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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墨染乌墨眼眸清凉透彻,似是含着刚醒来的安静,目光落在慕颜夕身上,怔怔的瞧她。
慕颜夕揽过她肩后腿弯,将人从青玉棺中抱出来,见萧墨染看着自己不眨眼,说:“怎地这么看我?莫非道长把我忘了?”
萧墨染依旧定定的望她,不曾有过的专注。
慕颜夕少有的脸色微红,抱着人的手都有些不自在,掌心沁出些薄汗,视线落到萧墨染轻微苍白的脸色,怀抱紧了紧,眼底水光湿了一层,“道长,我们回家。”
萧墨染澄澈的眸光晃了晃,慢慢的抬手环住慕颜夕,侧头靠在她肩上,轻轻应声,“恩。”
这一声回应含着许多温热撞进慕颜夕心里,像羽毛般柔柔的挠了一下。
她心口的暖意几乎满的快要溢出来,唇抿的很紧,此刻如梦如幻,泛着沉重的不真实感,她怕这只是假象,短暂过后,她抱的不是萧墨染。
慕颜夕无法言说找到萧墨染的欢喜,似是浮在半空越来越紧缩的心踏实下来,只有道长,能带给自己全部的安稳,就像道长身上经久不散的檀香,刻在她心里,这种香气弥散,她就知道,道长不曾离开。
避开地上散落的尸骨,慕颜夕稳稳抱着萧墨染,从山上下来,回到河渠对岸。
将她放下来,慕颜夕俯身,拢上几缕落在额前的碎发,她好像比之前消瘦许多,轮廓变的单薄。
萧墨染似是很疲累的样子,脸上有些倦意,只眼底依旧清亮,抿着唇不出声。
慕颜夕这才淡了心里的欢喜,唤道:“道长?”
她一路都不说话,是出了什么事?可自己检查过,她身上没有新的伤痕,脖颈也没受伤,怎地醒来一句话都不说?
慕颜夕再问一句:“墨染?你……说不出话么?”
萧墨染没反应,却缓缓抬起手,仍是带着些疲累感,微微的颤着,指尖碰到慕颜夕脸颊,细腻而温暖,她缩回手来,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慕颜夕凑的近些,她怎么觉得道长醒来很是奇怪,这举动更是奇怪。
萧墨染抬头望向凑过来的慕颜夕,容貌精致,美的妖娆,轻浮的眼尾勾挑,是自己熟识的模样,再抬手,落在慕颜夕脸上,一点点描摹她的眉眼。
从眉眼到下巴,萧墨染的手顿在她的脖颈上,轻轻的环着,唇间溢出一声低唤,“颜夕……”
慕颜夕接着萧墨染主动的怀抱,心里跟着颤了下,似是明白了萧墨染异常的缘由,抱的紧了些,脸侧蹭着她柔软的乌发,“墨染,我在你身边,一直。”
她这是,在害怕么?
从那般魂灵的模样到现在刚从青玉棺中出来,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萧墨染心里泛着微微的无措,看着自己的手从慕颜夕身体里透出来,不可改变的走向八根青铜顶柱之内,似乎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轻。
然后她就沉睡了,不知怎么睡到这青玉棺中,也不知如何随着玉棺来到这里。
或许,她已是死了。
死于她来说,并不令人害怕,人总会死的,她也不例外,既然都会走这一遭,怕来做什么呢,可当她变得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时候,变得有些慌乱,想要找到原因,却发现根本无迹可寻。
昏昏沉沉中,似是做了一个亢长的梦境。
满是迷雾瘴气的森林,一望无际,参天树木笼罩在雾中,各种兽鸣似近还远,却让她心里绷着根弦。
总有极为轻微的脚步声跟在自己身后,每次转身,都不曾发现踪迹,待她执缚魂镜驱散周围迷雾,一只纯白狐狸出现在眼前。
狐狸还小,背上暗金流线宛若水痕,洁白的皮毛凌乱不堪,隐约藏着许多染血的伤口,拐着腿跟着她,见她停下来,满是防备的躬身,动作一大疼的呲牙,满身伤痕却凌厉不减。
不由的让人怜惜。
缚魂镜金光照在狐狸身上,它正要扑上去却停下来。
萧墨染俯下身,不知怎么,就从这狐狸身上想到慕颜夕那张妖娆的脸,还有一句句不怀好意的称呼。
道长。
伸出手,萧墨染怔了下,心下暗笑自己竟然对着一只狐狸伸手,莫非将她当做人了不成,这么想着,又是一愣,小狐狸走到她面前,头靠着她掌心,轻轻蹭了蹭。
就这么愣神的功夫,远处森林里突然探出无边黑暗,一下将狐狸笼罩在里面,蓦然消失不见。
萧墨染起身欲追,可周围恢复平静,漫天的迷雾和瘴气。
很远的迷雾深处,似是有人低泣的声音,悲伤而凄楚。
萧墨染迷失在雾中,在她几乎要沉浸的时候,响起一声低唤,道长,我来带你回家。
是她?
