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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阿姨想问问,你最近怎么不来看程程啊,程程她一天到晚都在念叨着爸爸……”
“程程想我,她自己会给我打电话。我们昨天才通过电话。”
“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我们家恩希平时又要工作,又要忙着照顾……”
随棠听到这里,一下从萧钧默手里拿过手机,“这位阿姨。囡”
“……你谁啊?”
“我是萧太太。”
“……钧默呢?”
随棠听到那头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淡淡的回她,“阿姨,现在已经很晚了,萧钧默他明天还要早起,有什么事等他明早起床再说吧,就这样,晚安。鲺”
随棠一鼓作气说完,然后将他的手机关机扔在了一边,腿一伸压在他身上,“睡吧,好困啊。”
……
傅恩希看母亲气得差点摔了电话,不禁一笑,“都跟你说了钧默那个小妻子很厉害,你还不信。”
母亲气急败坏瞪着她,“在那说什么风凉话!我为你都操碎了心,你还跟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傅恩希摇摇头叹气,“妈,别瞎操心了,还是别干那些个损人不利己的事,破坏人家家庭是要遭报应的!”
她将一会儿程程要吃的几粒药丸放进小盒子里,攥在掌心转了个身,“程程毕竟不是他的女儿,他也已经对她好了这么多年,细细一想,他其实并没有亏欠我亏欠程程什么,要真算起来,是我欠了他。”
“没出息的东西!”
母亲冷冷的骂了她一句,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个女人什么来头,怎么就把钧默给制得服服帖帖的?”
傅恩希回想了一下一面之缘的随棠,然后说,“什么来头我不清楚,很年轻,长得也漂亮,不过看样子也是非富即贵,那种气质是一般人装不来的。”
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出身,傅恩希心底几分凉意。
不管是萧钧默还是程孝正,他们身上都流淌着高贵的血液,即便程孝正冠着母亲的姓氏,他是萧家的人这是事实,所以程韵怡看不起她,萧国栋看不起她,萧老太太看不起她,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傅恩希有很重的思想包袱,她是那种很容易把自己逼进死胡同的人,到现在她都还以为,就算当日萧国栋没有在会所撞见她陪酒,以她的出身她还是没有机会进萧家大门。
傅恩希几句话说得母亲有些挂不住,还是硬撑着回她一句,“咱们的出身怎么了?没权没势就没有追求感情的权利了?真是狗眼看人低!”
“妈……”
“你别再说了,我看萧钧默就是被小狐狸精迷住了,男人都一副德行,没有不喜欢年轻漂亮的!”
“哪个狐狸精?”
这时候门口突然有了人,母女二人都是一愣,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程程站在了那里。
“……”
傅恩希一时急了,刚才她和母亲说的话,是不是都被程程听了去?
傅程程缓缓推着轮椅进来,红着眼睛问她外婆,“我是不是听错了?外婆你和妈妈是在说我爸爸吗?”
傅母慌张的看了一眼傅恩希,末了极不自然的笑着对外孙女说,“没有的事,程程你听错了,我们不是在说……”
“可我明明听见妈妈在说爸爸的名字!”
程程哭了,她拉住傅恩希的袖子问,“妈妈你不压骗我,你说,我爸爸他是不是真的有别的女人了?”
“程程……”
“不要骗我!”
“……”
傅恩希面对女儿,已经说不出半句假话,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缓缓蹲下去,双手放在女儿的膝盖上,“程程你听妈妈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和你爸爸之间,并不是一开始你以为你的那样……”
傅母皱眉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她无动于衷,艰难的开口给程程解释,“妈妈年轻时候犯了错,是我对不起他,并且妈妈也没有权力阻止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应该原谅你。”
程程抽噎着,小肩膀一颤一颤的,傅恩希握着她的手使劲摇头,“不是那样,程程,他不是你的爸爸,你明白吗?他不是!”
“你撒谎!”
小姑娘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根深蒂固的思想让她固执的认为萧钧默就是她的父亲,她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萧钧默。
“程程,妈妈没有骗你,他真的不是……”
“我才不信你,一定是那个狐狸精把我爸爸迷住了,她不让我爸爸来看我对不对?”
“……”傅恩希闭上眼睛沉沉叹息。
“我想起来了,一定是她对不对——”
姑娘咬牙切齿的,似是想起了什么,她转头看着她外婆,“
是那天在花园里碰到那个女人是不是?她根本就不是我爸爸的秘书!她就是那个狐狸精对不对?”
傅母双手握在一起,想说是,又觉得说了不妥,想说不是,可那明明就是嘛……“程程啊,咱们先把药吃了好不好?”
外婆试图转移话题,把傅恩希手里的药拿过来,拧开盒子准备喂到程程嘴边,谁知道程程暴怒的一把将盒子掀翻,吼道,“我不吃药!爸爸不来看我就是不要吃药!”
傅恩希火了,一下站起来,“不吃算了,你的腿一辈子好不了那也是你自己的事,你以为你当一辈子瘸子会有人心疼你吗!”
