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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呢?”微生洲渚继续追问。
“君无忧这个人,论为人,举止行为,分外有礼,谈吐又极有教养。论性情,看他厢房装饰,该是一如他的人,较为恭谦。”
“恭谦是何意?”
萧何把玩水杯,缓缓喝了一口:“待人温文有礼,不急不躁,这感觉,会让人产生错觉。要么就是此人隐藏的极深,要么……就真如他待人待事这般。”
微生洲渚琢磨着茶。
“能把香香楼整顿到如今这个地步,还是如此年轻的人,皇上要记住一句话,物有反常必为妖。”
—逆—
萧何回府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复始在哪里。
芳华担忧:“夫人今晚心情不太好。”
她手指向上指了指。
凤眸望过去,果真看到复始坐在屋顶,仰头凝着夜空。
他飞身而上,脚尖轻点,碧绿锦袍缓缓划过弧度,动作轻巧地落在复始身旁。
却是,并未惊醒身旁之人。
他转身,坐在她身旁,扭头望着她的侧颜。
太初血红的月色遍洒落下,给万物添了红色,错觉般,复始脸颊红润,似是沉浸在美好幻想里,丝毫不动。
萧何感受到了她的低迷之气,伸手轻揉她发顶:“如何也伤春悲秋了?”
琉璃双眸收了视线,缓缓转向身旁之人,她轻一叹,靠在了他的怀间,“萧何,你说我也有家人吗?”
他的气息,微不可察地屏了一秒。
“萧何,你说,他们会在哪里啊?”
手臂环着她,陷入沉默。
“我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想到了。”
唉,真是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种猛然窜起的想念,或许,是来自这具身体。
该是曹玄逸那次挑了她身份,刺激了这具身体吧?
凤眸低敛,视线寻不到落脚点。
“今日出去,有事吗?”收起了乍然而起的愁思,她语气轻松问道。
萧何便与她说了霓裳的事情。
复始不予置评。
“夜晚冷,我们下去吧。”
确定她的心情缓好,不会在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萧何这就唤了管家过来。
“你前几日有在药铺购得一味药,叫无根草?”
管家略是思索,这才道:“有,当时听说这种药女子养血最有益,便买了,不过后来苏神医说,是药三分毒,所以我就把它放进了仓库。”
无非是前几日,府上上上下下,当时无不是赶紧让夫人身体舒适起来,然后相爷脾气也好了,他们日子更好过,所以都是费了各种劲的弄补品。
“你寻出来,明日送去香香楼,交给君老板。”
“是。”管家领命离去。
复始不禁问:“这皇上还真存了这心思?”
“除非他用强的。”
这个君无忧,绝对不会如表面的简单,心思该是很沉重的,他看人一向不会出错。
这时,管家走来,“相爷,刚清点过,那无根草,该是送去了苏神医那里。”
.
此时,苏岂刚从皇宫回来。
他家娘子焦急问:“皇后如何?不棘手吧?”
苏岂立刻委屈了脸,“娘子,这皇后的病,难。”
“啊?!”苏岂娘子震惊,“那怎么办,不如我们赶紧逃,这皇后可是一尸两命的事情,不能因此丢了小命。”
苏岂娘子向来都是行动派,这一惊一乍间,人都已经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苏岂抚额,他的娘子果真单纯,上前拉住她的手,安抚:“难治,但你相公是神医,这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嘛!”
突然的安静,忽地,一声拔高尖叫而起!
“啊——!”
苏岂立即捂耳。
“你给我睡大街去!”
“娘子,人家也是极少给皇室的人看病,你说这又是皇后,关键皇后肚子里还有个未成形的孩子,人家这不是担忧咱儿子嘛,不能让他从小没了爹娘不是?”
苏岂这话戳到了苏家娘子心窝,“那你可要好好看,不但孩子要没事,而且争取一胎得男!”
“……”
他是神医,又不是神!
他娘子,也太看得起他了!
