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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来不曾做错过什么,根本不用道歉。”
安水屹淡雅地笑道:“是天意弄人,你我有缘无分。我如今沦落至此,命不久矣,往日的旧情忘了也罢。”
苏离兮嘴唇蠕动几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安水屹重新收整了心情,温和地言道:“我还要谢谢你的帮助。你救了曾嬷嬷、青梅、老管家他们十几号人的性命。他们跟随我好多年,最后差点儿不得善终。我的罪孽又添上了几分!”
“曾嬷嬷她们都还好吧!”苏离兮担忧地问道。
安水屹点点头:“已经派人将他们都安置在乡下了,以后的生活虽然清贫一些,却再不必跟着我这个无用的主子担惊受怕。髹”
苏离兮的目光忧伤,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水屹,万不可妄自菲薄。你在离兮的心中,永远都是最好的人。”
他们二人丝毫都不敢提起明日行刑处死的事情,苏离兮怕自己的眼泪会滚滚而落,更怕自己一有不慎露出马脚。
铁牢笼外边,记录时间的铜滴水漏刻不断地滴答、滴答、仿佛在催促着时间飞快的流逝。
得志太监轻轻地咳嗽几声,暗暗提示苏离兮时间差不多了,说几句就可以了,一直纠缠下去有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改变安水屹的命运?
皇帝虽然开恩见谅,可身为皇帝的女人众目睽睽之下,与安氏逆贼难分难舍、实在是不像个样子。得志向宫女芜歌使了个眼色。
芜歌在得志目光的逼迫下,只得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言道:“娘娘,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得志也陪着笑脸言道:“是啊,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娘娘,这天牢中晦气重,您千金之体不易久留。”
刘督军主动走到牢笼大门处,‘咣当’一声儿,伸手打开了铁门。众人的目光停留在苏离兮的身上,就等着她赶紧出来。
牢笼内,四目彼此的相对,一种无言的痛楚暗暗涌动着……
安水屹低垂下眼眸,不顾她紧紧握着的手指,将自己的手一点一点的收回来,沉沉地语道:“离兮,回去吧!”
言罢,他转身向后,背对着她。不忍亲眼儿看着她离去!
苏离兮几步上前,张开双臂主动抱住了安水屹,将脑袋伏在他的后背上,压低了声音言道:“水屹,我不会让你死的,哪怕拼上我的命,也不会让你死……”
安水屹低头蹙眉,心中一惊,意识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不知不自觉中,一股无色无味的青烟弥漫开来,飘散于地牢中的每一个空间……
时间,彷如凝固在这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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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鱼鳞巷,苏宅!
临近傍晚,灯影摇曳,院子里的抄手游廊上已点燃了几盏灯笼,映地院子里的青石地砖红红一片。
得志太监焦急地站在二进院子门口等待着,贵妃娘娘从天牢中出来以后却不愿意回皇宫,说什么好久不曾出宫,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回自家的宅子里看看。他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多加阻挠,毕竟他一个内官总不能绑着娘娘回宫。所幸,贵妃娘娘已经离开了天牢那处危险地方,逆贼安水屹并没有逃跑的举动,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皇贵妃进了内宅便叫嚷着身体不适,精神乏力,匆匆吃了几口午膳,便赶走了贴身侍奉的宫女和太监们,自个躺在卧室中睡着了。睡就睡吧,谁都知道贵妃娘娘有午后小憩的习惯,可她这一睡就是几个时辰,眼看着天色渐渐变黑,半空中又飘起了鹅毛大雪,贵妃娘娘的房门依旧紧紧关闭着?
得志跺脚,走到芜歌身边问道:“贵妃娘娘可曾歇息好了?这大冬天的天气寒冷,道路难行,不如请娘娘起驾回宫吧!”
芜歌脸色也不好,搓着被冻僵的双手言道:“已经叫了几次了,娘娘都说头晕起不来。上一次的风寒还不曾好彻底,这些天半夜里都在咳嗽,娘娘一时起不来也是有的。”
得志抬头看看乌蒙蒙的天空,用手抹去飘着脸颊上的雪花:“这可不行呀。劳烦姑娘再去请娘娘起身吧,这都出来一整天了,咱们做奴才的担当不起,若是皇上怪罪下来?”