程程闻言大哭起来,捂着脸呜咽,“你们都不要我了,你们全都变了,你们全都是坏人!”
傅母看不下去了,铁青着一张脸拉开了傅恩希,骂她,“你太不像话了,在孩子身上发什么脾气!”
骂完傅恩希,她将外孙女搂在怀里哄到,“程程乖,程程别哭,程程还有外婆!他们都是坏蛋,他们不要程程,程程还有外婆呢!”
程程像是被父母遗弃的小孩,靠在外婆怀里抽泣,抓着外婆的衣服哽咽道,“我要爸爸……”
“好好好,要爸爸,咱们程程要爸爸,明天,明天外婆就让爸爸来陪程程好不好?”
傅恩希受不了了,转身背对着母亲和女儿,眼泪瞬间下落。
一开始她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怎么能指望着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当程程的父亲?他始终要有自己的生活,总有一天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他的感情属于他的妻子,他的父爱也只能属于他的孩子,而程程对他再重要,那也重不过自己亲生。
傅恩希拿了包准备离开,临走时冷言冷语对傅程程说,“药,你爱吃不吃,我告诉你,你这腿要真好不了,你就等着当个残废,嫁不出去,没人要,一辈子坐在轮椅里!”
眼看程程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情绪,傅恩希这么一骂,姑娘没忍住又开始哭,母亲气得不行了,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这话是当妈的该说的?”
“妈,程程这脾气就是被你给惯坏了!”
傅恩希脸被那一巴掌打得麻木,她顾不上脸上的指印,只对母亲说,“你以为你这是对她好,娇惯纵容,这只会害了她!”
说完她没再看程程一眼,转身离开。
那天傅程程在病房里哭了很久,觉得爸妈都不要她了,自己就是被遗弃的小孩,她抱着外婆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脸上挂着泪,可怜得很。
而傅恩希离开医院后什么地方也没去,开车回了酒店。
她不想回家,一个人太冷清,而她害怕那冷清。
她漫无目的开着车在深夜的街头,没有方向,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不知不觉间,把车子开回了酒店。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她在里面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她想着一定得再找机会跟程程说清楚整件事。
她实在是太累了,她闭着眼靠在车座上,恍惚间思绪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候的她年轻活力,自信阳光,哪像现在这样拖着一副破败不堪的身子,犹如孤魂野鬼——傅恩希心里清楚,要不是还有个女儿,她可能早就堕.落了。
远处有灯光在闪,晃到了她的眼睛。
傅恩希皱了皱眉睁开眼,便看见那辆白色奥迪从那头开过来了。
酒店的停车位有空位的地方就能停车,程孝正随便找了个位置停下,等到停好了车,他一抬头才发现坐在对面车里一直冷眼瞧着他的傅恩希。
她今晚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
程孝正沉默片刻,这才下车。
给车上了锁,他不疾不徐走过去敲傅恩希的车窗。
车窗徐徐降下,傅恩希扭头淡淡的看他,他那好看的唇角扯出一抹弧度,“傅经理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是为了等我?”
傅恩希看都不看他,冷冷的说,“知不知道什么叫不要脸?”
“要脸干什么?要命就行。”
说话间他绕到那头去,在傅恩希冰冷的目光中上了车,他关上车门的同时也挡掉了外面的寒气。
“这么晚你不应该在医院吗?”他一边摘手套一边问傅恩希。
“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笑,“相识一场,关心一下总可以。”
傅恩希转开视线,没再搭理他。
“你女儿怎么样了?”他又问。
“就那样。”
“……”
程孝正目不转睛盯着她,觉得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好交流,至于跟他搞得这么仇深似海?
“傅经理,注意一下你的态度,好歹我也是你们酒店的VVV……IP客户。”
傅恩希冷笑,“你随时可以投诉我,我的名字你知道。”
“啧,
有男人做靠山还真是不一样,瞧这口气……”
程孝正这讽刺的话到底还是惹恼了傅恩希,她气急败坏的盯着他,“程孝正你……”
“生什么气?我有说错?上次不是你自己说的,做了他背后的女人?既然这样,物质方面他自然是亏待不了你。”
程孝正笑呵呵的,眼眸幽深的望着前方,“还是你其实就是在我面前虚张声势?”
他转过头来,慢慢靠近傅恩希,“其实你一直惦记我,跟我说那些就是为了在我面挽回一点面子?”
傅恩希面红耳赤啐了一句,“简直就是笑话!”
“呵呵,瞧你急成这样……”
程孝正像是捏住了她的尾巴,傅恩希想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却又被他拉着怎么都跳不起来,可这种感觉却并不能带给他任何爽感,他意外的觉察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一股子酸胀渐渐蔓延开来。
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良久,他低声开口,“傅恩希,我就要你一句实话。”
“下车!”
