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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君情要生了,姬辛的激动绝不亚于见到卫昭的卫崇荣,他什么都不想,直接就往君情的屋子闯,被卫昭拦住了。
卫昭挡在姬辛面前,冷静道:“辛儿,你想要你儿子生下来有个筋脉尽断、武功全毁的父亲吗?”
此刻让姬辛见到君情,他不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要是姬辛的毒提前发作,他和君情就是找到寂灭的解法,又有何用。
卫崇荣闻言则是莫名一震,他不清楚姬辛到底中了什么毒,可是那句“筋脉尽断、武功全毁”,不自觉就让他想到了前世的卫昭,不由胆战心惊,不安地抬眼看着姬辛。
姬辛瞪大眼睛,惊诧道:“君情都要生了,你还要去问他寂灭的解法?”是不是太不人道了,虽然卫昭要救的,就是他本人。
“自然要问。”卫昭颔首,神情坦然,“情儿是头胎,孩子不是马上能生下来的,我给他找点事做,分散下注意力,他也没那么难熬。”说完扔下姬辛,往君情的卧室走去。
半晌,姬辛面无表情道:“我去书房,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暂时不要告诉我。”卫昭说得对,他再高兴、再担心……现在都得忍住,不能儿子一生下来,就有个成了废人的爹。
卫昭和姬辛分头走了,留下卫崇荣一个人在院子里,他原想回屋去,又发现功课都写完了,回去无事可做,干脆就在院子里玩,顺便等待君华出生的消息。
其实,卫崇荣是有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的。
前世,君华是他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今生,他争取要当第一个见到他的人——至于接生的大夫、伺候的小厮等人,通通都被卫崇荣忽略了——他总觉得,对他而言,君华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君华出生后,他会好好疼他,既是弥补他曾经对他的疏忽,也是感激他为他做过的所有事情。
卫昭进屋后,看到君情躺在床上,他的脸侧向床铺里侧,让人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守着床前的是君情的贴身小厮,名叫观言,他低低说着话,可君情几乎没有回应。
卫昭走到床前,低声吩咐道:“观言,你到外面守着,我有话跟你家侯爷说。”观言点头应是,随即退了出去。
君情听到卫昭的话,又是期待又是不安,他缓缓转过身来,忐忑道:“有辛儿的消息了?”
卫昭并不瞒他,如实说道:“他跟我一起回来的……”
闻言,君情面上的忧色丝毫不减:“他……伤得很重么?为何不来见我?”说着双手撑在床上,似是想要坐起来。
临产的肚腹沉重坠胀,君情霍然一动,更是牵扯到了腰部和脊椎,不由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酸痛和坠胀慢慢加剧,唇色瞬间变得乌青:“嗯……”
卫昭见势不对,急忙伸手扶住君情,安慰道:“情儿,你别着急,辛儿暂时没事……”
“暂时?!”腹中胎儿猛然转动身体,痛得君情差点窒息,刚刚吐出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一手撑着床,一手安抚躁动的胎儿,好不容易才扛过这一阵。
见君情的神色有所缓和,卫昭不敢再耽搁,忙把姬辛的情况简要给他说了。
君情蹙起眉头,眼中隐然浮现不安之色,他思忖良久方唤道:“观言,进来。”
观言就在外屋候着,闻讯马上进到里间。君情给他交待了位置,让他去书房找几本书过来。观言一一记下,领命而去。
胎儿非常活跃,在君情腹中乱动,君情靠在靠枕上,双手轻轻地在腹上打着圈。卫昭看着他的动作,竟是有些失神,半晌方低低叹了口气。
