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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王久经沙场,又是大周朝兵力最强的亲王,即便是身在京城,身边暗潮汹涌,但……
一代枭雄,怎么能说病死就病死?
其中肯定另有隐情,这毋庸置疑,关键是,锦王是被何人所害,怎么被害蠹?
顾青弱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此时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她走到墨御白身后,抱住他。
静静的和他依偎在一起。
“新帝命我和二弟去京城带回父王,你在家……哪里也不要去。”清冷的嗓音染上几分喑哑。
“嗯。”顾青弱点了点头,“你一路小心,咱们的三年之约还没有到呢,你得陪我一起走完这个约定。”
墨御白身子猛的震了一下,随即转身将她抱到怀里,紧紧箍住。
顾青弱在他怀里抬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周延刚继位就卸磨杀驴,即便父王并不是真心支持他,但他所作所为也会动摇朝廷的根基。他此番命你和墨辰轩一起去,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你一定要小心,切记人心险恶,不要轻信任何人。髹”
……
九月初五,墨御白和墨辰轩带着三千黑甲铁卫去往京城。
锦阳城全城缟素,哀婉锦王薨逝。
“小姐,小姐,快起床了,兰心郡主来了。”蔓菁和蔓林推门进来,走到床边一个摇一个喊,将顾青弱从沉睡中扒拉了起来。
“干什么?!”顾青弱起床气十分大,心口似被点着了一把火。
她昨天几乎一夜没睡,天刚亮才算呼吸均匀,到现在连一个时辰都没过,就被吵醒,不火大才怪!
“小姐,郡主都等在门口了,等她说完事情你再睡好不好?”
两人又拉又扯,硬是将人给穿上衣服推倒了郡主跟前。
世子不在,小姐才要更加小心,这王府的水可比顾府深多了。
“本郡主都起来了,你竟然还在睡,你是猪吗?”墨兰心不屑的剜了顾青弱一眼,冷冰冰的讽刺道。
顾青弱差点喷火,她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个丫头片子了,墨御白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杀过来了。
“我是猪,那你哥哥是什么?他可是成天抱着我睡的。”
顾青弱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坐,有的人就不能给她好脸色,否则只会让她蹬鼻子上脸。
“你——!”墨兰心一噎,猛的攥紧了手帕,“你真是不知羞耻,这种话也敢说。”
顾青弱头昏脑涨的,恨不能在椅子上睡过去,没心情和她废话,目光凉凉的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角,“郡主来有何贵干?若是来吵架的,便请回吧,本世子妃现在没空。”
这丫头,不应该在佛堂给王爷祈福诵经的么,跑这里来做什么?
谁知,她心里刚泛起这个心思,就听墨兰心颐指气使的道,“你快起来,跟我去佛堂,大家都在佛堂给父王跪经,你却在这里睡懒觉,真是大不孝!”
顾青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这事是她该尽的本分呢。
随着墨兰心到了佛堂,顾青弱不禁咋舌,几乎整个王府的人都在这里,佛堂外也跪满了下人。
王妃看到她,什么也没说,只淡淡指了指靠在她身边的一处软垫,顾青弱会意,讪讪的摸了摸鼻尖,走过去跪下。
“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众人都在诚心诚意的诵经,你竟然敢睡觉!”
顾青弱身子突然被人推倒,从瞌睡中回过神来,转头便看到墨兰心恶狠狠的瞪视着她。
顾青弱急忙赔礼道歉,王妃斥责一声,“佛堂净地,若是无心呆在这里,还是回去吧。”
“母亲,儿臣知错了。”顾青弱咬了咬唇,道歉。
王妃看到她眼底的青影,蹙了蹙眉,没有再追究。
接下来的几天,顾青弱每日一大早便被墨兰心叫起来,将她“押送”到佛堂,然后“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差点将顾青弱的底线给踩烂。
顾青弱每次都是暗暗吸气,将忍字口诀发展到极致。
等到跪经结束,顾青弱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却不料,比前几日还早就被人吵醒了。
“这是佛经,等哥哥将父王带回来要烧给父王的,你抄写一百份。”
“一百份?”靠!那岂不是几十万字?
