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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颜夕抽出手来,轻轻的哼了声,声音小的除她之外没人能听见,她绝不承认自己风华绝代的妖娆狐狸在这讨厌的道士手里吃瘪而恼羞成怒。
只是她没想过,任她这洁癖模样,碰了谁都得拿纸巾好好擦干净,这次她倒是没反应,想来极喜欢这碰触的感觉。
萧墨染怔了下,下意识看向空了的手心,慕颜夕的抽离,似是将温度都带走了,徒留许多清冷。
慕颜夕见她这幅模样,心里微微发沉,又伸手捏了她的手腕攥在掌心。
润泽的玉珠含着两个人的体温,似是更温暖了些。
“殿下对道长有心思,道长毫无反应,殿下这就恼了,道长无须理她,过上一阵便好。”
旁边一道声音乍然响起,突兀的很,慕颜夕蓦地转身,在身旁不远处的昏暗里见到喘息未定的沈凝。
她低着眉目,整个人藏在黑暗中,脚步悄无声息,竟是两人谁都没发现她靠近。
这极为危险。
慕颜夕将萧墨染稍稍往伸手拉过,冷道:“乌见尘的手段你全然没学会,倒把她装鬼吓人的功夫学了十成十。”
沈凝和鸦神一样擅于隐藏,在黑暗中孤零零一个,却让人无法发现她的所在。
连影子都没有,比形影相吊更寂寞。
沈凝朝身后的黑暗退了一步,“是殿下见着道长警惕性太低了,若是尊上在此,你早已丧命。”
她仍旧柔软善良的清纯模样,说出的话却让慕颜夕越来越讨厌。
“是呢,不过可惜,你及不上她。”慕颜夕清淡出口,似是在提到鸦神的时候,沈凝微不可察的抖了下。
她没有在回话。
萧墨染对着两人不置可否,在她看来,立场不同,做出的事情本来就是不一样,虽然这举动对她们来说非常恶劣,但并非那般难以理解。
只是沈凝大有整个人融进黑暗里的趋势,鸦神是与生俱来,而她,怎么看怎么有些在隐藏什么的意味。
萧墨染不由的出言,“沈施主,你……”
慕颜夕同时也想到这一点,她不像道长这般温吞柔和,直接开了手电照过去。
突如其来的强光很是刺眼,沈凝受激的闭上眼睛,但她整个人暴露在光里。
柔软乌发掩着诡异竖瞳,硬生生坏了她清纯软糯的容貌,更令人惊骇的是她紧束的领口下,是怎么都藏不住的暗绿鳞片,就这么狰狞的生长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加像一个怪物。
不能见光的怪物。
沈凝抬手挡了下,露出血肉模糊的右臂,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站在光里,立时便僵硬了。
慕颜夕诧异的挑眉,转而满是幸灾乐祸,手电一下一下的晃着,就是不移开,这种让欺骗自己的人狼狈的感觉真是很好。
萧墨染抬手压下手电,让沈凝身处的地方重新恢复黑暗。
沈凝整个人僵硬着,连声音都僵硬了,“殿下可觉舒心?”
慕颜夕轻描淡写道:“不曾。”
萧墨染压着慕颜夕的手又往下按了按,待她没有意思再照沈凝的时候,从背包里翻出绷带朝沈凝走去。
慕颜夕眯着眼,手指扣在冰凉的手电上,紧了下,又慢慢松开,她真是很讨厌道长这对谁都一样的软心肠,既然对谁都一样,那若是有人需要道长陪在身边,她是不是也会像对自己这样陪着另外一个人?
慕颜夕觉得自己非常讨厌这样的想法,但还是不可抑制的这么想,让她生出这样想法的沈凝就更讨厌了。
萧墨染走到沈凝身前,眼底清澈透明,看着她的目光跟初识没什么两样,这让沈凝微微放心,乖巧的任她抬出自己的手细细包好。
这样又让沈凝有些不解,按理说,自己设计了她们一路,还将她们送到鸦神面前准备取其性命,萧墨染不过侥幸逃过一劫,对于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就算不杀之而后快,也会避如蛇蝎,你看殿下,偶尔撇向自己的眼睛都能喷出火了,怎么都不该同现在这样,平淡的像是初时。
出家人,还真是难以理解。
萧墨染的安稳似是有很大的感染性,如何张扬放肆的人在她面前都会慢慢变得安静,就像沈凝,对着慕颜夕针锋相对,可对着萧墨染,却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软绵绵带着许多楚楚可怜的意味。
若不是身处墓中,还有散落满地的碎骨和青玉棺椁残片,倒真是舒服的情景。
几人休整了些时候,说是休整,不过是简单进食,睡眠对只有三个人的她们还是太奢侈了,各自防备,根本就没法安心休息。
慕颜夕一路上都没有好好歇过,萧墨染消失后又马不停蹄的寻她,这一放松,强自压抑的疲累涌上来,让她感觉浑身都透着疲惫,提着背包放在一旁,却被萧墨染拽的一个踉跄。
萧墨染本是要替她拿背包,没想轻轻一拽就让慕颜夕站不稳,心下奇怪,视线在她身上四下搜寻,定在她左侧小腿上。
裤腿被划破一道口子,却见不到她白皙的肌肤。
慕颜夕因着萧墨染对谁都一样的感觉心里微微泛冷,手腕处依旧温热,隔着玉珠都能透过来热度,她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淡,“怎么?”
