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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杨清俊激动地说,然后又怕是一场梦,不确定地问,“九妹妹,真是他么?”
“是。”江承紫很肯定地回答,随后又说,“王大夫醉心医学研究,不喜被人打扰。此事,还请你二人莫要与旁人说起,就是大伯母那边,也请莫要多言。”
“我们定不会泄露,以至于打扰王先生。”萧玲玲连忙保证。
“我也就是瞧你们这般忧心,才与你们说一说。你们也就听听罢了,装作不知他是洛阳神医就是。”江承紫又叮嘱。
萧玲玲与杨清俊也是再三保证,绝对会装着不知道他是洛阳神医王景天。
“如此甚好。”江承紫说。
李恪却是不耐烦,道:“别说有的没的。我还有一事想询问:你们一开始就怀疑是三房?”
“三房对于这继承位是虎视眈眈,三婶平素就最会找事。且若是宏儿有三长两短,就得是他们三房顺位继承了。”萧玲玲说。
江承紫听这话奇怪:就算杨宏有什么三长两短,这萧玲玲与杨清俊都还年轻,再生几个也是不成问题呀。
萧玲玲看到江承紫不解的表情,也是低了头,说:“阿芝妹妹,从前,我被小妾暗害,好几年没有子嗣这件事,想必你也是听说了。”
“曾有耳闻。”江承紫回答。
萧玲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小妾并非是嫉妒我得宠,她也是受了人指示。我是及早发现,刘大夫调理几年,也就算好了。之后,我生了宏儿,日子还算平顺,只是宏儿这病症让我心力交瘁。”
“简单点,说结果。”李恪径直吩咐。
萧玲玲连忙打住叙述,径直说:“有人也害了我夫君。”
杨清俊一脸难言之隐的神情,江承紫瞬间明了,怕这杨清俊以后是生不出孩子了,这杨宏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对方干这种断子绝孙的勾当,可真实狠毒啊!
李恪听闻,连忙咳嗽两声,说:“如此看来,三房确实嫌疑颇大。”
“蜀王,三房向来与我们不对付。”萧玲玲又说。
李恪则是摆摆手,说:“这是你们的事,我也没兴趣听。今日来此,不过是阿芝心慈,关心后辈,我便顺路来瞧瞧。”
萧玲玲颇为尴尬,一时之间说不下去。江承紫便打了圆场,道:“揪出这幕后之人是迟早的事。如今,宏儿才是最重要的。”
“谢阿芝妹妹关心。”萧玲玲依旧客套。
李恪则甚为不耐烦,径直说:“再这么婆婆妈妈,我倒要怀疑这杨宏是否真的发病了。”
杨清俊一听,连忙说:“蜀王明鉴,我们断不敢欺骗蜀王。犬子确实危在旦夕。”
“那你们为人父母也太不晓事,说这种虚无的破玩意儿,也能扯上半天,不知长话短说。”李恪毫不客气地讽刺。
萧玲玲与杨清俊一时无语,心里悲苦:你是蜀王啊,是各路人马忌惮的人啊,我们能不小心翼翼么?