“怎么?众人都在抄,连明君明珠都是自告奋勇的抄,你想偷懒不成?”
顾青弱冷冷一笑,“我抄一百份,那郡主你抄几份?”
墨兰心气息一窒,小脸闪过一丝不自然,拧着脖子说道,“你管我抄多少,反正你对父王的心如何也比不过我!”
呵……真是好笑。
她忍了这么多日,一是看在墨御白的面子上,一是觉得锦王.刚刚出事,墨兰心又是一个小丫头正在叛逆期,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没完没了了。
顾青弱手指在墨兰心送来的佛经上轻轻翻阅几页,挑了挑眉,“世子书房里有佛经,我喜欢那上面的字体,郡主这本佛经还是拿走吧。”
墨兰心见她态度变了,刚才又被她堵了一次,觉得面上有些无光,恨恨的哼了一声,拿着佛经便走了。
到门口时,似想找回场子的又回过头来对着屋内吼了一嗓子,“你别想偷懒,每日我都会来查你写了多少,若是你敢让人代写,看我不打断她们的腿。”
“放肆!”王妃不知何时到了墨玉居,听到墨兰心愈矩的叫嚷声,脸色威冷,低喝一声,“你怎么能对青弱如此无礼,她是你的嫂子!”
墨兰心迎头撞上王妃的怒斥,自尊心更是受到了打击,只觉得顾青弱落在她后背的目光都是充满嘲笑的,咬着唇眼底蓄满了泪珠,梗着脖子不说话。
墨晚亭心下不忍,走到门口替她擦泪,劝道,“姐姐,哥哥这么在意嫂子,若是他回来知道你成天对嫂子大呼小叫的,一定会生气的,再说,你这样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会说咱们王府没有规矩。”
墨兰心一把将她推开很远,“你走开,是你去喊母亲的对不对?真是不知道顾青弱对你做了什么,叫你这么维护她。”
墨晚亭踉跄着站稳,眉心紧皱,想开口再劝,墨兰心却头也不回的撞开众人跑了出去,连王妃的叫喊也不理。
“青弱,兰心还小,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王妃和善的笑了笑。
顾青弱摇头,“兰心就是小孩子,我不会在意的。”她还能说什么,难道恶狠狠的告状。
呵……人家可是亲母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一个外人,下辈子也别想捞着好。
……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黑夜中锦王府的宁静。
秋夜中凉风习习,吹落树上的黄叶,本来便带着肃杀冷清的气氛,因那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更添了一分阴暗森冷。
很快,王府中便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絮絮人语声。
和方才那声尖叫一样,都是从兰心郡主院里传出来的。
墨玉居里,蔓菁蔓林不得不又推开了顾青弱的房门,硬着头皮将人喊醒。
“小姐,醒醒,兰心郡主生病了——!”
墨兰心这段日子没少给顾青弱找茬,可是她生病了,顾青弱却不能坐视不理,否则一定会被人挑刺。
两人正等着顾青弱醒来对她们发火,却不料,顾青弱只是揉了揉眼睛,迷茫的看了她们一眼,随即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郡主怎么了?”顾青弱嗓音带着没睡醒的慵懒沙哑。
“不知道,据说是突然肚子疼,王妃已经差人去保和堂叫人了。”蔓菁道。
蔓林急忙补充,“小姐,咱们也赶紧过去瞧瞧吧。”
“好,走吧。”顾青弱打了个大哈欠,闭着眼睛让蔓菁蔓林帮她穿衣服,还不忘道谢,“辛苦你们了,下次我给你们穿啊。”
蔓菁打了个哆嗦,“千万别,世子会砍了我的脑袋的。”
蔓林笑着看了蔓菁一眼,“瞧你那点出息,要是世子敢砍咱们的脑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伺候小姐?”
