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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苏离夕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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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麟德殿旁边的小花苑里,一棵棵梅树花开的极其美丽,夜间的梅香尤其浓郁,随着清风儿潜入苏离夕的鼻息中。遥遥望去,远方层层叠叠的梅花,影影绰绰,别有一番风味褴。

    阿尔斯澜与苏离兮站在一起,抬眸凝望着头顶上的花朵。夜间的静谧与暗香,让很久没有见面的两个人颇有些尴尬。

    苏离兮悄悄地转身,一斜眸便能看见不远处亭台上站立的皇帝杨熠。他用小叶金冠束发,身上披着一件红狐毛的大斗篷,脚见下踏着青龙丝云履。他负手而立,气态从容,一副不以为意的儒雅神态。

    刚才,宫廷宴会快要结束之时,西兹国的斯澜亲王突然提出一个郑重的请求,想与昔日旧友苏离兮单独寒暄几句。皇帝当着各国皇贵的面,竟然非常大方的同意了。或许,他从西兹国赢得五座城池,心里正高兴着,自然要有大国皇帝的风范。

    于是,便有了此刻阿尔斯澜与苏离兮的梅园叙旧。然,那纨绔皇帝就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站着,似乎在欣赏夜间的梅景?又似乎在遥望远处的楼台,竟是一眼儿都不向这边多看。

    苏离兮木不由低头,心中暗暗好笑,这个小气又自私的纨绔小九,明明心里在乎的狠,便便又要做出一副大大方方的模样来。

    阿尔斯澜静静地注视着苏离兮,皎洁的月光柔和洒在她脸颊上,越发显得眉眼如画,琼姿花貌。来之前,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倾述,现在与思恋很久的女子面对面地站在,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你爱上他了?”他紫眸中闪动着幽光。

    “啊?”苏离兮冷不丁抬眸,咬住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爱上纨绔了吗?她竟然不愿意否认。

    阿尔斯澜脸色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岔开了话题:“离兮,自从你我分别以后,这段时间你过得可好?”

    苏离兮双眉舒展开来:“怎么说呢?期间有苦也有乐,世间哪有一帆风顺?不过,我现在挺好的。我做了清平乐宫的舞训女官,可以任意出入藏书阁阅读古籍,还可以演练自己喜欢的舞蹈。鲎”

    “挺好的?”阿尔斯澜的目光有些暗嘲:“你就甘心做他一辈子的宠伎?帝王的恩爱能有几时?他若是真心爱你,为何不正式册封你,给你一个尊贵的名分?”

    苏离兮心道,是自己不愿意做妃妾的呀!可是,这话不能随便说出来。

    阿尔斯澜继续言道:“离兮,现在没有外人,我再问你一句,你可愿意随本王离开这里?本王许你斯澜王妃一位,生生世世爱只爱你一人。”

    “啊?”苏离兮颇感为难,她向来都将阿尔斯澜当做一个好朋友看待。从来没有想到,他执念如此之深?这该怎么办,直接回绝他,会不会伤了他的心?

    苏离兮迟疑地揉着衣角儿,满脸都是不安。她记得当初,自己没有刻意多交往他,怎么会让他有诸多误会?……

    他的紫瞳中溢满了期待之意,目光灼灼盯着她:“你不用怕逃不走。本王虽然输了赛舞,只要你心中愿意,我自有办法安排你离开这里。”

    苏离兮暗暗吃惊,看阿尔斯澜信心满满的模样。难不成,这天熙内廷中也安插了西兹国的内应?她以前听说过,各国的皇宫中均都有别国的细作,现在看来不假。

    看杨熠目前的情形,是决计不会对自己放手。如果她跟着阿尔斯澜逃跑,杨熠那狡猾又小气的性格,势必会一追到底,死缠烂打。这两个男人身份特殊,关系到两个国家的命运。天熙朝与西兹国真的争斗起来,将士们血战杀场,百姓们也会跟着遭殃。她苏离兮岂不成了那祸国殃民的妖女?自古以来,这样扯不清、理还乱的情债有多少?

    苏离兮深感不安中,思绪飞快的转动着。即使,她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却不能将两个国家都牵扯进来。认命吧,老老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千万不能引起什么纷争。

    至于帝王的恩宠能有多久?她不敢有什么贪念,将来,他若是变心了?到那时,她会离开。但是目前还不行,现在逃走会害死多少无辜之人?