唉,“娘子,咱儿子现在过的多幸福啊,所以只有我们更幸福,他这一生就更无忧无虑了。”
“对,你说的对,今晚你不用出去睡大街,不然儿子看到,虽然不会说什么,怕又该胡思乱想了。”
苏岂非常赞同。
“恩,你睡地上,明天比儿子早点起,被让儿子看到了。”
苏岂苦了脸。
“我先去看看儿子睡着了没,最近这几天怎么总是睡这么早,老是发困,喂,你确定儿子无事?”她还是担忧,即便苏岂说了多少遍,身体健康的很。
“娘子,真的没事,你就别去了,别看咱儿子小小年纪,也有自己的空间,别弄的他不乐意了,嫌弃你就不好了。”苏岂这话可半带威胁。
“那好吧,我明天在问问他。”
自家媳妇终于妥协,苏岂可算是安心了。
臭小子,以后你不对我好点,我非宰了你不可!
说让他教他银针,天天这么早就喊着困,都不会找好一点的理由!
害的他,还去给他弄了厚重的黑帘子,遮挡屋内的光线,天天死皮赖脸地找借口拖住自家娘子。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得让自家娘子接受自己儿子学银针的事实。
不然,早晚露馅。
“娘子,昨日丞相夫人送了一车补品,你陪我去找找,看看有没有适合皇后用的。”
“恩,也是,都是一车补血养气的,我又用不完,走,我们这就去、”
小仓库内,苏岂娘子打开锁,推门瞬间,东西叠落了满地,苏岂咂舌:“有银子就是好。”
“所以你下次,给丞相夫人看病,记得多坑点,不要别的,专坑银子,有银子,什么买不到!”
“娘子说的是,我一定谨记在心!”
“你找吧,一定找最好的!”
谨记着自家娘子的教导,苏岂在中间来回寻找,也不过一会儿,便是找到了好东西。
“什么东西,把你笑的。”苏岂娘子走过去。
看到他手中捧着一个盒子,那盒子里,装了一根草。
“不就一根草。”
“一看就知你不识货,别看它就像路别的野草,你看,这可是无根的……”
“指不定被谁剪了。”苏岂娘子直接截了他话。
苏岂继续耐心说道:“跟路标的野草不太一样,估计你连稻苗和野草也分不清楚。”
“怎么就分不清楚,我还去稻田拔过草呢!”苏岂娘子非常不服气!
“然后呢?”
“……”苏岂娘子泄气了,确实拔错了。
“你看……呃,这虽然长的相像,但是确实是不一样,这个草是寄居而长的,可能长在任何植物上,吸收植物营养,才长成如此模样,所以,价值很高的,这丞相夫人果然大方,主家再适合不过!”
瞧苏岂这一幅兴奋模样,苏岂娘子直翻白眼,“那就这个了,你记得,跟皇后多吹吹这根草,一定要吹的唯有天上有而地下无的。”
“……娘子说的是。”
“行了,我们回去吧。”
“苏岂,出来。”
低沉地声音穿透薄弱地一扇门,清晰地进入屋内一人的耳朵。
“娘子,你先回去歇着,我这还有点事情。”
苏岂娘子也不多问,只是道:“快去吧,回来别太晚。”
跟在苏岂身边久了,苏岂娘子也渐渐明白,苏岂既然选了这一行,明里暗里,寻他来治病的多了去了,但危险总是有的,不过跟在萧何身边,有萧何的庇护,她总归是放心些。
苏岂便是把无根草放入怀中,寻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一处屋顶,萧何长身而立,视线凝着苏府方向。
凤眸中,白色身影渐近。
“尊贵的丞相大人,您又有何事?”苏岂停在他前面两步远的距离,好整以暇地凝着萧何。
每次萧何来找他,他都会从萧何的面部表情,以及身体散发的气势来判断事情的重要性,但显然,今日萧何面色平静,气势收敛,像是……要谈家常。
但显然,长年跟在萧何身边,苏岂若真如此想,他就太天真无知了。
“你去看看,昨日送过来的补品中,有无无根草?”
