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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纳尔!!”
格洛丽亚的咆哮声在黑森林的上空回荡,惊起一群群飞鸟。
火焰女妖的人目瞪口呆地抬头望天,驾驭风元素能量腾空而起的飓风女士脚踩巨大的魔法阵光环,双手连续比划出手势,驱动出漫天的龙卷风追击那个害得他们被补给站赶出来罪魁祸首。
他们这两帮人碰头后没有急着赶路,按照计划,他们会在那个紫荆军设立的小型补给站停留两到三天……不过,第二天他们就被赶走了。
引起这一切骚|动的,除了尤纳尔不做他想。这家伙闲晃了半个下午后觉得无聊,跟格洛丽亚打了声招呼便出去散步。而后,直到月上中天,不知散步到哪去了的尤纳尔才灰头土脸地跑回来,屁股后面跟着黑压压的、铺天盖地的虫群……
才将一月下旬,还不到虫子肆虐的时候,再加上补给站附近有紫荆军定期投放驱虫剂,鬼知道尤纳尔是上哪招惹来的这些麻烦生物;总之,不到三百平米大小的补给站数分钟内便被虫群淹没、酣睡中的站长硬生生被从窗缝挤进去的虫子咬醒、露天堆放的干粮被祸害了大半——天亮虫群撤离后,他们这伙人也就被暴怒的站长赶走了。
灰溜溜地离开补给站,格洛丽亚就爆发了。尤纳尔见势不妙立即溜走,格洛丽亚哪容许他跑路,不惜耗费精神力进行短暂飞行、数道龙卷风强势下压;尤纳尔活用灵敏身法在丛林间上蹿下跳、呼啸着追击的龙卷风刮倒了粗壮的树木、将荆棘藤蔓连根拔起、卷着细碎的石块和树叶草茎狂乱呼号,硬是折腾出好一番骇人的声势来。
“圣光在上……”肩扛行李、背后背着背包、手上还牵着陆行鸟的南牙疼地看着闹出莫大场面的两人,“我想我们最好阻止他们,你们认为呢?”
藏在黑色斗篷里的安格斯不出声,东看了看火焰女妖的人,擦了把汗,“我也这么想。”
“那就拜托你了,简。他们这样闹下去搞不好会引来难以处理的麻烦,更重要的是,咱们现在跟别的团队合作,并且已经给人家添了一次麻烦……不能再做出不像样的事了。”太大的动静容易引来黑森林中的生物,野兽、妖兽倒还罢了,魔兽却是颇为让人头疼的。借此机会,南也顺便向简灌输“给别人添麻烦是不正确的行为”。
“好的。”简点头,长袍下伸出数根金色细藤、托举着自己的身体以不输给尤纳尔的速度蹿了出去;噬魔藤作为掠食类木灵拥有极强的爆发力,持久上或许比不上人类武者,瞬间爆发时的速度却是值得称道的。在火焰女妖众人的惊呼声中,看似身体孱弱、肉|体强度成迷的简跟出膛的炮弹那样掠了出去,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倒虚影;下一瞬间,欢快地在大树之间跳跃的尤纳尔敏捷到肉眼难见的身影似乎撞上了无形之壁一般被弹了出来、倒飞出去十几米不说,还撞穿了一棵合抱大树的半截树干、落地后还翻滚了几下。
“……”含团长娜提雅在内,火焰女妖诸人的惊骇被凝固在了脸上。
“啊哈哈哈哈!干得漂亮!简!”格洛丽亚狰狞大笑,踩着魔法阵图落地,冲过去对一时爬不起来的尤纳尔屁股上猛踢,“老娘叫你一天到晚惹事!老娘叫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含团长娜提雅在内,火焰女妖诸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几分钟后。
