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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宋楚兮的上身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肚兜,兼之又出了满身的汗,冷风一吹,就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不过这一瞬间,被剧痛折磨之下已经麻木了的感官却也跟着恢复了几分清醒。
她抬眸看过去。
远处院子大门口的门廊下,两盏灯笼,不知何时已经被风吹灭了一盏,并且因为距离远,就只能朦胧的透出些光线过来。
进来的只是一个人。
因为是背光,宋楚兮无法看清楚他的脸,但只就那么颀长的一个身影站在那里,她也还是可以一眼辨认。
是端木岐。
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这才缓慢的放松了下来。
宋楚兮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端木岐是练武之人,目力比她自然要好上许多,开门就看到她蜷缩在桌子旁边的身影。
他没说话,而是先反手关了门,黑暗中也不受任何阻碍的款步行来。
宋楚兮正痛的头目森然,也提不起力气和他计较什么,只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端木岐并未回答,只就径自走过来。
他探手过去,想要捞她起来,宋楚兮突然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便就匆忙的抬臂挡开他的手道:“我没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会儿被人撞见就不好了,你快走吧!”
端木岐的手,触到她光溜溜的手臂,突然顿了一下。
哪怕是黑暗中,宋楚兮也不习惯这样的和他坦诚相见,便又积蓄了一些力气,手撑到桌角上,想要试图挪回里边去把衣服穿上。
可是这会儿她的双腿已经是痛到麻木,根本就不听使唤,才刚欠身到一半,就又是膝盖一软,又往地上跪了下来。
彼时端木岐就在她身后咫尺之外的距离,顺势便就探手扶住了她。
他的手臂圈过去,宋楚兮的身子落下来,就刚好是落在了他的怀里。
他从她身后仓促的单膝跪下,宋楚兮落在他怀里,整个身子瞬间僵硬,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端木岐大约是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状况,自己也是意外的愣了一下,一时没了动作。
宋楚兮的浑身僵直,挣扎了一下,试图拉开他圈在她腰间的手臂。
端木岐却没松手,手臂从背后圈在她腰际,埋首下来,把脸藏在她的颈窝里,细嗅她发边浅淡的香气。
他半晌不说话。
屋子里黑洞洞的一片,宋楚兮也看不到他的表情,被他揽在怀里,更是一下也不敢随意挪动,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开口道:“我刚刚小睡——做了噩梦,出了汗!你先出去,我要把衣服换了!”
舜瑛和舜瑜找了她一个晚上,她根本就不可能是在屋子里小睡的。
宋楚兮的这个话谎,撒的实在是不怎么高明,不过端木岐却并未揭穿,只是唇角弯了弯,轻声道:“我帮你!”
“不用!”宋楚兮脱口拒绝。
端木岐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直接将他打横往怀里一抄,转身将她放在了旁边的软榻上。
宋楚兮找出来的干净衣物,方才慌乱之中已经被丢的七零八落,摸索不到。此时她身上就只穿了一条薄薄的灯笼裤并一件肚兜,只好在是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倒是免去了许多尴尬。
端木岐转身去端了脸盆过来。
他也不点灯,只在黑暗中摸索着打湿帕子,就要帮她擦身。
黑暗中视物不便,他的手探出去,刚好蹭上宋楚兮的锁骨。
宋楚兮如是被他指尖上的温度烫了一样,赶紧拉开他的手,慌张道:“我自己来!”
端木岐自是不肯听的,拨开她的手。
这屋子里全天都烧着地龙,盆里的水稍微有些温度,不至于着凉,但是落在身上,宋楚兮还是瞬间就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端木岐这个人,其实是个相当固执且偏激的人,但凡是他想做的事,就基本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意见,否则只会彼此难堪。
黑暗中,他再度打湿帕子时候激起的水声极为清晰。
宋楚兮的心里莫名紧张,一边却还要担心颜玥是否已经顺利回去,就实在是没心思和他周旋。
她咬了牙想忍,但终究是心烦意乱,凭着感觉,于黑暗中一把压下他的手腕,再次说道:“阿岐,这里是后院,这会儿又出了事,你还是快回去吧,我没事。”
她的手心里,隐隐的湿热。
端木岐却没有就此撤手,仿佛就是为了故意叫她着急一样,又再闲适的开口道:“你刚刚去了哪里了?我之前来过一趟,怎么没见你在屋子里?”