两人正说着话,听见屋内又传来咳嗽声音:“咳咳、咳咳……”
芜歌走到门边,低声呼唤着:“娘娘、娘娘,您还好吧。要奴婢们进来侍候您起身吗?”
屋内久久不曾回音,得志太监与芜歌交流一下眼神,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只听到咳嗽声儿?不听见说话?难不成出了什么状况,屋内的人不是贵妃娘娘?
得志猛地出了一身冷汗,正准备破门而入……
就听见里面传出苏离兮倦怠的声音:“知道了,容本宫再躺上一刻钟。”
得志收回了自己的手,心里稍安:“即是要起来了,咱家到去门口叫他们准备好车辇。”
屋内,苏离兮缓缓从床榻上坐起来,眼神幽幽地看着房门。能够推延一时是一时,为安水屹他们多争取一些路上的时间。想来这个时刻,已经该是出城了。等一下回宫清点人数,便会发现少了两个跟随的‘太监’,介时必定会大乱起来。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丝毫退路了,只能咬着牙一步一步走下去。小唐代替安水屹关押在天牢中,早晚都会被人发现。
她不敢想象小九发现之后会如何处置自己?一切只得听天由命了。她心中仍然不安定,走下床榻端起桌几上的青瓷官窑茶壶倒了杯茶,低头喝着顿觉满口发凉,滚烫的热茶都放凉了,时间过去很久了。
她不断在心里祈祷着,有了那一块御龙南令,他们定会一路畅通!
院子里传来宫女、太监们焦急的走步声音,不知道东窗事发后会不会连累这些无辜的人?
“娘娘、娘娘……”芜喜轻轻敲击着房门:“时辰真的不早了。车辇都已经等在门口了。”
苏离兮理了理发髻,应声道:“知道了,本宫这就出来!”
她刚刚说完这句话,只听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很多喧闹的声音。宫女们诧异的惊呼声儿中,无数个沉重的脚步声向这边冲过来?窗棂上都是晃动的人影和长戈兵器。
“包围院子,搜捕逆贼!”
“搜!”
“你们干什么?”芜歌、芜喜惶恐地叫道!
“滚!”
“拜见皇上……”房门外的人纷纷跪倒。
苏离兮捂住胸口倒退两步,差点儿踩到银丝昙花雨丝月华裙角儿。该来的,总是要来了……
“嘭……”的一声沉闷声响,房门被人从外边踹开了。
苏离兮定神看去……
殷红的烛光笼罩下,一个身材高大、贵气凛然的男子立于门口,他肩头披着一件猩红滚黑貂毛儿大氅,藏蓝绣暗金云龙纹立领箭袖长袍,腰间佩戴着锋芒毕露的青龙长剑,鹿皮青云厚底靴上沾着点点雪水,冷飕飕的风儿伴着雪花翻卷着他身后的大氅飒然作响。
他的出现、致使整个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苏离兮握紧了双手,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滞住了,与杨熠的目光对峙在一起。
烛光幽暗,寒意骤起……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冷傲与疏离,弧度刚毅的俊颜上沉冷肃然,一道锐利如鹰的目光盯在她的身上凌冽如刀。
他一步、一步走进来,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怒意。
欺骗,欺骗、他被自己最爱的、最信任的女子给欺骗了。
昨夜,她从他们两个人的爱情密道潜入他的寝宫中,娇美柔顺,刻意讨好,虚伪狡笑,甚至不顾病体尽心尽力侍奉他一整夜。
原来、却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这一张美丽清雅的脸庞下面隐藏的是什么?她对他曾经说过的那些海誓山盟、甜言蜜语都是蓄意奉承吗?而他就像一个傻子般被她耍弄的团团转儿,还以为她是真心一片?他质疑过身边每一个人,偏偏就是对她深信不疑。
杨熠的心不可遏制巨痛起来,事实摆在眼前,她终是选择了安水屹!
“是你做的!”
苏离兮呼吸急促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似被千斤巨石碾压,颤声言道:“是!”
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尽管她依旧深深地爱着他。可是,再也没有人会相信了。
“是你偷了朕的御龙南令!”
她的瞳孔收缩起来:“是!”
一个声音在她的心中叫喊,她和小九完了!这一次是彻底的完了。
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衣领,通红的双眸中似有两簇火苗燃烧:“苏离兮…朕、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