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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棠五点三十离开公司,开车去菜市场买了些菜和肉,今晚要做两个人的饭。
离学校上课还有一个多星期,她每天都和萧钧默一起出门,他去他的公司,她也去她的公司。
新公司现在不到二十名员工,而且没有任何规范化,用萧钧默的话来说,就是离进入正轨都还差很大一段距离。
所以每天早上随棠踏入公司的时候,心里都是紧张的,有时候,她也会有负面情绪,尤其是在很累很累的时候。
她躲在洗手间哭过,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也不愿让人知道,哭过之后一切恢复正常,自己选的路,再难都得走下去——萧钧默好像一直都在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面对她创业这件事,从他习惯性类似于“就当太无聊打发时间咯”,“我也没想过要自己的女人多有能耐”,“万一亏了就让它亏了吧,那几个钱你又不是亏不起”……他越是这样的态度,随棠的决心也就越大,说不定有朝一日她成功了,还得感谢今天他这些话砦。
买完菜随棠开车回去,路上萧钧默打电话来,问她在哪里。
她说在回家的路上,然后他说,他一会儿就回来鳏。
随棠觉得那人今天语气不同于往常,觉得有点奇怪,又想不出到底哪里奇怪,她心说估计是最近要来例假了,导致自己疑神疑鬼。
萧钧默到家时,随棠已经在做最后一道菜了。
她听到男人进屋的声音,在厨房那边喊,“回来了吗?等一下啊,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她话音刚落不久,萧钧默已经走到她身后了。
随棠觉察到身后有人,手上动作一停,转过身去,迎上他深邃的目光。
被他眼中灼热的温度烫到了,随棠开口欲说点什么,却在下一秒,被他揽进了怀里。
这是怎么了?
“做饭会不会很累?”
他的下巴搁在随棠的上方,声线疲倦的突然开口,令随棠有些愕然,“怎么这样问?我不是经常给你做饭吗?”
“就是突然觉得,我年纪比你大了这么多,应该是我来照顾你才对……”
他轻轻将她拉开了一些,双手放在她的肩头,眼中情绪复杂,随棠却只看得出那一份宠溺。他说,“要上学,还要创业,以后,就不要做饭了吧。”
随棠抿唇一笑,在他胸口推了一下,“喂,你今天是不是撞邪了啊,好端端的居然这么感慨?”
他也笑,双手往下紧紧搂在她纤瘦的腰后,他没有再说其他,随棠却笑着说,“我喜欢给你做饭,好像,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所以你不用觉得我会辛苦,相反,能让你每天吃到我做的饭菜,我很开心。”
萧钧默再次抱住她,比之前抱得更紧了,酸涩的嗓音哽在喉咙里,良久,他温柔的对她说,“那就给我做饭,做到老吧。”
……
……
刘玺然下午离开公司,坐地铁回家都已经到站了,思前想后,觉得有些事情自己有些无力承担,又返回了地铁站。
年纪小的时候,有事她很少找父母,找的比较多的反而是顾立文。这件事关系到随棠,她拿不定主意,除了他,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此时顾立文在办公室工作,刘玺然第一次主动去找他,他大概是受宠若惊,看着她出现在门口,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想通了?终于想清楚了要和我好好儿过?你很激动,所以忍不住来找我了?”
顾立文坐在转椅里笑,撑着下巴悠闲的看他,脸上一点都没有他一个身为医院院长该有的正儿八经。
刘玺然很鄙视他这老不正经的样子,瞪了他一眼,放下自己的包在沙发上就坐了下来,“你脑子里成天就想这些?有意思吗?”
然后,他竟然嗯了一声,点头,“有意思。”
“……”
她很无语,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语气也变了,像是在和家人商量要紧事,“我为这件事其实一连好多天都睡不好,心里装着事儿,难受,可又不敢对别人说……”
顾立文闻言也收起那副开玩笑的面孔,认真道,“出什么事了?”
“前阵子我见着棠棠的亲生妈妈了,而且,她和棠棠居然早就认识很久了……”
刘玺然一开口就情不自禁皱眉,看样子是心力交瘁到了极点,完全就不是在唐悦如面前那样的淡然——她在唐悦如面前装得很淡定,可见了顾立文就原形毕露,她装不下去了,她就是怕棠棠真的有朝一日跟她母亲相认,到时候,以她原本的身份,说不定她家人不但不允许她继续叫她一声妈妈,还不让她们见面也有可能。
她脸色有些掐白,是掩饰不了的,心虚和害怕,她看着朝她走近的顾立文,不自信的问,“你说,那个女人她嘴上说着不会为难我,实际上,说不定她在背地里……人家一看就是有权有势,财大气粗,虽然法律意义上我才是棠棠
的法定监护人,可你知道这世界,有钱才是王道,我……”
“你别担心了。”
顾立文坐下来,将她的手按在掌心里,安抚她,“有我在,没人能为难你。”
她听了就冷笑,“这话说得轻巧!”
