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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向前走着,寂静无声,许久,萧何问道:“刚刚的事情可还顺利。”
“恩,挺顺利的。”复始答话。
又是寂静。
他问:“这会儿可饿?蠹”
她答:“相爷可是饿了?”
他摇头。
再次陷入寂静。
两人尴尬向前走去髹。
片刻,他问:“可要换了?”
便见眼前又是一方碧绿帕子,虽然夜色漆黑,可她还是看出,这帕子是温热的湿帕子,上面冒着冉冉热气。
眼眶兀地一热,手中的帕子,并没有凉,却还是松开,放在他手中,换了新帕子。
接过瞬间,纤长手掌收回,缩进披风中,继续向前走。
她望着他的背影,捏着温热帕子的手,不由发紧,鼻尖狠狠吸了一口气,鼻子通畅。
-
却是在第二日一早。
暗影说,左冷珍去接孩子的车被人拦了,且人被绑架。
复始第一反应就是,柳三公子做的。
虽不了解他,但从昨日他对做左岚倾的狠劲,便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可是怪就怪在,这一天,曹府都没有任何消息。
反而听说,傍晚时分,曹玄逸去了寻芳楼,他去寻芳楼,无非就是因为火药之事。
而关于这个事情,她早就交代过兰姑娘:
拖着。
所以她自是不担心,倒是非常想知道,这个柳三公子会如何做?
-
城外一处山上。
夜色寒冷,风刮的叶子哗哗响。
一处破旧小院内,传来喊叫之声,“柳无能,你个小兔崽子!”
小院外,五个蒙面人依次而站,围着一群瑟缩在一起女眷家丁,女眷三人,家丁七人,全是抱作一团,吓地大气都不敢出。
“柳无能,你放我了!现在放了我,我不计较你绑我的罪过。”左冷珍被绑在一颗光秃秃地树干之上,黑发散乱披着,瞪着双眼。
“啧啧,这哪是那高贵的左府大小姐,分明就是曹府那凶悍的泼妇。”柳三公子在她身上打量一番,啧啧道。
“柳无能,你要做什么?!”左冷珍缩了肩膀,这夜黑风高,尤为寒冷,本在马车坐着,没穿披风,这突然被劫走,又被绑在这露天之下,寒风簌簌刮割不停,动的牙关打颤。
那柳三公子面色忽然狰狞,一个拳头击向左冷珍的肚子。
“做什么?!你个臭娘们,竟然意图烧死我,老子命大,没让你奸计得逞,你倒是想出门避风声,老子可没有那肚量!”
“啊!柳无能!”痛的左冷珍弯了腰,却被绳子绑着身体无法蹲下,脸色惨白滴了汗。
“我警告你,不准再喊我这个名字!”话从牙缝出蹦出,“我更喜欢别人叫我柳三公子,曹泼妇可要记得。”
柳三公子小时候比较愚笨,开窍比较晚,常被人与上面的两个哥哥做比较,所以在所有人眼中,他这个柳家三公子,完全是个摆设,上不了台面的人,也渐渐性格较为孤僻。
却在后来突然见大放光彩,自己在外做了小本生意,渐渐壮大之后,这才所有人都知,这个被人忽略被人鄙视的柳三公子,也是继承了柳家的生意头脑。
但柳无能这三个字,却是打小被叫到了大。
“你个无.赖.下.流.胚.子!”左冷珍硬着嘴道。
柳三公子一个眼色,站着的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走向中间,随手抓过一个年龄较小的婢女。
“啊——!”那婢女吓的尖叫。
黑衣人直接拽了她衣摆,‘嘶啦!’一声,衣摆处被撕了一块,随即被塞到婢女口中,那婢女呜呜叫着。
然后又有一黑衣人走来,执起剑,拿刀在婢女身前比划着。
