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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氏领着儿子跟在谢营身后,行走在通往二房谢岩和朱氏所在的那间大院子的甬路上。
她紧紧抱着儿子,心情既激动又忐忑。跟在谢营身后,尽量使自己不去看周围的景致。她还记得四年多前,她进入谢府时,虽然是在寒冬,可是谢府里面的那些树木依旧葳蕤,现出一派富贵气象。当年她带着女儿谢宜雅进入谢府时,心情比现在还要更加雀跃,想着自己就此能跟女儿一起成为顶级门阀谢家的人。她会在娘家人跟前扬眉吐气。结果呢,她盲目欢喜的代价就是失去了女儿。
这一次到建康来,要不是谢岩要求,并且保证说会让她跟儿子进入谢府,她是不会带着儿子跟着来的。她害怕她再失去儿子谢蒙,要是真这样的话,她肯定活不成。
谢府对于蔡氏来说既是她向往之处,也是她感觉危险之处。
但是现在既然进来了,她也只能一往无前,为了女儿,为了儿子,无论如何,她的一双儿女在谢府长大的话,对于他们的身份和社会地位都是巨大的提升。为了一双儿女,她什么都能忍,也愿意为了他们做一切。
谢府很大,她抱着儿子自从下了牛车进入谢府,至少走了不下一刻钟,终于走到了一大片雕梁画栋的院落前。
谢营带着她走入了中间的正房院。
然后有婢女进去正房西边的屋子向朱氏禀告,说十一公子带着蔡姨娘来了。
一想到即将要见到那个美.艳而又凶悍的朱氏,蔡姨娘的心情就紧张起来。不过,对于进了谢府后,要忍受朱氏的刁难蔡氏也有心理准备。深深吸了口气,她跟在带路的谢营身后走进了西堂。
谢营先是向母亲覆命,接着就退下去了。
蔡氏把儿子放下来,拉在脚边,忙向上面坐着的满头珠翠,锦衣华服的朱氏道福,又压着儿子的头,让他喊人。
“叫家家……”蔡氏紧张地对谢蒙说,眼睛看向堂上坐着的面色冰冷的朱氏。
朱氏跟个死人一样坐着动都不动,只有眼珠子在转,看向底下站着的那个小小的郎君。见到他长得像蔡氏,就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说起来也是奇怪,朱氏生的两个儿子谢营和谢嘉也是长得像她,而不像谢岩。如今面前站着这个十九郎,也不像谢岩,这让朱氏觉得讽刺,可同时也觉得挺好受。
可能是屋子里的气氛太沉闷了,而且朱氏神情冰冷,蔡氏又紧张,这让谢蒙感觉到了害怕。他直往蔡氏身后缩,紧紧抱着蔡氏的腿,就是不肯喊人。
蔡氏把他往前拖,声音严厉地催促他快喊,谢蒙死活不肯,因为蔡氏催得凶,他吓得哭了起来。
谢蒙一哭,朱氏就不耐烦地瞪蔡氏一眼:“罢了,吵得人心烦。真是没教好,连人也不会叫。”
蔡氏脸色一白,忙拿手捂住谢蒙的嘴,不让他发出哭声来。
“行了,给十九郎擦干净眼泪,我派人带你们去见一见郎君,他现如今病着,你们去看他别说些不好听的话。看了他出来,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住处。以后每日早晚来我这里请安,十九郎我会重新安排一个谢府的.乳.母给他……”
“夫人,能不能还让十九郎先前的那个.乳.母伺候他,十九郎已经习惯了每晚要他.乳.母陪着才能入睡?”蔡氏大着胆子小声问。
“不行!”朱氏干脆了当地拒绝她,“这里是谢府,我们谢府又不是养不起奴婢,你先前的那些奴婢一个也不许带进来!”
