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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怦然
“孟大爷,你看路姑娘,病得这么重,别说考试了,醒都没法醒过来。”
“找了大夫吗?”孟凌东颇有些严峻的问道。
“找了,大夫来了开了药,路姑娘也把药喝了下去。可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他们是不是找错大夫了,别没帮着路姑娘,还害了她。
现在想想,那个大夫着实有点问题。从他看路姑娘的眼色,应该是认识路姑娘的。
掌柜的在璐华城开客栈这么些年,也算是个人精,各种人情冷暖、人心险恶也了解一点。
他又想到,那位大夫好像今年也参加了杏林盛会考试,不过在复试第二轮便被刷了下来,该不会……
“把那大夫开的药给我看看。”孟凌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是开药方,而是直接给药。虽然有不少大夫也会这样做,放在这里,未免有些巧合。
小火连忙去了,那位大夫给的药,还剩下了一点,并没有熬完。
孟凌东抓了几块,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他并不似路姑娘那样精通医术,因为太子府有不少名医高手,他多少也学到了一点皮毛。
“孟大爷,这些药莫非有问题?”
“嗯,比一般治疗风寒的药多了一点东西。”没什么大事,药性从汗里挥发出来也便没事了。只不过这两日,人会昏昏沉沉,意识不清。
还真是好狠毒的心思,这两日一过,即便路姑娘没什么事了。她也会错过这次的会试。
听到孟凌东这么说,掌柜的和伙计急得团团转,“那现在怎么办呢?路姑娘可是非常看重这次会试,她拒绝了圣上的封赏,就是为了这一天。”
孟凌东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目前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她错过这次的考试。
那不仅是她的遗憾,也可能是他们所有人的遗憾。
“我很快就回来。”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没有办法赶回宫。将这边的事禀报给王爷。事到如今,他也只有擅自做主,帮路姑娘一次了。他相信三爷知道了,也会原谅他的自作主张。即便真的要被三爷惩罚,他也顾不上了。
孟凌东丢下这句话。便走出了福来客栈。他必须在这半日内,安排好所有的事,他要让路姑娘,参加明日的会试。
“孟大爷——”
床上的路曼声,依然在发着高热。炙热的大火,快要将她吞没。她在火海里挣扎奔跑,却怎么都走不出。
“小火,去打盆凉水来。”不能再让路姑娘这样烧下去。再烧下去,人会烧糊涂的。
丫头拧着湿布帕,放在路曼声的额头。等到布帕不凉了。便重新拧过。也不知过了多久,孟凌东回来了。
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一位背着药箱的老大夫,急匆匆地跟在他的身后。
孟大人是习武之人,他的速度比之他快了不只一点半点。那位老大夫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孟凌东的脚程。
“孟大爷。你回来了!”这还是第一次,掌柜的和小火看到孟凌东如此的激动。就连小火。第一次见孟凌东,这位大爷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这之后。每次看见他,都避得远远的,这一次,直接迎上去了。
“路姑娘怎么样?”
“还烧着呢,冷敷都没用。”掌柜的直摇头,暗怪自己怎么就这么蠢,人家大夫有问题他怎么就没发现?到头来,害得路姑娘病得更重。那个害人的大夫,他一定要到官府去告他。为人医者,怎么能够做出这种缺德的事来!
“黄大夫,麻烦你帮她看一看。”孟凌东领着那位姓黄的大夫来到了路曼声的床前,黄大夫是个中老手,虽然不是特别有名气,那精湛的手艺还是让熟知他的人称道的。
黄大夫也不多言,这位孟大爷曾经救过他一命,他的请求,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扒开路曼声的眼珠看了看,又要揭开她的面纱,准备查看她的嘴巴。
“等……等等!”小火喊了一声,掌柜的也伸出手阻止。
“嗯,这是……?”黄大夫不理解,这些人怎么回事,看病呢,不知道安静一点?
被掌柜的和小火这一阻止,孟凌东也想到了这一茬。
路姑娘的脸,他们上次可是亲眼见到过的。实在不想路姑娘再遭遇那样的事,孟凌东也俯下身来,对黄大夫道:“能直接把脉吗?”