婢女被吓的汗流浃背,在这寒冬中,竟如在夏日炽阳时无异。
黑衣人却突然扔了剑,在婢女想松口气之时,身上兀地一凉,身上的衣服瞬间被扒,雪白身体暴露在夜色之中,
那婢女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嘴里呜呜着。
“啧啧,骨瘦如柴,曹泼妇是有多苛刻下人啊,小小年纪,就这一副发育不良之色,以后如何给曹大人做通房?”话刚落,瞅着痛的发白着脸还要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左冷珍,甚是不爽,嘲讽道:“我怎么忘了,曹大人可是太初人,这要做了通房,岂不是祸害了曹泼妇,曹泼妇再一发怒,弄个同归于尽,倒是给曹大人涨脸面了。”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可是朝廷命妇!”忍着剧痛,咬牙切齿。
“呦,还命妇,我这就让你看看,你这命妇是什么命?!”一手钳制住她下巴,迫使弯着的腰直起,淬了一口唾沫,喝道:“把他们都给剥了,让这泼妇命的人看看,怕是除了那两个丈夫,还没看过别的男人。”
只瞧五个黑衣人齐拥而上,挨个剥了手脚被绑的家丁婢女,一时间,尖叫叫骂声不断,刺破夜色。
柳三公子却是在这刺耳的叫骂声中大笑不断,“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这骂的真爽,我都好久没听过这话了。”
黑衣人同时撤退,再次站成一排。
本就瑟缩在一团的下人,如今双手被绑,全身赤.裸,想要拥挤一块以求安全感,可一碰触到肌肤,就离开弹开,甚为羞怒地瞪着柳三公子,可一看连左冷珍都被他折腾地狼狈不堪,便悄悄垂了头。
那被堵住嘴的丫环,突然被一个黑衣人推了一把,向一起的同伴撞去,恰是撞到另个一被扒光的女子身上两人齐齐到底,白条条的两具相.交叠,看的一旁黑衣人都瞪了眼,不由咽了咽唾液。
被捏着下颚的左冷珍紧闭了眼。
“不敢看?!拿刀!”柳三公子恶狠狠地喊道。
沉浸在女色中的黑衣人立马回神,一个人递了把短刀过去。
柳三公子手执短刀,刀尖向下,闪着银光,朝着左冷珍的脸刺下去!
感到压迫之感,左冷珍眼皮一动,缓缓睁开眼,却是猛然一怔,瞪圆了眸,瞳孔紧紧凝着眼珠子上闪着银色的刀尖,一动不敢动。
“怕了?哈哈哈!”那柳三公子握着泛银光来回晃,那刀尖,距离瞳孔不过两毫米之处,吓的左冷珍冷汗连连,原本因痛而苍白的脸又白了几白,汗珠布满双眼周围。
短刀忽地撤离,眼皮子因汗的酸涩忍不住轻眨,瞬间松了一口气。
“把他们绑一块,用水泼!那次我没好好看看那贱婢如何成了冰人,曹泼妇怕也没亲眼看到,这次我就做做好事,给曹泼妇大开眼界!”
“你个天杀的畜生!你不得好死!呜呜!”嘴里被塞了破布!
双眼瞪的睁圆,只瞧中间赤条条的人,个个被绑了手,又被一条绳子绑在一块想逃又逃不了。
那五个黑衣人,听命从一旁井口之处轮流打水,直接泼向被绑一块赤条条的人。
这寒冬本就刺骨地冷,又是在这湿冷的山中,冰凉的寒水猛然泼去!
“啊——!”
尖叫声不断,划破长空,割破夜色的寂静。
————
暗祥苑。
芳华望着天还没亮就已起身的复始,从前天睡到昨日才醒,今天又起的这么早,略是担忧道:“夫人,您现在身体觉得如何?”
刚穿好衣服的复始,这会头发还是黑色,她凝着这样的自己,叹道:“无碍,左冷珍那如何?”
