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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用了膳又见了不少姑娘们拿出的绣品,先是细细欣赏后又请教一二,完全不知道自己那个才过十一的姐姐已经想到了那么长远的事情。不过有一点她与长姐到是所见略同,上辈子父亲与大伯关系不睦,大伯又怕父亲喜好钻营在京都惹事,就寻了外放的差事将二房送出了京都,之后便少有来往了。相思这辈子不愿再和父亲一同离开京都,且不说大房的生活更平静,就说后来父亲后院那些乱七八糟的破烂事儿,她就一点儿不想参合。
只是她毕竟还是二房的人,除非老太太能留在京都,她以尽孝的名义留下,否则她便还如上辈子那样跟着母亲与父亲一道外放,直到回京待嫁。想让老太太留下其实并不太难,可她到底年岁还小,能力有限。
“荼白的荷包到是少见,花样也细致,三娘真是用心了。”不知什么时候孟奇珍坐了过来,取了相思手里的荷包仔细看过,又大声赞叹道。
相思自知自己的斤两,她对刺绣并无天份,全是想着勤能补拙,尤其是这辈子为了磨练她那个性子便压下耐心来刺绣练字,在刺绣一道上就只能算针脚严密罢了。
“三姐姐就是笑我,明明在座的姐姐都比我绣的好,还哄我开心。”相思不愿出头,也知道孟奇珍真心欣赏并无坏心,便嗔怪的一把夺过荷包不好意思道。
这次来暖阁的姑娘家有不少与相思年纪相仿的,大家又都没有过节,相思又与大房格外亲近,所以再不可能出现相思前世遇到的冷落甚至讥笑,毕竟在座大多还是孟辛桐亲自请来的,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孟辛桐交好的基本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姑娘们也不会去嫉妒一个九岁的孩子,不少人凑过来也跟着打趣,到将相思的脸皮真的说红了。
孟若饴看着手边出自自家丫头的刺绣炕屏,忍住砸烂的冲动,明明她的东西要比那个死丫头的好的多,就因为相思与大房走的近,到被这么追捧起来,这些人可真够虚伪的。
看来,梅姨娘果然没说错,母亲就不该有两个孩子,相思又不是男孩子将来不可能给她撑腰,留着相思日后也不过是和自己争夺嫁妆。可是凭什么,自己比这个死丫头要早出生,母亲的东西本来就该是自己的,若是没有了相思,大房又只喜欢嫡出,那么现在被众人围上的只有自己,大房那些值钱的东西自然也会给她,而不是让这个不被期待的孩子占尽了好处。
孟若饴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为什么当初这丫头从马车上摔下去没有摔死,为什么匪寇没将这死丫头弄死,甚至后来病重都没要了这丫头的命!命可真硬!若是相思不在了就好了,指不定母亲还能生出一个弟弟,就算生不出来她也会变成孟家二房唯一的嫡出。
“这样也好,留在大姐姐身边总好过在家里惹祖母,母亲,父亲生气的好。”孟若饴似是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只坐她身边的人却通通都听见了。
暖阁里热乎乎的,大家闹腾了一天也算是累了,大概因为都是平日交好的姑娘们,相思并没有看见上辈子嫁人后见过的那种勾心斗角,就算言语间有不对付的姑娘,大多也都被人劝住带往别的话题,因着谁都不想得罪孟辛桐失去以后相聚的机会。到底还都是未出阁的女孩子们,又大多是家中嫡出,后院相对规矩,那些相思印象中下三滥的阴谋到是一个都没碰见,算是舒舒服服顺顺当当的过完了这一天。
“过些日子我想去马场跑马,你与你家大姐姐一同来,好不好,我请你吃好吃的。”孟奇珍起身准备告辞,拉着相思哄骗道。
诚平伯府自从得罪了曾经的宠妃,如今的太后娘家后就一直无权无官,闲散度日,到将家里的姑娘小子养出一份不拘小节来。孟博良是长兄还好有所收敛,孟奇珍这个疯丫头从小就喜欢往外跑,还特别喜欢做一些男子喜爱的游戏,跑马便是其中一项。不过好在陈国虽然注重男女大妨却也不禁一同游玩,甚至京都这些年都在流行击鞠,孟高鹏就是其中一个爱好者,大多的钱财都砸在了里头。
“去那儿做什么,吃了一嘴巴的灰,就看你一人玩的开心,没趣没趣!”何淑瑶嘟起嘴,拉过相思道:“不如咱们去近郊赏秋,尘惜上次不是说想要收集什么枯叶,咱们一同去看看?”