君情抬首看了卫昭一眼,却没问他为何叹气,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
君情交待得很清楚,观言办事也很利索,不多时就把君情要他找的书和笔记都拿了过来。
首先剔除卫昭已经查过的部分,君情把剩下的书分成两半,两人分头查阅。
观言说,他在书房看到长宁王了,他在看书,见到他也没问话,不过他的脸色看上去,还挺不错的。
君情专心致志地翻着书,根本没空理会观言,他甚至连不时袭来的腹痛都忽略了,一心只想找到寂灭的解法。
就在此时,福伯派人去请的刘大夫到了。君情只顾翻书不说话,卫昭忙让人把大夫请进来。姬辛的毒是要解的,君情的孩子也是要生的,两样都不能耽搁。
刘大夫提着药箱进了屋,看到床前摆着的案几和伏案的孕夫,不禁吓了一跳。
卫昭强迫君情放下手里的书,先让刘大夫给他诊脉。刘大夫探了君情的脉息,说的确是要生了,又给君情检查胎位。
检查胎位是要触诊的,君情再是不喜也只能忍耐。刘大夫看过之后说,虽然胎儿的个头有点大,可能不大好生,但是胎位是正的,也算是个好消息。
君情是男身产子,又是头胎,没有十几个时辰是生不下来的,刘大夫并不介意君情在阵痛初期找些事做,只提醒道,不可太过劳神,不然关键时刻精力不足,可是个麻烦事。
阵痛再度涌来,君情神色一滞,放下手中看到一半的书,按照刘大夫教的方法,小口小口喘着气,熬过这一波,他接着从刚才被打断的地方继续往下看。
痛了四五回,君情终于找到了有关寂灭的记录。孙野大概不是专门给他们讲的这种毒,而是在讲其他内容的时候,顺带提到了,所以君情的笔记,也不是很完整。
如今,两人的笔记并排摆在案几上,卫昭对比过了内容,有相同的,也有不同的。
“情儿,你说会不会有我们两个都记漏的内容?”卫昭倒不担心记错的可能,他和君情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他怕的是,这是孙野顺口说的内容,他们不上心,记得不齐全。
君情深吸口气,熬过一阵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的剧痛,把视线转向半开的窗户,沉声道:“快要日落了……”
日落之时,姬辛体内的寂灭就会发作,他们没有时间了。
“刘大夫,你能帮我们看看这份解药吗?”卫昭病急乱投医,连刘大夫也不放过。
刘大夫接过卫昭递过去的笔记,仔细看了看,认真道:“老夫不擅用毒驱毒,不敢妄下结论,只从药性上看,这个方子是对症的。”
卫昭转身,凝视君情,等着他做出决定。
君情抚着肚子,默不作声。突然,他腹中滚滚一动,君情眉眼微挑,沉吟道:“观言,照着这个方子去煎药吧。”
观言早已把药方抄好,得了君情的吩咐立马出门去办。
君情揉了揉腰,转脸问刘大夫:“我能下床走走吗?”
刘大夫点头道:“当然可以。”破水之前,只要产夫愿意,多走动是好事,他没道理不让。
卫昭却道:“情儿,我想刘大夫的意思是让你在屋里走走。”可不包括让你出门。
君情正要掀开身上的锦被,不由顿住,失笑道:“你以为我要去看辛儿?”
“难道不是?”卫昭挑了挑眉,对君情的话表示怀疑。
君情点了点头,语气非常肯定:“我很清楚,我现在不见辛儿,对他反而比较好。”
话刚说完,观言就回来了,说是药已经煎上了,等下会给长宁王送去。
见君情身边有观言和刘大夫在,情况暂且不急,卫昭便道:“我去书房看看,有事派人告诉我。”
走出君情的屋子,卫昭一眼就看到双手撑着脸颊蹲在屋檐下的儿子,惊讶道:“荣儿,你一直都在这里?”
卫崇荣点头,揉着蹲麻了的小腿站起来:“爹爹,昭阳侯还好吗?”里面静悄悄的,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等得好无聊。
卫昭在卫崇荣身前蹲下,一边帮他揉腿,一边答道:“昭阳侯很好,只是荣儿要看小弟弟的话,今天是看不到的。你不用等了,早些用了晚膳,早点回房睡觉。”
卫崇荣想了想,乖乖应道:“我知道了。”说完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卫昭到了书房,药还没有煎好,姬辛正拿着本游记翻看着,见他来了立即问道:“君情怎么样了?”
