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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棠双手勒着双肩包的带子,和刘玺然隔着不到十米远的距离。
她看着这个在前面二十年与她最亲的人,想起昨天突如其来的一切,不知不觉喉咙就哽得发疼。
随棠的心里,还是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还愿意认她这个女儿。
想开口叫她,想叫一声妈妈,随棠的唇都已经轻轻的张开,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刘玺然一脸严肃的走近了随棠,她打量着随棠,在随棠躲闪的目光中她哽咽着问,“昨晚是跟那个人在一起,是不是?”
随棠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下一秒,刘玺然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用了很大的力气,可见她是有多愤怒,随棠被打得脸一偏,眼泪就这样落下来鲫。
她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声,绯红的一双眼睛看着刘玺然,“妈……”
随棠只叫了她一声,刘玺然就抑制不住内心的难受,伸手将随棠紧紧搂在了怀里,“妈打你了……妈不想打你的……棠棠,你这样委屈自己妈受不了啊……”
悲伤的情绪犹如山洪爆发,刘玺然抱着女儿当街痛哭,过往路人看稀奇似的瞧着这对母女,一大清早,就跟看戏似的,有的人一步三回头,有的甚至停下脚步毫不忌讳的观看。
随棠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只管抱着她的妈妈,在妈妈的怀里,随棠说,“妈,我们回家吧。”
……
随从军以前是国营运输公司的员工,后来公司体制改革,有钱的员工购买了股份作为小股东留在的单位,没钱的那些人,一人分了几万,算是给的安家费。
十几年前随从军拿着单位补偿的几万块钱,跟人合伙做生意,血本无归,生意做不成了,就去开出租。
在国营企业工作那么多年,除了剩下这套二居室的房子,其他就一无所有了。
几十年的老旧居民楼,没有物管,楼道里的路灯时暗时亮,素质差的居民将垃圾扔得满地都是。
随家在三楼最里那间,客厅采光不好,白天晚上都得开着灯。
此时随棠和母亲坐在沙发上,母亲在看她,她却不敢看母亲。
刘玺然直勾勾的盯着随棠,是因为她脖子上的吻痕太过明显,她已经不想去追究随棠到底有没有跟那个男人发生关系,发生过几次关系,她只是想让随棠明白一点,一个女人,哪怕是走投无路了,也不能出卖自己的灵魂。
那人三十出头了,大了随棠那么多,而且在刘玺然眼中,那种有钱有势的男人玩过的女人比他穿过的鞋还多,不知道有多脏!随棠不怕受委屈,刘玺然可是怕那男人私生活不检点,万一有什么病传染给随棠,那随棠这辈子可就真毁了!
随棠是回来拿户口簿的,刘玺然却是准备拿钱给她的。
“妈……”
“棠棠。”
母女二人一起开口,随棠一怔,然后说,“妈妈你先说。”
刘玺然看了她一会儿,先把还钱的事放在了一边,她拉起随棠一只手,紧紧攥在自己的手心里,“棠棠,昨天妈太激动,一激动就糊涂了。其实不管你是不是我亲生,我养了你二十年,我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对待,这事儿不用妈说你都明白,对不对?”
“对。”随棠的眼睛像是兔子眼睛,又红又肿,是昨天哭得太久的缘故。
“其实,纸是包不住火的,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你迟早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妈也不后悔告诉你。”
刘玺然叹口气,无奈摇头,“妈就是命不好,自己的女儿夭折了,好不容易上天看我可怜,把你赐给我……我又害得你这样……”
说到这里,情绪渐渐上来,她捂着脸低泣,“棠棠,是妈害了你……”
“不是的,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样。”
随棠想解释,一时半会儿又解释不清楚,并且刘玺然已经断章取义的认为就是萧钧默以那笔钱为理由,用肮脏的手段占有了她的女儿,从昨天到现在,她对萧钧默是满腔的恨意,不是随棠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决得了的。
“之前的事就不提了,便宜被占了就占了吧。”?刘玺然呼了口气,拍拍随棠的手背,“今天就把钱拿去还他,以后你跟他就没关系了,要是他再来纠缠你,你就报警!”