宋楚兮此时已经全完顾不得她自己之前撒下的谎,脱口就解释道:“我睡不着,只是出去走走了,舜瑜她们太大惊小怪了。”
这个丫头精明,说话做事从来就滴水不漏。
这样的说话前后矛盾,说明她是真的已经方寸大乱了。
“是么?”端木岐的声音浅淡,甚至还带了些揶揄的浅笑。
他虽没有明言点破她,宋楚兮却是反应过来了,心里不免懊恼。
他拉了她的手过去,仍是慢条斯理的将她手心里的冷汗一点一点的擦掉。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五更。
宋楚兮的心里紧张不安,越过他去,抬头看了眼对面窗户的位置,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就不免带了几分乞求,“阿岐——”
端木岐也不说话,只弯身从地上捡起了一件上衣。
这个时候,宋楚兮是真的没有心力应付他,便就只能硬着头皮配合。
端木岐拉了她的手,给她把上衣穿上,手指划过,待到要摸索着去给她系衣带的时候,手指就不经意的触到了敞开的领口里面,便顺势轻轻自她的肩胛骨上蹭了蹭,入手湿冷,却是宋楚兮又出了一身的汗。
夜色中,虽然什么也看不见,端木岐却还是煞有介事的将那根手指竖在眼前仔细观摩了一阵,然后低哑的浅笑声才戏谑的响起道:“楚儿你在紧张吗?”
宋楚兮咬着嘴唇不吭声。
他就又试着问道:“还是——你在害怕?”
上一次在宋家的时候,她虽然也有抗拒和犹豫,但却全然不似此刻这般的容易触动,虽然她一直在竭力的掩藏情绪,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又从容,可是身体出于本能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他原还以为这丫头对这种事是真的无所谓的,没能想她其实也是会局促和紧张的。
端木岐的心情不好不坏,只就故意为了逗她一样,手指就是若有似无的一下一下的点在她的锁骨处流连。
“阿岐——”宋楚兮的腿上疼,心里还记挂着别的事,终于扛不住的再度开口。
“楚儿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端木岐却没等她说完就已经先开口打断,他的语气,散漫中又带了点朦胧不清的小暧昧,忽而缓慢的倾身过来,自她耳畔吐气如兰的轻声重复,“你是在紧张还是在害怕?”
“都不是!”她咬牙开口,只想赶紧打破这里的局面,于是强作镇定的抬手将他的脸孔推开一边道:“我没事了,你帮我把衣服都拿过来!”
她埋头,自己摸索着飞快的把衣带系上。
端木岐坐在旁边,过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里面的柜子前头,又抹黑从里面扯了两件衣裳出来。
宋楚兮闷声不响的接过来就要往身上套,他却抬手阻了,拉过她的手臂,再一次慢条斯理的替她穿戴。
宋楚兮实在是没有力气和他抗争了,便就只能是乖顺的由着她摆布。
端木岐替她套了外衫,要去往肋下系衣带的时候,宋楚兮一慌,连忙抬手去掩住胸口,戒备着脱口道:“你做什么?”
端木岐再度失笑,将她抱过来,坐在自己的膝头,一埋首,下巴就刚好抵在她的颈窝里,手臂圈在她腰际,将她死死的束缚住。
“你说我要做什么?”他这样问道。
宋楚兮的腿上太疼,导致了她其它的感官都不怎么灵敏,根本就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大力的就试着去挣脱他。
她越是这样,端木岐就越是将她箍的紧紧的不松手,最后被她折腾的大了,干脆就抱着她往后一倒,然后翻身将她压在了榻上。
宋楚兮仓促的抬头。
黑暗中,她就只能看到这男人近在尺咫的一个轮廓,他松散的发丝垂下来,自她脸颊上扫过,有些发痒。
他的气息,他的呼吸,这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忍不住的畏惧和紧张。甚至哪怕早就知道,他们之间迟早走到这一步都是必然,但就是控制不住的紧张和慌乱。
她的呼吸紊乱,却不是情动时候的迷乱,端木岐感觉的到,而且他也从来都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真心。他所能期待的,从来就有限,他也想过了自己不该苛求,可是这一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明明这么近,他却觉得她的心跳都不是真的。
“楚儿——”端木岐开口,声音里带了一点压抑的喘息,“真的可以吗?还是——你不愿意?”