“行了,别的话,容后再说,宏儿既然如此危险。我们这就寻王大夫一并去瞧瞧。”江承紫说着,人已经起身往外走。
于是,一行人又跟了出去,王大夫恰巧从药房那边过来,身后还跟着刘大夫。
“王先生,还请瞧一瞧犬子的病情。”杨清俊不敢看刘大夫,径直对王景天说。
王景天拱手道:“杨公子不必忧心,这位刘大夫是我失散多年的师弟,他方才已将小公子的病症与我说起。再者,有他这几年的治疗在,我们是兄弟尽当全力救助小公子。”
“呀,二位竟是师兄弟呀?”萧玲玲一惊,瞧向一旁的刘大夫。
刘大夫拱手,道:“我并非有意隐瞒。只因我学艺不精,不敢与旁人说是沈千愁的弟子,以免辱没了家师名声。”
“并非我师弟学艺未精,而是师弟入行晚,拜入师门不过半年,师父就驾鹤西去。”王大夫解释。
“在下的名字刘扶风亦是师父赐的。”刘大夫回答。
“二位久别重逢,他乡遇故知,可喜可贺。然而,杨小公子受歹人所害,病痛难耐,还请二位携手去瞧一瞧。”江承紫说。
两人便应了声,大步往杨宏屋里去。
珠帘帷幕,没有丫鬟婆子伺候,满屋子都是药草味。低垂的罗帐里睡着一人,头发散乱,脸色苍白。
屋内虽然光线昏暗,但江承紫视力极好,一眼就瞧出那人正是杨宏。
王景天与刘扶风两位神医沈千愁的弟子联手,望闻问切,一番功夫下来。
王景天来向江承紫与李恪复命,道:“与我昨夜推断八九不离十。”
“那宏儿的病,就有劳王先生师兄弟二人。”江承紫说。
“九姑娘太客气,我现在要为他施针保命,至于他的毒,已侵入四肢百骸,若要清除直至痊愈,非得要一年半载不可。”王景天说。
“一年半载。”萧玲玲不禁忧心起来。据她所知,六房不日就要启程,而这王大夫也是要一并前往长安。
“是,一年半载后,他的毒清除完毕,但还需固本培元,修身养性个三年五载才算回复到正常人。”王景天很专业地解答。
“这,这样久。”萧玲玲喃喃地说。
“大嫂,先前是看不到希望。如今,看得到希望,三年五载很短。”江承紫安慰。
萧玲玲苦笑,道:“我只是想到你们不日就要前行。”
“刘大夫还在啊。”江承紫说。
刘扶风原本是神情脾气都怪异的中年男子,这会儿连连摆手,道:“九姑娘,这毒,我只知压制之法,不知解法。而且,当年我还没学完师父的针法,师父就驾鹤西去。而这个解毒,药只是辅助,只是引子,子午针法才是重点。”
“原来如此。”江承紫点点头。
王景天已走到杨宏床边,在床头柜处排出一溜的金针与银针,命药童将杨宏的被褥拉开,开始为他施针。
“这套针法是师父的独门针法,讲究手法、力度和顺序以及燃起的药引,同时配以药物熏蒸。”刘大夫一边将熏蒸的汤药准备妥帖,一边为旁人解释。
“想必这一套针法下来,也得一两个时辰吧?”江承紫看到王景天神情专注,动作极其缓慢,想着像他这样施针完毕,黄花菜都凉了。再说,她心中一直记挂父母,总怕他们在老狐狸那里吃亏。
“是要两个时辰。这一套针法很是耗费精气神。”刘扶风回答。
“那长兄、大嫂也去外间候着,莫在这里打扰了两位大夫。”江承紫说。
“是,这是自然。”杨清俊献媚地说。
江承紫也没理会,便径直告辞,临行时,还吩咐萧玲玲务必要将王先生妥帖送到六房。
杨清俊夫妇连连答应,早就不耐烦的李恪大步往外走,江承紫也不好落在后面,便快步赶上。拐过一处墙角,江承紫笑嘻嘻地问:“不知蜀王殿下因何不痛快?”
李恪脚步一顿,斜睨她一眼,说:“我没不痛快啊。”
她噗嗤一笑,说:“谁都瞧得出。”
“懒得跟那婆婆妈妈的扯。烦!”李恪对于萧玲玲与杨清俊的不喜之情溢于言表。
江承紫捂嘴轻笑,说:“让你在家休息,你偏生要赶来。这种会面,不就是客套过来客套过去,无趣得很么?”
“哼,我必须过来。”他说。
“怕我吃亏?”她逗他。
他咳嗽一声,说:“你会吃亏?”
江承紫心情颇好,哈哈大笑,说:“多谢赞美。”
“你要点脸行不?”李恪撇嘴鄙夷。
她笑得更欢乐,与他并肩,轻笑说:“真的,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赞美了。”
他转头瞧着她,她眉如弯月,眸子清亮灵动,如同山间飞泉。他不敢继续看下去,只哼哼两声,大步赶路。
“我说,你跟过来,是不是怕有些话,我不好说啊?”她继续问他。
江承紫自己也不知为啥,就是喜欢这样问他,听他说关心她,担心她,那种暖暖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幸福。
“没有,你多虑了。”他不承认。
江承紫就继续追问:“那你来干嘛呀?”