蔡氏只能小小声应承了。
朱氏接着便叫人来把蔡氏和谢蒙带去东边的内室,让他们去看一看卧病在床的谢岩。
躺在床上的谢岩见到了蔡氏和谢蒙当然高兴,蔡氏含泪说:“老夫人和夫人让我们留下了,夫人还说一会儿给我跟十九郎安排个住处。这下子我可以带着十九郎每日都过来看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养病,早些好起来。”
谢岩点头,安慰他们道:“神医华先生来替我瞧的病,放心,我为了你们也得好……”
又说了会儿话,外头有婢女进来说夫人已经让人替蔡姨娘和十九郎安排好住处了,让他们这就去,毕竟郎主还在病中,需要少说话,多休息。
蔡氏只得带着儿子出去,外面有婢妇等着他们,一出来,就让蔡氏母子跟着她走。
朱氏安排了正房院旁边的一个偏院给蔡氏母子住。另外派了一个.乳.母,四个奴婢服侍他们。蔡氏原先还担心朱氏那个当家主母恨她,会给她一个破烂的地方住,同时还会派恶婢来服侍她。可是没想到,住的地方还挺不错,派来的婢女也挺和气。这样一来,她也就放松多了。
蔡氏当然不知道朱氏虽然恨她,但这会儿她还不会蠢到要虐待她,让她住破房子,或者责骂她,毕竟现在整个谢府可都瞧着谢岩夫妻这边呢。甚至姜氏还会隔三差五地过来看儿子。要是知道朱氏对蔡氏母子不好,不但姜氏,府里的其他人也会看不上她。所以,尽管她对蔡氏母子冷淡,但却不会做那些蠢事,让名声变得更加不堪。
朱氏听进去了身边服侍的心腹婢妇的提醒,既然阻止不了蔡氏进府,那就让她进来好了。她进来了,也就跟砧板上的肉一样,摆在面前,不会长了脚跑掉。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现如今反倒要做出宽和的当家主母的样子来,让老夫人还有郎主看在眼里,挑不出她的错来。最好她还能够对蔡氏和十九郎好些,那样一来,倒还能改变一下她以前那种善妒的名声。总之,一切从长计议,这会儿最好忍耐。只是,朱氏并非一个涵养好,或者说她本身智商和情商都不够,所以才做不来口蜜腹剑的事情。见到蔡氏母子不发怒都已经是忍了又忍了的结果了。
却说蔡氏到了谢府住下来后,吃了晌午饭后,正在饮茶,儿子谢蒙在她跟前玩儿。她就叫了个小婢女过来,一边饮茶一边问她话,打算打听下谢府里面的一些人和事。谁知道那小婢女却是嘴.巴紧得很,一问三不知。
蔡氏心里有气,想朱氏也倒真会给她派人使,这几个人看着挺面善的,但却是跟聋子和哑巴一样,你使唤她们,总是要多说几次,她们才肯动。偏偏她们服侍她时,还堆着笑,让你挑不出错来。
心里正生闷气呢,门上的帘子一掀,一个看起来挺威严的婢妇领着两个婢女进来了,那婢妇是朱氏身边服侍的人,她上前一步对蔡氏道:“蔡姨娘,夫人说了,让我们把十九公子送去嘉玉堂老夫人那里,老夫人要看他。”
“什么?不!”蔡氏一听,立即从榻上下来,鞋子都来不及穿,三两步走到在榻下玩着木头玩具的儿子谢蒙抱在怀里,恐惧万分道。
进来的那面现威严的婢妇一见她这样子,立即就来气了,道:“蔡氏,你这是给脸不要脸。老夫人想见一下十九郎是给了你多大的体面,你不但不知谢,还不肯?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脑子不对,还是蠢?看你一脸精明相,不该拎不清吧?”