哪怕是她能鲜明的拒绝都好,那么至少,他就不必再存了这样的奢望和幻想,只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做盟友和伙伴来对待。可是她从不这样说,明明默许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要把真心封锁起来。她不吝于为了他们共同的利益贡献一切,包括她的名声,她的婚事甚至于她的这副身子,却从来不试着去和他谈感情。
用利益绑定在一起的关系,这本来也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状态,可是这一路走下来,他却渐渐的失去了平常心,也突然就有了贪念。有时候,他甚至惟愿她就是个寻常的小女子,不需要太聪明,也不需要太强大,还像是当年那般,嗔笑怒骂,只安稳的倚靠在他身边就好。
那样,至少,她还是他随时都能把握住的。
宋楚兮一直闷着声音没有回答。
端木岐的唇,顺理成章的压下来。
她下意识的还是偏过头去,但是这一次,端木岐却没有如上回那样就此打住,唇瓣落在她腮边滑腻的肌肤上碾过,他还是一意孤行,寻到她的唇。
宋楚兮突然就慌了,她无力反抗,却只就本能的咬紧牙关,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
端木岐噙了她的唇瓣,这种事,他也没有经验,只是遵循自己的感觉动作,本来也还有几分踟蹰和徘徊,但是那种温暖的触感一瞬间在唇齿间化开,便再就不需要任何的指引和诱导。少女的唇瓣柔软芳香,这便是这世间最神奇的美酒佳酿,驱策着他只想要一味的攫取品尝。
宋楚兮的身子紧绷着,她不敢开口说话,唯恐这样就更要溃不成军,被他侵占的不留余地。
她想要维持理智,她想要时刻保持清醒,但越是清醒的时候,心里却是矛盾,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做法是对是错。
前世的时候,她从来都不择手段,在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不能拿来利用的,包括她的婚姻和终身。但是那一场自以为是的牺牲,她却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不仅没能护住母亲和素岚,最后还连累的她们一个身死,一个更是为了她,屈辱的在仇人的身下承欢,葬送了一生。
这一次,她再一次准备为了眼前的利益把自己的一切都赌上,却突然就会觉得害怕,怕她再一次下错了赌注,再一次在这局中输的血本无归。
尤其,当年她是从一开始就没对殷绍抱有任何指望的,可是现在——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是想要试着去相信端木岐的。
宋楚兮的心中烦乱不安,就这样便失了防备,端木岐感知到了她的心不在焉,本来就有些不受控制的理智越发被怒气冲散,趁她失神,舌尖灵巧的顶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从起初的生疏试探,到了后面的无所忌惮。
这种状况下,宋楚兮也很难把持得住,身体慢慢虚软,仿佛是在他掌心里融化掉了一样。
她一直瞪大了眼睛,心里局促紧张的不住的胡思乱想。
这一个吻,一直吻到两个人都精疲力竭,端木岐都还有些留恋不舍,又噙着她的唇瓣轻轻的咬了一口。
宋楚兮顿时就紧张的浑身的汗毛倒竖,偏过头去,把脸藏在他的颈边大口的喘息,开口求他,“阿岐你别——”
她声音喘息中又带了明显的颤抖,甚至能听出一点哭腔来。
“怎么?”端木岐的声音低哑,微微噙一抹笑,自她耳边反问,“不是没关系吗?”
