
慕坤一顿。
尹濯彦追问道：“你见过谁犯毒瘾？谭瑛吗？”
“不是，”慕坤把瓶子按到他怀里，别过脸道，“哎呀你别问了，是人家的私事，我不好透露。”
“难道说，”尹濯彦目光深沉地看着他，“难道说是你自己吗？”
慕坤心里一惊，震惊于尹濯彦的敏锐。
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一下子笑了出来：“你想太多了吧，我以前可是五好少年。”
尹濯彦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半晌才道：“不是那最好。”
慕坤在心底松了口气。
“不过以后不要再和那个吸过毒的人有任何联系，我不希望你出事。”
“瞎说什么呢！”慕坤瞪了他一眼，幸好周围没什么人关注他们，“你想要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知道了也无所谓。”尹濯彦漫不经心道。
“那可不行，”慕坤十分坚定，“我房子和饭店的钱还没赚齐呢。”
尹濯彦：“……”
尹濯彦道：“我可以给你。”
慕坤若有所思道：“有道理，饭店可以让你入股，五五开你看怎么样？”
见他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尹濯彦不禁失笑：“现在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去卸妆吧。”慕坤今天的戏份没了。
“对了，”在慕坤转身离开的时候尹濯彦叫住了他，“等我收工了，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酒店里的饭菜不是挺好的吗？”
尹濯彦神秘一笑，“你跟我出来就知道了。”
“……好。”
结果今天和尹大神对戏的演员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明明三个小时就能完工的部分，居然硬生生被他拖成了五个小时。即使他已经被导演大骂了一顿，也不能阻止尹濯彦朝他射目箭。
那名演员顶多是个三线的，惹不起影帝，知道自己耽误了大神的时间，刚想过来道歉，结果人影帝只是瞪了他几眼，便扭头就走，毫不留恋。
那名演员：“……”果然天生存在感低。
尹濯彦不是不想继续用目光杀死他，而是这个时间了，他在餐厅订的位子肯定已经取消了，他得回酒店接上慕坤，另外找一个地方替他庆生。
没错，今天是慕坤的二十五岁生日。
五月二十号，我爱你，真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