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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轻薄如透光的纱,空气中浮着暧昧气息,馥郁温热,在微凉的季节堆砌成一重重热浪,经久不散。
慕颜夕突然地就僵了,转瞬又软□体,轻柔的拥着萧墨染,她一直觉得,矜持禁欲如道长,是不会这般容易就告诉她心思,不过,现在好像是她揣测失误,深陷其中的并非只有她一个,连一直以来都自持隐忍的萧墨染,也会做出些不合平时举动的事,说些往日里不会说的话。
好像,也只有在此刻,才会出现。
慕颜夕脸上泛着欢愉后的浅薄春色,妖娆中又透着几分纯情,挨近她,望着她乌黑的眼眸,笑意深深,“墨染,你刚才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你再说一次?”
萧墨染微微抬眸,淡道:“听不清便罢了,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倒也不必三番四次去复述。”
慕颜夕挑眉,似有些气恼,伸手去捏她的脸,轻轻揉了下,“不解风情的道士,你,你怎么这样呢。”
萧墨染捞住落在一边的被单遮住两人,似笑非笑道:“不解风情?颜夕是想听我说情话?可我修经文,对于情话一事不甚擅长,勉强为之惹你不愉,这便不好。”
慕颜夕侧身,和她抱在一起,柔软的手在腰际轻抚,“你懂的这么多,谁信你不会,不过是不愿说而已,找那许多借口。”指尖绵延,不规矩地纠缠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清冽雅致的檀香合着热气,好似更浓郁几分,透着隐藏很深的惑人。
萧墨染按着她,眼眸里像是盛满了墨色流光,细微的摇晃一下,清浅濯然,慕颜夕叹口气,“你还是不愿,我寿数长久,等倒是没什么重要,只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愿意呢。”
如果她一直都破不开迷障,是不是就会等的没有止尽。
萧墨染颤了颤,被单里的手垂到更深的地方,指腹绽开的红痕就像一道枷锁,重重叠叠,细密如网,紧紧的结合在一起,突然紧的让人窒息,细密如网,紧紧的结合在一起。
她说的没错,妖比人寿数久太多太多,慕颜夕已经过了不知道几个百年,而自己最多不过百年好活,待自己离去的时候,她又会怎么样?需要多久,才能忘了自己这个道士?
萧墨染觉着自己并不愿意去想以后那些事情,尤其是慕颜夕会忘了她这件事,哪怕那个时候,忘的不过是一个死人,一个不需要被永远记住的故人。
慕颜夕还会活很久很久,遇到许许多多的人,或许在某一个时刻,又会重新喜欢上别人,与她情深几重,恩爱缠绵,她这诱人的模样,又会被别的人瞧见,被其他人拥有。
但这种预想,非常不好,不好到让她心烦意乱,连着心里那些不甚熟悉的满足和颤抖都弱去许多,徒留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回荡。
人是争不过天的,更何况,是在生死这种注定的命途上。
萧墨染低着头,乌黑柔软的发散在洁白的床单上,恍若澄净的黑色羽翼,“睡罢。”
慕颜夕奇怪她突然之间就变得这幅兴致缺缺的模样,“你怎么呢?”
“……没什么。”萧墨染不愿回答。
慕颜夕觉着自己真是无辜也可怜的紧,才亲近完就被媳妇给脸色,这算什么世道,偏偏媳妇对她还是爱答不理的样子,连着自己哪儿错了都寻不到痕迹,更谈不上哄人了。
她抱着萧墨染紧了紧,委屈的喊了声,“清莲师姐。”
萧墨染身体陡然就开始紧绷,好像这里有什么让她很不自在的事物。
慕颜夕声音感觉更委屈些,软的像是沁满水的丝缎,轻浮顺滑,“清莲师姐,你怎地又不理我,师姐……”
萧墨染转过来,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我有些困倦,颜夕,你不困么?”
“清莲师姐,你我这是谁要了谁?我都没乏力,你怎么比我还倦。”慕颜夕眸色柔软,楚楚动人,“师姐得着了就不理人,可是想像时间那些负心男子一般,抛弃人家呢?”
萧墨染抬手遮住眼睛,过了片刻闷闷的说了句,“我没有。”
慕颜夕隐着不怀好意的笑,尽量装的委屈一些,抱着萧墨染的手紧了紧,“那师姐会对我负责吗?”