睁开眼,面前是那般妖媚诱惑的容貌,熟悉到心里微微泛疼,那只小狐狸慢慢和眼前这人融在一起,萧墨染突然想起,她记得那么多人的不公,那么多人的无辜和死亡,唯独忘了,慕颜夕生来的苦楚,她的不公,又比别人少得了多少,自己却从来不曾替她想过。
她可愿变成这般?
她可是生来就如此残忍?
慕颜夕对着她说,别离开我,可现在,却是她执着的找自己,在自己都要放弃的时候。
或许,有个人将你放在心里,坚持追寻,总是更温暖一些。
是萧墨染陪着慕颜夕,还是慕颜夕陪着萧墨染?
她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慕颜夕握住萧墨染落在自己脸上的手,蹭了下,轻浮的眉眼柔和,眼里亮如晨星。
像极了梦中那只小狐狸。
萧墨染唇边泛起清润的笑意,见着慕颜夕怔住的样子蓦然想起这人之前许多次轻薄她,又不笑了。
慕颜夕意味深长的看她,说:“道长,你看了我这么久,我可好看么?”
萧墨染:“……”
她真是恶劣又记仇的很,给她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不说话?刚才道长还把我的名字叫的那般暧昧,怎么现在装哑了?”慕颜夕手指摩挲萧墨染清淡的唇色,极致的柔软,凉凉的,却让她心口愈发烫人。
萧墨染浑身乏力,被她手指摸的不自在,微微侧头。
慕颜夕经不住心底那般急切的想要亲近,吻上去,心脏剧烈的跳着,檀香味好似更清冽了些,泛着香甜。
萧墨染的唇和她的人一样冷淡,慕颜夕却被吸引全部心神,眼前渐渐迷蒙,满是萧墨染纤弱的身影,背挺的笔直,沉稳而端庄。
似记忆里那般香甜,柔软的摄人心魄,就这么轻易的让她陷进去再也出不来,慕颜夕轻挑齿关,揽着萧墨染的手臂更紧,让她贴着自己,不分彼此。
细细的将她的唇品尝尽了,勾引着萧墨染和她唇舌纠缠,道长仍是少有反应的模样,可还是轻易让她整个人都热的出汗。
萧墨染有短暂的迷惑,呼吸间尽是慕颜夕霏靡的冷香,她明知不该如此,可心里却没有多少抗拒,似是慕颜夕极致的温柔细腻,让她没了抗拒的动作。
萧墨染透彻的眼眸雾气迷蒙,有些呼吸不畅,抵着慕颜夕肩上的手推了下,可她沉浸般的依旧索取,萧墨染胸口闷了,又推了推,这才让她清醒过来。
慕颜夕瞧着萧墨染寡淡的脸色心里忐忑,她可记得之前那次亲近,萧墨染转身就给她脸色看,不自在的退了步,说:“墨染,你……你生气了?”
萧墨染感觉不再那么骨子里都透着乏力,这才站起身,脖颈后的肌肤都有些羞赧的润红,离的慕颜夕稍微远了些,听她问话,回道:“你轻薄我时,怎地不想我会不会生气,现下才问,不觉得有些晚么?”
慕颜夕见她肯回话,猜她气是没生,最多不过羞的恼了,没了担心,眼尾的轻浮又拢上来,“古人云,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萧墨染觑着她,“那你亡了那只羊?可补好牢门了?”
慕颜夕轻佻的摸了下她的脸,说:“我这软绵绵的小羊,就在我这帐子里,亡不了,这牢也就不必了。”
萧墨染淡道:“看来慕老板视我为囊中之物,志在必得?”
慕颜夕握着她手腕不松开,一直带着的玉珠抵在萧墨染微凉的肌肤上,“若你还俗,我自是非你不可,若你一直是道士,我就随你上山去了清心阁,也未为不可。”
萧墨染清浅的笑笑,当她不过一句玩笑话,没放在心上。
慕颜夕见她分明不当真的样子,说:“道长,我……”
萧墨染墨色眼眸淡然如初,即便有所亲近,也酝不出多少温度,这让慕颜夕住了口,那句话,就这么落回心里,再说不出来。
萧墨染等她些时候,没听到后面的话,道:“怎么呢?”
慕颜夕闷着声音,“没什么。”
出家人什么的,最讨厌了,榆木疙瘩,不解风情。
萧墨染心思澄澈,见着她这模样,大抵能猜出她的意思,微微叹口气,没说破,也不回应,反握着慕颜夕的手腕,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