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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钟。
李墨凡才和明胜集团二小姐走出会议室,有说有笑的,看的旁人背地里议论惊奇。
她天性淡泊,若空谷幽兰,不仅平常很少插手家族企业的生意,连公司所在的办公楼都没上去过几回,但是今天一早在董事会宣布董事长李伟群年事已高,昨晚突然脑溢血去世了,家族律师拿出一份遗嘱当众宣读,同时还有一份任命她为执行总裁的任命书,她现在手上的股份最多,各位股东居然也罕见的没有提几句反驳,顺利推选她为公司新任董事长。还有现在风生水起的倾色瑶池慕老板都被请来,她到底想做什么。
待李墨凡送完朱翊乘电梯上楼,助理急匆匆跑来,凑到她身边耳语几句,李墨凡一派平静淡然,低声道:“她的事由我亲自处理,你在外面挡着,无论什么事,什么人,都不能进来。
助理点点头,紧跟在李墨凡身后,李氏集团办公楼二十层装修成大小会议室,第十九层是董事长办公室和执行总裁办公室,因着她是兼任,这层楼就只有她一个人。
空冷的有些寂静,没有多少人气,明净的玻璃上透过两个行走匆忙的人。
李墨凡走到办公室反而停下脚步,顿了片刻才推门进去,慕颜夕正坐在小沙发上喝茶,道长在她家多饮茶,泡茶的功夫也是一流,喝的习惯了,反而不太想再去碰那又苦又涩的咖啡。
虽然有人说是回味独有一股异甜。
慕颜夕眼尾轻浮的勾着,扬手往旁边的单人真皮沙发一抬,“请坐,李小姐。“
李墨凡稍稍低头,微笑说:“如果我没记错,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不过好像在慕老板眼里,客随主便,成了主随客尊。”
“想说我喧宾夺主就明讲,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慕颜夕直起身,敞开的衬衫下精致如蝶翼的锁骨若隐若现,肌肤细腻,仿佛上好的温润古玉,“你变成卫子夫以后,可一点都不好玩。”
“慕老板真爱开玩笑。”李墨凡打断她想说的话,“我自始至终,都是李墨凡。”
慕颜夕眯着眼,眸色漆黑深沉,“随你怎么想,你陪着朱翊那么久,有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
李墨凡抬头看她,神色平静安稳,“我还以为慕老板最可能猜想是我给她们透底,在这儿不走,是等着兴师问罪。”
慕颜夕抿一口手中的茶,觉得实在是没有道长泡的味道好,“我的确有这么想过,只是卫子夫一向聪明,权衡利弊,她不会这么做,我是九尾天狐,一旦身份泄露,所有正道的尼姑,和尚,道士都会一窝蜂的涌上来杀了我,以求除恶务尽,但是在此之前,她这个身具风格天命却飘荡千年不从轮回的阴魂,他们也未必会放过,你我同在一条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墨凡沉默片刻,眉眼温和道:“消息是有,对你有没有用,这个我不知道,价钱是李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卫子夫,你的上手的还挺快,我才占了你的便宜,你转眼就要占回来,你觉得我会让你占么?”慕颜夕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放,轻微的响动一声,衬的手指细白修长。
李墨凡淡然回答:“生意场上有输有赢,有赚就会有赔,你做了初一,就难保我会做十五,百分之五的股份,不二价,全在你怎么选。”
“成交。”慕颜夕应的干脆。
李墨凡道:“十六天以后的佛道交流大会只是掩人耳目,为了白龙观,普济寺,大慈庵等颇有名望的出家修行聚集地得到的一个消息,绝世大妖九尾天狐已经出世,证据就是几根暗金色的动物毛发,经过见识名望都广博的高僧道长检查,的确就是九尾天狐身上所有,短短几天了里,九尾天狐已经在次出世的消息震惊了所有出家人,这个消息好像是有人故意透漏出来,还说九尾天狐出世之时就在成都,但这个透露消息具体是谁,不得而知,就算知道,估计也不会说给朱翊这个俗家弟子。”