他不紧不慢的掀动了一下眼皮,末了淡淡道,“是不是轻巧,得真到那一天才知道。”
刘玺然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很难平复下来。
她虽然算得上是个法盲,但是当年唐悦如把刚出生的婴儿拿给她,而她二话不说就收养了,不管是唐悦如还是她,说到底其实她们俩人都在犯罪——道理是这样,可她依然不能安心。
她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面前这个此时已经一脸严肃的男人,“那你说,如果换了你,你会不会和棠棠坦白?告诉她,她亲生妈妈是谁?”?顾立文平静的点了头,“我会。”
“……”
她盯着她,眼中有怒意,她以为他至少会对她说一句类似于“你养了随棠那么大,随棠只认你”之类的话,谁知道他这么直接,竟然一点偏袒她的意思都没有。
顾立文见她这表情,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便笑了,那只温暖的手掌亲昵的放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说,“如果我是棠棠的养母,有一天她亲生母亲出现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让她知道。因为我觉得这样的诚实会让棠棠更加明白你不是自私的,证明你是尊重她的,这样一来,她对你的感激会只多不少。”
闻言,刘玺然瘪嘴,极小声的,像是自言自语,“可我根本就没那么大方,我就是自私……”
他挑眉,笑了几声之后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叹气道,“我也只是给你建议而已,真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
他坐下去,手里重新拿起钢笔,笑着对她说,“你只要清楚,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后。刘玺然同志,这一次,我说了不离开你就不离开你。”
本来是他很认真一番话,在她听来可是肉麻得很,心说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害臊……她清了下嗓子,起身,“我先走了噢。”
顾立文皱眉,拿笔敲了敲桌子,“还有两个小时我就下班了,你等等不行?”
她人已经走到门口了,边开门边说,“还是算了,我暂时还不习惯跟你同进同出……那感觉很别扭。”
“这是什么话!”
顾立文觉得他要被气出毛病,一下就站了起来,可刘玺然极不自在的笑笑,给他把门带上之前,她说,“人话。”
……
……
林瑞眼睛盯着手里的文件,看似专注,而实际上,他专注的是站在他跟前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给他汇报中的这件事。
“部长,夫人和那个女人的谈话内容大概也就是这些了。”
西装男似是不经意的在他脸上扫了一眼,林瑞面部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也没有波动,完全让人猜不透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
不过西装男大概能知道他这会儿一定是内心无比愤怒,只是藏得太深,他的情绪从不在他人面前暴~露罢了。
林瑞手里那根雪茄一直在冒着白烟,他时不时的抽一口,西装男汇报完毕之后他就一言不发,知道沉默了好几分钟后,他缓缓的抽了一口烟,末了,那些烟雾自他的唇边散发出来,他开开口道,“行了,我都清楚了,你先回去。”?“是。”
西装男恭恭敬敬的鞠躬,临走前问,“那,部长,我还要不要继续调查夫人?”
只见他眼眸一眯,将那半截雪茄递到唇边,抽了一口之后,他说,“查。”
“明白。”
“最好能在最短时间内就证明随棠是我的女儿。”
“是。”
西装男这就准备离开,可林瑞突然一转念,又叫住了他,“等等。”
“部长还有什么吩咐?”
“我想知道……林嘉俊,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种。”
“请部长静候结果。”
“就这样,你可以走了。”
林瑞在那人走了之后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揣在裤兜里,眯着眼眺望远处风景。
半晌,他笑了起来。
眼下这事情,简直是有趣极了。
……
……
医院。
病房内,傅程程双手握着拐杖,正在努力的试着用自己的腿走路。
程孝正站在她身后,只是看着,并没有说其他。
傅家老太太和程孝正站在一起,看着外孙女拼了命的想要好好走路的样子,忍不住湿了眼眶。
程孝正一脸的冷清,看不出喜怒,倒是在傅程程突然停下叹气的时候刻薄的开腔了,“就这点出息?才走几步呢?就这样打算放弃?”
傅程程回头看
他,拧眉道,“我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我没有要放弃,医生都说了不要勉强的!”
她语气里有不满,却又不是真的对程孝正不礼貌。
之前萧钧默来医院的时候跟她说过,那个叫程孝正的,如果来看她的话,叫她不得无礼。
后来他就真的来看望她了,而且经常都来,一个星期至少也要来三次……傅程程心想,我和你又不熟,你也不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到这里来啊??最关键的是傅程程觉得自己不能走路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而且,当时害得她出车祸的罪魁祸首不就是这个人么?
他就是化成灰,傅程程都认得他。
程孝正眼中并无半点温度,他看着程程,片刻后他走过去把她的拐杖一下拿开,不近人情的问她,“你觉得没有拐杖的感觉如何?”
“……”傅程程愣了。
“是不是寸步难行?是不是除了在原地站着就没其他办法了?”
他眼中的奚落和不屑,让傅程程对他恨得要命,气急败坏的伸手去拿自己的拐杖,“你还给我!”
程孝正根本就无视了她这个要求,继续说,“傅程程你听好了,如果你现在依靠拐杖还走不好路,那以后估计一辈子都得依靠这玩意了……你到底是想像个正常人那样好好行走?还是说,你想你的后半生都这样?”