她声声师姐唤出来,太过轻浮,极为不正经,酥软的要命。
“嗯”
萧墨染觉着此刻面对慕颜夕很艰难,比让她誊写经文还要艰难许多,可她又不能不回应。
在比较不知羞耻和轻浮的时候,萧墨染总是输的很惨烈。
慕颜夕忍不住笑出声来,眼尾轻浮的挑着,妖娆放肆,细白手指勾描萧墨染的眉眼,“美人啊,你这反应,真是有趣的很。”她挨的近,呼吸温热,覆在萧墨染脸上,连着裸着的脖颈肩膀都觉着异常,“有趣到我恨不能将你一口一口吃干抹净,吞入腹中,与你再不分离。”
萧墨染朝后缩了下,耳垂泛红,在深夜里好似清濯却又沾染凡俗的美感,慕颜夕唇边稍弯,“墨染,你早晚都是我的,那现在我也不用急于一时,给你时间准备,现下,可以安睡了。”
萧墨染似想到什么,说:“我适才见你……见你腰腹处伤口已然痊愈,唯有些许伤过的痕迹还在,你当时受伤颇重,怎地愈合如此之快?妖都似你这般么?”
“也不都是这样,我跟它们不同。”慕颜夕解释道:“妖物都有妖力可以护持自身,疗伤止血,但这也是需要一个过程,就像医院里的病人,同样的病症,身体好的人就好的快,身体差的就好的慢一点,全仗修行深浅,妖力多寡。妖不似人,病痛伤了可以进休养,许多妖在深山中修炼,彼此防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其他妖物给伤了,为了不让其他居心叵测的偷袭,以妖力催愈伤处也是必行之举,也是越快越好。”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我,好像是比其他妖愈合的要快,但原因我并不清楚。
萧墨染应了声,没再多问。
慕颜夕脸色一转,依旧可怜,瞧着躲她很远的萧墨染道:“师姐一定要离我这么远?我身上酸疼想抱着师姐,师姐……”
萧墨染忍无可忍,“闭嘴!”不过这样呵她,却还是慢慢靠了过去。
慕颜夕心满意足的抱到美人,她真是有些累,此时也生不出什么旖旎的想法。
萧墨染没有半分睡意,过了许久,轻轻唤她一声,“颜夕?”没动静,又唤一声,“颜夕?”
慕颜夕闭着眼睡着,长睫微颤,浮着清透月光,宛如玉色渲染,白皙手臂藏在被单下,勾着萧墨染的腰肢。
萧墨染:“……”
你倒是睡了个快。
秋日的清晨微冷,枯黄的叶子险险地悬在树木枝桠上,勾勒一副凋零颓废的画,天气放晴,日光明朗温和,可在冬季即将到来的时候,显得不那么温暖。
过了上班的时间,路上行人稀少,小区内老少妇人也各自携着购买的东西各自归家,在短暂的嬉笑言谈之后,小区逐渐恢复安静。
慕颜夕睡的昏昏沉沉,却觉得格外舒服,她是妖,身体平常就不暖,到了这个时候骨头里都开始泛冷,虽是没什么大影响,可感觉不甚好。
她翻个身,下意识的向身边摸索过去,挨到早已凉透的床单被子,好似睡在旁边的人已经离开许久。慕颜夕睁开眼,揉了揉眉心,依然朦胧的不清醒,瞧了瞧床头柜子上的表,已经九点了。
清雅的檀香若有若无,轻飘的散在卧室里。
大清早就被道长丢下,这心情更是不好,虽然以她的性子是怎么都不会睡的太晚,可就不能陪在这里等她醒来吗?
慕颜夕脸色很难看,她是九尾天狐,怎么能有这样矫情的小女人想法,这绝对不应该,她敛去神色,走进卫生间收拾干净,换身衣服。
待她出来,推开房门,就见着萧墨染跪在客厅慈航坐像面前诵读经文,间或响起细碎的书页翻动声,显得清脆安宁。
慈航神像旁整齐摆放着香,但没有人动过。
好像萧墨染只是在诵读经文,并不是在朝拜慈航,而慈航,也不再是她心中不可违抗的信仰,修道修道,到头来,却还是不清楚什么是道。
萧墨染听到身后动静,合上经书,“醒了?”