发泄完毕的格洛丽亚神清气爽地一甩头:“真抱歉,朋友们,我们的团员太调皮了些。”
“没事没事,哈哈哈……”娜提雅干笑,视线控制不住地往憋屈地噘嘴的尤纳尔身上飘……被撞飞那一下她看着都疼,谁料那家伙转脸就跟没事人一样爬起来了……
两边的人凑一块儿也有三十七人,这种规模的冒险团队在黑森林里不算大也不算小,但要像之前那样随意地行走就不像样了。好在火焰女妖出团的人职业分配合理,行者、游侠都不缺,轮流在前方探路及寻找适合的扎营营地。
特意放慢了速度走了两天,他们“等”的人终于追上来了。
一只角鹰从离地面不到百米的低空飞过,无处不在的参天大树阻扰着只能降低高度飞行的角鹰,速度竟不比走兽快多少。
盘旋两圈没有发现猎物,这只角鹰似乎有些气馁,正准备放弃狩猎回返时,一条翠绿的细线迅猛地从高大的树梢间窜出、发出尖锐的空爆声,不足成年男性胳膊粗却十分有力的蛇身卷上角鹰的半边翅膀,带毒的獠牙凶猛地咬在角鹰的背部。
惊慌失措的角鹰奋力振动双翼,却没能甩脱暴起的掠食者,最终被那条翠绿的怪蛇咬穿背部的羽毛层,歪歪斜斜地降落在地。
怪蛇身长不过两米,体态纤细,却能死死缠住落地后仍剧烈挣扎的角鹰,蛇身绞紧鹰身,双翼翼骨渐渐被勒断;“咔、咔”让人头皮发麻的断骨声过后,角鹰锐利的双目失去神采,带有利爪的双腿无力地弹动了几下,便了无声息。
角鹰是最低阶的妖兽,双翼扇动时能激发风刃,飞行时的灵敏度虽不高,对于普通的冒险者来说也是极为不愿碰到的“猎物”;而现在,这只作为妖兽的角鹰竟被一条仍属于野兽的怪蛇猎杀,还死得如此憋屈,实是让人感叹。但在黑森林中,类似的场景屡见不鲜——掠食者与猎物的身份从不固定,只看谁更能抓住机会。
一队着装统一的士兵不紧不慢地穿过偶蹄类动物踩出来的兽道,清冷的阳光穿透遮天蔽日的绿色屏障洒在他们那青中带蓝、略显宽松的山地轻便服上,又被厚底的高帮行军靴踩碎。
过于紧身或过于宽松的衣服是不适合在黑森林行进的,制式化的山地轻便服不会阻碍行动,略显宽松的衣服底下也更适合藏匿兵刃——若着甲行军,外层套上这种制式的服装也能对他们的敌人起到一定的迷惑性。
吞下角鹰的怪蛇懒洋洋地盘在树梢间休憩,凸起的腹部显示这条怪蛇至少一、俩个月都无需捕猎。但它并不会松懈下来,三角形的头部小心地观察着四周,警惕着防备自己成为别的生物的美餐。
忽然,像是嗅到了什么危机,这条怪蛇懒洋洋的身体快速地游移、从能给它提供保护色的树梢上滑了下来,并一头钻进某窝山鼠挖出来的洞穴里,盘紧了身子、在既狭窄又潮湿的黑暗空间中瑟瑟发抖。
数息之后,又一头角鹰自这片区域的上空低低掠过。这头角鹰的体型并不大,羽毛却不是如同之前那只角鹰一样的深灰色,而是如雪般耀眼的纯白,头顶的尖角也自根部隐约散发着莹莹白芒——竟是一头已经进化到妖兽顶端、快要进阶魔兽的雪鹰!
这片区域的丛林出现了怪异的景象,只要是这头雪鹰低空掠过之处,正捕猎、或设伏的掠食者们无不自藏身处窜出落慌而逃,像是在逃避什么可怕的存在一样。
悠哉地低空掠过的雪鹰无视地面上狼狈逃窜的生物,飞过一道山脉后徐徐落下,在一位体格健壮、神情精悍的中年男子伸出的手臂上落下,并偏过头、亲昵地在中年男子的胳膊上磨蹭。
这位中年男子身后的士兵都停了下来,沉默地等待着上官指示,五十人的整编队里没有一人发出杂音。
中年男子抬手抚摸雪鹰的后颈,侧身对他的士兵们沉声道:“目标就在前方,现在开始急行军,一小时内务必赶上!”
