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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刚说到这里,左冷珍甚为害怕,似个孩子一样突然抱住曹玄逸,呜呜哭着:“相公,我肚子好痛,他打我。”
曹玄逸贴心拍着她后背,凌冽的视线在复始身上一闪而过,柔声提醒道:“这里是太和殿。蠹”
呜呜声戛然而止,忙松开了曹玄逸,瑟缩匍匐在地,颤着声喊道:“皇……皇上……饶命!”
朗凯凯瞧微生洲渚怒气,继续陈述道:“这个男子,是都城内的外族柳家,供应皇族布匹的生意人,这人是柳三公子。旁边跪着的女子,乃是都城首富左家,亦是曹夫人的表妹,都城第一才女左岚倾。”
斜视右后方一身凌然的柳三公子,神情微眯,“臣带人进屋之时,看到的,是这柳三公子与这左小姐在同一张床。”
这话一出,一道犀利地凌光瞬间射向自己,朗凯凯迎上曹玄逸,不甘示弱。
而在场的所有人,则是瞬间了然。
连那跪在地一脸憔悴的左岚倾也是疯狂摇头,面色崩溃。
但偏偏,朗凯凯非要挑明了道:“这左小姐仍是云英未嫁,就如此风德败坏……”
“她没有!”原本匍匐在地的左冷珍忽然抬起身子跪地,怒喝着朗凯凯:“她是被逼的。髹”
“曹夫人又不是左小姐,如何说是被我逼的?”挺胸坦荡的柳三公子瞬间接了话。
“胡说!你绑架了我,把我的家仆全部侮.辱至死,你这把人命当做儿戏的畜生,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左冷珍瞬间吼道。
“你身为曹夫人,怎么这么说话?”柳三公子瞧她如今这模样,真是和真是和街头的乞丐无恙,看的眼神也甚为嫌弃。
“大胆,太和殿,也岂容你们叫嚣?!”站于皇上身侧的大总管尖细嗓子喊道。
大殿瞬间安静。
微生洲渚怒视大厅之上,落在冰块上的视线陡然冒火,甩袖坐下,抑着怒气:“朗爱卿,你接着说。”
“臣进茅草屋之时,恰是看到两人做那苟.且之事,但因为屋外有被绑的曹夫人,又有曹府家仆被折磨成如此模样,又怕这柳三公子会些功夫,便也就没有顾男女之嫌,命人直接押了两人,但……当时看那情形,这左小姐,怕也是心甘情愿……”最后四字,渐渐变小。
却是能让整个大殿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左岚倾无声哭着落泪,瞧的人甚是心疼,脸色惨白无光,她一个趋趔,直接匍匐向左冷珍,如救命稻草般紧紧抓着,摇头落泪:“表姐,我没有,是他逼我的他逼我的,呜呜……”
左冷珍直接抱住她头,猩红了眼,直逼朗凯凯:“朗大人,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表妹自幼读四书五经,知礼义廉耻,一直居卧闺阁,怎会如你所说自愿做那龌龊之事。再者你也说我被绑在院子,那足以证明,是这个人胁迫我表妹的!”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曾说过那孩子是朗子晋的事。
瞧着左冷珍护犊子的模样,柳三公子却是沉默了。
曹玄逸眸光闪烁,睨着那坦荡书生之气的柳无能,冰冷道:“姑且不论这件事,单就说,你为何绑了我夫人,又害了我这些家仆?!”
话出。
左冷珍那脏污之色下的双眼紧盯曹玄逸,神色慌张,急忙喊道:“左府与柳府相邻,柳府有个三公子自小愚笨,外人都喊他柳无能,但渐渐长大,他常半夜虐待小动物,甚至对着被剥了五脏六腑的动物骂骂咧咧,这样的人,定是嫉妒我表妹,才使唤人绑了我,甚至侮辱至死曹府的奴仆,就是要毁了我表妹!他就是个变.态!”
忽而松开自己怀里哭的喘不过气的左岚倾,朝着皇上重重一磕,喊道:“我表妹如今还小,竟被这个畜生糟蹋了,望皇上做主!”
