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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楚国,月国,冰国,三军汇合,如今天正从黄城,何城,天水城三路进击而来,他们来势汹汹,势不可挡,我们已接连损失近两百座城池了,再这么下去的话,可能我们还会有很多城池会失去,请陛下发号施令。”
“陛下,此次领将的主将是月相惜与楚宇晨以及杨楚若,月相惜把九部天龙全部都召集过来了,不惜放下月国,此次,怕是想拼死一战。”
“陛下,月国共有六十万大军,楚国与冰国合计调来南国的,大概也有七十万,还有随着至尊令出现的近百万雄兵,加起来,兵马,超过数百万……”传报的人讲话都在瑟瑟发抖,从古至今,就没有出现过这么强的对手。
“陛下,净水城又失陷了,月国与楚国冰国三国联军连破第二百座城池,下一城便是水城了,请陛下调军支援。”
“……”
众将士们的话还没有禀告完,外面传报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进来急报,每一次急报都是某个城镇又被他们给击破了。
在场的众多将军们皆是大骇。
月国与楚国,冰国,来势也太凶了吧,这才多长时间,就已连破他们二百城了,难道他们还真想在这一战中,把南国一举拿下?他们有这个本事吗?
如果仅仅只是月国,虽然他们骁勇善战,他们便不怕什么,但是楚国的龙腾军,以及冰国的至尊令可不是开玩笑的,无论哪一支军队,都足以与月相惜的九部天龙媲美。
三股强大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力量岂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看来,这场硬仗,着实不好打。
在南国之外,还有风国,如果风国也插手此事的话,那他们南国可就是里外受制了。
众人皆把目光看向南皇,等着南皇发号施令。
如果南皇一声令下,他们拼死也要杀光他们,无论他们有多厉害,这个天下还是南国的天下,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也是他们无法取代侮辱的。
南莫离面色阴沉,一双阴鸷的眼精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能看得出来,此时的他,或许正在谋划着什么。
面对众人期盼的眼神,南皇淡淡的把玩着手里的月桂花,眼神柔和,动作轻柔小心,就怕把月桂花给伤了。
三军汇合,又有百万大军压顶,南皇面不改色,仿佛早就算到了这一切,众多臣子们说的话,只是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罢了。
南皇年纪不是很大,最多属于中年,虽然身材略微发胖,但周身上下包裹着一股不容抵抗的威严。
伸手白嫩的手,抚着淡雅月桂花的花瓣,声音低沉,“怎么,他们三军汇合,你们怕了?”
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没来由的,在场的众人却仿佛泰山压般沉重,纷纷站直着身子,不敢直视南皇。
怕?或许有些人会怕的吧,但南国的将军们,哪个是孬种,跟月国也都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了,有什么可怕的?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于将军站了出来,请命道,“末将愿前往剿灭那帮贼子,请陛下允许。”
“末将高聪,也愿前往,请陛下恩准。”
“不就是一帮不入流的反贼罢了,我们南国泱泱大国,难道还怕他们不成,陛下,让末将去吧,末将定要将他们杀得片甲,让他们后悔今日的所做所为。”又一个将军站了出来,姿态豪放。
南皇嘴角勾出一抹上扬的弧度,眼睛看都不看底下的君臣一眼,一直停留月桂花上,淡淡道,“南将军,你怎么看?”
南莫离被点到姓名,往中间一站,煞气外放,微微一抱拳,凛冽的气势便压得在场的众人喘不过气来,南莫离冷着一张脸,恭敬道,“回陛下话,九部天龙,龙腾军,至尊令,杨家军,虽然个个都是当世最了不得的军队,合在一起,足以惊天地,泣鬼神,但是南国的将士们也不是好惹的。”
南莫离在南国战功赫赫,有他在,几乎没有败过的仗,之前也跟月相惜交手了几次,彼此战得如火如荼,激荡澎湃,可交手几次,两人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这在当时是轰动了整个南国的,南莫离是他们这里最出名的将军,从来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可面对月有相惜,南将国却没能赢得胜利,取得荣耀。
“说来听听。”南皇终于抬了一下眼,但很快,又垂了下去,雍容的把玩着手里的月桂花。
“属下认为,楚国,月国,冰国三国联军,他们无非就是想替杨家报仇,所以讲和是万万行不通,咱们南国也没有必要讲和。但是他们调动数百万大军过来,咱们南国要胜过他们,也难,一个不好,甚至可能会举国倾覆。”
南莫离顿了一下,扫向在场的所有百官。
如果这句话是别人说出来,他们少不得要说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们南国的将士们什么时候害怕过。
可这句话是从骁勇善战的南莫离嘴里说出来的。他可是南国的守护者,只要他在的一天,南国就不可能灭亡,除非……除非他死了。
而这次三国联军,气势汹汹而来,无论哪一支军队,都可以横扫天下,又岂是像沙国那样的国家可比的。
“他们是铁了心想要咱们南国灭亡,咱们南国倾举国之力,也不一定会输给他们,但是这场仗打下去,绝对是一场硬仗。他们三国短短时日,就拿下咱们南国两百座城池,说明他们手里绝对有咱们不知道的图纸,他们早就开始排兵布阵了,又或者,这一个个城镇的破解之法,他们早在数十年前就想好了的。”南莫离继续道,否则,他们南国的将士又不是任人揉搓的柿子,怎么可能败得那么快。
杨楚南,是你吗?
是你早在数十年前就开始筹划这一切了吗?
如果是你的话,当年陛下如果没有设计杀了你们杨家九族,是不是十几年前,你就想怂恿天凤国的皇帝发兵南国?
众百官们心里皆是一沉。
这可如何是好?
要背水一战吗?