顾青弱喷笑一声,瞌睡散了大半,欣慰的拍了拍蔓林的肩膀,“还是蔓林聪明。”
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中,三人进了墨兰心的院子。
院中,一盏盏灯笼将整个院子照的亮如白昼,也更将下人匆忙慌乱的脚步照的分明。
丫鬟小厮们手里端着盆或药碗,进进出出,纷杂凌乱。
离的老远,便听见屋子里墨兰心断断续续的哭嚷声。
门帘掀开的瞬间,顾青弱小脸霎时一改方才的恹恹,几步走到床前,看着纱帐内隐隐约约的人影,脸上是丝毫看不出伪装痕迹的焦虑,“母亲,兰心怎么了?”
王妃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紧皱的眉心使她看起来比平时憔悴了不少。
见顾青弱进来,急忙抓住她的手,“兰心这次的情况和辰轩那次肚子疼十分相像,说不定真是绞肠痧,你不是认识山大王么,快派人请她过来给兰心看看。”
顾青弱蹙眉,似是十分为难,讷讷的道,“我与山大王交情并不深,她上次帮我也是因为世子的面子,不过,我愿意试一试。”
顾青弱写了一封亲笔信,让赵全亲自去请人,王妃和墨晚亭脸上的担忧顿时淡去几分。
顾青弱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疼的浑身淌汗、哭得快岔气儿的墨兰心,晶瞳微闪。
过了多半个时辰,墨兰心叫的嗓子都哑了,保和堂的大夫却一个也没有来。
王妃眉头拧成川字,墨晚亭眼睛都哭肿了。
“怎么还不来人,保和堂的大夫都死了么?!”王妃怒吼一声。
顾青弱眼角往门外瞄了一眼,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趁众人不备,轻轻对墨七打了个手势。
不一会,徐世义便领着武小松匆匆赶来,赵全也跟在二人身后。
王妃和徐世义寒暄两句,直接看向赵全,面带不悦的问,“山大王大夫呢?没有请来?”
赵全被王妃的脸色吓的心里直打鼓,目光看向徐世义,结结巴巴的回道,“徐大夫说,山大王大夫此时不在锦阳城。”
王妃眉心微松,徐世义点了点头,“不错,几日前,山大王便和保和堂告了假,说是要去各地义诊,王妃娘娘见谅,保和堂素来有规矩,是不能约束大夫的去向的。”
王妃只好作罢,脸色哀痛的道,“那只好请徐大夫为兰心诊治了。”
徐世义点头,走到床榻前,便见墨兰心躺在纱帐里,只露出半截手臂,上面覆着轻纱,将手指搭上了她的腕间,片刻后撤回。
“怎么样?”王妃和墨晚亭脸色焦急,目光紧紧盯着徐世义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吓人的话。
徐世义微微摇头,“王妃和郡主不必担心,兰心郡主没有大碍,只是她是不是有些晨昏颠倒,所以才导致精神不振,饮食欠佳,加上又受了些凉气,才会腹痛不止。”
王妃一听顿时松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尴尬,目光在顾青弱脸上停留半瞬便立刻退开,十分尴尬的点了点头。
最近一段时日,墨兰心也不知是怎么了,非要和顾青弱较劲,以前是怎么叫也叫不醒,现在倒好,每日天还黑着,就跑到墨玉居去折腾顾青弱,然后回来倒头补觉,慢慢的,竟晨昏颠倒。
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天气也凉了,她大半夜的出去闹,可不就会受凉么。
徐世义看到王妃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不再多说,写了份药方,便告辞了。
闹了大半夜,王妃便不好意思再折腾顾青弱,让她先回了墨玉居。
墨兰心因为得病,老实了几天,顾青弱的日子也好歹好过了一些。
不过,该抄的佛经她一个字也不敢拉下,毕竟她也是为了墨御白。
虽然锦王对墨御白并不怎么好,他们父子亲情因为各种原因生出间隙,但那日听到锦王薨逝的消息时,墨御白的痛苦愤怒是不容置疑的。
写完最后一个字,顾青弱揉着胳膊长长舒了一口气,特么的,容易吗,上辈子她也没有这么认真过。
“小姐,兰心郡主和晚亭郡主来了。”蔓菁打开门帘,端着一辈热茶走了进来。
蔓林接过茶盏递到顾青弱手上,轻轻一笑,“不知经过上次的教训,兰心郡主有没有长点记性?”