苏岂瞬间防备,“你这是要收回了?”
这话一出,萧何便知,果真是在苏府。
“我给你换更好的。”萧何提出条件。
苏岂刚被自家娘子教导过,怎能轻易就答应了,“什么叫更好,我这可是等着救命的药。”
“总归会有替代的东西的。”萧何不以为意。
“可我这是给皇后用的。”
“皇后?”
萧何知道,今日皇后身体越发虚弱。
“还是之前的伤口,就是皇后身体虚弱,现在影响了龙子,这无根草,可谓是救命良药。”
“没有别的代替?”
“难道丞相夫人又身体不适了?”
苏岂觉得,也只有复始需要这种药,萧何才会对此如此执着。
“她需要的药,我不还得请示过你。”萧何第一次觉得,苏岂特别笨。
“那你要这做什么?”
“人情。”
“什么!你也知道人情!”苏岂万分惊讶,萧何如此高傲的人,还需承别人的人情?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你说吧,怎么才可以换?”萧何不废话。
“银子,这无根草,市价一万两,直接现银结算。”
“你什么时候也爱银子了?”
在萧何记忆中,这人一向爱药草。
“我娘子喜欢啊!”
“行!”萧何很爽快。
爽快到,苏岂直接改口:“金子!”
“等会就送来!”
“喏,给你。”
萧何接住,转身没了踪影。
苏岂高兴极了,立即回府,要喊他娘子一起等着金子自动上门。
——
而这一事情。
复始知道后,差点吐血。
她赶紧喊了管家前来,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管家购得这无根草,竟然只花了百两银子!
“夫人,是这样的,那掌柜的说,既然相爷需要,就便宜卖给了咱,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值多少钱?”管家也后悔了,早知道,他就多问问好了。
他还以为,就是普通的药材,无根草,不就一颗草吗?!
他还看了,真的就是一根草!
“你说,我好心好意给他送去那么一车药材,多珍贵啊,结果还得我掏金子去换那么一颗草!”复始后悔极了,都是白花花的……呃,金灿灿的金子啊!
“不就一万两,不多!”萧何在旁安慰。
“壕!你壕!”
土豪啊!
“放心,以后多使唤苏岂就是了,他娘子肯定最爽快。”
萧何十分不在意,这模样,复始看了,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不亚于苏岂娘子的财迷!
可是,当家的她看着手中账目一下子要去掉一万两……金子,真是肉疼的紧。
“我刚刚命人送予君老板了,已经特嘱咐那人不小心说漏嘴,这是本相花了两万两金子买的,当初为了娘子身体好,下了大工夫的。”
如是,那人确实,也的确是,不小心嘟囔出了嘴。
是在亲自送给君老板之后,转身不禁嘟囔抱怨的口气说的,无非就是:相爷对夫人真好,花了两万两金子买了这无根草,现在竟然这么大方送了人之类的。
而君无忧,无意外的听见了。
他心头第一反应:萧何被坑了。
这无根草虽效果极好,但也不值这价钱,他问过,一千两银子就能轻易得到手,而且,虽然稀少,也不是稀罕。
不过,看来这萧何果真十分宠爱自己的发妻。
君无忧拿到了无根草,又看天色尚早,这便带着小童,向都城西边而去。
繁华街道渐远,远离喧嚣世俗。
拐过长长的街道,这边行人渐少,四周栽有菩提树,风吹过,阴冷至极的错觉。
这是个高墙大院,有两扇小木门,一看便知,是后门。
小童上前敲门,缓慢有规律的敲了五下。
继而有一人打开门,是个守门的大爷,“公子。”
君无忧与小童走入,小木门随即关上。
“公子,小姐身体最近好了很多,但是一直念着您。”
君无忧常来回奔波,回都城也大多在香香楼呆一两日,然后走前才会路过这里。
“嗯,这个,去煎了,一会儿给小姐喝下。”君无忧把无根草递给守门的大爷。
“好。”
小童便是多了嘴,“公子,小姐等了您十年,这日思夜想,也是因您坏了身子,不定公子您娶了小姐,小姐病也就好了。”
“她整日不愿出门,日夜呆在屋内,没病也能闷出病来。若是她愿意出了门,这也不用总是吃药。”
“公子,这不也是小姐挂心您。”
“她要是真挂心我,这大冬日的,又是小日子来,能连热碳都不烧,生生把自己痛的死去活来?!”苏岂面色冷凝。
“谁让公子您回都城,也不来见见小姐,小姐这不也是没法了。”
“你倒是偏袒她。”
“小童不是偏袒谁,只是小童看小姐如此痴心守着公子,公子您就非要等着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的人,小童也是为您着急啊!”
