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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颜夕想过许多墓中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
但绝不是在危机四伏十分阴损的周武王陵和一个上古妖兽斗智斗勇。
更何况这妖兽出手毒辣,令人防不胜防。
就像现在,轻描淡写的制住萧墨染,让她连锁魂禁咒都没功夫使出来。
女子冷寂的看着萧墨染,又点了点。
萧墨染好似浑身结冰突然融化一样,蓦地抖了起来,缚魂镜覆上一层白霜。
慕颜夕手掌温热,却暖不了萧墨染一身寒冰。
女子垂眸,遮住眼里阴森冷寂,“我并非想对主上友人下手,不过因她自不量力,望主上宽佑。”
慕颜夕冷道:“你手段已经使了,还要我不计较,你不觉得多余么?”
女子静静望向慕颜夕,“属下只想随主上出去。”
慕颜夕唇边浅笑,语气冷凝,“可惜,我很怕你出去,你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上古妖兽,还是留在此地最好,”
“属下对主上并无歹意,为何主上不信?”
慕颜夕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目光落在女子身上,隐隐嘲讽,“你说没有歹意我就得信你?你道行又高,被镇墓中几千年,就那般毫无怨言么?况且你我初见,我不过一只几百年的妖,你却要认我为主,如此执着,我不得不怀疑你是想逼着我们带你出去,再杀人灭口,我既然有此防备,总不能任你操纵。”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说了这么多,不过一面之词,既无佐证也无人证,哪句真,哪句假,都是你说了算,我可是很不放心。”
女子没有反驳,倒是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主上可有仇人?”
这问题问的莫名其妙的,但慕颜夕下意识觉得不能顺着她的问题说实话,“没有。
女子幽冷如冰,倒灌而入的暗河似是随着她冻结,“主上说谎,我虽被封禁不能化形,但墓中一切难逃我手,适才墓中,并非只有主上一人气息,另一个,却是比主上强了太多,况主上隐疾,与此人力量相同,主上来到此处,也是因为此人。”
萧墨染身上冰冷寒意渐渐散去,稍稍温热起来,缚魂镜结成水雾,坠到地上,碎了。
她慢慢握住慕颜夕的手腕,脸色极为苍白,但声音依旧淡然,“颜夕,她在找你的弱点。”
“你倒是通透。”女子眼里寒冰晃了下,“主上既不受平白而来的好处,做一桩交易是再好不过,我助你修成九尾天狐,得报仇怨,你带我出去,我仍为你属下,听你调遣,如何?”
慕颜夕扬着手中青色玉璧,道:“此物对我多有益处,即便没有你,待我寻到所有,也能修成九尾天狐,这最大的交换没有了,我又何必再同你交易。”
女子不急不缓,“怕是主上找得到,若无人相助,也拿不到手中。”
慕颜夕这倒心下起疑,螭蛇要跟她交换,想必不会信口雌黄,她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女子看她有些松动的神色,又放了个筹码。
“轮回碑”。
慕颜夕脸色一下变得苍白,阴沉道:“你如何能知道轮回碑?你当真没有出去过?”
“若我能出去,又何必百般心思要让主上信我,至于属下怎么知道轮回碑,待出去以后,自当尽数说与主上。”
慕颜夕心思百转千回,仍是没有头绪,她理不出为何螭蛇会知道轮回碑,只是她对于轮回碑的一切拿捏不准,是以无法判断螭蛇言语真假。
女子是上古妖兽,早已循着慕颜夕神色变换猜出她心思,说道:“属下所言真假,全在主上信与不信。”
萧墨染心下知晓慕颜夕怕是已经动了心思,她可以为了这块青色玉璧跳入蛊汤,就可以为了另一块玉璧而改变心意,现在情况很微妙,一念之间就能从朋友变作敌人,毕竟她们并非只是自己,还有各自的归属,都得为自己的立场着想。
螭蛇来者不善,慕颜夕当局者迷。
她不愿轻易损伤异类,但更不想随便放了个妖物出去,留下动荡的隐患,墓中锁魂禁咒虽有残损,但其威力到底还在,只要引着锁魂禁咒,未必和螭蛇没有一战之力。