顾青弱挑起一边眉毛,“一次不长就两次喽。”
坐到凳子上,顾青弱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对对面两人问道,“不知两位郡主今日是为何而来?”
“当然是来收佛经的,你抄好了没有?”墨兰心小脸瘦了一圈,可脸上那股高傲不屑的劲儿却越发浓厚。
“姐姐!”墨晚亭蹙眉,“母亲是怎么和咱们说的,对嫂子说话不要没大没小。”
墨兰心冷哼一声,看向墨晚亭的目光冷了几分,“你到底是姓墨还是姓顾,怎么回回都要向着她。我这次生病肯定是被她害的,你为何就是不信……”
墨晚亭恨不得捂住墨兰心的嘴,急忙打断她,“姐姐不要乱说了,若是哥哥回来了,定是要生气的。”
墨兰心咬牙,“我一定要在哥哥回来之前,将她的真面目扒给你们看,哥哥已经被她迷惑了,你们不能再被她蛊惑。”
顾青弱终于听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笑不已的问,“兰心郡主,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会妖法的狐狸精呀?”
“你就是!”墨兰心冷嗤道,“别以为你对我做的事我不知道,告诉你,那本佛经我放着呢,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对付我,等哥哥回来,我就让他看看,你到底长着一副怎么样的蛇蝎心肠!”
顾青弱心底悚然一惊,晶瞳也忍不住跳了跳,但她完美的克制住了脸上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唇,“哦,那本佛经怎么了?”
她当时放的药量十分少,人的手指擦过一遍便断不会再被人发现任何痕迹,可是墨兰心是如何知道的,又为何要放着那本佛经?
墨晚亭显然也被墨兰心的话惊着了,不解的看向她,“姐姐,佛经怎么了?”
墨兰心话刚一出口便后悔了,那人告诉她是不能乱说的,要在关键时刻给顾青弱致命一击,谁知她竟脱口给说了出来,此刻听到顾青弱和墨晚亭追问,一下子慌了,急忙岔开话题。
“嫂子,佛经到底抄好了没有?若是抄好了就赶紧拿过来,我给母亲送去。”
顾青弱淡淡一笑,“抄好了。兰心郡主来的十分及时,我前脚刚落笔,郡主后脚就到了。”
墨兰心一噎,想要发作,却害怕顾青弱再提起方才的话题,只要硬生生的忍下,待下人接过蔓林递来的佛经,墨兰心便带着下人一溜烟的走了。
墨晚亭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对顾青弱道歉,“嫂子,兰心小的时候和哥哥一样,体弱多病,被母亲给惯坏了,其实她心眼并不坏,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顾青弱眨了眨眼,表示理解,“总不能指望所有身份高贵的郡主都像晚亭一般善良可爱,善解人意呀。”
墨晚亭被顾青弱说的红了脸,急忙岔开了话题。
二人说笑着聊了一会,墨晚亭便起身想要告辞,突然想起墨兰心的话,又坐了下去。
“嫂子,姐姐刚才提到佛经,是什么意思?”
顾青弱晶瞳微眯,随即摇了摇头,“不知道,兰心郡主的心思我可猜不到。”
墨晚亭失笑,随即也点了点头,“姐姐性子跳脱,经常会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
顾青弱心中一动,对她道,“都是自家人,猜来猜去真是麻烦,不如咱们去兰心郡主那里看看不就清楚了?”