宋楚兮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却又挂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敢放松,只就把脸继续藏在他颈边道:“不要在这里,今天不是时候。”
这个时候,外面正闹的天翻地覆,她自己本身的确是紧张又不确定,不过没这个心情也是真的。
这个丫头向来强势,难得会有软化下来的迹象。
端木岐的心里倒是觉得受用不少,手指自她后颈漫不经心的蹭过,刚要说话,却听院子里有声音响起。
“咦,这屋子里都没点灯,文馨公主和宋四小姐应该都睡了吧!”是廖倩华身边郇妈妈的声音。
宋楚兮的思绪瞬间回拢,目光清明的自端木岐颈边抬起头来。
端木岐也是始料未及,不由的微微皱了眉头。
这时候就听廖倩华沉吟说道:“今晚出了乱子,还是她们都叫起来确认一下吧,本宫才能放心,别是叫她们受了惊吓。”
廖倩华会这么好心?
宋楚兮打从心底里不信的。
他们这必定是已经怀疑上她了,这就赶着来堵人的。
眼见着有人朝她的屋子这边走过来了,宋楚兮便扯了端木岐的领子一把,“你把我抱到床上去,这里没有后窗,你先藏起来,我来应付她。”
宋楚兮这会儿上身光溜溜的,就算她自己不怕,端木岐也不能将她扔在这里不管,连忙将她抱着奔进了里面的卧房。
端木岐将她放下,宋楚兮就顺手拉过被子将自己的身体裹住,一面冷静的对端木岐道:“你躲到后面去吧,我打发他们走!”
黑暗中,却听端木岐冷笑了一声道:“来不及了!”
他的话音未落,外面的房门就已经被人从外面强行撞开了,郇妈妈带着一群人突兀的闯了进来。
她们大约是以为这屋子里不可能有人的,进门就傻了眼。
屋子外面的睡榻边上,凌乱的散落了好些女子的衣物,尤其一条嫩粉色的肚兜看着分外扎眼。然后里屋正对门口的大床前面,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倾身过去,扯了被子将床上坐着的女子严实的裹了起来,只就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
端木岐的动作从容,并没有因为这些人的突然闯入而受到任何的影响。
然后他顺手将襟口处被宋楚兮扯乱的衣襟拉的更加凌乱一些,这才从容不迫的直起身子回头看过来。
这屋子里,宋楚兮的衣物扔了一地,与其是叫人想入非非的乱传话,那就不如将错就错好了。
“端——端木家主?”郇妈妈等人目瞪口呆,羞的老脸通红。
端木岐的眼尾一挑,明明是倾城绝艳的一张脸,此刻却是目光凌厉,气势逼人的。
廖倩华这时候才从外面举步走进来,看见这屋子里的场面,她也是始料未及,不由的怔了一怔,僵硬的扯着嘴角道:“端木家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殷绍只说是叫她以探视之名来确认一下宋楚兮人在哪里,本来看着这屋子里漆黑一片,她也只当是没人在,便直接叫人撞门闯了进来,不曾想却撞破了这样一个香艳的现场。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端木岐冷笑了一声,这才故意把动作幅度做的很大的整理好衣襟,一面款步走过来,挡住众人窥测宋楚兮时候的视线,一面反问道:“或者在质问我之前,太子妃娘娘您应该先解释一下,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廖倩华自觉是搅了别人的好事,面上尴尬不已,嘴巴动了动,端木岐却没等她说话,就已经自顾说道:“楚儿是你们太子府的客人,难道这就是你们府上的待客之道?三更半夜的一大群奴才就往她的屋子里闯?”
他这分明就是二人先告状!
要不是他们两个两个三更半夜的在这里摸黑做些不要脸的事,难道还怕人进来吗?
廖倩华的心里有气,却不能发作,只能陪着不是道:“端木家主误会了,只是因为今晚后院里出了点事,闹了刺客,本宫也是担心宋四小姐和文馨公主会受了惊吓,这才带人过来看看。只是为了确认她二位的安全,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的这套说辞,是殷绍交代她的,自然没有任何的漏洞。
“是吗?”端木岐却是一副不肯相信的表情,只冷眼看着她。
这时候舜瑛和舜瑜也刚好从外面赶了回来,见到院子里挤满了人就赶紧奔进来。
见到端木岐在这里,两个丫头也是大为意外,诧异过后就赶紧见礼,“见过少主!”