卫昭笑了笑,说一切顺利,又告诉姬辛,寂灭的解法找到了,但是他们不确定是否完整,因而解药的药效,也不敢保证。
姬辛一愣,随即笑道:“我都不信你们能找到解法,这就已经算是惊喜了。”
正说着,有敲门声响起。卫昭说了声进来,一个红衣侍女推门进屋,身后跟着个青衣小丫鬟。小丫鬟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药碗。
红衣侍女端起药碗,呈到姬辛面前,说是她亲自煎的,从头到尾一直守着,从未假手他人。
姬辛接过药碗,并未马上喝药。卫昭看着他,淡然道:“喝与不喝,你自己选择。”换成是他自己,面对这样一碗解药,也会迟疑的。
姬辛眯起眼,想到了正在为他饱受煎熬的君情,想到了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那是连接他们血脉的羁绊啊……
陡然,姬辛睁开眼,眼底的光芒摄人心魄。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卫昭紧张地看着姬辛,生怕他有不良反应出现。他等了许久,等到日落西山……什么事都没发生。
姬辛被卫昭看得心里发毛,茫然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同,但是时辰已经到了,寂灭没有发作,算是解开了吗?”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卫昭摇头,不确定道:“寂灭实在太复杂,我和情儿都不懂,只是孙野表兄以前说过解法,我们记下来了,却不知道记得齐不齐全。”
两人又坐了一刻钟,姬辛仍然感觉良好,就问道:“我能去看看君情吗?”
卫昭犹豫了下,摆手道:“最好别去,万一我们只是压住了你的毒,而不是彻底解开呢。你且等等,端木先生快回家了,等他看过再说,你且稍安勿躁。”
姬辛无奈,但他必须承认,卫昭的话有道理,便道:“我没事了,小表叔。你去陪着君情吧,他一个人,又是第一次,肯定会有些害怕的。”
卫昭想想也是,遂站起身,又叮嘱道:“辛儿,你安心等着,有什么消息,我会派人告诉你。”
夜幕降临,昭阳侯府的灯火星星点点次第亮起。卫昭回到君情的屋子时,观言已经把晚膳摆上,君情没有胃口,却被刘大夫逼着用膳。
见君情磨磨蹭蹭,吃得很不情愿,刘大夫劝道:“侯爷,多吃点,生的时候才有力气。我瞧着,孩子下来得有点慢,趁着还没破水,你吃过饭多走几圈……”
刘大夫絮絮叨叨地说着,君情拿着碗筷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倒不是被他吓的,而是腹内痛得利害。
胎儿缓慢下坠的感觉让人崩溃,君情屏住呼吸,用全部力气去抵抗疼痛,根本听不清刘大夫说了些什么,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的脸上不停滑落……
见他这样,刘大夫忙道:“侯爷,不能憋气,要呼吸,不是深呼吸,是小口小口的……对对,就是这样……”
卫昭折腾了一天一夜,颗米未沾,先前有事忙着不觉得,如今回过神来,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他见桌上的菜色还算丰富,直接就在桌边坐下,叫观言再添一副碗筷。
观言颤声道:“王爷稍等,小的马上让厨房送些新的饭菜过来。”自家侯爷和秦王的关系再好,也不能让人家王爷吃剩的,传出去多不像话。
“不用新的,这些就很好,你把碗筷拿来就好。”卫昭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观言不敢多言,立即去了。
君情缓过劲来,轻声问道:“解药……起效了吗?”他的语气,透出显而易见的不安。
卫昭斜他一眼,唇角微扬:“辛儿要是毒发了,我还能有心思吃饭?”
君情神情一松,眼中的忧色稍微去了几分。卫昭又道:“我拿不准,辛儿的毒是解了,还是暂时压住了,必须端木先生看过才行,所以不敢让他过来。”
“没事的,他没事就好。”君情说完埋头扒饭,看得卫昭更饿了。好在观言已经把卫昭的碗筷拿来,同时给桌上添了两个新菜。
用过晚膳,刘大夫摸了摸君情的脉,让他继续在屋里转圈,说是离要生还早得很。
早先,君情扶着腰,自己就能走,现在却不成了,必须有人扶着。卫昭见观言扶得还算稳当,就把伸到一半的手,悄悄缩了回来。
“呃……”不知过了多久,猛然一阵剧痛袭来,君情站立不稳,捧着肚子向下跪去。
观言搀着君情半边胳膊,却拉不住他不停下滑的身体。所幸卫昭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君情另一只手,才没让他摔下去。
卫昭长出口气,关切道:“情儿,你先歇歇,等会儿再走。”
君情张嘴欲言,腹内却在此时猛地收缩一下,带着难以抗拒的下沉力量,仿佛整个肚腹都要坠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