傅程程咬牙切齿,“这关你什么事?!”
他点点头,“对,不关我的事,你就是当一辈子的残废都不关我的事。”
末了他冷笑一声,将那副拐杖重新放在她的手中,“不过,真是可惜了这样一张漂亮脸蛋……居然是个残废……窝囊废……”
“程孝正!”
傅程程气得直呼他大名,老太太也听不下去了,走过来呵斥,“孝正你太过分了,程程她毕竟是你的……”
她五官皱成了一团,欲言又止,最后说,“你毕竟也算是长辈,现在恩希不在,你照顾程程,她一定会感激你,但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我也不想说,对一个没出息没骨气的家伙,我也懒得浪费我的口水。”
程孝正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时间,拿起沙发上他的外套,对老太太说,“傅恩希她不需要感激我,她要是真想谢谢我……”
走到门口,他冷冷笑了一声,“那就立马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再跟我玩失踪这种无聊的游戏。”
他离开了,老太太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一时万千感慨。
等到她回头,这才看见傅程程咬着牙关又开始练习走路,她走过去扶她,“乖程程,今天咱们就休息吧。”
傅程程擦了擦汗,倔强道,“我不!”
“你说你这孩子,跟谁逞能呢你?”
“那个程孝正,他居然骂我是窝囊废!”
傅程程气得脸红脖子粗,攥起了拳头,“气死我了,他居然这样骂我!”
老太太汗颜,心说,天下父母骂孩子,哪怕骂得再难听,那好像也都是天经地义。
她叹口气,抬手给那孩子擦汗,“程程啊……”
“外婆你放心!”
傅程程义愤填膺道,“我绝对不会给那人看扁了,我一定会重新走路的,绝对不靠拐杖!”
……
……
周六上午,随棠闲来无事便把萧钧默从床上拉起来,说是要带他到街上去走走。
这段时间他应酬相对较少,陪随棠的时间也就多了些。
但是他和随棠这种年轻女生的生活习惯不太一样,随棠不忙的时候喜欢和同学约了看电影,或是热闹小聚,而萧钧默空闲时绝大多数时候要不就是看书,除此之外最多的就是游泳或是长跑,偶尔也会跟朋友找个安静的地方喝一杯——和随棠一起逛街这种机会比较少,再加上他平时穿惯了西装,此时一身休闲和她走在人潮拥挤的街头,他会比较不习惯。
“我们俩看起来,像不像是在谈恋爱?”
过斑马线的时候,随棠握着他的手,厚实的围巾里露出粉色的嘴巴,笑嘻嘻的问他。
萧钧默洗过了头发,干净清爽,整个人显得年轻有朝气,他和随棠手牵手的时候,过往的人大多都不会以为这是一对夫妻,看起来,还真是一对甜蜜的小情侣。
“我们本来就是在谈恋爱。”?他一点都不会谦虚,随棠这么问,他也就这么回答了。
随棠挽着他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在夸你年轻呢,你懂不懂呀?”
他嗯了一声,随棠又说,“那你敢不敢和我在路上当着那么多人接吻?”
“……”
过了斑马线,两个人站在街边,萧钧默一只手握着她的小手,面对着她而站,两人四目相对,随棠眼眸里有着明朗笑意和几分逗弄。
然而萧钧默并没有在这里吻她。
他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一边走
,一边对她说,“我不想让别人以为,你是行为不~检~点的女孩子。”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认真,随棠听了就直接愣住。
片刻后听到他一声叹息,随棠抬着下巴看他,只见他唇角浮起宠溺的弧度,“我不是不敢,只是不想。”
“为什么?”她小声问。
“随棠,以后你会发现,我变得越来越像你。”
两人走到一栋商厦门口,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三月份的天气,虽然早已立了春,早上还不见阳光的时候依旧很冷。
随棠冰凉的脸蛋儿被他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睁着大眼睛在看他,他也在专注的看着她。
“像我什么?”
“像你,不愿让他人分享了你我的亲密。”
……
萧钧默要买领带,随棠陪他去逛男士专卖店。
他其实有些崇洋媚外,几乎没有用过国内牌子的东西,然而随棠就偏要让他去——
走到劲霸男装门口,萧钧默连眉头都皱起来了,可是他皱眉,随棠比他皱得更厉害。
好像没得商量了。
他心想,我有自己的审美,这也不行?
随棠拉着他进去,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感觉像是,这个拧巴的男人终于被她征服了。
正高兴呢,随棠突然看到站在收银台那边的那道女人背影,太熟悉了,她都能一下喊出来,“咦,那不是林少的小姨么?”
萧钧默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于是,他也看到了正在刷卡结账的唐悦莹。
这时候唐悦莹结完账,礼貌的和收银员说了声谢谢,转身准备离开时,撞上了迎面来而那两人的目光。
她心里就这么一震。
说起来她不过就是来买个男士领带而已,也没什么好心虚的,可她天生是个敏感的人,在这里碰到了萧钧默和随棠,她理直气壮不起来。
---题外话---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昨天一天没有用上电脑,更新不上没能通知,抱歉。明天照常更新。晚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