“打就打,大不了拼了,咱们南国的将士,谁会退缩一步?敢打到咱们南国来,我让他们尝尝什么叫有去无回。”一个将领义愤填膺,哪有半分畏惧之色,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南将军,你可是有什么办法?”一个文官比较细心,有些踌躇的问道,南将军并不是怕硬的人。
南莫离淡淡一笑,举止从容,“既然他们想打,那就让他们打便是,想要来到南国帝都,就必须经过平城,只有经过平城,才能抵达帝都,咱们直接让他们打到平城,如他们的意。”
什么……
让他们直接打到平城……
那平城之外那些城镇都不守了吗?
这……
平城要是败了,那可就直接到帝都了啊……
平城是他们最后一道战线了……
这……
这不是把整个国家都交到他们手里吗?
整个行宫都沸腾了,人人交头接耳。
“我们过份的阻拦,不过会让我们损兵折将,但如果把他们引到平城,以平城为引,将他们所有人都葬送在平城呢。”南莫离邪邪一笑,细长的眸子里尽是算计。
百官们依旧听不懂他的意思,议论纷纷。
然而,南皇却听懂了。
早前,他便知道南莫离在平城设下一个滔天的陷阱,只要有人胆敢攻到南国来,而他们南国又没有必胜的把握,又或者面临生死存亡,就会启动平城的阵法。
那平城的阵法一旦启动,整座城镇都会化为虚有,哪怕大罗神仙,也会葬送在那儿。
不到最后一步,一般不会去启动这一步的,毕竟那是一整座城镇,还是除了帝都外,最繁荣的城镇。
不过,以一个小小的平城为饵,将他们数百万大军一举歼杀,无论怎样算也不赔。
就算没能把他们全部都杀了,至少能把他们主力军都给灭了,剩下的,又有何惧。
南皇想也没想,不管百官们的反对,直接同意南莫离的计谋。
他们南国兵强马壮,可也犯不着跟他们做无畏的牺牲。
月国境内。
三国联军,虽然仅仅几天,一口气拿下二百城,但他们并无任何愉悦的骄傲,对于他们来说,要的是整个南国,而不是二百城。
营地里,惜月公主以及楚宇晨,杨楚若,包括他们各自的心腹下属皆在同一个营账里商谈兵力布阵,攻城掠地。
这次能够顺利拿下二百城,那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士气高涨,再加上杨三少留下的攻城图纸。
通过这几天的打仗,杨楚若总算明白南国为什么那么强了,因为南国的将士们哪怕明知必败,也从不生溃逃的心,个个抱着必死的决心,宁死也要拖着他们下地狱,这根本是以命拼命。
这样的打法,正常人哪里打得过。
“这二百城拿下以后,接下来的城池,可就有些难度了。”楚宇晨指了指面前的地形图,用红旗标出哪几个城池最难拿下。
楚宇晨还没有分析完,惜月公主便冷冷打断他的话,“不用揣摸了,这些城池,我们一个也不需要打,明天便可以长躯直入南国帝都,至不济也可以到平城。”
“长躯直入?南国帝都?”杨楚若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的看向楚宇晨。
这沿途,一座城池接着一座城池的,一座比一座难拿下来,不把那些城池给毁了,大军根本过不了,三嫂这话什么意思?总不可能是南皇放他们进去的吧。
惜月公主目光湛湛有神,眨也不眨的盯着地形图,动作娴熟的指点着,身上透着凤临天下,指点江山的威武气概,“这些城池我们一座也无须拿下,只需要在这座,这座,还有这座,以及这座里面安插一些人手,以便后续接应。以南皇的个性,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定是想放我们进去,借着我们复仇心切,把我们困死在帝都城里。”
仿佛怕他们听不懂,惜月公主又加了一句,“这些年里,反反复复,我跟他交手过不少次,因为陈林一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想把当年那些人全部杀死,今天是第十五个年头,当年他曾发誓,会折磨害他的人十五年,十五年后,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陈林?是谁?”
“他的御弟。”
来南国这么久,不是第一次听到那个神秘的御弟了,对这个陈林极是好奇。
“如果当年……呆子没有杀了陈林,也不至于被软禁这么多年吧?”似乎是想到了心酸之往事,惜月公主的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似冷风过境。
知是惜月公主思及过往,不由心伤,一直大帐之内无人说话,静谧的仿佛外面呼啸的北风都可以听得清晰。
“那陈林仗着有南皇宠爱,肆意屠杀信奉他们的百姓,屠杀就算了,每次都要用残忍的手段折磨得那些百姓们生不如死,那一座座村庄,经常在他一句玩笑话,直接灭了,惨绝人寰,人神共愤,我与呆子看不下去,曾经教训过陈林,本以为陈林会收敛一些,没想到他变本加厉,连屠三十六村百姓,把三十六村百姓的眼睛都挖了下来,手脚也齐齐砍断,折磨多日后,再一把火全烧了。”
杨楚若与楚宇晨光是听着便愤怒,更别说亲眼看到。
这陈林竟然如此狠毒,屠杀人,只凭自己喜好。
这样的人,早该杀了。
“后来……后来他又开始屠杀黄村的村民们,那黄村,我与呆子住过一段时间,与他们相处得很好,呆子……亲眼看到一整座村子被他屠了,气愤之下,杀了陈林。”
“他杀了陈林后,南皇震怒,从那开始,将我与呆子,杨二少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们……拼了老命才从南国逃出来,本以为一切会结束,没想到南皇为报仇,竟然……竟然阴谋设计了那一幕幕,杨家败了,所有人都惨死……而我……”