本以为这样呵斥了蔡氏,她就会把十九郎交给自己带走的,没想到蔡氏却依然故我,反而是把谢蒙抱得更紧,退到了屋子角落里去,就好像看见了狼一样。
蔡氏这是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想当年,她第一次进谢府时,谢岩亲自来对她说,说老夫人想要看看孙女,让她把孙女交给谢府的婢妇带走了。当时,她还万分欢喜地自己把女儿谢宜雅交到了那婢妇手上。谁知道,那一天就成了她跟女儿分离之日。她当时差点儿没哭死过去。自从跟女儿分离后,她不知道多少次做噩梦,然后从梦中哭醒。那一幕永远地留在她心中,成为了她挥之不去的伤痛和噩梦。
今日又来了个她不认识的谢府的婢妇,她怎么敢相信她说的话,说什么老夫人要见自己的儿子,然后让自己把儿子交给她带去见老夫人。要是儿子再被谢家的人带走,让她再也见不到儿子,她保证自己活不下去。
“不,不要带走我的十九郎!你们走开!走开!”蔡氏一只手抱着儿子惊恐地喊,另一只手挥动做出驱赶的动作来。
“蔡氏!你不要胡闹,老夫人还等着呢!”奉命来带谢蒙的婢妇声色俱厉道。
“走开!你们走开!我死也不会让你们把我的十九郎带走的!”蔡氏抱着儿子哭喊道。
“好吧,是你自己不愿意十九公子去见老夫人的,我们回去交差就说你死活都不愿意,跟我们无关。”领头的婢妇扔下一句话,带着其余两个婢女往外走,在掀开帘子要出去之时,又看了蔡氏一眼,摇摇头,低低说了句:“真是愚不可及……”
等到来人都出去后,蔡氏站不稳,一下子跌坐到地上,喃喃道:“不,不,你们又骗我,又想骗走我的十九郎……”
谢蒙被刚才蔡氏的举动给吓傻了,死死地抱住她的脖子,小脸上都是紧张的神情。
服侍蔡氏的几个奴婢这个时候才走过来扶她起来,其中一个婢女告诉她:“姨娘,方才那个婢妇说的话是真的,我们也听到过老夫人对夫人说,你带着十九公子进府后,就让夫人派人送十九公子去嘉玉堂,老人要见一见十九公子。她绝对不会跟你说假话的。真得是老夫人想要见十九公子,你这也一闹,老夫人肯定也不想再见十九公子了。”
“什么,老夫人真这么说过?”
“是,真得是。”
“……”蔡氏无语,看了跟前的几个婢女一眼,心想这些人是存心来看自己笑话的吗?先前她们跟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不说话,等到夫人跟前的那个管事婢妇走了再说,很明显她们是故意的。
但此刻就算知道这些人是故意的,她也拿她们没有办法。她这会儿在这个府里头唯一可以倚靠的就只有病榻上躺着的一双儿女的父亲谢岩。别的人,就算跟前这几个婢女她也不能得罪。为了一双儿女,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忍。这才是个开始呢。
咬咬唇,蔡氏擦干净眼泪,抱起儿子,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外走,心中却在想该怎么弥补这一次没让老夫人见到儿子的错误。思来想去,她认为这事情还是等明日去见到谢岩再说,如今只有让他想办法才可以让老夫人见一见十九郎,甚至让他恳求老夫人能让自己见一见女儿谢宜雅。
那边厢,朱氏派人去禀告了姜氏,说新进府的蔡氏死活不肯让儿子谢蒙来见她。
姜氏皱皱眉,说那就算了。
在她心里,让蔡氏进府也是不得已,一切还不是为了儿子的病。至于想见一见十九郎也是因为他尽管是庶出,可也是谢家的血脉。现如今蔡氏母子进了府,也就没有让他们再出去的理,至于十九郎,她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蔡氏想养着就养着吧。本来,老四的发妻朱氏要不是那样的德行,她还想把十九郎给朱氏养。关键朱氏也是个不省心的,要是让她养十九郎,也不知道会养成什么样子。总之,老四那边的妻妾,包括老四,都让姜氏觉得失望,觉得烦。