她也想再探慕颜夕深意,这种行为往常说来令她不齿,可现在却是没办法,若慕颜夕恨意深重,又带出螭蛇修成九尾天狐,很可能会为当年的事报仇,到时生灵涂炭,又会是多年前那场人妖争战的惨烈,这是她不愿见的,所以,她暗地做好准备,如有万一,拼着身死,也要将这几人留在墓中。
萧墨染不在意为苍生舍命,她就是这样的人,天下为重,
只是她仍愿信她,是以并未阻止慕颜夕,哪怕她曾经做下许多恶事。
她信慕颜夕的无可奈何,信她心里还有良善。
此时此刻,她依旧相信。
慕颜夕想了片刻,冷笑道:“其实还有更好的方法,你既认我为主,我于你身上下咒也不算过激,你的生死由我掌控,若你安分守己,我自是不会折了你这般强盛的人物,你也可以消了我们的戒心,放你出墓不成问题,可是偏偏舍近求远,看来这才是你的本意,蒙了我放你,再将我们几人杀了,此后天下任你逍遥。”
“至于轮回碑,我差点就忘了你对气息变化的敏感,它也不是初次现世,若有人接触,沾染了,你要察觉本就不难,既然都是假的,你对我毫无用处,左右我们现在也出不去,就死在这里陪你也好。”
女子安静的瞧她,眉目间极致的冷淡,“九尾天狐聪慧,但生性多疑,主上这般想,属下并不意外。”
慕颜夕蹙眉,这妖兽不反驳也不承认,到让自己更是猜不住她的话的真假,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沉默许久的沈凝越众上前,掌心躺着个精致小巧的白瓷瓶子,竖瞳泛着幽幽冷光,在额头垂落的发丝遮掩下盯着螭蛇,“你该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中下此蛊,然后我们带你离开,或者我们几人陪你在墓中老死,你选一个。”
沈凝这话说的巧,几次言语交锋都是螭蛇掌握全局,提了选择让她们选,但有求于人,即便不会任她们揉捏,也不应该是这般被她牵着走。
是以在合适的时候反客为主,那是再好不过了。
慕颜夕思绪纷乱,闻言当下也反应过来,她们一直按着螭蛇的套路走,相比其他两人,自己*最多,同理,弱点也最多,螭蛇自是看得出来她对玉璧的重视,这才一直围绕这件物什将她引进圈套,恐怕再多几回纠缠,自己就会被螭蛇引着答应放其出墓。
女子似毫不在意,望向沈凝,眼底冷寂幽然,“你能炼出这蛊,也是费了一番心血,只主上待你并不好,你又何必为她这般担当。”
沈凝抿了抿唇,螭蛇这话的意思,像是一直都盯着她们的举动,那不是什么都看见了?
她脸色一红,定了定神,没有理会她的话,“多说无益,两条路,你选一个走。”
女子看了沈凝许久,接过她手中的瓷瓶。
沈凝道:“殿下虽蛊王不成,待她中下残心蛊,也能通过这蛊去操控她的生死,这就不用僵持了。”
慕颜夕却是不想信她,残心蛊她有所涉猎,南疆蛊术中的一种,无毒,也没有攻击他人的能力,唯一就是可以下蛊在人身上,一旦中下就深入心房,随着自己心意决定他人性命,但于南疆流传的蛊术来说,这蛊多为鸡肋,道行深的不容易中残心蛊,道行低下了蛊控制了也不中用,是以炼制方法渐渐没落,慕颜夕涉猎蛊术颇深,却也不知道残心蛊炼制方法,更不知道是何样子,更何况这是沈凝的蛊虫,若她制住螭蛇对她们斩尽杀绝,那可就麻烦大了。
她游移不定,开始有些烦躁,瞥见再没说话却拿着瓷瓶不动弹的螭蛇,突然就转了心思,道:“我就听小凝子一回,你中下蛊虫,我就让你跟着。”
女子这才抬眸望向慕颜夕,冷凝一闪而逝。
慕颜夕心道好险,差点就被螭蛇又给绕进去,她真是摸准了自己的多疑,不信她,肯定也不信小凝子,对这谁都防着几分。
螭蛇自知道行高深,料定慕颜夕不会放心用他人的方法,她自己既动了玉璧的心思,大抵也是不会将她让给别人,她拿了残心蛊却没动作,就是等着慕颜夕拒绝沈凝。
慕颜夕对他人心思变化极为敏感,却揣度不到螭蛇的半分想法,似何种决定都在她意料之中,又似并不在她掌握。
女子没再说什么,打开封口,白瓷瓶子倒出颗丸药样的东西,滴溜溜在她掌心转,放进嘴里,仰头,咽了进去。
慕颜夕见她纠缠这么久,现在倒是痛快,不由的想起她真身浑身蛊虫却安然无恙,定然也是炼蛊解蛊的行家,不知小凝子这残心蛊到没到年份,能成事吗?
她凑近沈凝,温热吐息吹拂在沈凝耳后,“小凝子,你这残心蛊行不行呢?”
沈凝轻轻的抖了下,缩了缩脖子,幽幽道:“你要是不信就别用。”
慕颜夕凝眸瞧她,小凝子现在顶嘴顶的愈发顺溜了,一点礼貌都不懂。
她声音微沉,“我信乌见尘那女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