不知道是不是讲到伤心处,惜月公主虽然极力隐忍,依然忍不住愤怒与伤心。
杨楚若拳头紧握,直到今日,她才彻底明白,原来……
原来杨家灭亡的一切……
都是从陈林开始的……
这错综复杂的种种恩怨下,造就了一桩又一桩惨案。
三哥没有杀错人,如果是她,她也会杀了陈林。
只是……三哥当年绝对也没有想到,杀了一个陈林,竟然把引出那么多的事情吧……
更没有想到,因为杀了一个陈林,他们杨家就这么灭亡了。
楚宇晨大手一揽,将杨楚若揽在怀里,无声的安慰。
快了……
就快了……
只要南国拿下了,只要把南皇送到她面前……
只要南国的仇报了……
他会带着杨楚若远离一切纷纷扰扰,他会带着她归隐田园,再也不会让她难过半分……
良久……
惜月公主自己先反应过来,微微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我失态了,我们继续说。”
到是马王在一旁蹙眉打断了惜月公主,“惜月公主,既然你都已经看透了南皇的计谋,我们何必还跳进这南皇挖好的陷阱中啊”
的确,杨楚若和楚宇晨也皆有此想法,一时众人不明,静候惜月公主分析自己的想法。
惜月公主的双手撑在了桌上,脸色阴沉,又凝重地摇了摇头,似乎格外认真地想了想,“南莫离心狠手辣,不达目地誓不罢休,他手里的黑甲军名扬天下,残忍嗜杀,极难对付,他们只听南莫离一个人的命令,只要南莫离一日不死,我们就无法拿下南国,最主要的,我们还是得先杀了南莫离,只要南莫离一死,即便南国再难打,咱们也能很快拿下。”
众人都曾经对战过黑甲军,明白黑甲军到底有多难对付。那些黑甲军根本就是死人,除非让他们脑袋分家,否则,根本杀不死。
可是他们战斗力那么强,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他们军营中人,又有几个人是黑甲军的对手。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在黑甲军上,折损了不少将士了。
“所以,只要南莫离一死,黑甲军就自动破了吗?”楚宇晨问。
惜月公主子点点头,“差不多吧,南莫离生性多疑,一心效忠南皇,黑甲军关乎南国的命脉,他不会轻易交给任何人的。而且……而且南莫离武功高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打得过他……包括……我与呆子……杨二少联手,也没能在他身上讨得了便宜……”
想要刺杀他,又谈何容易。
楚宇晨眼神一闪。
南莫离吗?
无论他有多难对付,他都一定要了他的性命。
“你们不要打南莫离的主意,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咱们慢慢商量,不要轻举妄动。南莫离这个人咱们是必杀的,但一定要安排得当。”惜月公主不想用,也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南莫离那么好对付,她早就杀了他,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公主,你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他为什么要把咱们引到帝都去。”马王问道。
“咱们兵强马壮,人多势众,一心想要拿下南国,南国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呢,硬对硬,只会两败俱伤,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如果再有其它国家干预进来,南国必败无疑,南莫离又怎么可能让南国处于如此危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定会在平城,又或者帝都城设下陷阱,将咱们一网打尽。”
马王一拍大腿,似是了然,双眼瞪的浑圆,淬了一口,“这该死的南皇真是太阴险了,他猜到我们想要在最快的时间拿下南国,我们就只能……只能擒贼先擒王,最先攻打南国的皇城,可他偏偏又在皇城内设下了陷阱,等我们自投罗网……”
马王思及此处,细思恐极,不禁啧啧称叹。
楚宇晨冷淡着脸分析道,冷冷笑了起来,“南皇将南国变成一方霸土,没点手段又怎么能成,毁然他敢让咱们进入到平城,咱们要是不去,岂不是对不起他。”
杨楚若和惜月公主相识一笑,眼里哪有畏惧与退缩。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万一中了他的陷阱怎么办?”马王是几人之中最沉不住气的,村子被灭之后,他整个人就沉浸在仇恨之中,恨不得现在就手刃了那南皇,他上下起伏的胸口透露出了他此刻的烦躁。
其实在场的谁不是呢?可是南皇或许就是在跟他们比耐力,谁先失去了耐心,那么谁便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楚若自是不擅长关心,可是她立刻此刻马王心中的恨。
惜月公主淡淡开口,“马王小兄弟,不要着急,这里……或许我的恨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浅,但我们现在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而且我们现在属于上游,情况很乐观!”