墨晚亭也正想着去墨兰心那里问清楚,此时听顾青弱提议,当即便答应了。
时隔几日,顾青弱刚踏进墨兰心的院子,觉得气氛不知为何变得十分怪异。
墨晚亭似是也察觉出什么,扭头看向顾青弱,“好奇怪,怎么一个下人也没有?”
平日里,这里进出伺候的下人绝不会低于十个的。
顾青弱心底隐隐闪过不安,和墨晚亭疾步迈入了墨兰心的卧房。
甫一入内,待看清里面的情景时,两人不由都愣住了。
满地的衣衫,女子的首饰,里衣肚兜,仍的到处都是,床上一男一女还在纠缠不休。
蔓菁吓的尖叫一声,也将众人唤回了神。
顾青弱立即厉声对蔓林说道,“去守住门口,除了王妃,任何人也不许进来。”
蔓林急忙去了。
听到顾青弱的声音,床上那两人也立即清醒了。
墨兰心尖叫了一声,急忙钻到了锦被下,而那个男人迷茫的看了墨兰心一眼,随即回过头来……
顾青弱心跳有一瞬间的不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人竟是……司徒景!
司徒景震惊一瞬,急忙从床上下来,抓起地上的衣衫胡乱的套到身上,对顾青弱身旁的墨晚亭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顾青弱看清他眼底的震惊、迷惑、以及浓重的愧疚,心底疑窦丛生,正想安慰墨晚亭几句,让她冷静,就见墨晚亭小脸上带着几近破碎的绝望,扭头冲了出去。
“快,跟上你家主子,别让她出事。”顾青弱急忙喊了一声,墨晚亭身边的下人便立即跟着跑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顾青弱语气如冰的问司徒景。
司徒景张了张嘴,嗓子却是哑的,发出来的声音很难辨别,顾青弱正想让他喝口水再说话,门外便突起一阵***动。
不等顾青弱出去阻止,顾青琳便闯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一堆丫鬟婆子。
靠!
这分明是故意的吧。
这下一地扯碎的衣裳……
床上深埋着的人儿……
司徒景身上引人遐想的痕迹……
满屋子暧昧的味道……
几乎就差在两人身上刻上两个大字“奸情”了!
顾青弱冷哼一声,走到门口,掀开帘子一看,方才消失许久的丫鬟婆子们都各归各位,还有院子门口削尖了脑袋正往院子里观看的下人。
那瞧热闹的表情,似乎都已经知晓了屋里正发生的事,就差亲眼见证了。
呵……顾青弱不得不叫一声好计谋!
前一刻,不见一人,正好方便事情发生,下一秒,全员出动,见证事情结果,谁也跑不掉,谁也瞒不住!
每一步都走的这么精彩。
只是不知,除了她还有谁会被算计进来?
顾青琳用巾帕捂住嘴,眼底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这……这是怎么了?司徒景,你……你竟然对郡主做出这种事来?”
司徒景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不清什么表情。
顾青琳一拳似打在了棉花上,只好讪讪的住了嘴,用巾帕擦眼抹泪,一副恨到极致,哀婉叹息的模样。
“侧夫人,外面为什么一下子围了那么多人?”顾青弱冷冷看向顾青琳。
顾青琳似吃惊不已,眼睛瞪的大大的,“是吗?这些作死的下人,都是活腻了么。”
说着,方才还惋惜不已的神色立刻变得狰狞,“我去看看,是谁身上的皮痒了?!”