慕颜夕冷笑一声,“就为这么一句不知真假的话,那些个老家伙就不要命的都往成都赶,还真是正道听风雨就来的作风。”
李墨凡轻飘飘的看她,继续说:“他们都多少岁,已经人老成精,出家修行,轻易入世是要折损修为,稍有不慎,不仅不能证道,还会孽果缠身,他们哪里肯为了那么一句话和几根狐狸毛就搅风搅雨,九尾天狐的事除了那些个老家伙还会在乎,现在谁还去信,交代给别人办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他们就怕有那万一,所以举办这样一次大会,名正言顺的来成都看看,据他们看,九尾天狐天性残忍,到现在都没有出来,有可能是才出世不久,能力还弱,现在正是杀它的最好时候,而且,他们已经知道你是妖。”
啪。
慕颜夕手里的茶杯四分五裂,被她捏碎了,清透幽香的茶水沾染她满手,覆了层莹润水色,她盯着李墨凡的眼睛,“那为什么朱翊说话不避开我。”
李墨凡淡道:“知道又怎么样?你拿起照妖镜大大方方让她看,虽然是狐狸,可不是九尾天狐,其他的,他们也懒得去管,世界上动物那么多,每个都有修炼成妖的潜力,都去杀,他们要多久才杀的完?政府和一些爱心人士会不会让他们去杀,杀生太多,他们的修行还想要?再来一场人妖大战?现在可不是古代那时候,十个城九疏,如果不能一击必杀,逼急了你,世上所有的妖都会破釜沉舟,疯狂反扑,平常人会怎么样?秩序会怎么样?一场下来要死多少人,他们敢去想吗?他们只能杀妖,不能杀人。”
慕颜夕适才惊讶之下心绪烦乱片刻,现在稳定下来,她唇角微微弯着,眉目妖娆,“应该,不光是为了这些原因,我有些事是为军方去做,他们已经默许我的存在和能力,那些个老家伙,不会轻易动作,况且有我一个统御妖族也不错,不需要去担心山野妖类无人管束,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或许,还想逼我明哲保身,替他们去找九尾天狐的踪迹。”
李墨凡深深看她一眼,仰头望向窗外,俯览成都大片景色,熙熙攘攘,车水马龙,连绵不绝的,“人跟妖合作是秘密,他们有这心思,也不会让给朱翊来接触你,不过,那个泄密的人她既然能从你身上得到证据,要么跟你熟识,要么,就是跟你短暂相处过。”
“那人都能得到证据,看来跟我关系匪浅,直接站出来指正我最有效。”慕颜夕眉目低垂,寒凉透骨,“她没有这么做,应该也是有所顾忌,她这么着急,恰恰帮我缩小了范围,我的真身显露出来的次数不多,都是在可以相信的人面前,如此说来,呵。”
李墨凡回头,语气稍有的凝重,“有这个人在,你的身份迟早保不住,还是早一点想好应对的办法才可以。”
慕颜夕微笑,眼底精光内敛,细长的手指在沙发上轻轻敲一下,“没关系,我已经猜到是谁了,她既然想玩,那就慢慢玩,放心,她现在不敢说出我就是九尾天狐。”
她起身,抽出纸巾擦干净手,随后扔到小沙发一旁的垃圾桶里,“李小姐,陈阿娇,卫子夫,千多年前是一家,看在彼此的情分,下次价钱不要这么贵,不然,我也会抬价。”
李墨凡脸色一沉,唇角轻微的抽动一下,“慢走,慕老板,不送。”
慕颜夕出来就听到有人喊她,回头,高昭然正在办公楼安全通道门口朝她挤眉弄眼,不住的招手,她走过去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高昭然眨眨眼,满含兴奋又随意道:“看热闹啊,不过好像热闹散场了。”
慕颜夕翻了个白眼,“是啊,已经散场,那你还停留在这里,等着谁请你吃午餐?”
高昭然一怔,反应过来,笑颜如花,拽着她的胳膊就走,“等你呢,我等着请你吃午饭,报答你对我的大恩大德。”
慕颜夕轻飘飘的瞥她,“降头师,我现在吃素,你可别让我陪你去那些个宰杀生灵的地方。”
高昭然咬牙道:“那喝茶!”