道理自然都懂,可是心中的郁闷如何轻易就可以排解的了呢,马王一拳头打在了案桌上,碰的一声,让捧着餐盒的江黎墨吓得一大跳,整个人半个身子都撞在了帐篷内的兵器架上,整个人晕晕乎乎了两下之后,才站稳。
“你来干嘛?”其他人还没开始说话呢?马王已经格外激动地说。
杨楚若对这个自己救回来的人没什么感觉,看着也挺老实的,就是懦弱了点,但并不排斥。
楚宇晨也知道这完全不可能是若儿喜欢的类型,所以看到江黎墨也神态如常,至于惜月公主,一开始的确是将江黎墨认成了陈林,有点厌恶讨厌他,但现在知道陈林已死,这不过是一个长相相似的人,所以也没有敌意了,但隐约心中还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被马王这样高声呵斥了声,江黎墨端着实木餐盘还是哆嗦了下,本就惨白的脸上瞬间又白了白。
“我……我见你们在这里面已经讨论了快一整天了也没出来吃东西,所以我就特地来给你们送点吃的,都是我自己做的。”江黎墨一瘸一拐地往他们走来,还不忘笑眯眯的说。
他的腿脚还没好,因为没有内力,所以这点伤就让他这么多天一直都没真正的好起来,所以他便在军营内呆了下来,而且身上的那套金丝软甲,富贵盘身的好衣服已经换了下来,换上了军营内普通兵士穿的,此刻便这样松松垮垮地套在了他的身上,袖口和裤脚都长出来好几分,让他看上去有点搞笑。
“谁他妈让你送这些东西来的,不知道现在是讨论正事的时候吗?你来添什么乱子?”马王一想到没法手撕了南皇就满心的难受,正是气头上,这江黎墨就来的不是时候,正好一下子撞到了刀口上。
楚宇晨按住了马王的肩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太过冲动了。
江黎墨却已经将马王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脑袋一蒙,脸色刹那之间就煞白煞白的,他干干地咽下了一口口水,将托盘放在了四人正面前的简陋的桌子上,就拖着不方便的腿转身离开了。
“你何必将火气发泄在一个不相干上的人身上呢?”楚宇晨轻声说,面色如常,语气却是柔和与安慰。
“我不甘心?全村子的人都死了,那孙子还高高在上,逍遥自在的……”马王闷哼了一声道。
马王此刻内心哽的慌,像是有千万匹马匹在心中胡乱的蹦腾着。
每时每刻他都被那种恨给包围着,甚至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梦到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他满眼都是一片鲜红之色,然后惊醒……
他感觉自己背负着整个村子的仇恨,这么多人的仇恨快要将他给吞噬,他觉得自己时刻都有可能被逼疯。
“这味道还不错,比军营中的厨师长烧的都要好,没想到我这么随意救回来一个人,还给我们带来了口腹之欲,都来尝尝?”杨楚若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刚才江黎墨离开的那桌子前,将一个简陋的瓷碗拿了过来,打开了餐盒的盖子,居然是熬制出来的养肺降火的山药大枣甜汤,到口中甘甜可口,入口即化。
“没想到一个男人这么会熬汤。''''''''''''''''''''''''''''''''杨楚若向来不是那种会随意夸奖别人的人。
楚宇晨和惜月公主也放下了这暂时的商讨,一人拿起了一晚,喝了起来。
马王的怒气已经下去了,整个人却依旧阴沉沉的,仿佛还在火山爆发的边缘。
“怎么样?”杨楚若微微勾起唇角,邪魅地笑着说。
楚宇晨看到杨楚若眼底的一抹浅笑,也微微挑起眉梢道,“还不错!”
杨楚若又将视线转移掉惜月公主的身上,惜月公主精致的脸上也流露出了赞赏的神情……
“来吧,吃一点,味道真的不错,他绝对不是只会添乱的,还是有点用的。”杨楚若对着马王高举手中的瓷碗。
马王虽说是百般不情愿,但还是大步走来像是一阵狂风袭来,走到了桌前,拿起了一碗甜汤也没多想就径直倒在了口中,一饮而尽,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尝出这味道。
“吃也吃过了我们是不是该继续讨论了?”马王的脸色总算是好转了点。
杨楚若和惜月公主相视无奈轻笑出声。
率先开口的是惜月公主,她正色道,“你们也该知道,南皇现在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们能掉入到他的陷阱之中,那我们不如就反其道而行之,等舒服够了再进去……”
“反其道而行之?”马王又急急地说。
“对?南皇越是想要让我们攻进去,我们就按兵不动!”惜月公主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仿佛这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样不行?难道他们不行动,我们也一直这样等着吗?那怎么行?如果这样的话?他们一直也跟着按兵不动,我们不也要耗死在这儿?”马王沉下了脸来,格外阴郁地说。
“放心好了,南皇不会如此的,我们恨他,他何尝不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呢?”惜月公主的脸上闪过瞬间的阴冷,目光看向营帐外。
“来人!”惜月公主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直接下达指令。
司空灵修走了进来,作楫道,“公主?有何吩咐?”
“发令下去,为了犒赏大军连败南国二百座城池,联欢三天三夜……”
不仅仅是司空灵修大吃一惊,连带着其他三人也跟着吃惊地瞪大了眼,显然是没想到惜月公主这样安排。
现在正是士气最旺的时候,如果现在进攻,他们的胜算还会大点,但现在如果你这样贪图享乐,只会让原本高涨的士气一下子就低落下去。
不过杨楚若和楚宇晨互相给予一个眼神之后,两人就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也明白了惜月公主这样的安排的原因,也跟着点头表示理解。
但情绪本来就动荡又急功近利的马王却不会这么理解了?
“什么?狂欢三天?这样我们输定了,惜月公主?我本以为你也是用兵神将,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糊涂的时候,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马王,不许这样对公主说话,听公主把话说完……”楚宇晨也沉下了脸来说,这时候最怕的就是军气不够团结。
可马王的脾气本来就暴躁,此刻哪里还听得进去一星半点,阴沉着脸便大步迈了出去?
“我去追他回来……”杨楚若叹了一口气说。
“算了,他就那样,到时候我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马王并非是不通情理之人……”楚宇晨拦下了杨楚若,轻声道。
惜月公主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看来你们两个已经都懂我们的意思了?那我们今天就到这边,这两天也彼此放松放松吧?"