“不必了。”顾青弱嘲弄地勾了下唇角。
都已经如此了,再去赶人,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不一会王妃也赶了过来,而她身后明君明珠也来了。
王妃看到房间里的场景时,身子晃了晃,被明君扶住才站稳。
而司徒景看到王妃进屋时便立刻跪到了地上,王妃走过去一脚狠狠的便踹到他的心口。
司徒景不躲不避,咳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又跪好,王妃不解气又狠狠踢了一脚。
如是再三……
顾青弱看的眼角抽抽,若是不阻拦,司徒景会这样被她踹死也不无可能,可是,若要阻拦,她却没有开口的资格。
毕竟,她只是一个外来人,如果这时替司徒景说话,不但救不了司徒景,反而会使自己和王妃更加离心。
更有甚者,说不定会引火上身。
墨兰心蜷缩在被子里听到司徒景咳嗽的声音越来越痛苦,猛的掀开被子,也不管自己身上不着寸缕,对着王妃便喊道,“你若是想打死他,连我也一并打死吧。”
“你……!”王妃气的浑身发抖,手指颤抖的指着她,气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君急忙扶住王妃,在她耳边低声劝道,“王妃,眼下要紧的是弄清楚司徒先生是如何来到这里,竟对……郡主做出这种事。”
不待王妃出声询问,司徒景便如实答道,“景接到下人通知,说兰心郡主要学琴,便只好过来,谁知……”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说下去!”王妃冷喝一声。
“谁知才过片刻,景便觉得口干舌燥,头昏脑涨,然后……便是这幅场景了。”
王妃冷笑,“你这是想推卸责任么?”
“我不许!”司徒景尚未开口,墨兰心便吼了一声。
明君眉心一蹙,急忙衣柜旁,拿起一件衣服,走到床边帮墨兰心穿上,那样子简直要多懂事有多懂事,要多体贴就多体贴。
顾青弱唇角冷冷一勾,感觉自己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待墨兰心穿好衣服,司徒景才对着床上磕了一个头,说道,“景受世子厚待,却做下这等滔天罪行,实在无颜活在世上,要杀要剐任凭王妃和郡主处置。”
“我不许你死,你……必须娶我。”墨兰心红着脸,小手攥紧的吼了一声。
顾青弱心底不知该作何表情,这……女人真是恨嫁呀!
王妃气的嘴唇颤抖,走过去一巴掌将墨兰心的脸给扇的偏到一旁,“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两字怎么写?!”
墨兰心捂着火辣辣剧痛不已的脸颊,泪珠断线似的往下落,呜呜咽咽的哭道,“那母亲要我如何?都已经这样了,他不娶我,还有谁会要我?”
王妃一噎,脸色铁青,却也无言以对。
明君将墨兰心扶到床上坐下,一脸忧色的对王妃说道,“如果奴婢没有听错的话,方才司徒先生好像是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莫非是他被人陷害了不成?”
顾青琳突然也出声道,“妾身听着也是这个意思,嗯?这屋里什么味?”
顾青弱刚进来便闻到一股味道十分浓烈的味道,本想凑过去看看,却怕被有心人贴到她身上,所以一直敬而远之。
此时,顾青琳和明君明里暗里将话头引到熏香上,她心底不由暗暗冷笑,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明君掀开熏炉的盖子,闻了闻,“咦”了一声,“这味道好熟悉啊。”
顾青琳也凑过去闻了闻,立即捂住了鼻子,蹙着眉头道,“这股味一闻便带着一股靡靡之气,咱们王府素来干干净净,没有这些下作东西,你是从哪里闻过的?”
明君脸色立刻白了,讷讷的不敢出声,目光悄悄的往顾青弱的方向瞥了一眼,却并未落到顾青弱身上。
顾青弱心底冷笑一声,她这一眼,偷偷摸摸的比直接说是她做的还要让人容易轻信。
“是香的问题吗?”墨兰心惊呼一声,“这是嫂子给我的啊,说是睡觉之前焚上,有助于睡眠。”
这下吃惊的是顾青弱了,她傻愣愣的看着墨兰心红口白牙,一开一阖,睁着眼睛说瞎话。
差点脱口而出问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些,难道不怕被雷劈么?!
王妃脸色阴冷,目光闪着寒光看向顾青弱,冷怒的嗓音响起,“你给兰心这种香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呵……不问她是否给了墨兰心这种香?
直接问她为何如此做,便是已经认定了是她的东西了么?