“大晚上,你们不在屋子里看着楚儿,到处闲逛什么?”端木岐冷声叱道。
虽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欲盖弥彰,但却根本就无法点破。
“是!是奴婢们疏忽了。”两个丫头连忙跪下去请罪。
宋楚兮就紧紧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廖倩华是能确认她的身份的,于是就越发觉得尴尬。
她不好再说什么,端木岐就已经回头看向了里面的宋楚兮道:“听说后院闹了刺客,你自己当心注意好门户,怎么都要对得起太子妃深夜探望的好心了。”
说完就一撩袍角,神色如常的大步走了出去。
舜瑜两个赶紧爬起来,把水盆收拾了,又便散落在地的衣裳一一的捡起来。
廖倩华也不好在这里多留,就只能勉强干咳了一声,甩甩帕子道:“既然宋四小姐没有收到惊吓,那就好,本宫也就放心了,你歇着吧!”
说完,就也假装没事人似的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文馨公主也被这边动静吵醒了,披了衣服被白筠扶着站在上房的门口张望。
“娘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文馨公主开口,也是语气不善。
“今儿晚上府里不太平,公主您睡觉的时候注意锁好了门户。”廖倩华敷衍着笑道。
她今天过来,主要就是针对宋楚兮的,也没有过多的心力再去应付别人。
“有劳太子妃娘娘挂心了。”文馨公主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然后就转身进了屋子。
房门刚一关上,白筠就惊疑不定的说道:“公主,方才从四小姐房里出去的是端木家主吗?这里是太子府的后院,他们怎么敢——”
“别多事!”文馨公主严厉的制止她,“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话虽然这样说,她的心里却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不知道是该佩服宋楚兮的大胆还是身为女子,这种生来就不公平却无法抗拒的命数。
*
这边廖倩华带着一众羞红了脸的丫鬟婆子急匆匆的去回去给殷绍复命,丫鬟轻烟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啐了一口道:“真是不知廉耻,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的,居然在在咱们后院做出了这种勾当来。”
端木岐和宋楚兮的作为,廖倩华也是替两人脸红,不想听了轻烟的话,她却是勃然大怒的反手就甩了一巴掌过去,怒斥道:“贱蹄子,你乱嚼什么舌头?”
她看不上宋楚兮,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也正是因为心里明白这一点,所以轻烟才敢随便这么口无遮拦的当众议论的,却没想到会惹了廖倩华翻脸。
轻烟被她一巴掌打懵了,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泫然欲泣,“娘娘——”
廖倩华冷着脸,目光严厉的自身后跟着的随从中间扫视一眼,众人便就鹌鹑似的赶紧垂下头去。
“今晚宋家小姐的屋子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你们都记住了吗?”廖倩华道,语气严肃的警告,“回头谁要是敢乱嚼舌头,本宫绝对饶不了她。”
“是!”众人赶紧应承了下来。
廖倩华这才冷着脸继续往前走去。
这边轻烟还捂着脸,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表情。
郇妈妈看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就不长脑子呢?陛下之前还打算指婚柔嘉公主给端木家主呢,现在陛下和太子殿下谁都不能答应了让端木家和宋家联姻,这件事如果从咱们这里抖出去,陛下就要大发雷霆了,既然娘娘说你们什么也没看见,那你们就当是什么也没看见吧。”
宋楚兮怎么说都是太后的亲侄女,如果让太后知道她和端木岐之间已越雷池,那么依着太后的脾气,肯定是要降旨给他们两人赐婚的。并且这件事,就连皇帝都反驳不了,谁让生米已成熟饭了呢?
本来这种风流韵事,端木岐是无所谓,但却怎么都要替宋楚兮考虑的。而他今晚会这么放心的公然然廖倩华撞见了,其实也就是知道就算她看到了什么也一定会帮着隐瞒下来。
毕竟皇帝要分化端木氏和宋氏的心思还没歇,他和宋楚兮两个被人指点议论都是小事,万一让皇帝的计划泡汤了,那才是真正的该死呢。
廖倩华急匆匆的回去,把事情的经过和殷绍都一一的说了,然后就神色凝重道:“臣妾瞧着那屋子里的阵仗,两人应该是折腾的时间不短,那两个丫头,估计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会说是宋楚兮不在屋子里的吧。这件事,和她丫头之间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端木岐和宋楚兮?
这两个人真就这么有恃无恐?