点了点头,惜月公主也大步离开,她绝世的容颜上虽然面色淡然,但还是不免压上了一层乌云。
“惜月公主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虽然心中哀痛,但还能冷静如斯,将南皇的心思摸的如此透彻,实在是让人佩服……”
杨楚若的目光也闪了闪似乎飘忽的有点远,由衷地感慨道,“是啊?在排兵布阵上,惜月公主或许也是唯一可以和三哥相匹敌的人吧?可现在……斯人已逝,只剩下惜月公主一人独自斗争,我想惜月公主的心中定然是万分痛苦的。”
手心一热,她看着自己的手已经落在了楚宇晨的手心之中,杨楚若冷艳的脸上闪烁出一抹温情,“我无碍,只能感叹惜月公主和三哥的感情无法圆满。”
司空灵修依照惜月公主的意思下令全军狂欢三天,这……场仗打的时间太久了,众人早已疲倦,现在突然惜月公主下令狂欢三日,这突如其来的恩典让众人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夜晚众人都在大营训练场上集合,高高的火堆杵起的火苗简直快要将整片漆黑的天空给点燃。
笙歌乐舞,一片欢声笑语充斥在整个夜空之中。
马王坐在高高的山丘上,看着兵士们欢声笑语,时不时传来一阵巨大的欢声笑语声……仿佛海浪声,一声高过一声。
本来下午还被马王臭骂了一顿的江黎墨心情还挺糟糕的,但此刻看着整个军队狂欢,心情也放松了。
江黎墨也站在人群外,搓着手看着众人欢声笑语,时不时也跟着傻乐,笑着笑着一转头就看到了坐在小山坡上笼罩在黑影之中的马王。
虽然白天被马王莫名其妙地谩骂了一句,心中的火气还没消下去,但看他一个人坐在那边孤零零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黎墨淬了一口,还是一瘸一拐地费力地爬到了小山坡上,等爬到马王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地了。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边啊?下面那么热闹,为何不跟众人一起欢乐?”江黎墨见马王的脸色不好,也小心翼翼地问。
只是马王并不说话,嘴巴里叼着草,突然躺了下去,整个人半陷在了草地上,他看着头顶的星星,仿佛并没有听到江黎墨在说什么,只是一直阴沉着脸。
他不爱搭理他,江黎墨早已习惯了。
江黎墨也跟着躺倒在了马王的身边,继续打开了话匣子道,“你今天有没有喝那甜汤?”
马王继续无言,江黎墨也不在乎,似乎压根不需要他的回复,只是自顾自地说,“那都是我自己做的?好吃吗?”
江黎墨的聒噪和下面营帐前众人的欢声笑语混合在了一起,混在马王的耳边,马王更是心烦气躁。
“你废话哪来那么多啊?”马王微微侧目,阴沉地说。
只是刚刚转过头来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跟天上的星星一般,也像家乡的星星……马王突然心头就柔软了下来。
“我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想让你开心嘛,哪知你……”江黎墨蔫巴巴地说,幽幽地转过了脑袋,也学着马王的模样看着头顶的星空。
“那是你自己做的!?”突然传来了马王的声音,依旧是粗粗地,但听上去却明显的柔和了一些。
“对啊,怎么样?还不错吧。”
一听到马王回复他,江黎墨瞬间就来了兴趣,激动地转过了身子来看着马王说,双眼之中都是笑眯眯的。
马王干咳了一声,眼神冷峻,生硬地说,“还行吧!”
“才还行啊?那可是我熬制了两个多时辰的?”江黎墨的声音又闷闷的。
这马王却机巧道,“一爷们居然跟娘们一样做甜汤,真是丢男人的脸。”
“你……你……”江黎墨一屁股坐了起来,气的晕头转向,耳边传来了营帐前擂鼓般的欢笑声,江黎墨却气的说不出话来,“我之前在南国的时候是个厨子!”
原来是厨子!
马王心中暗暗想着,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哼了一声,将双臂枕在了自己的脑袋下面,闭上了眼。
“你好像很讨厌我……”江黎墨闷闷地说,见马王依旧一动不动,心下烦躁,便站了起来,往小山丘下走去。
南国行宫里。
南皇坐在香薰炉前闭目养神,一个丫鬟在他一边不断地帮他捏着腿脚,将领走了进来。
“陛下。”
南皇向来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睡觉了,此刻好梦被扰,缓缓地睁开了眼,脸色阴沉,一双深邃地眸子之中染上了杀气,那进来汇报的将领一下子就被这眼神给吓到了,微微退后了一步,定在原地,等待着南皇发话。
“何事?”南皇睁开了眼,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清茶,缓缓地说。
那将领沉了沉眸,严谨地说,“报陛下,月国……月国……”
“我的将领,何时说话都吞吞吐吐的了?“南皇的大手拍在了案桌上,忽然嗓子提高,将那将领又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激了周身一颤。
“是,月国居然狂欢了一整天,不知道他们到底搞什么鬼?”那将领勉强冷静了下来,沉声说。
“狂欢了一天?"
南皇瞬间来了兴致,眉宇微沉,双目紧蹙,左手把玩着那只清茶瓷杯,左右思量,陷入了沉思……
“陛下,现在怎么办?”那将领心中也陷入了猜忌,不知月国现在是做什么打算。
“叫南将军过来。”南皇冷声道。
“是!”
南莫离不消片刻便大步走了进来,双手作楫,“陛下,您找我有何事?”
“坐下来说,给南将军上茶!”南皇用下巴点了点面前的软塌。
南莫离并没有推辞,“谢陛下。”便拂起面前的长衫坐了下来。
“月国并未行兵布阵,而是突然让众将士安营扎寨放松下来,甚至乎狂欢,这些你都知道了?”
“是!”南离并未多说,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南将军怎么看?”南皇倚靠在软塌之上,姿态懒散,屋子内飘散着月桂花香,很轻很淡。
南莫离看了眼南皇,南皇似是无意,只是一口一口地抿着清茶,分析道,“如果莫离没猜错的话?那惜月公主定然还是猜出了陛下你的意图,所以才会反其道而行之……”
南皇突然就大笑了起来,双手轻拍,旋即轻声道,“不愧是朕最得意的将军了,知朕心意的也就唯有你了!”
“臣分内之事!”
对于南莫离谦虚的话,南皇并未多说。只是话音一转道,“既然如此,莫离你也看出是惜月公主的计策,那么你觉得该怎么做?”