果然,亲疏有别。
顾青弱知道争辩没用,却也不得不开口辩解,总不能直接认栽吧。
“儿臣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怎么会送给兰心郡主?”还以为墨兰心也是受害者,如今看来,她也是布局者之一吧。
至于原因,顾青弱看了一眼司徒景,暗叹一声,男人争女人的戏码自古就十分精彩,没想到女人为了得到心爱的男人,也会无所不用其极。
“你胡说!”墨兰心愤怒的看向顾青弱,脸上不见一丝心虚,不得不让人佩服。
“母亲,上次孩儿生病就是因为她给我下了毒!”说着,墨兰心走到一旁的桃木雕花的梳妆台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本佛经,指着一页像是被水浸湿过而微微发卷的纸对顾青弱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傻子么,任你用这么低劣的伎俩欺负?!”
王妃悚然一惊,向前几步,目光盯在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的纸页上,脸色却沉凝的能滴出水来,“这……上面真的有毒?”
“母亲,那日孩儿不小心打翻茶水,弄湿了这几页,却万万没想到,溅落到地面的茶水却毒死了一只猫。”墨兰心信誓旦旦,“母亲若是不信,还可以再抱过来一只猫试一试。”
王妃目光颤了颤,过了片刻,目光里迸射着冰冷的寒芒看向顾青弱,“兰心只是搅扰了你几日,你就下如此狠的手,还腆着脸来我这里假扮好人,替兰心去请山大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顾青弱手心攥紧,闭了闭眼,怨得了谁?
是她小看了这个王府的人,是她被墨御白保护的太好,以为无论她走到哪里,只要不出王府,都会是安全无虞,不见黑暗的。
没想到,墨御白刚离开,一巴掌便狠狠扇了下来。
王妃看着顾青弱丝毫不见愧疚的神色,恼怒不已,“难道我的女儿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冤枉你不成?”
顾青弱微微蹙眉,反问,“为何不能?”
王妃一噎,没想到顾青弱竟是这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头不由凉了几分,亏她还为了墨御白努力想要接纳她呢,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居心不良。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青弱摇头,“我也想不通若是我这么做,会得到什么好处。”
顾青琳眼中闪过不可思议,“二姐,哦,不,世子妃,你怎么用这样的语气和母亲说话?!简直是大胆妄为,这毒你不认就算了,可是这熏香是不是你的东西,去你的房里搜一下便可真相大白,我劝你还是赶紧承认的好。”
顾青弱顿时笑了,“好啊,去搜吧。”别的地方她不敢说,墨玉居绝对是她的天下,铜墙铁壁,任何人都不可能陷害的了她。
王妃冷冷看了顾青弱一眼,下令让人去搜。
……
乔如尘趴卧在一颗柳树上,嘴里喘着粗气,心里不停的叫骂
该死的墨御白,人都去京城了,锦王府竟然还被他弄的像个铁通似的,他在府外转了十来天,今天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处弱点,避开暗卫闯了进来。
可是墨玉居仍旧不好进,他必须好好歇会,养精蓄锐,待会和那些成天不见天日的黑鬼们较量起来才有力气。
不期然突然看到许多婢女婆子进了墨玉居,模样凶神恶煞的,走路都带着煞气,乔如尘皱了皱眉。
这些奴才都吃了狗胆么,竟然敢这么一副嘴脸进墨玉居,若是墨御白回来看到这样的场景,怕是得将她们剥皮抽筋!
正想更过去探探究竟,别是小表妹受欺负喽,却正好听到两个丫鬟的对话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世子妃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对兰心郡主做这样的事,这下兰心郡主还怎么做人?”
“这算什么,据说侧夫人房间里还放着世子妃与男人私通的证据呢?”
“啊!真的假的?是什么?”
“嘘,你小点声……据说是一件肚兜,就在侧夫人床下面暗格的柜子里……”
“咔嚓——!”一声,乔如尘手里的树枝断成两截。
气昏了头的男人,从树上纵身一跃,须臾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