说完,刘玺然回房拿出一个牛皮袋子,沉沉的一个,她拿着走到随棠跟前,?“这里是十四万,够还他了,棠棠你要是不想去,妈自己去拿给他。”
刘玺然看了看时间,然后对随棠说,“他应该到公司了吧,我这就去找他,这钱还了,以后他要是再敢来招惹你,我会杀了他!”
她说这话语气很平静,可随棠知道,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其实这样的结果随棠一早就能猜到,妈妈那么爱她,怎能容忍别人糟蹋她?现如今,妈妈对萧钧默的成见这样大,就算随棠想和妈妈好好商量她和他结婚的事也是不可能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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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棠你在家等着,哪里都不许去,”
刘玺然要出门了,一边穿鞋一边叮嘱女儿,“等妈把事情处理完了,妈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随棠走到门口,试探着问,“妈,那你还要那份工作吗?”
刘玺然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笑着说,“在哪儿工作不是一样呢,钱多有钱多的花法,钱少有钱少的花法——妈妈怎么可能留在那种人的公司,那不是自己找难堪么?”
临走时刘玺然又强调了一遍,“哪里都不许去,听见没有?在家里等着妈妈回来。”
随棠在阳台上看着刘玺然走出了楼道,直到她上了出租车,这才跑回房间。
户口簿在衣柜抽屉里,没有上锁的,随棠今天拿走,晚点再放回来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打电话给萧钧默,说户口簿已经拿到了。
萧钧默问她有没有好好和妈妈谈,随棠沉默了一阵对他说,“我妈已经知道我俩的事了。”
“是吗?”男人的语气在随棠听来,简直就是若无其事。
“现在的情况看来,你是她眼中不折不扣的大piao客。”
随棠词穷,翻遍了脑子就只找到这个形容词,电话那边的男人一听就皱眉,“随棠,你再说一句piao客信不信今晚真的piao你!”
随棠心情本来不好,男人突然说了这话,她忍俊不禁,“好了,以后不说就是了。”
“你是直接过去,还是我来接你?”
要去民政局,昨晚就已经说好了的,萧总今早容光焕发到公司安排好了事情,后面的时间都是随棠的。
“你先等等。”
“什么事?”
“我妈拿着钱到公司找你来了,估计是要警告你,以后不准再见我。”
随棠站在窗前,和萧钧默讲电话的时候,一直拿手在玻璃上乱画,玻璃上有她的影子,她看到自己气鼓鼓的腮帮子,她在纠结,她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会是什么。也许一帆风顺,也许暴风骤雨……她问萧钧默,“不管以后怎么样,你都会陪在我身边,对吗?”
男人没有如愿回答她,只说,“随棠,说永远比做来得容易。”
随棠听懂了他话里意思,垂眸笑了。不说,那就做吧。
……
上午十点的恒瑞大厦,宽敞奢华的总裁办公室。
萧大总裁单手托腮,不眨一眼的盯着创业板指,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
他说请进,将笔记本电脑转到了一旁。
刘玺然从容的走进这间办公室,就跟她昨天去找顾立文一样,年轻时候见过太多大场面,真正遇事儿的时候,她还真不会怯场。
萧钧默从里面出来,态度算得上很尊重了,也只有对待长辈的时候他才是这样恭恭敬敬的样子。
“阿姨。”
这一称呼,说明他已经和刘玺然心照不宣了。
刘玺然站在他面前,矮了他很大一截,仰着头看他,淡然的笑,“萧老板您太客气了,这么叫我,估计我会折寿。”
笑归笑,心里对他的厌恶已经在她的眼神中清楚的表现出来了,萧钧默很知趣,刘玺然这么一说,他便沉默着暂时没有吱声。
“这里是十四万,上次撞了您的车实在是抱歉,拖这么久才把钱还给您。”
刘玺然从她的包里拿出那个厚实的牛皮纸口袋,她递给萧钧默,萧钧默只是看着,双手插在裤兜里没有接,她的手在半空停顿几秒,转而,把那袋子钱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