茶几上搁置一面古朴铜镜,花纹精致,被孤零零的放在一旁,就像已经被人丢弃不用。
慕颜夕走过去,拿起缚魂镜,从几上抽出纸巾擦净镜面上灰土脏污,“你还要冷落它到什么时候?”
萧墨染垂眸,答非所问,“你不是一向不喜我诵经扰你,怎地却令人给我带回经书?”
慕颜夕眯眼,唇边笑意清浅,“墨染,你话题转的真是生硬,缚魂镜是清心阁奇宝,又是你锁魂禁咒的依托,你真的不打算再用它?”
“锁魂禁咒凌厉如斯,有伤天和,我不欲再启用。”萧墨染淡道。
慕颜夕直直的盯着她,“这是你清心阁的东西,你愿意怎么处置随你,只不过,墨染,清荷已经入土为安,你心里再不愿,也得放下,人生一世,很多人来来去去,过去的事,如何责怪愧疚,都是无用。”
萧墨染不反驳,也不应承,“我晓得。”
其实萧墨染真的不想再用缚魂镜,大可以托人将它丢弃到一个地方,自己不知道,别人也不说,那就再也见不着岂不更好,何必放在这里眼见心烦的。
她现下这般,不过是记着锁魂禁咒从清荷身上透体而出的那刻,她记恨自己无能为力,同时也记恨了缚魂镜的凌厉。
纵是已经放下许多,还是有些不甘心在垂死挣扎。
餐桌已是摆放好几碟青菜和一只砂锅,揭开砂锅盖子,米粥温热清甜的香气散了,压下深秋的寒凉。
慕颜夕拿着两只碗盛好粥,兀自坐在那里等她。萧墨染诵完经文,过去到她对面坐下,接过慕颜夕递来的碗。
她执着勺子舀了口,含进嘴里,米粥软烂粘稠,透着谷物独有的清香,味道微甜,几口下去,热的人从里到外都很舒服。
“墨染,我们走的匆忙,你的衣物都没带过来,不过正好,成都的天气不像清心阁,湿气很重,时间长了,会变得越来越湿冷,用完早餐我带你出去逛逛,挑几套御寒的衣服。”
慕颜夕停了下,确认萧墨染听到,说:“墨染,你在清心阁里过年吗?”
萧墨染道:“门中修道之心虔诚,于凡世旧年新岁一事不甚看重,师父教门下弟子静心自持,不为外物扰乱本心,是以这些年,门中不曾有此。”
慕颜夕抑郁了,本来还想着萧墨染是人,可能也会过年,毕竟清心阁那么大,总有些人会喜欢这种热闹节日,谁想这道士一个个出家出的彻底,她还想真正过个热闹的年去,但现下是连怎么准备都不知道。
萧墨染神色寡淡,问道:“你是想准备过年的物什?”
慕颜夕点点头,“九瑶是南疆圣族,地处西南边陲,按照现在的划分就是少数民族,不沿袭中原的传统,更何况在乌见尘的控制下,没有人还想着这些没必要的事,而我自从离开九瑶来此,平常都是一个人,那些节日,过不过也一样,这次我想试试看。”
萧墨染没说话,临近年关,清心阁的香火反而越来越盛,许多人来到清心一是还愿,二就是祈求新年中人生平顺,她倒是听着些人谈论过年需要备些什么,只不过那些人零碎的说,可能多一句少一句,是以她也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准备。
慕颜夕几口将剩下的米粥吞了,再盛一碗,道长擅长素斋,这手艺是越来越好,过年人多才热闹,她自己不懂,叫人帮忙总行,绝不能是叶纯白,这人心黑毒舌,要让她知道自己不会过年,岂不让她嘲笑到死,绝对不行。
“这事不急,还有些日子,慢慢来。”
萧墨染放下碗筷,“我用完了。”
慕颜夕疑道:“这么快?”
萧墨染轻飘飘的说:“是你吃的多,已经第二碗,有节制,才可长久。”
慕颜夕脸色阴沉,眼尾抽了下,转而细白的手指不经意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不怀好意道:“我不节制也挺长久,不然墨染试一试?”
萧墨染偏过头不看她,日光掩去她眼里的轻嗔薄怒。
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