跪着昂头挺胸的柳三公子听左冷珍如此侮.辱自己,两手做拳状,急忙辩解:“皇上,草民自小虽愚笨,但也是懂得分辨是非,后来多亏父母一番教导,草民才有了今日成就。左小姐得才女称谓草民自是佩服,但草民对她绝无情意。昨日草民早早便睡下了,今早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皇上,草民怀疑自己被下了药,有人嫁祸于草民。”
可那左岚倾却是一句话不说,只知低头垂泪。
护犊子的左冷珍反驳:“这药可以自己吃!”
柳三公子亦是愤怒,质问:“曹夫人,您这么污蔑我,可是我和您有仇?”
“你玷污了我表妹,你还在这里狡辩!”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丹陛上的微生洲渚怒视下方,一直不做声。
旁观的复始凝眉,敏锐的发现,这左冷珍与柳三公子竟是默契的不提奴仆死之事,恰好对上朗凯凯递过来的目光,微点了头。
曹玄逸却在此时出了声:“朗大人也看见你有欺负岚岚,单就这一点,你就有责任。”
柳三公子爽快回应:“确实是草民之过,恰是草民没有娶妻,又是外族人士,草民愿意择日迎娶左小姐,以后……定不会委屈了左小姐。”
左岚倾一听,急迫摇头,口中喃喃:“不……不!”
只是,那丹陛上的人,却没有了耐心,斥责道:“曹大人这家事也能闹到朝堂之上,可真是个好官!既然事情已解决,罚奉一年,下朝!”
瞧着微生洲渚起身,甩袖离开。
朗凯凯突然喊道:“皇上!”
那明黄身影却是已经消失在了大殿。
复始紧眯双眸。
家事?
皇上是有意要庇护曹玄逸?
那跪着的柳三公子得意凝着瘫软在地的左岚倾,拍拍下摆起身,笑的灿烂:“曹大人,草民小时候便常与左小姐玩耍,但奈何曹夫人就是看不起草民生性愚钝,所以对草民的印象并不好,但草民也只是个手无缚鸡力的读书人,以后,定会好好对左小姐。”
曹玄逸起身,微眯了眸打量着他,只是沉声道:“今日的事情,本官不再提。”
柳三公子随即明白这意思,甚为谦恭道:“曹大人放心,左小姐才貌双全,能得此家人,是草民的荣幸。”
那站在一旁的朗凯凯暗自握紧了拳头,盯着两个急着攀交情的两人,额头青筋直跳!
他本想今日还了自己儿子的清白,没成想,却让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得了便宜,背在身后的手握的咯咯响。
朝臣互看一眼,默契向殿外走去。
复始看着殿中间的人,又望向立在门口死状扭曲的家仆,唇角抹开笑,轻轻叹了口气:“这家仆死法,与前日曹府门口两个婢女死状尤为相似。”
这一叹,顿时止了朝臣的脚步。
又听萧何酸溜溜道:“为夫可是无时无刻都想着你。”
复始呆愣了琉璃眸子,立刻明白过来他这是嫌自己管事多,立马附合道:“相爷,妾身错了。”
见她如此乖巧,萧何便拉着她率先走了出去,路过冰块之时,那双琉璃眸子闪过沉色。
拾阶而下,向宫门口走去,宫门口,此时却站着一个人。
霓裳。
与上次打死那太监见到之时的憔悴不同,反而多了沉稳之气,连见到自己,眼底也不过一闪而过了怒色,反是端着笑容,“相爷。”
复始倒是有些意外,这也不过才几天,若不是这身粉色裙衫,还有这一模一样的脸,她倒是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郡主霓裳。
萧何瞥了霓裳一眼,不做答话。
“已经下朝了?”
随声望去,是一身金凤披风的皇后,脸色红润,缓步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几个服侍的丫环,并没有摆出皇后的仪仗,但这身金凤披风,端得真真是皇家范十足。
皇后这声喃喃自语之后,便凝向前方几个侍卫吃力抬着硕大的冰块,冰块里的人面色狰狞,痛苦不堪,看一眼就让人不住地心惊,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快步走来的小安子,把刚才的事情说给了皇后听。
皇后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刚刚遇到皇上,他竟是无缘无故说了句:“这裳儿非要看那人,就让她多看会。”
那人,皇后自是知道,指的是曹玄逸。
而这多看会儿……
遂问道:“这凶手可有找到?”
欲离宫的朝臣听皇后如此问,也是呆怔。在他们记忆力,这位皇后是从不管这朝堂之事的,今日怎会出现在宫门口,又多问了这一嘴。
反而朗凯凯很快反应过来,在小安子答话前走来,禀道:“已找到了凶手,不过……”
他故意顿了话,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皇后追问:“不过什么?”