小童话落,见君无忧面色又冷凝了一度,立刻道:“公子,小姐也为您吃了不少苦,您好坏也收起这一声冷气,别总是让小姐为您操心,不然小姐的病只会愈发重,您更是不安。”
听进了小童的话,君无忧在门前停留一会儿,整理了心情,这才挂着笑意推开了房门。
屋内,已经燃了碳,异常暖和。
而且,还亮了许多盏灯,照亮了布置相当温馨的闺房。
木雕床上,则靠坐着一柔弱的病美人,在房门被推开刹那,已经漾起了笑容,痴痴望着进入的人,“无忧,你终于来了。”
“今日如何了?”君无忧笑问,声音无比轻柔。
“好多了,就是小腹还有些痛,等过了这两日就无碍了。”万蔓蔓娇弱地说着,声音细细的,与外表极为相像,病美人。
君无忧坐在床侧,细心地为她把被子向上掖,盖住小腹,“别坐的时间过长,不然又得腰酸了。”
“嗯,无忧,你这次,要何时走?”
万蔓蔓有听闻过,君无忧好像是突然不走了,本来那晚说是要来看自己的,哪知突然就不走了。
“先等等吧。”
“莫不是有兰姐姐的消息了?”万蔓蔓激动地问。
却是肚子紧痛,额间又出了不少汗,不禁喃喃:“兰姐姐与我一样,每次小日子都会疼痛,不知现在有没有调理过来?”
君无忧垂头,他现在依旧迷茫。
可这个状态,与君无忧一起长大的万蔓蔓看的明白,依旧了无音讯,安慰道:“没有消息,或许过的很好也不可。”
“不是,找到了,可能过的并不好。”君无忧担忧道。
万蔓蔓紧紧抓着君无忧的手臂,“兰姐姐那么聪明伶俐的人,该是会为自己选择更好的生活的。”
“但愿如此吧。”
君无忧轻叹,他何种想法,都不敢想。
也不敢奢望。
此时,药端进来。
君无忧接过,“我喂你。”
万蔓蔓眼睛明亮,苍白的脸瞬间浮现了红晕,有丝娇羞,“这是什么药?”
“无根草,补气养血的,听大夫说,服用了之后,你这不孕之症或许也会好。”
万蔓蔓惊喜,“那太好了,谢谢你,无忧。”
“这本就是我欠你的。”
君无忧不知,万蔓蔓最讨厌他这句话。
“无忧,你别这么说,当年是我心甘情愿代替了兰姐姐的,是我心甘情愿的。”
“可若不是最后有人救了你,怕是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也是,不晓得当时谁那么大胆?”
君无忧食指弹她额头,“行了,快把药喝了,别乱想了,你这身体好了,就出去走走,若真觉得无聊,就去香香楼走动。”
万蔓蔓更是惊喜了,“好啊,我明日就去。”
“等你身体舒服了再过去。”
“好吧,明日天气若是好,我就出门走走,或许,走着走着,我就碰到兰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