“臣认为,不如就顺水推舟。”南莫离淡声道,眸子之中闪过一抹精光。
闻言南皇又笑了起来,拍了拍手,“那将军就下去执行吧,你去处理,朕甚是放心。”深秋的风带着肃杀的阵阵寒气,窗前一棵硕大的梧桐树尖端,一片落叶在风中挣扎了良久,最终抵抗不住寒风的暴烈,带着最后一丝依恋脱落了下来,随着秋风摇摆着飘落向了地面。
南国一个小道上,风清扬与白灵风尘仆仆。
风清扬自从知道杨楚若就是他寻找多年的娘亲后,便拼了命追她。
可他运气很不好……
在冰国皇宫的时候,晚了一步,娘亲去了远方村子里寻找易大夫治疗眼睛。
他急急追过去,没想到那村子有绝世阵法挡着,好不容易破了阵进去,娘亲又去楚国。
他快马加鞭追到楚国去……
可是……
可是他又晚了一步,娘亲去了南国。
他从冰国追到楚国,又从楚国追到南国。
本以为来了南国以后,一定可以寻找得到娘亲,哪知道……
来了南国以后,寻找好久都没有寻找到娘亲的下落,好不容易知道娘亲跟楚国,月国联合起来攻打南国,就在天水城,他急匆匆的追到天水城。
可是天水城没有……娘亲又去了另一座城镇。
他追随着娘亲的脚步,一座又一座城镇的追下去,只希望能够早点儿找到娘亲……
可是……
可是每次他后脚到那座城镇,娘亲前脚就离开。
命运好像跟他开玩笑似的,一直捉弄着他。
白灵姐姐一直让他不要着急,可他又怎能够不着急呢……他很想娘亲,很想很想,真的非常想……
他跟他的娘亲,已经分别好多久了,他还好多的话没有跟娘亲说呢……
娘亲肯定也很想念他的……
追到最后,白灵提议,研究好娘亲的脚步,抢先一步到下一座城镇,可是……
可是老天好像又跟他玩笑……
他们原以为娘亲会去攻打那座城镇,所以早早去等待了,可是娘亲根本没有去,反而去了另一座……
现在……
现在他们又抢在前一座城镇,可是……
可是娘亲却在吴城驻扎按兵不动了。
现在……
现在他要去吴城吗?
他很怕他去吴城后,娘亲又不在了……
风清扬叹了口气,心情闷闷的。
以前不知道娘亲长什么样,不知道娘亲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谁是他的娘亲,找不到娘亲还无话可说,可是他现在已经全部全部都知道了……为什么还是那么困难。
白灵脚步顿了顿,看向风清扬的双眸含了一丝怜惜,叹气道:“清扬,我晓得你思念你娘亲,但至少我们知道杨姐姐现在好好的,咱们找到杨姐姐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风清扬点了点,白姐姐每次都这么安慰他。
他也知道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可是……可是他真的很想念娘亲……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想……好想好想……
两人在一间客栈住下,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风清扬不死心的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脆生生的说道,“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我们就走。”
白灵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忍不住说道:“你快去快回,再耽搁下去,只怕今日就出不去城了,这城里查得最严,开门关门皆有一定的时间,一个时辰内,你必须赶回来。”
风清扬又看了一眼外面,他也知道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希望渺茫,可无论希望再怎么渺茫,他都不愿意放弃,即使是一丝丝的侥幸,他也不愿意放弃。
万一呢,万一娘亲像在楚国一样,微服去了南国呢?指不定娘亲也人微服来到这里的……
风清扬看了一眼肃杀寒风中飘落的秋叶,片片朵朵在风中飞舞。
幼年时,他不曾出过房门一步,那华美的殿堂就是最昂贵的牢笼,所有的记忆,都伴随着腥风血雨,饥饿、疼痛、眼泪……
对着白灵重重点了点头,风清扬乖巧的说道,“我知道了,一个时辰后城门口见面即可,我先出去了,白姐姐你先休息一下哦。”说着话,大踏步走出了房间,踩着层层的落叶来到了街道上。
传闻中他娘亲挥兵百万南下,要打的是灭国之战,人人说她容貌倾国倾城,可只有他知道,她胸中所埋藏的仇恨才是真正能够倾国的力量。
娘亲在哪里呢?
迎着寒风走在萧条的街道上,风清扬忍不住仰头望天,若天地间真有神灵,为何不让他们母子相会?
走着走着,风清扬忽然看见前方马车中滚落一个人来,车中随即响起一声爆喝:“贱货,都是你害的,有你在身边,就事事不得顺遂。”
风清扬微微侧头,用余光撇了一眼,只见一个浑身只裹着一件长袍的男子从车上跌落了下来。
随着在地上的滚动露出一双遍布伤痕的腿来。从车厢中跌落尘埃,重重摔在地上,他却一声都没有吭,只是默默爬了起来,俯身跪在了车旁。
风清扬顿时觉得这场面似乎曾经见过。
记忆中,他的母亲也是这样一袭长袍勉强遮身,无论冬夏。风清扬突然握紧了双拳,霍然转身。
却听见车中有是一声暴喝:“还不滚上来!”地上跪伏的男子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来,钻入了车中,马车滚滚而去,只留下地下一摊鲜红的血迹。
风清扬闪身跟上了马车,只见那车似乎并无目的,只是在城中各处兜兜转转。
他本就武功高强,耳力过人,此时又是刻意倾听,只听见一路上马车中打骂声不绝于耳,不由得双拳越握越紧。
一路跟随着马车,竟逛遍了小半个闹市。
直到雁门城中华灯初上,明月高悬,那车才徐徐向着行宫驶去。
风清扬心中一动,飞身跃上宫墙。
行宫中布置华丽堂皇,然而看在风清扬眼中,这不过是另一个牢狱。他看见那几个太监将那只穿着长袍的男子从车上架了起来,捆绑在一个高大的刑架之上。
又有三五个太监抬来了硕大的灯架,每只灯架上足有明晃晃数十只蜡烛,只照耀的那穿长袍的男子身边恍如白昼。
风清扬这才看见那刑架底端放置了一个硕大的木盆。男子的双脚一直到小腿都浸泡在木盆之中。
只见一个身穿龙袍的男人朝着众人挥了挥手,方才忙碌着的十几个太监都躬身退了下去。
一个明显比别的太监品级略高些的,双手捧着一条马鞭递给了穿着龙袍的男人。
龙袍?