芳华瞬间笑开了花,想起暗影风给自己说的时候,竟然也结结巴巴,还遮遮掩掩,生怕她听到了不该听的似得,“那柳三公子也是狠,杀光了所有跟随服侍的人,又学着那日曹府门口的事,把那男男女女全脱.光,栓在一起,命人泼了整夜的寒水,直至所有人都没有了气息,身上结了冰,这才罢手。而那曹夫人,被吓的翻白眼晕了过去,被绑在树上绑了一夜,柳三公子也是能耐,后来把左岚倾也给弄上了山。”
复始动作一僵,问道:“左岚倾也给弄上山了?”
“恩,朗大人一直在山中埋伏。”
“夫人,相爷让您现在进宫。”外面管家喊道。
复始点头。
芳华朝外喊道:“且等夫人梳洗一番。”又低声不解道:“这会,才刚刚早朝。”
皇宫。
复始从马车上下来,一眼便望见高阶之上雄伟的大殿。
此时,天色尚早,天际还是一片昏暗,低头望了一眼身前的黑发,唇角绽开笑容。
抬头,金色大殿耀熠生辉,四周蟠龙附柱,琉璃瓦片盖顶,仰望雄伟大殿,有种与天际交接的错觉,神圣不可侵犯。
这便是太和殿,早朝之地。
高阶上,小步跑下一个小太监,复始自是认得,是小安子。
“丞相夫人,请。”小安子恭敬躬身。
复始在他身上徘徊两眼,便随着一步步走上台阶,白玉大理石砌成,堆砌至太和殿大门口。
刚步上最后一个台阶,眼前赫然出现一道碧绿身影,只瞧他静静望着自己,薄唇噙着笑意,缓缓伸了手掌到自己面前。
明了他的意思,便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温热从掌心处传递。
“我带你进去。”
她点头,跟着他朝着太和殿走去。
殿外,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梁枋上饰以和玺彩画,太和殿门窗之上,菱花格纹嵌于上部,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甚是精致奢华。
而在跨进太和殿刹那,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绷气氛,脚下跨过的门槛的瞬间缓缓抬头,以强势地姿态抬了下巴,并齐走在萧何身旁。
余光扫过整个太和殿,梁枋上同样饰以和玺彩画,金砖铺地。
三层汉白玉石雕基座的丹陛台上,一袭身着金色龙袍的微生洲渚,面色沉冷地坐于髹金雕龙木椅之上,与往日所见到的不同,此刻她才真正感觉到,身为皇帝,他所该有的帝王之气。
但萧何兀自拉着自己,走向右侧,并没有让自己向皇帝行礼之意。
右侧,群臣站立的最前面,有两个同样髹金的座椅,虽没有龙椅华贵,却也是仅次之。
萧何既是丞相,应当掌丞天子,助理万机,而他在太和殿还是如此嚣张霸道,丝毫不给丹陛台上的皇上任何面子,怪不得,外界传他控制帝王霍乱朝政。
而他自己,却也把这个坐实了。
萧何扶她坐在最前面,亦是离皇上最近的那把椅子上,而他自己,则坐在了自己的左侧。
殿中几十双眼睛无一不盯着复始,自打垂头她跨进门那刻,众人的视线就顿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之上,而刚刚跨进门的那一瞬,萧何的步伐明显顿了一下。
直到身旁的紫衣女子跨进大殿,抬了头,萧何这才向前走去。
这紫衣女子他们都认得,是在两个月前,被曹大人献给丞相的侍妾。那日,女子还是老妪,一声红衣白发,之那身影,便让人无法忘记,然后在落日之后的转变,惊艳了所有人。
红衣青丝,纤白肤色,琉璃双瞳,以及眉间那一点朱砂,无不让人咀嚼着四个字:倾城倾国。
第二次见得此女子,是萧何亲自敲了宫钟,当着他们面,给了这女子尊位。
第三次见此女子,是皇上宴请百官,吃那百鸡宴。
皇上再三刁难,可此女子总是迎刃而解,甚至面临那吃人的狮子,亦是在一瞬间驯服。
也许,这三次只能让他们记得此女子。
但萧何用那代表丞相之位的玉佩亲自求取此女子,承诺的,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萧何是谁,他们无比清楚。
他心狠手辣,在皇帝年少之时,常大刀阔斧不择手段地处理着朝政,既不听进言,又不让皇帝出面,哪个惹的不高兴了,那便是斩立决!