“……”
女人冷漠的侧脸,不着痕迹的冷漠声音,她对他说,“立刻,马上,滚下车去。”
程孝正坐着不动,傅恩希看了他一眼,末了自己打开车门下去。
程孝正心里在揣摩着什么,高跟鞋有节奏的声音像是踩在他的心尖子上,他突然就从车上下去,几大步过去拽住了她。
“程先生你要干什么?这里有摄像头,您这样的人要是弄点什么桃.色新闻出来可就不好了。”
傅恩希波澜不惊的样子在他眼里可恶极了,他抿着薄唇恼怒的瞪着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孝正和萧钧默这两个人的性情在某种时刻大抵相似,那就是在面对自己在乎的女人面前,语言这种东西总是显得苍白又无力。
他发现傅恩希脸上的血色在一点点褪去。
那惨白不是因为冷若冰霜的表情,而更像是一种病态。
此时傅恩希感觉到自己似乎大脑缺氧,深度缺氧,有这种意识的时候她条件反射低下头去。
她想找个地方扶着,有气无力的对程孝正说,“松手。”
程孝正脸色一变,语气变得比先前温和多了,“你怎么了?”
她好不容易缩回自己的手,转身就要朝电梯那头走,她说,“没怎么……”
走了两步觉得天旋地转,她不得不停下来,程孝正觉得她有问题,二话不说上前扶住她,傅恩希再看他时,发觉他有两个影子。
她很固执的不想依附于他,却又没有力气挣扎,最后,在她撑不住要倒下去的时候死死抓紧他的衣服,“程孝正……送我去医院。”
之后她就晕倒了。
深夜,程孝正开车把傅恩希送到了最近一家医院。
她醒来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病房里暖气充足,男人早已脱下了外套。
此时他就坐在她的病床前,傅恩希在睁开眼看到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长时间处于失声状态。
他对她说,“医生说暂时没什么问题,不过还得等进一步的检查结果。”
傅恩希掀开被子想下床,他按住了她,“想出院?”
她不吭声,他冷声命令她,“起码得等到明天早上,你躺好。”
“程孝正,你是我的谁呢?”
面对傅恩希这冷漠的质问,他淡淡一笑,抬眉轻佻道“你曾经睡过的男人。”
……
……
萧钧默靠在转椅里闭目养神,他皱着眉,指尖夹着烟,却由始至终没有抽一口。
南山制药最终选择了万合基金,今天早上的股东会气氛非常压抑,志在必得的东西临了却成了他人的囊中物,这种事情搁谁身上都不会痛快。
不过程孝正的手段和本事萧钧默从没怀疑过,被他半路截胡,这种事情也不至于太意外。
只是,底下的人在盯程孝正的时候,不止一次看到他的助理接某个二线明星送去南山秦总的别墅,由此可见,这和万合成功收购南山不无关系。
萧钧默捏了捏眉心,叹息,性.贿.赂……这个程孝正,专走偏门。
中午和宋秘书以及公司下属一行人在四方阁吃饭,进门之前宋秘书在萧钧默耳边低声说,“萧总,林书记和程孝正的车都在。”
宋秘书是个观察细微的人,有必要记住的车牌号她都记得很牢,从不会出错。
萧钧默脚下一停,也只是一两秒钟,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遇到熟人打个招呼就是。”
宋秘书点头,“是。”
林瑞的包间在二楼,萧钧默的包间则是在三楼,按理说林瑞和程孝正已经进去多时,这个时候应该是遇不到的。
偏偏这个时候他出来接电话,这就赶巧迎上走在最前面
的宋秘书,宋秘书笑眯眯的跟他问了个好,身后的恒瑞高层也都一致客气的叫了一声林书记。
萧钧默走在中间,前面的人给他让了路,他笑着走上去和林瑞打了照面,“这么巧啊林书记。”
林瑞手里握着电话,本来他就是避着程孝正出来接听,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即便没人知道和他通话的人是谁,他也是心虚。
直接按了挂机键,他恢复了平日的从容淡定,“是挺巧。”
看了一眼萧钧默身边一干人等,他笑问,“怎么,有什么好事?兴致这么好要和下属一起用餐?”
萧钧默笑了两声,指指宋秘书,“可不是,宋秘书最近很大方啊,非要请大家吃个饭。”
萧总的心腹都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有人猜到他的用意,在身后笑着接腔,“是啊,跟对了老板真是天天都在发财,恨不得天天请人吃饭。”
林瑞也干笑了几声。
“那就不打扰了。”
萧钧默双手揣在裤袋里,“想必,书记还有更要紧的事。”
林瑞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那一大拨人上了楼,林瑞终于收起脸上的笑,他看四下无人,这才将电话回拨过去,“什么事……不是说了不要随便打给我……她怎么了?不舒服找医生看看不就行了,就这样,我还要事。”
……
唐悦莹握着电话,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这个男人有时候简直就是冷血无情,一天到晚好像就只知道工作,权势对他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都跟你说了不要打给他,这不是找骂么?”
唐悦如咳嗽了几声,拉妹妹坐下来,“我这是老.毛病了,天气一凉就咳嗽,又不是多大回事儿。”
唐悦莹看着曾经光彩照人的大姐现如今鬓边已经有了几丝白发,不由得心里酸楚,同时也倍感愧疚,她握住大姐的手,“当初要不是嫁给他,现在你可能已经是蜚声国际的演员了,你不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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