那好像是龙袍吧……
难道……难道他是南国的皇帝?
楚国皇帝他见过,他不是楚宇晨……楚宇晨比他好看千万倍……
娘亲是冰国的女皇,他是男的,又不是娘亲……
月国……月国是惜月公主统管,惜月公主是女的………
那只剩下……剩下南国皇帝了……
南国皇帝……娘亲要打南国……
嗯……南国皇帝是坏人……他不是什么好人……
风清扬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是不是只要他跟着南皇,就能找到娘亲……
毕竟娘亲一直都想杀南皇……
虽然他不是特别清楚娘亲什么要攻打南国,又为什么想杀了南皇……
可是南国好像也不好打,要是守在南皇身边等着娘亲,不知道得等多久,还是……还是他抓了南皇,带着南皇到娘亲面前。
可是……
可是他到现在都找不到娘亲………怎么带着南皇……
而且……而且这里还有好多高手……南皇的身边有很多很多的高手在保护着,他要是抓了,肯定会被他们追杀的……
南皇接过鞭子,随手一挥,鞭梢带着锐利的破风声凌空而动,如同一条舞动在夜色中的毒蛇。
刑架上的男子开始徒劳的挣扎了起来,眼中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掉落在脚下的木盆中,激荡起些微的涟漪,终于不见了踪迹。
南皇笑着把鞭子双折在手,托住他的下巴,口中啧啧有声,道:“锦鸿,我最爱看就是你这幅样子了,你可晓得,你只有如此这般哭起来,才最是惹人怜爱。”
叫做锦鸿的男子瑟瑟而抖,口中终于吐出了哀求声:“求你……别打……求求你……”
南皇脸上带着笑意,声音却如同刚从冰窖中取出来一般冷硬,口中一字一字缓缓说道:“可我就爱看你这般疼着,这可如何是好?”
说着话,一把抓住他身上长袍,不过伸手一扯,那长袍早化作了片片碎布,从他身上散落了下来,如同风中无力抵抗的秋叶。
锦鸿一声哀鸣,浑身颤抖了起来。
男子后退了一步,手中长鞭几乎挥舞出了电光霹雳般的威慑,重重落在眼前人的身上,只见那长鞭如同活物一般紧紧盘绕住锦鸿的身子,又被那人一抖,骤然离开,带走他身上小小一块皮肉。
轩辕锦鸿惨叫声响起,只觉得如同有猛火骤然烧灼了自己,随后才觉得热辣辣的疼了起来。
随着皮鞭的起落,他骤然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身子一僵,猛得从刑架上弹起,又因为手足被束缚在其上而重重落下。
南皇不急不慢的挥着鞭子,似是在欣赏着他受刑的姿态。眼睛微微眯着,眸中却闪动着暴虐的光。
轩辕锦鸿在鞭下挣扎颤抖,不断的哭喊着:“求求你,不要这样,别打了,求你……”
南皇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说道:“换一句,这句我听腻了。”
看着眼前这具浑身已经被冷汗所浸透的身子上已密布了一条条红痕,如同被一架血色的渔网所笼罩一般,又说道:“我想听你求我打重一些,求我往死里打。”
轩辕锦鸿不断颤抖着,猛烈摇着头,一头乌云似的黑发早被冷汗似湿透了。
此时被他摇头的动作带了起来,飞舞着披散在他俊朗的五官上,反而让他平添了几分妖艳的美。
南皇冷哼了一声,轩辕锦鸿忍不住浑身颤抖。
这么多年来暴虐,他早已经完全失去的斗志,反抗、顺从、尽力取悦亦或者毫无反应,他都曾经一一尝试过。然而无论他做什么,他的残暴都如影随形,或者就如同他对自己所说过的一样。
他只是想看着他疼而已……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他还不如直接将他给杀了。
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他真的快熬不下去了……
轩辕锦鸿的反应看在男子眼中,引起了他强烈的不满,他走上前去,伸手握住刑具上一个突出的木杆,那刑具竟突然转动了起来,捆绑与上的轩辕锦鸿随着刑具的转动,大头朝下,一颗头颅被浸泡在了水中。
骤然失去了空气的轩辕锦鸿猛烈却徒劳的挣扎了起来,他不断的伸缩着四肢,奋力想要挣脱绳索的捆绑,可那牛筋所制成的绳子遇水后反而收得更紧了,在他的四肢上勒出了深深的血痕。
想要开口叫喊求饶,可一张开嘴,源源不断的水就直接崩腾着涌向喉咙,吐不出一点声音来。
直到肺里的空气全都吐了出去,胸中如同有烈火在燃烧,才觉得身体又转动了出来,被刑架带出了水面。
轩辕锦鸿猛烈得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大口嫣红色的水,那是呛进了肺中的水合着鲜血……
风清扬小脸一白,在轩辕锦鸿吐出血水的瞬间,他的影子奇异得与他记忆中一个温柔的人影重合了起来,那是幼小时的他心底唯一温暖的记忆。
风清扬看了一眼在宫墙内外的侍卫,他们似乎对这一切早已经熟视无睹。
甚至还想着这轩辕锦鸿也未免太过命长了一些,若是早些死了,也省得这样夜夜鬼哭狼嚎,惹得人生厌。
突然鞭打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每响一次都让轩辕锦鸿痛苦的闷哼一次。
风清扬忍无可忍,这些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打人……
他们没有看到他身上都是伤口吗?