萧墨染落在她小腿的眸光移到她的脸上,病弱的苍白,“你的腿……”
慕颜夕想要挣开,可她低估了萧墨染性子里的坚持,挣不开,这让她推拒的话听着不那么坚定,“道长博怀,体贴众生,我怎敢坏了道长慈悲,些许小问题,便不用道长劳心了。”
萧墨染自是知道她的口是心非,只是未曾细想她如此怪异是为什么,明明前一刻还很好,后一刻就这样言语相激,兀自拉着她坐下,不顾她的推拒掀开裤腿。
那道被鹤羽翼划破的伤口赫然展露,长长一道,似是沾染污秽有些感染,周围红肿。
萧墨染指尖轻按,没怎么用力,但是慕颜夕倒抽口气,妖娆满盈的眉宇疼的拢了起来。
她暗暗叹口气,乌墨眼眸水色晃了下,“你……你伤成这般,怎地不同我说?”
慕颜夕瞧她,目光轻飘飘的,忍不住出口:“你在意么?”
萧墨染抿着唇,许久都没回应,慕颜夕心里不可抑制的凉了下去,唇边勾着冰冷的笑意,当下就要缩回腿起身。
没等她起来,萧墨染温热手掌盖在慕颜夕小腿伤处,轻轻抚过,感到碰到的地方灼热异常,抿了抿唇,沉道:“我自是在意的。”
这句话模棱两可,意思并非很明白,却仍是让慕颜夕的心情好了许多,刚才冷的似乎停止跳动的心脏再次跃动起来。
道长本就是这清淡的模样,自己非要逼迫她热切,怎么都有些痴心妄想。
古人不是常说施恩莫忘报,自己不仅想着要回报,还想着回报更合自己心意才好,如此看来,太过贪心了。
这下可好了,三个人两个人都受了伤,不退也得退,毕竟墓中东西再重要,没了命也是白忙活。
突生异变。
猛地天摇地动,像是整条山脉都要塌陷了。
刻着金文的岩壁在激烈的震荡下裂出巨大缝隙,此时整个地方隐约有层金色护罩,在金文一个接一个碎裂的时候,轻轻的破了。
无数碎石随着震荡砸下来,铺天盖地,落到三人身上生疼。
她们不得不远离碎裂的岩壁,紧步跑向地震中唯一安稳的山峰。
沈凝见到散落的润白碎骨,愈发觉得不对劲,猛地抬眸看向山峰,只见青玉棺椁仿佛融化一样,脸色一下就变的很难看。
沈凝吐字艰难,“殿下,你还真是,冲动的可以。”
慕颜夕没有反驳,现在她已明白那青玉棺椁的重要和不正常,但是她不觉得有错,毕竟萧墨染在青玉棺下,玉棺不碎,她就出不来,这死人墓里,有什么比活人更重要呢?
尤其是萧墨染。
震荡慢慢停下,碎石也落到地上,除了偶尔掉落的石头砸地的声音,愈发安静的诡异。
慕颜夕刚来时细细看过周围,这里雕的很像周朝疆域图,山脉河川都很准确,身处的这条干涸河渠,按着位置和流向,恰好是长江,虽然从古至今河流多有改道,但长江黄河是华夏龙脉主干,就算有所变化,方向位置大抵是错不了。
长江里建山峰,本就怪异,适才没功夫去想,但现在,谁都知道,这蹊跷,就在这山脉河流中的山峰里。
不仅仅是青玉棺椁,就连山峰刻的金文,都跟融化了一样,渐渐消失。
慕颜夕看向土雾灰尘笼罩中的山峰,似是觉得,比之前高了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