“唰!”地一声,五十名士兵仍旧沉默,用统一的紫荆军军礼展示了他们的决心。
雪鹰再次升空,这次它的速度放得很慢,高度也压到了五十米内,为地面上小跑前进的士兵担起斥候之责。
这群士兵渐渐偏离兽道,在他们远去之后,齐腰高的灌木丛中,一只球形的独眼诡异地睁开眼睛。
“五十一人,五个骑士,十六个战士,十个行者,二十个游侠。”
密林中,一棵足有上千岁树龄、内部中空的大树树根内,格洛丽亚将视线从不算太清晰的水镜上移开,看向另外两人,“带了这么多弓|弩手,毫无疑问是冲我们来的。”
“凯尔·撒克逊没有来。”娜提雅不无遗憾地说道。
三十七人对上整编五十一人的紫荆军野战部队,在场三人却毫无惧色。
“哈哈,要让惜命的贵族离开安全区参与追击,咱们的身价还不够。”格洛丽亚笑道,“能引来一个紫荆军整编队,凯尔·撒克逊已经足够给咱们面子了。”
娜提雅也笑:“埃布尔他们已经埋伏好了,你看时机合适,咱们就动手。”下意识看了眼沉默的第三人,娜提雅赔着小心说,“话说咱们真的要活捉他们?紫荆军的士兵还是很难缠的。”
出了名不爱动脑子的娜提雅,跟格洛丽亚他们这行人走到一起后,也变得瞻前顾后起来了。
斗篷下的人大约是嗤笑了一声,阴影下微微上翘的嘴角让人乍看之下有些心底发毛。
“他们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克里夫从足以让人发疯的头痛中醒来,抱住头部无声地颤抖了许久后,才渐渐习惯似乎要从内部爆炸的头部神经,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坐起,喘息着打量周边陌生的景色。
这似乎是某种大型野兽或妖兽刨出来的地洞,洞壁没有支撑物、头顶上还悬着部分地面植物的根须;地表坑洼不平,低处有不少积水,而他与他的队员们,就横七竖八地倒在充满腐臭气味的积水间。
以平民士兵的身份升到队级士官,克里夫在战斗和小型行动中的指挥能力毋庸置疑。他没有急着大吼大叫或是惊惶不安,忍耐着一抽一抽的头疼谨慎地打量了一圈周边环境,确认暂时没有明显的危机后才挪动身体靠近离他较近的队员试探鼻息。
身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似乎被撕裂过一般酸软无力,精神上的疲惫和肉|体上的痛苦让这位紫荆军士官挪动身体的动作尤为艰难,竟用了接近半小时的时间才一一确认队员们无一死亡。当然,没有死并不表示无恙,大部分人包括他自己体表上都有明显的伤痕,材质优秀的山地轻便服也被划得破破烂烂。
喘息了半响,克里夫转头看向洞壁一侧随意地丢在泥土中的夜光石,脑中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他们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追上了目标,那些队形散乱的民间佣兵一开始并未对他们带来威胁。
以分散驱赶的进攻方式围堵聚拢那些佣兵,顺利地将那些家伙赶到地形狭窄的山谷夹道后,形势就产生了剧变——地下忽然冒出诡异的金色藤蔓牵制住他们近半的弓|弩手,仓皇逃窜的佣兵们更是转瞬变脸、气势汹汹地发起反攻,再来,便是施法者忽然降下的魔法——
克里夫的额头上猛然爆出青筋,那个可恨的炼金术师欺骗了他们——这群人中,居然还另有一个高阶施法者!
