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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走出来,徐徐上了车,一张脸沉到了锅底。
赶车的老把式是他的心腹,低声问:“主人,可要去别处?”
长孙无忌知晓昨日一并出去的还有魏征,但是他不能去。房玄龄可以打压,但魏征那臭脾气搞不好还要捅出更大的事情。
魏征那边是万万不可去。
“老奴昨日听闻程知节老将军回长安了。”赶车人低声说。
长孙无忌也知晓这件事,但他更不能去找程知节。程知节昨日回来,夜里匆匆就离开,去镇守西北边去了。虽说距离长安不远,但到底是军中将领握兵之人。
“不了,回府。”长孙无忌拿捏了轻重,宣布回府。但他心中却憋着一股气,默默地在心底将房玄龄一脉划入了该清洗的阵营。
长孙无忌刚回府,长孙冲就连忙来报,说李靖晌午时分忽然进宫了。
“进宫?”长孙无忌蹙眉,顿时觉得事情或者很复杂。
“要不,没有准的话,是不是给朔方去一封信?”长孙冲小心翼翼地建议。
长孙无忌一听,一巴掌甩过去,又一巴掌甩过来,打得长孙冲一个趔趄。
“这种念头,你想也不要想。你牢牢记住,在家里怎么打,那都是家务事。你要敢通敌,我直接废了你。”长孙无忌喝道。
长孙冲的脸已肿了起来,很是委屈,却不敢说话。有时候,他真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局面已经失控,那些安插的人全部失踪,对那边的局面一无所知。那么,要除掉杨氏阿芝和秦琼,最好的方法难道不是借助敌人之手么?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借助梁师都的手除掉杨氏阿芝和秦琼,这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案。父亲不可能不知。
“你最好记住,通敌叛国的念头,有都不要有。”长孙无忌一脸愤怒,指着长孙冲的鼻子告诫。
“是。”长孙冲忍着痛,低头回答。
“你退下。”长孙无忌不悦地呵斥道。
长孙冲一言不发,低头退出书房去。
长孙无忌站在那案几前,站了许久。然后,他穿戴整齐出了书房,径直去了供奉先祖的佛堂前,打扫佛堂的老者佝偻着身子很是惊讶。
“老爷,这晌午不能上香。”佝偻老者连忙说。
长孙无忌点点头,只走进了佛堂,跪在蒲团上,跪了许久,才低声自语:“好不容易太平,我不会容许再有乱世,我想这也必定是你们的意思。”
他说完,站起身来,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虽然,他自己很明白这其实就是自欺欺人。
在长孙无忌来来去去折腾一番的同时,萧丞相的府邸,小别院里的萧衡也得到了所安排在军中的眼线全部消失的消息。
“从凌晨到此时,已派出五批次好手联络,寻找。皆无果。”来人战战兢兢。
从早上就沉了一张脸端坐在竹榻上的萧衡胸中怒火越来越大。昨日,那杨氏阿芝单枪匹马出城就让人觉得事有蹊跷,但多番查证,就是没发现有何不妥。
“李靖有什么动静?长孙无忌有什么动静?”萧衡耐着性子问。
屋外的探子听见自家老爷这种平静的语气,只觉得末日来临,但还是迎着头皮回答:“李靖到目前为止,就待在他的山庄,没有任何动静。长孙无忌去拜访了房玄龄,然后回家打了长孙冲。”
萧衡听到此处,不由得眯起眼睛,暗自琢磨:看来对方不仅仅针对萧氏,这长孙家的人也一并被剪除了。只是拜访房玄龄做什么?
他蹙眉,便问:“房玄龄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探子一听,连忙说:“昨日黄昏,房玄龄、魏征、程知节一并从城外回来,说是奉命拜访李尚书。”
“原来如此。”萧衡缓缓站起来,在屋内缓缓踱步。
屋外,探子匍匐在地,等待着家主的宣判,等了许久,才听见里面的人问:“蜀王府与杨氏六房可有动静?”
“蜀王府的管事召集了好手,昨日黄昏就去了杨氏六房,保护着杨舒越与杨清让父子。太子府也派东宫兵马去了杨氏六房,说是最近不太平。”探子连忙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太子也要掺和其中?”萧衡眉头一蹙,道,“你找萧丞相来。”
探子这下才真正如释重负,赶忙一溜烟跑去请了丞相起来。
萧瑀正在看各方送上来的情报,听闻探子说家主有请,连忙就去了小楼。萧瑀整了整衣衫,拱手道:“萧瑀拜见家主。”
“不必多礼。你进来说话。”萧衡说。
萧瑀走了进去,看平素衣冠随意的萧衡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在主位上。萧瑀一惊,问:“家主这是要出去?”
萧衡没有回答,只问:“将萧兰儿嫁入东宫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家主。此事,太子已私下同意,奏折也上了。皇上同意,这边厢找个主媒,便可。”萧瑀连忙说,额上汗涔涔下。
说实话,他可真不喜欢做这种事,这几年,萧氏一族的女儿嫁了不少给权贵之家。全是萧衡选定,让他去操办的。如今,他将悉心培养的萧兰儿送去太子府邸做侧妃,而想要将另一名灵气十足的萧妙妙送到李泰府邸。
李泰那小子是直接拒绝了,而李承乾这则是态度暧昧。
“得加快。”萧衡不太满意萧衡这办事效率,不过,此时不该是说这话的时候,他便转了话题,说,“我想与长孙无忌见一面。”
“家主,万万不可。”萧瑀立马反对。
“今日的事,你不知?”萧衡不悦地反问。
萧瑀摇摇头,说:“正是如此,我们才不可以去。再着急也不是我们萧氏,而是他长孙氏。”
萧衡点点头,说:“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这样被这女娃摆了一道,真是不甘心。而且,我这心里也不踏实。房玄龄、魏征怎么会突然出城,又与程知节一并回城?这事很是蹊跷。”
“这倒是。不过,那些人都是死士,不会吐露半句的。”萧瑀又说。
萧衡笑了笑,很是讽刺,但并没有点破萧瑀的自欺欺人。
正在这时,又有探子来报:“房玄龄急匆匆进宫了。”
萧衡还没说话,又有探子气喘吁吁地来说:“家主,李靖进宫了。”
“这——”萧瑀也是大惊。
萧衡还在想是不是军营那边安插的探子已招认,却听得又有探子前来报告,说:“太子急匆匆进宫,还领了两人。”
“可知是谁?”萧衡忽然觉得情况或者并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目前看来这棋盘似乎比自己相像的大。
“其中一人正是柴绍的小儿子柴令武,另一人的身份还未分明。”探子回答。
萧衡蹙眉,萧瑀大喊一声:“不妙。”
与此同时,从佛堂出来的长孙无忌也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他眉头一蹙,恍然大悟,恨恨地说:“真是厉害,居然破釜沉舟,来这么一手。”
“父亲是说太子么?”长孙冲问。
长孙无忌没有说话,只匆匆回了房,穿戴整齐,才说:“我去看看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