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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我在南京,在街上看见一个女人跟你长得很像,差点就下车去叫她了。”
顾栩双手托腮,笑着对她说。
“那你怎么不去叫她呀,说不定是我双胞胎姐妹呢。”
“嗯,下次再看见,一定去叫她。”
玩笑开过了,顾栩拿碗去厨房洗,随棠就坐在桌子边,隔着不算远的距离跟他说话,“下个月他们俩结婚,决定好了没有,是去国外旅行结婚,还是在国内办婚礼?旎”
顾栩正在劳动中,“按我爸的意思,是想热闹一下,可阿姨那个人比较低调,她觉得这都二婚了,还是不要摆宴席,去旅游算了。”
“我也觉得那样更好。”鞅
“嗯,回头再商量一下,我订机票,你也赶紧调好休息的时间。”
顾栩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烟,随棠见他又要抽烟,手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叹气,“戒了不行吗?为了自己的身体啊顾大夫!”
顾栩已经把烟点燃了,抽了一口便在随棠跟前坐下,拉起随棠的手握在他温暖的掌心里,“你看我都抽得少,这不是有些累了,又要陪你,抽烟提个神。”
随棠看了下时间,道,“十点多了,要不我开车先送你回去?”
“不用。”
他摇摇头,又抽了口烟,“我开了车来的,开慢点就是。”
……
……
萧钧默的车停在随棠那个小区的地下车库,他坐在车里并不下去,已经来了快一个小时了。
随棠是个有钱人,买了两个停车位,萧钧默不知道现在顾栩占用的那个,是不是她特意多买了留给他的。
一想到这个他就窝火。
随棠现在跟顾栩在一起是人尽皆知的事,好像这件事他已经阻挠不了多少了。
首先顾栩那种人他不急不恼,真的跟他耍阴招,萧钧默自认是占不了多大便宜。
其次,他自身也不反感顾栩,也就没那种心思要对那人做什么。
他知道随棠和顾栩谈恋爱,却不能肯定随棠到底有没有跟顾栩发生关系,他其实也不在乎这种事情,都是成年人,有些东西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他就是不甘心,他被萧萌骂心理变~态,萧萌代表这世界上的所有人一致认为:
你萧钧默凭什么不允许随棠带着你的女儿嫁给别的男人?只要你的女儿过得好,只要随棠过得好,那不就是皆大欢喜么?
回过头去看六年多以前,事实证明,家庭婚姻关系中,理亏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自己,而不是随棠。
顾栩从电梯出来,刚摁了车钥匙,就看见停在对面停车位那辆车。
再往前走,他看见了坐在车里的萧钧默。
其实这场景很可笑,也很滑稽。他刚从这个男人前妻家里出来,就和他遇上了。
不是,顾栩心里清楚,萧钧默应该是到了好一阵才对。
打的照面多了,他自然也就认得顾栩的车。
顾栩算是一个绅士,他为人既有礼貌,虽然他确信这个时候萧钧默不会想要开口跟他说话,但他还是走过去了,弯腰,跟他打招呼。
“来看湘湘?”他温和的语气,让萧钧默没法讨厌他。
“是。”
萧钧默回以微笑,顾栩也露出笑脸。
顾栩往后一退,示意车里的人下车。
萧钧默开了车门下来,双手交握在身前,笑着问顾栩,“这个点儿,湘湘是不是已经睡了?”
“嗯,是睡了。”
顾栩看了一眼腕表,“都睡了一个钟头了,”
说完他又看萧钧默,笑道,“不过,你也可以上去看看她。自己的女儿,哪怕是她睡着了,就算没有说上话,看看,心里也是安稳的。”
萧钧默点点头。
顾栩指指自己的车,“我得先走了,刚出差回来,累得不行了。”
“好。”
待顾栩上了车,朝他鸣了一下笛将车子开走了,萧钧默这才进电梯。
随棠是真的忘记了他要来,已经在准备洗澡了,刚脱了衣服就听见门铃响了。
这时候她才记起,该不会是萧钧默?
她也顾不上穿衣服,抓了浴巾就围住自己往外面跑,怕他一直摁门铃吵醒了孩子。
当萧钧默看见随棠半裸~露的上身,一时怔住,站在门口竟忘了进来。
随棠双手在胸前紧紧攥着浴巾,侧身示意他进屋,他进去,却没有换鞋。
随棠心说这屋子刚才才让妈和叔叔打扫过,他这样一脚踩进了就又脏了,赶紧伸手拉住他的衣服,“换鞋啊。”
萧钧默转身,看见随棠拿了一双男士拖鞋出来。
然而他并不想穿。
他慢悠悠的扯开随棠的手,淡淡道,”不想
换。“
随棠冷笑一声,朝外面偏了偏头,不咸不淡的,“那就,给我滚出去……”
“你他~妈跟我说话,一天到晚滚来滚去,你当老子是个球?”
萧钧默微微皱眉,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两下,“随小姐,对人客气一点儿,我到你家来,再怎么说也是客人!”
随棠烦躁的掀开他的手,脸被他碰了,心里不舒服,“可没你这样儿的客人,脸皮这么厚——你不想换鞋,麻烦你光脚进来!”