耳畔响起人类的脚步声,克里夫心中一跳,连忙倒下、闭紧眼睛。
“晕倒的人可不会有这么急促的呼吸。”
低沉的嗓音冷冰冰地响起,克里夫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
黑发黑瞳、俊美到不似人类的陌生男子站在洞壁下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没有温度的冰冷眼神让如克里夫这样心志坚毅的人也忍不住心下一颤。
——那是屠夫看案板上的肉的眼神。
“不穿军服、不带有军队标号的武器、不戴徽章……紫荆军的人都喜欢自欺欺人吗?若要装作来历不明的袭击者,至少不要摆出那种明显的军阵。当然,以紫荆军的实力,在黑森林完全不需要所谓的遮羞布。你们愿意这么干,算是礼貌的一种?”
对方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却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傲慢与不屑。头部的抽痛让克里夫的反应比平时迟缓了很多,数秒后才蠕动因缺水而开裂的嘴唇气息不稳地回敬:“以阁下之意,身为黑魔法师的你是有资格评论一只神的军队的。”
——令人印象深刻、心底发寒的黑魔法让克里夫收敛了些许傲气,虽然他自己并没有发现。
安格斯偏头轻笑,神态中的鄙夷与不屑愈加强烈,用语也更加辛辣:“神的军队?说得也是。让一只满编军为某个姓氏的利益而战,编出来的口号或许能说服某些脑子不好使的肌肉废物……但大部分人若有了价格合适的筹码,总是会在忠诚或背叛之中衡量的。而若是让一只满编军为了那触摸不到的、高高在上的神祗而战,那么同等的谎言无疑能说服更多的人。为‘神明’奉献牺牲,比起为某个有具体形象的家族奉献牺牲,虽说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但听起来会更动听些……是吧?”
“闭嘴!你这渎神的异教徒!你这可耻的、黑暗君主座下的蛆虫!”克里夫尖声叫骂,似乎所有的力气都在这瞬间被他倾注在愤怒的指斥上,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的他竟能发出如此大的声音来。
安格斯静待他使用出所有积蓄的力气喝骂,直到他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才再次露出不屑的、傲慢的冷笑:“你看起来很有精神,我喜欢这样充满活力的人。”也不见他做出什么动作,法袍上就冒出了丝丝黑雾、并极快地在脚下构建出略带微光的魔法阵图。
曾经憧憬的人群变成对立的敌人,再单纯的人,感情也会复杂起来。
生擒这个紫荆军小队没费多少事儿,托莱兄弟甚至没有参战,只在事后向受伤的同伴们进行了圣光祝福。将这群人丢进穴居兽挖出来的地洞后,托莱兄弟就开始神不守舍、心不在焉;东罕有地没有凑到火焰女妖的女团员们身边去聊天调笑,而南更是在帮忙烹煮食物时差点儿把一整袋盐倒进锅子里。
“小家伙们——既然你们这么牵肠挂肚,何不自家用眼睛看个仔细呢?”熟知内情的格洛丽亚开解道,初识时托莱兄弟提起紫荆军时欣赏、向往之意溢于言表,慢慢地才闭口不提。她也算是经历过热血沸腾的青年时期,这会儿哪会猜不到他俩的纠结,“正确地了解某个人、某个群体的方式应当是客观地从旁观察,而不是主观臆测地为谁戴上过大的帽子。容我以过来人的经验说一句,憧憬与理解之间的距离,可不比两个大陆之间近。”
托莱兄弟对视一眼,默默接受了格洛丽亚的建议。紫荆军的光环从他们年幼的时候就开始影响着他们,兄弟俩都先后产生过申请调入紫荆军的念头——有过军伍经历的人,谁会不向往这只大陆第一的强军呢?抓捕这只小队动用了两位大魔法师、暴露了简的能力、又预设了陷阱,已足够让人理解人们对紫荆军士兵的重视。
捧着烤鸟腿在旁边啃得满脸油的尤纳尔目送托莱兄弟走进地洞,眨巴下眼睛、又啃了几口肉,用油腻腻的手指戳了戳格洛丽亚:“我说……”
“啊!见鬼!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法袍上沾了片油渍的格洛丽亚大怒。
尤纳尔眯起眼睛啃着肉,等格洛丽亚叫够了才慢吞吞地说道:“我想说……刚才安格斯进地洞里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尤纳尔(满足):进化成雪鹰的烤鸟肉真有嚼头。
克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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