他最讨厌打人了……
以前娘亲就是被轩辕锦泽打得遍体鳞伤,娘亲那么痛苦,这人肯定也很痛苦的。
风清扬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如同一匹扑向猎物的豹子般从墙上一跃而下,他行动快速且悄无声息,手掌一番,一秉短刀已从他袖中滑落在手中。
左右看了看,确定此时正是侍卫巡逻的空档,这才悄无声息的蹑足潜踪,缓缓靠了过去。
趁着南皇转身的一个瞬间,风清扬出手如电,短刀上寒光一现,已经割断了轩辕锦鸿四肢上的几道牛筋。
等到南皇再转过身来,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囚犯竟在一个瞬间不知所踪了。
他楞了一下大喊了一声,“有刺客,快抓刺客。”
南皇实在没有想到,在他的眼皮底下,竟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劫走轩辕锦鸿。
他这行宫中高手无数,包括他自己也有武功,可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劫持的人。
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看清那人的脸,甚至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看到一阵子清风吹过,影子一闪而过……
行宫中立刻就乱了起来,一群群的侍卫都朝着南皇的方向奔跑了过来,口中喊着:“护驾!护驾!”
风清扬本来还想抓了南皇,扔到娘亲身边,一看到那些侍卫已经齐齐惊醒,更有无数包括破空而出,风清扬狠狠一跺脚,扛着轩辕锦鸿而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趁着夜色的掩护,风清扬返回了客栈,白灵听到脚步声,从门口冲着出来,怒道:“说好的一个时辰呢?我在城门等了你半晌,也没看见人来!”
说完才发现风清扬背上还负着一人,这才住了口,又连忙转身问道:“这是谁?怎么浑身赤裸,还被打得那么惨?”这全身,密密麻麻的都是伤口,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啊……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呢?”风清扬说道,一面将人放置在了床上,又取了被子将他全身裹住。
“白灵姐姐,我……我好像闯祸了,我从行宫救了他回来,只怕一会儿会全城搜查起来,我们得赶紧走。”风清扬小眼扑闪扑闪的,一阵阵无辜,好像也知道错了,低着头,等着白灵骂他。
白灵来不及细问,只是点了点头,将早就收拾好的行囊背在了背上,说道,“你先走,我去引开人。”
风清扬摇了摇头,说道:“我功夫好些,我来引开人,你趁机带着他离开。我点了他的昏睡穴,明日清晨他才能醒过来。我们先到山中躲一躲。城外清风山顶的洞中汇合。”
此时已听见外面有人喧杂的人声,似是官兵已经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了起来。两人顾不得多说,几步奔到了院中,如同两只大鹏般悄无声息的运轻功飞上屋檐,灵猫般跑动起来。
白灵跟着风清扬连窜带跳的跑过了几条街,眼见城墙就在眼前了。城墙下却灯明火把,照如白昼。风清扬对着白灵打了个手势,就从房上一跃而下。
风清扬故意放慢了些许速度,让守城的兵丁能够看清楚自己的身形,等有眼快的喊了声:“在那里!”才又转身向着城内跑去。
风清扬压着速度,让守城的兵丁堪堪能看见自己一个影子,却无法看清楚自己的容貌。带着他们绕着整个雁关城跑了一圈,才重新回到了城门处,见白灵已经不见了踪影,心中大定。
飞身一跃,在满城兵丁的惊呼声中,如同一只雄鹰略过般飞出了城去。
风清扬出了城,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乱哄哄寻找刺客的的侍卫,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片刻功夫,来到了白灵身边,却发现她身边并无一人,短刀还鞘,风清扬挑眉问道:“怎么了?”
白灵心有余悸一抚胸口,说道:“方才有只路过的猛虎,夜色中看不仔细,我以为是块岩石,它却突然动了动,因此上被吓了,不妨事的。”
风清扬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白灵带着的轩辕锦鸿说道:“他身上有血腥气,容易引来猛兽,你先去洞中,我在山里转转,惊走了那些畜生再去找你。”
“小心些。”白灵说道,转身带着轩辕锦鸿向着山洞奔了过去。
风清扬运起轻功,如同一只大鹏鸟绕山而行,果然在山后不远处看见一只猛虎瞪着碧绿的一双眸子,正恶狠狠盯着自己。
风清扬顿时觉得断臂处一阵疼痛,欺身而上,直奔着猛虎冲了过去。
正当风清扬与猛虎恶斗之时,白灵已经带着轩辕锦鸿来到了洞中,找了块略微平整些的地方,将他放在了地上,四周看了看,见洞中恶臭,洞角处又堆了些白骨,心中明白这洞穴也被猛兽所盘踞了。
当下长剑出鞘,巡视了洞中一圈,见并无猛兽踪迹,就走到了洞口向着四下里张望。耳中听得阵阵狼啸之声,才明白这里是群狼盘踞之所,暗想到几只狼自己也还应付得了。当下用长剑挑着白骨扔出洞中,又砍了棵小树拖到洞口,打算升起火来。
正蹲在洞口用火折子点火,突然鼻端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抬头看时,只见风清扬浑身浴血,手中拎着牛犊大一只足有三五百斤的白额吊睛猛虎走到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