“就不!”
“你说你一个快要四十岁的男人了,你怎么……”
“幼稚是不是?”
萧钧默双臂环胸,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瞧,从上到下的瞧,打量,像是在对一样物件儿做什么评估。
末了,他挑起他高冷的眉梢,冷眼讽刺,“麻烦你下次说我的时候换个词儿,你前夫我本人跟幼稚有一丁点联系吗?”
随棠扫了他一眼,转开视线,都懒得和他说话。
男人不想惹恼了她,到底还是在玄关处把鞋子脱了。
他是有洁癖,穿不惯别人穿过的鞋,所以就这么光脚进去了。
那鞋是顾栩的,顾栩都不计较,真不知道他计较个什么劲儿——
以前顾栩就跟随棠说过,让随棠不要把他爱干净当回事儿,他在这里的那些小东西,例如水杯,拖鞋,如果别人来做客用得上的话,都可以用,他不介意。
随棠就觉得顾栩又大方又不记仇,而且凡事有商有量的,哪里是这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可以比较的?
她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怎么会把自己的第一次婚姻交到他手里?
本身随棠和萧钧默离婚后,是没有多大的仇恨的,但是自从生了湘湘,那人就老找茬,一会儿这里不对,一会儿那里不对,就拿湘湘的教育问题,他随时随地都能列出她随棠一万个不是,这种男人,真是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他轻手轻脚的推开湘湘的卧室门,走到她床边坐下,在低头看湘湘的时候,那之前还锋利的、咄咄逼人的目光突然就变得柔软了。
他轻轻握住湘湘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
随棠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就在萧钧默吻女儿的那一瞬间,看到他脸上温柔的表情,她心里对他的懊恼,竟然消失的一点都不剩了。
说到底,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十分钟后,萧钧默从湘湘的房里出来,将房门关好。
随棠已经不理会他了,反正也没有多少交流,她索性自己去洗澡,心说那人出来没人理他自己就走了。
谁知道呢,她再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一拉开浴室门,就撞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吓得她抽了口气。
她缓过神来,看清了萧钧默那恶作剧的嘴脸,不禁恼怒,却只得放低了嗓音怒骂,“你怎么还不走?留这儿吓人吗?”
男人笑起来,眉眼里都有星星,“前妻,我哪儿吓人了?”
随棠皱眉推开他,裹紧了身上的浴巾回自己房间,边走,边背对着他说,“萧钧默,这大晚上的,你一个男人在我这个未婚女人家里,这让我受到了很大的威胁,所以能不能麻烦你,赶紧从我的视线里滚开!”
“你又来了!”
走到卧室门口,随棠打算关门,然而萧钧默一手按住了那扇门,眯眼看着她,“我刚才才跟你说过,别动不动就让人滚,你是不是听不懂国语?”
随棠冷笑,指着门口,“好,好,请你用走的,请你,立马走!”
“我累了。”他说。
“回家去睡啊。”
他摇摇头,不动声色的用了手上的力,推那扇门,活脱脱的就将随棠往屋里推进去了,而他自己,轻而易举的进了屋,还关上了门。
随棠看见他步步逼近,感觉到了危险。
他那带着火苗的目光,让这整间屋子都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意味,类似于,暧~昧?
随棠打了个冷战。
萧钧默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到沙发上,她刚坐下就立马起来,可那个可恶的男人哪里会给她机会。
就在随棠再次被他按下去坐下时,实在是忍不住了,张嘴就冲他嚷,“萧钧默,你信不信你再这样儿,我就不让你见湘湘了!”
“我信。”
他双手按着她小小的光丝丝的肩头,眼中带着情~欲的色彩,他说,“你已经拿这件事威胁我不下一百次了,可你觉得有用吗?
先别说湘湘到底有多爱我这个爸爸,就凭我自己,我什么时候不是想来就来?你真以为我有那么尊重你的意见?你不让我看湘湘,我就那么听话不来?”
“离婚协议写得清清楚楚……”
“少他妈跟我扯那个J~B协议,老子早撕了!”
“……”
随棠低
头,抿紧了唇,她心里各种不爽。
她心说要是今晚顾栩不走就好了,留顾栩在这里过夜,跟顾栩上~床,总要好过被这个男人不明不白的强~上~了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可她这些年没有性~生活,那方面好像挺干涸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都把精力用在事业和教育孩子上去了,忽视了自身的生~理状况,她一个二十七快二十八岁的熟~女,竟然一点都不想男人!
是她太干涸?还是顾栩那人太干净?导致了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竟然是完全的无欲无求,随棠觉得自己悲哀!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萧先生?”