她拽着不情不愿的慕颜夕去茶楼,刚一坐下她就忍不住说:“老妖精,我虽然热闹没看到,可是却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人那,有意思到我想立刻和你分享。”
慕颜夕闲闲的摇晃茶杯里的茶水,“是谁运气不好让你感兴趣。”
“不知道。”高昭然回答的痛快,遭受了慕颜夕又一记白眼,“不过我看见她出来的时候李小美人陪着她说说笑笑的,应该她认识,我就想去问问。”
慕颜夕想了想,好像李墨凡只将朱翊送出去,接着就去见自己了,难道是她?
“那是明胜集团二小姐,佛门俗家弟子,朱翊。”慕颜夕声音略低,“她怎么呢?”
高昭然装腔作势,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衬着她明媚艳丽的脸,显得严肃又正气,“据我观察,那什么二小姐命相极好,大富大贵,瑞气如祥云罩顶,一定是人生一帆风顺,只不过……”
慕颜夕抬手就要敲上去,“你有完没完。”
高昭然哼一声,接着说:“凭我多年本职经验,我从心里觉得,那好像不该是她的命,不然瑞气充盈下怎么让我感觉到了冤孽缠身呢。”
慕颜夕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命相这种东西你我都不懂,还得道长回来看一下,如果她活真不是自己的命,那就有意思了。”她转念又说:“你有没有往她身上放东西。”
“那当然是没有的!”高昭然义正言辞,眼珠却飘忽不动,胡乱转悠。
慕颜夕轻巧的觑着她,唇边浅笑,妖娆放肆,端起茶杯凑近,闻到茶水香气又放下去,“你真的没放?”
高昭然讪讪一笑,“放是放了,不过就放很少的一点点东西,就是那个……”她支吾半天,好像多连她自己都记不清。
慕颜夕音色冷凝,透彻寒凉,“活该你被追杀,你都是这么去挣钱的?万一她没等到你,死了怎么办。”
高昭然摆摆手道:“放心,这点分寸还是有,□□,拿人钱财,我又不是医生,病痛都不会找我,当然要自谋生路。”
慕颜夕默然,随着她去,左右不用自己动手,有个喜欢在别人身上做手脚的人也好,省的盯着自己的人太多,惹出一些狂妄又讨厌的人。
她幽幽的问,“降头师,你的家乡在哪儿?”
高昭然说的兴高采烈,突然像僵硬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停着片刻,看着慕颜夕的眼睛,“你真的要去?”
慕颜夕点头,神色似笑非笑,“不错,过完年以后,我就要去你的家乡。”
高昭然沉默一下,一字一句清楚的说:“我家在云南省屏边县玉屏镇以东的山林里,具体位置,我不能告诉你。”
慕颜夕目光悠远,好似越过她看到别的地方去,“你不是苗人,为什么住在山里?你手臂上的刺青,是家族的标志?”
高昭然抚上三爪黑龙所在的地方,语气低迷,“没有,我家世代都在山里,老一辈说是避祸,可我觉得,他们是不想别人看见他们四十岁以后那副鬼样子,才躲在山里不见人,至于我的刺青,是小时候就被刺上去,我也不清楚它代表什么,族里不是谁都会有刺青,我只见过几个,和我差不多年岁的,也就只有一个而已。”
慕颜夕回神,视线落在高昭然身上,“屏边县苗人聚集,而玉屏镇则以黑苗和白苗居多,偶尔还会有蛊苗,可见玉屏周围又不少蛊苗在,你又学的是降头,青出于蓝,应该幼年多少有接触,蛊苗代代相传,术法严密,从不传给外人,你不是苗人,更不是蛊苗,却能得到蛊术传承。”
她越说身体越靠近,眸色清亮漆黑,“是不是你的族人本就擅蛊,许多年前不知什么原因迁居云南,扮作苗人,而你另辟蹊径,不愿学蛊。至于愿意,可是跟你族人四十岁以后的惨状有关?”
高昭然冷笑,仿佛自言自语,“他们的哪儿叫什么蛊术,就算在蛊术里,也太损阴德,精通蛊术的苗人见着他们都唯恐避之不及,我不想在哪里。”
慕颜夕倒杯茶,推在她面前,润白的指尖恍惚落着一只七彩蝶翼的蝴蝶,光彩绚烂,轻轻的扇动着。
“你族人那样凄惨的样子,只因他们中的是巫,遗祸子孙的巫术,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