那天,朱氏晓得了下晌蔡氏死死搂着儿子,不让他去见婆婆后,简直乐不可支。
心说,这蠢货,真是有眼无珠,还有把儿子当个宝,以为别人都没儿子,就她有,把婆婆的一番好意当驴肝肺,这样不识抬举,惹得老夫人不高兴了,以后看她在这府里怎么立足。话说回来,老夫人越不喜欢蔡氏母子,她越高兴,等过了一这段儿日子,丈夫的病要好了,老夫人也不盯着这边了,她再跟蔡氏计较……
次日,蔡氏带着儿子去探望谢岩,就把昨日自己害怕儿子被抱走,阻止了夫人那边的婢妇带走十九郎的事情告诉了谢岩,并求他见着老夫人后,能帮着自己说说话,让老夫人见一见十九郎和自己。另外请谢岩帮着说情,让谢宜雅可以跟自己想见。
谢岩听完,淡淡道:“我尽力帮你。既然你进了府,我的一桩心事也就了了,你该忍的要忍,另外照顾好十九郎。”
他其实真想对蔡氏说,她太急了,这就想要见谢宜雅。谢宜雅一直养在大嫂那边院子里,这几年成长为一个知书识礼的小女郎,比跟着她这个生母的确更强。大嫂出自琅琊王氏,在她跟前长大的女郎各方面都错不了,以后长大了,谢宜雅的亲事应该不错。而且,就算他这会儿求母亲,母亲也不会同意让谢宜雅见她。要让谢宜雅跟她相认,对孩子来说太突然,必须要考虑下小孩子能否接受。
蔡氏才进府,立足未稳,就想这些,也实在是有点儿幼稚。
拉着谢蒙的小手说了几句话,谢岩就说自己累了,让蔡氏母子退下。
蔡氏领着儿子退下后,过了一会儿,姜氏来看谢岩了。谢岩就把蔡氏恳求的那些话对母亲说了,只不过略去了蔡氏想要见谢宜雅的话。
姜氏听完谢岩的话,道:“既然进了府,也不愁见不着。以后再见也是一样。你今日觉得怎样……”
她对蔡氏母子不感兴趣,转而问起了谢岩的病情,谢岩一五一十地回答她,也没有再提蔡氏的恳求。
一个连妾也没有做成的女人,以及她生的庶子,在谢氏宗族中,实在是身份卑微的存在。母子两个对蔡氏母子都没怎么看重,当然是不需要再在蔡氏身上浪费口水。
所以,自那以后,日子一日一日过去,老夫人那边再也没有让人来接谢蒙过去相见。而谢宜雅也没有来见蔡氏。蔡氏领着儿子隔三差五地去谢岩病榻前探望他,当她再提起以前的那些话时,每当她一提,谢岩就不高兴了,让她带着儿子退下。又或者是闭上了眼,说很累,想休息。在谢岩心中,他认为对蔡氏母子该尽的责任已经尽了,现如今他不想再为蔡氏母子的事情心烦,还是省点儿精神养病为上。
从夏进入了秋,谢岩的病在三月之后并没有好,反而是严重了。
蔡氏母子后面去探望他时,甚至他跟他们说一句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华熙来瞧过后,悄悄对姜氏说,怕是要预备下了。姜氏听了惊痛不已,但是,她明白华熙说的是实话,她也明白既然华熙这么说,那就是真得要为儿子准备棺椁等物了。
进入十一月,谢绣姬在嘉玉堂禁足满了两年,她终于被祖母姜氏解除了禁足,可以搬回荷华院去住了。但是,她虽然被解除了禁足,可以进出谢府,但也要在祖母派给她的管事婢妇的监视下行事。另外,她身边使唤的婢女也是她阿母派来的,这些人每日都要求向刘氏禀告她的起居出行。而且姜氏和刘氏都告诫她,不能再跟那袁嵘见面说话,不能再跟他有一点儿牵扯。要是她不听话,那么等着她的一定是落发做尼姑,被送到偏远之地的寺庙去。又或者嫁给偏远之地的男人做继室。
谢绣姬当然说不敢,这两年禁足的生活,让她明白了自由的活着是多么吸引人的一件事。而且她现在回想以前,也觉得自己太幼稚,太莽撞。若是要让她选择,在爱的烈火中死去,还是在无爱的阳光中活着,她宁愿选择后者。