朗凯凯垂眸,却是不答话。
见此,皇后“难道本宫没有资格问你话?”
朗凯凯立刻道:“回皇后,不是,臣只是想说,刚才在大殿之上,曹夫人一直指正是那柳三公子所杀,但是柳三公子一直否认,而皇上也没有多问。”
最后一句,皇后自是明白,知道朗凯凯心里担心皇上有其他想法,描绘精致的面容,柳眉之下的双眸望向边走边为左冷珍整理乱发的曹玄逸,眼珠子一划,瞥道痴痴望着的霓裳,面色瞬间沉了下去,“咳!”
身旁的霓裳一惊,随即垂了头,十分乖巧。
复始见此,看来跟着皇后学礼仪,进步蛮快的。
又听皇后坚持道:“这凶手逍遥法外,以后定是个祸害,既然今日时间尚早,就把这事解决了。”
朗凯凯讶异,却是微微有些激动的。
萧何拉着复始,向一旁走去,那里已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两把椅子,两人坐下。
而此时,宫门口正前方,坐着明黄金凤披风的皇后,身旁郡主乖巧站着,垂着的双眸,不时瞥向前面。
不远处,则是坐着一碧绿身影,与一紫色身影。
朝臣见此,则是安静站在两侧,等候这个不常出后宫的皇后发话。
曹玄逸没想到皇后会插手,斜了一眼乖巧安静的霓裳,恭敬道:“皇后,臣认为,曹府门前两个婢女之色,与这次家仆之死,应该不是同属一人。”
“哦?”皇后挑眉。
见皇后果真是对此事有了兴趣,曹玄逸便直接开了口:“那两个婢女皆是被人用利器所致命,而当时丞相也曾派仵作来检验过,一个被银针毙命,一个则是被利剑一刀致命;一个面容惊恐,一个面色无异。而这几人,皆是面色狰狞,怕是死前遭过罪的,并且还是被人绑了,细看,并不是同一人所为。”
“曹大人可有抓到凶手?”
“臣没有。”
“是上次没有,还是这次的没有?”皇后咄咄开口。
曹玄逸斜了眼被柳三公子搂在怀里瑟瑟发抖的左岚倾,憋了一口,道:“都没有。”
“刚朗大人可是说,曹夫人知道凶手。”皇后直接点明。
朗凯凯先一步开口:“是的,刚曹夫人一口指认,说是那柳三公子所为。”
身旁的小安子立刻附身在皇后耳边,皇后的视线这才看向书生气息的柳三公子,随后定在怀里瑟瑟发抖的左岚倾身上,柳眉拧紧,“曹夫人,本宫看左小姐不太舒服,您还是多关心关心。”
左冷珍立刻望向左岚倾,见她被柳三公子搂在怀里,上前一步直接拽了左岚倾,两人向一旁退开,左岚倾舒了一口气,身体软了软,撑在同样体力渐渐开始不支的左冷珍身上。
皇后这才命道:“朗大人,交给你了。”
朗凯凯提的一口气猛然一松,点头,转向左冷珍问道:“请问曹夫人,刚在太和殿内,您说是柳三公子绑了您,还杀了您的家仆,曹夫人有什么想说的?”
左冷珍兀的抬头,望向曹玄逸,见他同样望着自己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再看怀中瑟缩着的左岚倾,又望向那眼含警告的柳三公子,有片刻沉思,忽地怒目道:“对,是他!”
“他劫持了马车,把所有人都掳到山上的茅草屋,然后把我绑到树上,又朝我肚子上捶了一拳,还想拿刀子挖我双眼,最后他觉得不解恨,便扒了一个婢女的衣服,接着扒了所有人的衣服,朝他们泼了一夜的寒水,最后竟然一个个把他们掉进井中轮着泡,又弄了个大桶把人冻成了这模样!”
左冷珍说的呲目欲裂,满脸的恨意让旁人心惊。
“你别乱说,我与你之间有何恨?”柳三公子语带警告。
左冷珍心惊,却是爽快道:“你早已对我表妹有不轨之心,而且屡屡意图玷污我表妹,我一时气急,曾找人杀你!”
众人不由倒吸了口气。
曹玄逸突然问道:“何时的事?”