“舒活筋骨。”他回答。
“谁信呢?我六房的院子虽小,也够你舒活筋骨呀。”她继续快步赶路,继续愉快地盘问。
李恪走路越来越快,拒绝回答她的问题。他越是不回答,江承紫话就越多:“你既然觉得我谋略厉害,功夫也厉害,你还跟来,这到底为啥啊?”
“哼。”李恪鼻音回答。
“哎,快说快说,你干嘛要跟来呀?”她依旧欢乐地问。
李恪不语,依旧快步往前走。江承紫也紧紧跟在后面,走了一阵,便说:“你好端端的,揭了面具做啥?”
她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非得要他揭了面具不可。
“我乐意。”他骤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沉着脸扫了她一眼。
这人怎么像是在生气似的?江承紫更是疑惑。
他却已转身大步往前走,说:“我回六房,老狐狸那边,我就不去了。”
“你不怕我应付不来啊?”她问。
“你都快把老狐狸招安了,你还应付不来?你要点脸行不?”李恪严肃地说。
江承紫哈哈笑,说:“我喜欢你这样毫无保留地赞美我。”
李恪忍不住也是笑了,说:“不要脸。”
“江承紫呵呵笑,随后问题又绕回来:“既然你觉得这祖宅最厉害的老狐狸如今都拿捏不住我,那你为何跟我去瞧杨宏呀?”
她知道他是担心她,才会跟她一起前来。她如今是小女儿心态,就喜欢听他说出来。他偏生是翩翩贵公子,这种表情达意的话,除非是特定的环境,情之所至。否则,他决计是不说的。
于是,江承紫就一直追问。李恪不想说,便不语,江承紫却不死心,在等不到答案后,又语重心长地说:“那我换一句话问你,有什么大事么,你要揭下面具,用你蜀王的身份啊?”
李恪这回没有大步往前走,而是一下子在花木扶疏的小径上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隔了一两米的距离瞧着江承紫,神情很是严肃。
江承紫原本是在插科打诨地闹腾,瞧见他这模样,竟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呆呆地瞧着他。他身后是灿烂和暖的日光,耳畔有清脆鸟鸣。
他瞧了她一会儿,用一种柔和的声音说:“今日与你走这一遭,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人知晓外间传言非虚,三皇子恪对杨氏九姑娘情有独钟。让人知晓你是我的,各路宵小都别打主意。”
他的声音如同山间泉水缓缓流淌下来,江承紫只觉得头脑嗡一声。她原本以为他会说:我担心你,所以一并来了,却不料他这样说。
她抿了唇,只瞧着他没说话。
他却继续说:“原本老狐狸那边,我也该陪你一并去,但那边算作杨氏家族会议。我若去了,不妥帖。再者,哼,这祖宅,也只有杨宏胆子大敢打你主意。”
杨宏打她主意是个什么鬼?江承紫疑惑。
李恪自顾自地说了,然后看看天,说:“我一宿未眠,先回去补觉,你去老狐狸那里去看看先,劝她早点分家得了。”
他说完,也不等江承紫说啥,径直就吩咐杨初跟着江承紫,随后又打趣江承紫说:“我的护卫保护你过去,跟我出场是一样效果。反正,这辈子,你都是我的。”
他这是不说则已,一说就一堆。他说完之后,瞧见江承紫懵了的样子,哈哈一笑,转身就走,说回去补觉去了。
他走出好一段距离,江承紫才反应过来:他的言下之意,杨宏喜欢她,他用蜀王的身份陪她去走一遭是宣布主权,是让杨宏死心,是让杨氏的人都知晓:杨氏九姑娘是他李恪的。
这都哪跟哪啊?杨宏是子侄辈,对她恶言相向的。李恪居然大开这种脑洞。
想到此来,江承紫内心倒是雀跃,忍不住噗嗤一笑:这家伙这种飞醋也吃。
“走吧,莫要辜负你家蜀王的苦心。”她笑了片刻,回头对杨初说。
杨初嘴角抽了抽,心里腹诽:原来自家王爷这一年来画风大变,是受了这位的影响。
不过,杨初什么都没说,只紧紧跟着九姑娘往老夫人宅子那边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