黄大夫见孟凌东都如此,想来这位姑娘是有难言之隐,当即点点头。
诚如孟凌东之前所说的,路曼声的情况并不严重。开两服药,中和一下之前的药性,再给她开一些清神醒脑的药丸,也便没事了。
“服下我开的药物,晚上就会醒来。明日的考试,就保不准了。”
“这是什么意思?”掌柜的忙问。
“她烧了这么久,即便烧退了,人醒了,意识也未完全清醒。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便是好好休息,用脑过度,对她的身体没好处。”大脑混乱,自然没办法思考。在激烈的角逐中,每个人卯着劲发挥百分之百的实力,路曼声发挥百分之百的实力,未必能全然战胜,更何况是拖着这样的一副身体。
“那……这……”
孟凌东低头思索,考虑到目前的情况,又看看路曼声。终于,做出了决定。
“掌柜的,弄辆马车来。”
“孟大爷是要……”
“送她去杏林苑,能不能醒来参加考试,就看她自己的意志了。”他不能替她做决定,也不知道路曼声能不能发挥出色。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送到杏林苑。
明日早晨,会试开考之前,只要她能醒过来,前往杏林盛会会试现场,那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掌柜的虽然知道这个方法太不靠谱了,但现在除了这个,也别无他法。也只有听孟大爷的意思,事情成败与否,只能听天由命了!
孟凌东亲自送路曼声前往杏林苑,驾车的车夫是经验老道的老车夫,赶车的技术很好,又快又稳。
孟凌东也坐在马车内,情况特殊,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路曼声身上被掌柜的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头上也戴着棉帽,整个人包得就像一个圆溜溜的粽子。
见到这一幕,不苟言笑的孟凌东,难得地弯了弯嘴角。
若是路姑娘是清醒着的,一定不会允许别人将她穿成这样。不用问为什么,孟凌东就是知道。
一开始,两人分坐两边,保持着最远的距离。但当孟凌东发现,昏迷着的路曼声,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御能力。马车开得又快又稳,然而毕竟是马车,遇到凹凸不平的地面或者转弯时,路曼声的身体总会歪来歪去,一会儿碰着头,一会儿又向一旁倒去——
孟凌东不时伸出手,扶着倒向一侧的路曼声。扶好路曼声,便会飞快收回手,不敢有任何唐突举止。然而他还没有收回手,一个颠簸,路曼声又撞了头。
到最后,孟凌东只得坐到路曼声的身旁。伸出手,垫在她的脑后,这样可以让她舒服一点。当要撞上时,他也可以第一时间拉回她。
孟凌东正襟危坐,从福来客栈到杏林苑这一段路,他走了不下十几次。然而没有哪一次,比这次还要漫长。
孟凌东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全身保持着高度戒备状态,甚至比面对最残忍的敌人还要谨慎。
又是一个急转弯,走神的孟凌东,没有及时抓住路曼声。路曼声身体一歪,倒在了孟凌东的怀中……
孟凌东全身紧绷,没敢再动,由着路曼声歪倒在他的怀中。周遭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孟凌东只能听到自己胸口传来的剧烈心跳声。那心跳声如擂鼓轰鸣,一声又一声,敲击在他的心口。
这种陌生的感受,攫紧了孟凌东的心防。他愣愣地低下头,看着怀中服下药后已经熟睡的路曼声。黄大夫的药效非常好,她已经没了原先的挣扎和痛苦,高烧也慢慢退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也许她今晚就能醒来,经过一夜的休整,便能进行明日的考试。
在得知她出了状况的时候,孟凌东的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想看她出事,他希望看到她健健康康的,哪怕是清清冷冷的样子,却很有精神。一个眼神,就能影响他们太子殿下的心。
可如今,孟凌东抚摸着自己的心口,久久无言。
自那天后,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孟侍卫,他的视线里开始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没有绝美的姿容,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她也没有温柔的性情,甚至可以说是冰冷的。她既不是知心知情的解语花,也不是能慰藉别人心灵能够安心相夫教子的女人。
但这个女人,就是抓住了孟凌东的心。二十多年来,他的心终于为了一个女人而跳动。
感情来得太快?
不,在那夜灯火阑珊的青花楼,许多事就已经注定了。
路曼声不仅走入了宫旬的视线,也走入了站在他身后的孟凌东的视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