“就是那次茶楼失火,我本来想找人暗杀他,但是好巧不巧茶楼厨房着了火,本来火势可以控制的,但是有一人不小心碰倒了一缸油,那大火顺势而起。恰好柳三公子又去上了茅房,被大火袭了,那次,我并没有动手!”
那旁边站立的韩尚书凝着左冷珍,脸上有瞬间的了然。
不过左冷珍这话,倒是摆脱了她的罪责。
朗凯凯喝斥:“柳三公子,还不认罪?!”
那柳三公子高昂下巴,带着笑意:“只听曹夫人这片面之词,草民不服,草民也是受害之人!”
见他嘴巴强硬,朗凯凯再问道左岚倾,“左小姐,您可有何话说?”
左岚倾憔悴地抬了暗淡的眸,瞧了瞧朗凯凯,再瞧左冷珍,这才呐呐开口:“是他做的,他为了报复表姐,才如此做的!”
“左小姐,可否说清楚?”朗凯凯放缓了语气。
左岚倾咬唇,视线垂着地面,余光瞥向那坐在旁看着自己的碧绿身影,深吸一口气,道:“他派人告诉我表姐被绑在山上,威胁我说若是我不去,就杀了表姐,然后把我也抓到了山上,我就看见他命令人把尸体一个个轮着往山中的井水里泡,便被他带进了屋,然后他自己吃了点药丸,就……就……”
说着那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地往下落,陪着惨白的脸,甚为让人心疼。
复始瞥向萧何,他又是慵懒斜卧椅上,闭着眸。
“抓起来!”皇后一声喝。
立刻有大内侍卫捉拿住柳三公子。
“皇后,您不能听他们片面之词,草民真的是无辜的!”
“皇后,臣有证据,证明此人有罪!”朗凯凯说罢,传了一侍卫,那侍卫押着肥胖男走过来,“这人,曾在三年前见过柳三公子。”
那侍卫一脚踢向肥胖男,整个人嘭地跪地。
肥胖男痛的趴地起不来,又被侍卫踢了一脚,这才立马爬起,跪在地上,瑟瑟道:“我……我……我……”
“不会是屈打成招吧?”柳三公子突然来了一句。
朗凯凯瞪他一眼,道:“你不用怕,只管说出三年前的事情。”
肥胖男看了眼朗凯凯,瑟缩了脖子,又在左岚倾身上停了片刻,转向另一个被侍卫压着的男子身上,眼睛猛然睁大。
这个人,赫然就是朗凯凯给他的画像上那人,说是柳家三公子。
“可是认得此人?”朗凯凯问道。
肥胖男点头,聂喏道:“回大人,认得。三年前,我曾无意中去了树林,见到过他。”苦着脸,他真的不确定是不是这个人啊,身高真的不同,但也许真的是朗凯凯曾交代过他的,那树林位置,是个山坡,他站在下面,在那么不明显的山坡上向上望,肯定是会有身高差别。朗凯凯又说他当时心并没有在这上面多做停留,只顾看那第一才女左岚倾,自是没有注意清楚。
人家官大,都告诉了自己证词,他哪敢反驳,“那时我听到有女子娇.吟.声,所以好奇便向里走去,却是看到左小姐与柳三公子在那欢.好。”
众人惊住,三年前便……
“可是确定?”皇后斜他一眼,轻声问道。
一听皇后发话,肥胖男立马道:“确定!而且是三年前京都内传朗小公子赢了左小姐那日夜晚。”
左岚倾一个腿软,向左冷珍压去,左冷珍本就有些冷的发晕,一个不稳,两人齐齐倒地,曹玄逸反应迅速,扶住了两人。
朗凯凯喝问:“柳三公子,你现在还要否认你是无辜的?”
柳三公子眯眸凝着那肥胖男,不做声。
那肥胖男却是伸出了手,肥胖的掌心中放着一块玉石,“这是三年前,左小姐与柳三公子走后,我捡到的,当时因为是左小姐的东西,所以惦念着了。”
心里却是发苦,那朗凯凯拿着丞相亲笔写的字迹,上面都承认这是埋了三年的东西,他哪里还敢否认这不是三年前从左岚倾身上掉下来的,还是掉在当年欢.好之地?
小安子上前,从他手中接过玉石,转递给皇后。
皇后捏着帕子拿起,瞳孔瞬间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