    阿尔斯澜深情地言道:“离兮,我会一直等着你,请你相信我,就算和天熙朝反目成仇,本王也会保护你,万千西兹男儿不会惧怕他们。跟我走吧!”

    苏离兮心中焦急:不行,自己态度一定要明确了。不能这样扭扭捏捏的。有些事情一定要与他说清楚了,不可以一直耽误人家,这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她抬起浓密的睫羽,一双清澈的眸子含着歉意,柔美的五官中带着坚毅的神态:“斯澜王爷,我一介小小的宫舞伎,身份低微。很感谢你的厚爱,但是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朋友看待,我并不知道会给你造成这样的误会。”

    阿尔斯澜目光凝滞,诧异地问道:“离兮,你宁可做一个身份低微的宫舞伎,也不愿跟我走?”

    苏离兮郑重地点点头,他后退几步,神情黯然失色。

    “对不起……”苏离兮感到内疚:“谢谢你的盛意,可是。我不能跟你走。”她只想安静的跳

    舞,不想做一个红颜祸水,引发两国交恶。就只好辜负斯澜亲王了。

    阿尔斯澜缓缓地转身离去,背影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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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沅淑阁。朱红的廊庑下挂着一溜宫灯,映红了鹅黄稍纱的窗棂……

    寝殿中心的鎏金如意炉里缥缈着香烟袅袅,檀香木百鸟登枝的屏风,半掩着沉香色遍地金的雕花牙床。

    苏离兮懒洋洋地躺着,眼神迷茫地看着床头那一盏灯笼。灯笼外的牛皮纸有些受潮了,朦胧间半透着飘摇的烛火。

    天色快要亮了,新的一天又要来临了!

    自从那一日,她和阿尔斯澜交谈过后,她心中亦是不好受,辜负一个男子的款款深情,看着他伤心绝望的离开,她总是觉得欠了人家什么?唉,这份情意,她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

    春年元日过后,各国皇贵和使臣们纷纷告辞离去。第一个回去的,就是西兹国的斯澜亲王。而后,庆乐帝杨熠,圣慈皇太后安氏,带着朝廷文武百官到太庙祭祖,这是历年来的惯例,祈求新的一年国运昌盛,万事平安。

    新年期间,各类节日庆典中,皇帝每日里忙得马不停蹄,他们要三日之后才能回来。

    偌大的天熙内廷,一下子安静起来。清平乐宫的宫舞伎们经过连续艰苦的演练,终于也可以放松了。宫舞伎们虽然不能出宫与家人团聚,却可以在宫中放松休息几天。

    苏离兮连续睡了一天的懒觉,就连吃饭都是寝殿中,由昶蕞她们几个宫女端送到床边来。大家都知道,她忙绿完《七德舞》《胡旋舞》《雀之灵》等舞蹈,身心疲惫至极。

    杨熠离开的时候也特别交代,不许她再受累了,谁都不行打扰她。让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远方的宫殿,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不知道那哪个宫殿的娘娘们在燃放嬉闹。过年的这段时间里,宫里指定了几处宽敞空旷的地方,专门给娘娘们玩耍烟花爆竹。当然了,娘娘们不会亲自动手,都是宫女们燃放,她们在一旁欣赏着图个热闹。这天熙宫中寂寞的女子太多,大家在过年中喜气热闹,年味十足。

    苏离兮揉揉眼睛,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去玩玩,别辜负着这新年的春景。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带着她到海边去燃放烟花。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意。二十四幅《梨花落》舞谱没有着落,她回去的日子更是遥遥无期,希望渺茫!

    殿门轻轻地推开,昶蕞指挥着几个宫女悄然走进来,她们手中端着铜盘、白帕、梳子、皂子等洗漱用品。

    昶蕞温和地问道:“苏七品,天色大亮了,您该起床梳洗了!昨天躺了整整一天,今个天气可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

    苏离兮伸了个懒腰:“好啊,我这一身的骨头都躺软了,是要出去玩玩了!”