殷绍手里慢慢拢着茶叶,一时未知可否,过了一会儿,郇妈妈就进来禀报道:“殿下,冯管家求见。”
“哦!”殷绍回过神来,稍稍坐直了身子。
冯玉河从外面进来,躬身给两人行礼,“属下见过殿下、娘娘!”
“怎么样?可有追查到什么线索?”殷绍问道。
“暂时还没有。”冯玉河惭愧道:“茶水房里的所有人都一一盘查拷问过了,也没人看见香穗那丫头和什么人之间有过来往,还有那个耳坠子,天亮以后属下就让人带了出去问,看能不能找到出处。”
香穗一死,线索就彻底断了,难不成还要留做了无头公案不成?
殷绍冷然的勾了下唇角,再看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就放下茶碗起身。
廖倩华察言观色,马上吩咐道:“过去两个人,快把殿下的朝服取来。”
“是,娘娘!”轻雪和轻烟应了,赶紧快跑了出去。
廖倩华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贵在贤淑又听话,也很懂的讨好他。
殷绍侧目朝她看过去一眼。
廖倩华就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容道:“府里的事,殿下还是放宽心吧,总会查出线索的。”
殷绍的神色不明,只就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
廖倩华被他盯的不再在的微微红了脸,自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脸颊道:“是臣妾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殿下怎么这样看着我?”
殷绍还是没吭声,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方才沉吟着开口,“本宫瞧着你和她——倒是不怎么像的。”
廖倩华不明所以,一时微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指的人是廖容纱。
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缘故,她也就不会被赐婚给殷绍了。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按理说她是该庆幸和感激的,可是嫁给殷绍这四年,这后院里一步一步走来的危机和艰辛却不是任何人可以想象的。
本来殷绍的身份高贵,又仪表堂堂,平心而论,早些年的时候,廖倩华是有羡慕过自己的那位堂姐的,甚至一度因为自己能取而代之而窃喜,可是现在——
她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克制,才没叫自己抬手去摸向自己的腹部,面上还是强颜欢笑道:“臣妾的长相随了父亲,我父亲和二叔的样貌本来就不大像的,再者我大哥和大姐他们又是跟我二婶要更相像一点的。”
说话间廖倩华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殷绍的脸色,一颗心狂跳不已。
殷绍这人惜字如金,一般开口就没有废话,他会突然问起他们廖家姐妹的长相,绝非偶然,肯定还是为了那絮儿指证颜玥的证词。
但是殷绍面上的神情冷淡,只静默的看着外面缓缓张开的天幕,再就没了后话。
*
这边颜玥避开侍卫的耳目,摸回住处的时候宝音和宝琴两个都已经等的惶惶不安,一直的守在院子里,给她留着门,见她闪身进来,两个丫头几乎是喜极而泣的赶紧迎上去,“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外面到处都是侍卫在搜查,您没事吧?”
“还好!”颜玥口不对心的应了一句,下意识的朝对面的院墙看过去一眼,“桀儿怎么样?没被惊醒吧?”
“小姐放心,小殿下很好,一直睡的很安稳。”宝琴道。
“那就好。”颜玥点头,提了裙子急匆匆的进了屋子。
宝琴跑去端了洗脸水过来,宝音倒了杯水给她,颜玥仰头灌下去,又匆匆的洗了把脸,但是她整个人看上去都还像是神游九霄,一直显得十分不安。
“小姐?”两个丫头对望一眼,忍不住又再试着唤她,“您真的没事吗?怎么奴婢看着您的脸色这样差,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颜玥摆摆手。
她一直用力的抿着唇角,指甲掐着掌心叫自己冷静。
宋楚兮就是廖容纱?这天底下这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不是宋楚兮当时的反应分明就已经是默认了这样的事实,她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场浮华不实的梦。
明明是已经死了的人了,怎么又会变成别人,再次活生生的站在了面前来?她原是想拽着宋楚兮一次问个明白的,可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
不过这事情说起来虽是有些骇人听闻,她也愿意不遗余力的相信这都是真的。因为这世上,除了她的亲姐姐和身边的这两个丫头,再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了。
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她回来了就好,也不枉费自己混进东宫来照料桀儿的用心了,至少这一生,她也能为了姐姐做一些事情了,现在姐姐回来了,她心里的愧疚也终于不会再有那么的深了。
这样想着,颜玥面上表情就又重新慢慢的坚定了下来。
她定了定神,抬眸看向了宝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没被侍卫撞见,出什么事吧?”