随棠拿他没有办法了,也不想再这样和他耗下去,明天她还得早起给孩子做饭,还得送孩子去幼儿园,然后公司还有一大堆事要等着她去处理。
她抬起头来,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样,她不知道,这个样子的她和六七年前搂着他和他亲亲我我的那个随棠比较起来,令萧钧默心寒。
他就这样看着她,专注的,注视着她。
她的模样,她小巧却已经丰~满了不少的脸部轮廓,她的五官,她的表情,萧钧默看得仔仔细细,末了,缓缓松手,往后退了半步。
“sorry。”
他道歉,这一声sorry,随棠怔愣的同时,也有些许惶恐。
她已经分辨不清,他何时,有何种情绪。
萧钧默这个人,他的喜怒常常变化无常,这些年她已经看够了,她随时随地能看他笑得畅然,同时也能看他暴跳如雷。
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岁月竟是这样无情,她离开他,已经快有七年了。
这七年,他在她的眼皮底下,却似乎,又离得她太远太远。
随棠看着眼前这个即将进~入不惑之年的男人,看着他鬓角渐渐染上了一抹斑白,内心不禁暗暗微酸。
他……他竟然已经老了这么多了啊。
“sorry,我喝酒了,刚才有点……有点……”
他退到碰不到随棠的地方,站在屋子中央,笑着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净是尴尬,他低低的笑,嘴里还在重复,“sorry……抱歉……”
随棠站起来,直视他许久,开口问他,“喝了酒还开车过来?遇到交警怎么办?路上出了事,怎么办?”
“没事儿,我没醉……”
顿了顿,他脸上笑意慢慢的淡了,他问随棠,那语气,随棠分不清那是随意的一问,还是,他其实很在意她这个回答。
“如果真的出事,你会不会难过?”
“当然。”
随棠眨了下眼睛,继而又低下头去,“你是湘湘的爸爸,你要是有什么事,她难过,我自然也会不开心。”
“就因为我是湘湘的爸爸?”他笑。
随棠点头,“对。”
“没其他了?”
“有。”
随棠摸着自己的额头,抬眼直视他,“因为你是我前夫,因为我也会不由自主关心你,这样的回答,萧总你可满意?”
萧钧默爽朗的笑了几声,双手插在裤袋里,朝她,缓缓的靠近。
这一次,随棠感受到他身上没有任何恶意,于是她站在原地,没有往后退。
实际上她身后也是没路可退,是沙发。
“随棠,我想问你个事。”
当萧钧默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她的时候,开口对她说了这话。
随棠点头,“你问。”
“是不是,你我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是。”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然而,随棠只是根据自己的感觉去回答他,在她心里,的确是认为,她和萧钧默是真的不会再做夫妻了。
当然,这跟顾栩没关系,即便她身边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她也不想要再跟萧钧默生活在一起。
就这样,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偶尔孩子去她爸爸那儿住几天,湘湘有爸爸,也有妈妈,即便爸爸妈妈分开了,但这也算不得家庭不健全,至少,她的生活大环境,是健康的。
那天萧钧默离开时,随棠看见他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对她的无奈,他那样的眼神是有多留恋,随棠不是看不清楚。
但她就那样无视了,就那样看着那个男人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她觉得难过,却不知道,那难过从何而来。
……
……
第二天早上十点,品格的茶水间。
随棠皱着眉,在等热水给自己冲咖啡。
牛燕恒站在她侧边,托腮打量她满是红血丝的那双眼睛,末了啧啧叹气,摇摇头道,“你昨晚是跟顾少大~战三百回合吗?怎么精神状态这么差?”
“呵呵。”
随棠埋着头冷笑,一只手撑在饮水机上,“我都说了,我跟他都是那种对性不怎么热衷的人,你叫我俩如何三百回合啊?”
牛燕恒耸肩。
在她不认为随棠是故作自命清高的情况下,她想,随棠对顾栩大概不会像以前对萧钧默那样,整个人对他完全就是由内而外的,充满迷恋,想要得到他的人,他的身~体。
“但你们这个君子之交,会交出问题。”
“随缘吧,这方面我从不强求。”
水开了,随棠开始跑速溶咖啡,牛牛倾斜靠在身后的流理台上,问她,“你那个助理呢?怎么老看你一个人跑来倒水喝?”
“不知道她怎么回事,老说家里有人生病,你说我不准假,又显得我很没人情味。”
“万一她撒谎呢?”
“是啊,这也是不好分辨的。”
随棠喝了口速溶咖啡,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又喝了一口,末了说,“改天我侧面跟她说一下,可说到底,人还是要靠自觉。”
去年,给随棠当了四年多那个助理离职回老家结婚了,然后人力资源部那边招来这个小邓,一开始看着还勤勤恳恳,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接二连三请假。
随棠这人很好,想着年轻人出门在外务工,单身一人也挺不容易,所以小邓这几个月每个月都至少请假三四回以上,她都没有扣她的全勤。
“实在不行就换个助理算了,虽然是大老板的助理,也不能给人留下话柄。让人觉得你身边的人不按规矩办事,最终还是有损你的威严——好了我去忙了,回见啊。”
牛牛把随棠送到办公室,这才原路返回去自己的办公室,随棠说了声“回见”,伸手推开办公室门。
裴培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正在悠闲的,喝随棠留在办公室的,湘湘的韩国香蕉牛奶。
“幼稚!”
随棠看她学着湘湘模样说“好好喝”,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裴培笑了笑,手里还拿着湘湘的香蕉牛奶,走到随棠面前,“托时哥的福,我们终于有机会见一家大的投资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