    她麻利从床上跳下来,在昶蕞等宫女的帮助下洗漱梳理,换上新裙衫。不大一会,一个清新美丽的女子便打扮停当了。

    昶蕞笑道:“咱们苏七品呀,无论穿上什么衣裙都漂亮。呵呵!”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小甜嘴儿?”苏离兮在她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苏七品用些早膳吧!”昶蕞言道:“外面早就摆放好了,就等着您出去了。”

    就在这时,只听殿门外一个太监高声叫道:“来人,将疑犯苏离兮抓起来。”

    “嘭!”的一声巨响……

    殿门被人一脚踢开,冲进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太监,不怀好意地看着苏离兮:“就是她,绑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措手不及,苏离兮惊异地睁大了眼眸,一时弄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为什么要抓自己?

    “你们想干什么?”昶蕞率先明白过来,立刻张开双臂挡在苏离兮身前,面露焦急之色:“这一位是皇上最宠爱的御前宫舞伎苏七品,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

    领头的高胖太监走上前来,一甩手中拂尘,目光中充满了讥诮和不屑:“咱家奉翔鸾宫贞妃娘娘之令,前来缉拿杀害舞伎季馨子的疑凶苏离兮。怎么?你们几个小小的奴婢,想违抗贞妃娘娘的命令,找死不成!”

    季馨子?苏离兮难以置信,季馨子的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杀人!”苏离兮茫然地摇摇头:“你们弄错了!”

    高胖太监翻个大白眼:“有没有杀人?可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苏七品,走吧,你若是有理,就跟着咱家到贞妃娘娘那里去说个清楚,你躲来躲去的,不就是心虚?”

    昶蕞继续遮挡着太监,言道:“那舞伎季馨子之死,关我们家苏七品何事?为什么偏偏来抓七品,怎么不去抓旁人!”

    太监冷哼道:“若是没有几分把握,贞妃娘娘岂会来抓苏离兮。你们公然拒捕,就更加说明你们心中有鬼,走,到翔鸾宫说个清楚去!”

    众人心惊,如今宫里还没有迎娶正宫皇后娘娘,后宫中

    位分最高之人就是贞妃娘娘。她入主翔鸾宫,出身名门贵阀,在皇太后娘娘的支持中主持天熙内廷中馈。这几天,皇上和皇太后都不在宫中,宫中最有权力的人,非贞妃娘娘莫属。她若是故意来找茬,一时之间无人能插手!

    翔鸾宫与沅淑阁,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基本上没有任何交往。难道,贞妃娘娘想要借此机会除掉苏离兮?

    “抓起来!”那太监等得不耐烦,一声怒喝:“皇太后娘娘离宫之前,特意将天熙内廷一切事务,交于翔鸾宫贞妃娘娘处置。谁敢当众对抗娘娘,就是以下犯上,无法无天。”

    “你们不能这样!”昶蕞双手护住苏离兮:“一切等皇上回来之后再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太监呵斥道:“贞妃娘娘有先见之明,早就知道这舞伎狡诈阴险,不会乖乖束手就擒。来人呀,还不快将这低溅的舞伎拿下!”

    “到!”门外跑进来一对宫中禁卫,将苏离兮等人团团包围起来。三下并作两下,苏离兮被人反绑了双手,扭绑了出去。

    昶蕞虽然身怀武功,却是势单力薄,一人难挡众人之力。在宫女们惶恐的哭喊声中,眼睁睁看着苏离兮被人绑走。

    胖太监冷眼扫她们:“那苏离兮杀人必有帮手,这沅淑阁里的人都有帮凶嫌疑。贞妃娘娘有令,在事情没有彻查清楚以前,沅淑阁内众人一个都不许放出去通风报信。来人呢,包围封闭沅淑阁,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这是要封宫了!

    昶蕞心急如焚,抬脚便欲往外冲,却被几名兵士用长戈挡住了殿门。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走来走去,贞妃此举无疑是要除掉苏离兮。苏离兮虽然得宠,但身份上依旧是舞伎。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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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翔鸾宫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贞妃娘娘安庆瑶,端坐在上座,一众凶狠的太监和宫女站立两旁。

    “启禀娘娘,舞伎苏离兮带到!”几个禁卫将苏离兮丢在地上,按着她的双腿跪好。

    “嗯!”贞妃娘娘斜过身子,施施然地笑了一下,看着眼前下跪的舞伎:“哎呀,这不是苏七品吗?皇上特赦你这个奴婢,见了我们这些妃妾不用下跪。本宫还以为你骨头硬、不会跪呢,你们都来瞧瞧,她这不是跪得挺好?”