“没!”宝音脱口回道,眼神里却明显透着心虚。
颜玥瞧见了,就不解的皱了眉头。
宝音垂着头,咬着嘴唇挣扎了片刻,然后便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颜玥一愣,却见她面上表情几乎可以说是悲壮的抬头看向了自己道:“小姐您罚我吧,您的那个桃花木的耳坠子——”
颜玥如遭雷击,愕然的一时没了反应,片刻之后她便急吼吼的冲进了屋子里,手忙脚乱的打开首饰匣子最下面的夹层,取出里面的荷包捏了捏,果然是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她脸上神情突然就在那一瞬间演变得狰狞且狼狈,霍的扭头就朝宝音冲了过去,浑身颤抖着指着她大声的质问,“东西呢?”
她的这个反应,宝音是一早就料到了,此时对上她惊痛不已的眸光,还是本能的心虚,有些嗫嚅着回头看了屋子正中摆着的火盆。
颜玥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一瞬间,眼睛里就也像是着了火,但是那脸色被火光一衬,反而惨白一片,不似活人。
她抬脚就奔了过去,居然徒手就要往那火盆里捞去。
“小姐!”宝琴赶紧过去保住了她,因为两个人都卯足了力气,一撞之下就齐齐的摔在了地上。
宝琴死死抱着她,心疼的开始落泪,一面语无伦次道:“小姐,另外一只坠子落到太子殿下手里了,宝音也是不得已,您要怪就怪奴婢吧,是奴婢让她这么做的。万一让太子殿下查到这个上面来,就不得了了。当初您既然都已经下了狠心了,总不能这个时候再功亏一篑的,小姐,冷静!您冷静一点!”
颜玥摔在地上,却居然再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了,反而脸上表情凄惶的突然就一只木偶似的呆住了。
她的眼中有泪,木然的盯着火盆里窜起的火光,任由宝琴摇晃着她的身子,都再没了一丝一毫的反应了。
“小姐?”宝音也跟着爬过去,慌乱的抬手去擦她脸上骤然滚下的两道泪痕。
颜玥突然挡开她的手,自己爬起来,转身一步一步往里屋的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有些虚浮,苦笑着一面摆摆手道:“罢了,你们都起来吧!人都没了,还留着那东西做什么?再这么下去,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了。”
“小姐!”两个丫头听了她这话,就觉得她别是被刺激的疯了,全都紧张不已的盯着他的背影。
“我没事!”颜玥却道,声音冷静而平稳。
做都做了,横竖都已经无法回头了,索性就都烧个干净吧。
她不后悔!她一点也不后悔!
颜玥的心里一遍一遍的这样告诉自己,爬上床去,用被子把自己的身体包裹住,黑暗中,却是忍不住的泪如雨下。
*
巷子里。
殷湛的马车一直停在那里,整整两个时辰未动,眼见着天色将明,卫恒才终于不得不走上前去,提醒道:“王爷,天该亮了,那洞箫——您还要去找宋四小姐拿吗?”
殷湛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可是在卫恒要再度开口的时候,他却突然从天际收回了视线。
这一整夜没合眼,他那面上表情都透着无以言状的疲态。
“如果要进去的话,属下这就去叫门?”卫恒试探道。
“卫恒!”殷湛也没拦着他,却是突然从他身后自嘲似的苦笑着开口,“你说——那会是她吗?还是——”我疯了?
殷湛的话,只到一半。
说什么?是借尸还魂还是借体重生?这样怪力乱神的事,说出来,谁都会觉得他是个疯子吧?
可是这一刻,他却也惟愿自己就是个疯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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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王爷啊,其实我是真不想打扰你苦逼,可是,可是你特么难道忘了你闺女还在大街上撒泼吗亲—_—
ps:这是精修过后的版本,原版晚上我发正版群里,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