“呀呀呀,可别搞那些什么斯文的事情,憋还能憋死了,姑奶奶我求求你了,若是你们不陪我去我娘是绝不会让我一个人跑马的,就当看我可怜,行与不行?”孟奇珍甩甩手,抱住何淑瑶与相思就苦苦哀求道。
相思做不得主,便抿嘴乐着也不应下。
“咱们可说的都不算,这事儿总要向我母亲报备,你们扯着三娘也没用。”孟辛桐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孟奇珍见着孟辛桐似笑非笑,便知她一直在看自己的热闹,恼羞之下便又去扯了孟辛桐玩闹。
谁知这会子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下雪了!”
屋里笑闹的女孩子们纷纷都跑到窗口门外,相思从孟尘惜身边挤了出来抬头望去,就见那一片片如同鹅毛般的雪片扬扬而下,轻轻的落在院中的各个角落。相思轻轻一哈气,白雾轻绕,当真是冷了。
“哎呀!下雪了我还怎么去跑马啊!”孟奇珍突然站在相思身后怪叫一声,女孩子们顿了顿,哄然而笑。
相思渐渐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意,被孟尘惜拉着跑了出去,站在同龄的姑娘们当中伸出手,等待着这些白色的精灵落在温热的掌心里。
暖阁刺绣不过是每年到十一月的一个插曲,办过后各回各家,日子还是要自己过。孟若饴那日从大房拿了些东西回了二房,之后没人来提相思回家的事情,相思也便抱着得过且过的心赖在大房,暂将那些烦人的事情扔在被窝之外,冬季来临正是睡觉的好时日。
“三娘!三娘!!”房门被人并不礼貌的打开,孟端方心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也不管相思是不是还躺在床上。
石榴见状吓得赶紧跑了过来挡在帷帐之外,一脸不愉道:“二少爷好生无礼,我家姑娘还没起身,还请速速离去吧。”
孟端方一把将她推开,然后拉开帷帐钻了进去道:“还睡,还睡!那个小郡主可是来了!”
相思正缩在被窝里昏昏欲睡,被孟端方这么一吓,猛地睁开眼睛道:“谁?谁来了?”
孟端方急忙道:“那个什么豫王家的小郡主,哎呀你赶紧起来,她带了好些人,说是要搬你的东西要带你走!”
“什么!!”相思就算上辈子加这辈子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行事自由的人。
然而压根等不到相思有什么反应,李芸萝当真请了好几个嬷嬷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给相思收拾东西,跟着让人给相思换了衣服再用厚厚的狐狸袄一围,直接抱起来就往外走,什么话都没说。
等着定安伯府里的人回过神来,相思都已经坐上了李芸萝的马车嘚嘚的往远郊去了。
“芸……芸萝姐,这……这是要做什么呢?”相思坐在马车上好半天都没有清醒过来,她明明刚刚还在床上睡觉,怎的这会子都要出门去了?更何况她出门还没家人陪同,去哪里都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李芸萝见她一脸没睡醒的模样,鄙夷道:“本郡主当然是带你去享福的!”
“可是刚刚还没和大伯娘辞别,也没与老太太父亲他们……”
相思还没说完,李芸萝就打断道:“他们大,还是姐姐我大?”
相思瞬间哑了,无论家人是什么想法,只要小郡主一声令下,她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哎呀,你莫要这个表情,谁让你们上次暖阁刺绣不请我来,我娘又拘着我说是余毒未清。”李芸萝眼珠溜溜转道:“这次我娘可说了让我去温泉山庄,这一住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见着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倒不如一同去算了。”
相思缩了缩脖子看着她,不敢置信道:“难道我们要在温泉山庄住一阵子?”
李芸萝嘻嘻一笑,扑过去抱住相思道:“咱们不到过年绝不回家!”
相思哭笑不得的被她搂住,这个没有经过磨难的小郡主当真依旧的霸道任性,不过相思转过头看向李芸萝那双明亮的大眼,欢喜灿烂的笑容时,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罢罢罢,左右她都是在猫冬,在什么地方又有什么关系,现在离着二房那些人那么远,她到也该松了口气才对。
“哎哎哎,小红豆你终于露了笑了。”李芸萝扯着相思的脸颊,开心道。
相思说不出话,拿眼睛控诉她无故给自己起了外号。
李芸萝却自得道:“我是你的芸萝姐,你是我的小红豆,咱们是独一无二的好朋友。”
心头一软,相思垂下眸子。
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清脆的铃声,那铃声忽远忽近,竟好似某种不知名的乐曲……
“呀!小红豆你快看!就是那辆马车!”李芸萝眯起眼睛死死盯着那辆马车坏笑道:“今儿我定要看看那马车里坐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