    众位宫女低声笑了起来。苏离兮跪在下面,心中升起一阵阵寒意,她抬眸望去……

    安庆瑶微微抬着下巴,娇俏的容颜中带着傲慢。她妆扮的十分精致,她穿着一件碧蓝掐金丝翠羽面锦缎交领袄,衣领袖口处镶着雪白的貂裘,细腰间束着鹅黄的织锦攒珠缎带,下面配着双蝶戏兰花的水蓝色百折细绢丝玲珑罗裙。

    贞妃悠然地端起案前的一盏茶碗,眼中盈盈盛着讥诮和冷意:“苏离兮,你可知罪?”

    苏离兮稳定心神,缓缓立起了腰身:“奴婢不明白娘娘的用意,还望娘娘明说!”

    “不明白?”贞妃将手中茶碗重重放下:“哼,溅人还敢狡诈,到了这个时候依旧装傻充愣?本宫奉圣慈皇太后之命主持宫内中馈,岂能容得下此等毒杀阴险的招数?本宫问你,春年元日庆典宴会那一晚,舞伎季馨子可是你毒杀的?”

    “绝无此事!”苏离兮平静地言道:“奴婢与季馨子同为清平乐宫舞伎,平日里共同演练舞艺无冤无仇,奴婢为什么要杀她?”

    “哼哼,为什么?”贞妃娘娘冷笑:“这宫里谁人不知,你与季馨子赛舞争夺《七德舞》领舞之位,你技不如人以失败告退。你失去了领舞之位便对季馨子怀恨在心。图谋她的性命恐怕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样,可叫本宫说破你的心事了?”

    “我没有……”苏离兮叫道:“身为清平乐宫的宫舞伎,赛舞竞争再正常不过,与奴婢赛过舞蹈的何止一二?难不成,奴婢都要杀了她们泄愤?”

    “《七德舞》可不是寻常的舞蹈!”贞妃娘娘打断苏离的话,步步紧逼:“那一晚,你为了能够在各国皇贵面前露脸献舞,便蛇蝎心肠、对同僚痛下毒手。即除掉了心头大患,又顺利获得领舞之位,可谓是一举两得。”

    “苏离夕,你本以为仗着皇上的宠爱可以逃脱罪名,谁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落到本宫的手中,叫你这个狡猾的狐狸精原形毕露!”

    苏离兮气愤言道:“贞妃娘娘莫要推断臆想,仅仅凭着一些猜想,就要奴婢偿命吗?奴婢心中不服!”

    贞妃蹙着眉,眸光锐利地盯着她:“苏离兮,不要以为皇上宠爱你几天,你便可以在天熙宫为所欲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还是一个比平民都不如的溅婢。杀人偿命,你做些这伤天害理的事情,国法难容。就算皇上在这里也护不得你!”

    苏离兮抬眸正色言道:“奴婢从来没有杀人,何来伤天害理之说?娘娘不辨是非,胡乱抓人,岂不叫那真凶逍遥法外?”

    “你这个小溅人!”贞妃被一口气噎着,直气的

    两眼喷火:“事到如今,还敢如此嚣张?胆敢说本宫不辨是非。今天,本宫就叫你死个明白。来人,带凶杀现场的目击证人入殿!”

    还有什么证人?苏离兮惊讶地看向大殿门口处,居然是……

    一个熟悉的女子走进殿内跪倒:“奴婢是清平乐宫舞伎周萍儿,拜见贞妃娘娘!

    “周萍儿?你就是证人?”苏离夕难以置信。平日里她与周萍儿交往不多,话儿都不曾说过几句。什么时候得罪了她?使她种下如此狠毒的怨念。

    周萍儿看到一旁的苏离兮,她的身子一颤忙又缩了回去,似乎害怕着苏离夕?

    上座的贞妃娘娘,对着周萍儿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假笑,语气儿变得阴阳怪调:“周萍儿,你莫要害怕苏离兮的权势,她就算再得宠,也不能只手遮天。本宫现在为你做主,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周萍儿重重磕头,而后言道:“回禀娘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苏离夕与季领队之间的恩怨积累已久了。”

    “奴婢周萍儿与苏离兮一同进宫为舞伎,并且分在同一个舞组演练。早在苏离兮是普通宫舞伎之时,金盏舞组领队季馨子就对她要求苛刻,舞伎们平日里换下的汗湿舞衣,还有训练舞厅内的清洁都由苏离兮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