谢妙容让阿枣做了好吃的锅子,请谢绣姬吃涮羊肉,作为庆祝。姐妹两人还喝了两瓶子谢妙容自酿的葡萄酒。经过几年的种子选良,谢妙容的酿酒葡萄终于达到了她要的甜度,另外酿造的技术也提高了不少。谢妙容在谢府后花园捣鼓的种植葡萄的土地翻了倍,每年产的葡萄也要酿不少的葡萄酒出来。为了储藏这些葡萄酒,谢妙容又建了酒窖,土法酿造的葡萄酒会用大的整根树木挖空制作的酒桶装上,再密封好存进酒窖里去。要喝的时候,就按照喝酒的人数的多少,拿出不同大小的酒桶出来,再分别装瓶待客。
她手上这种瓷瓶基本上一瓶可以装一斤酒,葡萄酒尽管口感好,可是有后劲儿,喝多了依然会醉。
两姐妹一人喝了一瓶子酒后,都有了醉意,谢妙容就问谢绣姬以后有什么打算,特别是袁嵘那个人她想怎么处。
“阿姊,你不要怪我多话,这些话……我也,我也憋了好久了,今儿你重获自由,我替你高兴,所以就多一句嘴,想问一问,那个袁四郎,你还惦记他吗?”谢妙容大着舌.头问。
谢绣姬酒意上头,粉脸绯红,说话也不太清楚,但是脑子里却很清醒,她道:“这两年我禁足,从一开始夜夜失眠,到后面每晚都睡得香甜,我发觉……发觉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至于袁四郎,以前我夜夜都会想他,想得头疼。后面,日子一长,也想不起他到底长什么样了。十五妹,你说我是不是没心没肝,他对我一往情深,我却想不起他了。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可那时候他是一心一意对我的,我也晓得……我大概要辜负他了。说句笑话,你问我以后怎么打算,我说句实在话,我想跟你学着去种葡萄,种各样的果子菜蔬,我还想跟着阿枣学做涮羊肉……我想好吃好喝好睡,总之我想要的东西太多,可就是不想要……不想要男人……阿父不是说过吗,谢家养得起和离回家的女郎,那我就让阿父养着……”
谢妙容张张嘴,本来想告诉谢绣姬关于袁嵘的事情,后来觉得自己不用说,十四姐自由了,关于袁嵘的事情就算她不想去问,可最终她也会知道的。袁嵘至今未娶,还单着,还等着她。袁嵘曾经让谢妙容带给谢绣姬的话,就是他会一直等谢十四娘,他做到了。
所谓日久见人心,经过了两年,谢妙容还真看到了袁嵘对其姐的一些真心。
不过,因为她祖母还有她母亲都严厉禁止谢绣姬和袁嵘接触,她实在无法说出袁嵘要她传给其姐的那句话。从其姐刚才醉醺醺说出来的那些话里,她能感觉到其姐比起以前成熟多了。她重获自由后,享受下单身的生活也挺好。为什么事事都要急着去要结果,要考虑呢。人一辈子,要是偶尔能够停下来,不要走那么快,看看身边的人,看看身边的那些被忽略了的风景,享受生活,做个懒人,做个没有理想抱负,没有打算将来的人,这样也挺好。
“好,阿姊,我支持你。你不是想跟我学种葡萄,种那些果子和那些菜吗,我教你。明日我带你去我的那个暖棚里,看你看看我种的菜多精神……还有,明日我带你去看我造的酒窖,那酒窖还是一年前才造好的……对了,还有你不是想学涮羊肉吗?我跟你说,涮羊肉可是我教阿枣做的,那锅子也是我让匠人按照我画的图造出来的,只不过阿枣把那些食材改良了,还有那汤是……”
谢妙容嘻嘻哈哈说着,话未说完,一个小婢女慌慌张张地进来禀告她们,说她们的六叔刚才殁了,各房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陆陆续续过去吊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