萧何此人,乃魔鬼。
他何曾对别人如此温柔细心对待,不论进门的短暂停顿,屈尊扶她而坐,抑或是这比他还要高的右首座之位,都清晰而直白地告诉着他们,这个女人。
是他的。
这第四次见得此女子,他们便是真的看了明白:
这个女子,是萧何的劫。
早朝开始之时,他只一句‘本相想念夫人了。’
便以他嚣张的作风命人去了相府,又在自己身旁置了一个椅凳。
气氛煞时僵冷,皇上却是突然一句‘朗大人为何没来?’
无人知晓。
‘前日是曹大人无缘无故不上早朝,今日朗大人就跟着学,你们是不是觉得这官坐的委屈做的不顺心……’
正当丹陛上的人发泄怒气之时,恰有一侍卫求见禀报,说是朗大人今早在城外抓了些人,且是与曹侍郎有关,人已押在路上,很快就到。
皇上有怒无处发。
而正当朗大人的人又来禀报人已在外之时,萧何却突然起了身,朝外走去。
丹陛上的皇上喘着大气,看着萧何目无他人的带着自己的女人嚣张霸道地坐在那里。
……
众人心思百转之时,紧绷的气氛中,萧何率先开了口,掌控全局。
“人,可以带上来了。”
视线不约而同转向曹玄逸身上,只瞧他目视着地上的金砖,神色无异。
丹陛上的皇上点头,大总管尖着嗓子喊道:“传——”
众人望向太和殿大门。
片刻,只瞧朗凯凯率先走来,跪地道:“禀皇上,因其实在怕污了皇上的眼,所以臣用了白布遮盖。”
话落间,大门之处有六个大内侍卫搬着约有一人之高一人宽的东西缓缓走来,放在离门不远处。
“这是何物?!”微生洲渚沉眸凝着前方,口气恶劣。
“人!”朗凯凯立马接了话。
“人?”微生洲渚不可置信,重复问道。
“是,但因他们被剥了衣服,全身无物,所以微臣才覆了白布。”
朗凯凯这话一出,众人更是好奇,纷纷望向白布,只听圣上一句:“开!”
一个侍卫瞬间落下白布。
“啊!”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曹玄逸也是惊恐了神色。
竟是厚厚的冰块,冰块里面,赤条条的男女,面部表情狰狞,一看便知,生前死的痛苦。
“啪!”
丹陛之上的皇上,怒拍椅把上的龙头,愤怒而起,“这世上竟有如此歹毒之人!”
可这一景观,却让人联想到了曹玄逸献上那女子时,用的便是此法。
难道这次他还用了此……
“回皇上,这些全是臣的家仆。”曹玄逸立马站出,跪在朗凯凯身侧。
众人再次倒吸一口气。
视线悠悠转向紫衣女子身上,第一反应便是这女子的报复,可对方,一脸坦荡荡,视线轻划过冰块。
“曹玄逸,你这是惹了什么事?前两日你府上婢女才被人如此杀害,这次更甚,竟一连杀害了数十人,还是如此残忍手段,你这个官,是怎么做的?!”微生洲渚站起,垂首下面跪着的曹玄逸,骇气加身。
“回皇上,臣已在着手调查此事,目前尚未有眉目,而这些人,是随臣的内人出城的家仆,臣想听朗大人说说此事。”曹玄逸一句话,转到了朗凯凯身上。
得了皇上点头的朗凯凯,这才道:“昨晚臣去城外为我儿寻一处好地,恰是看到了曹府马车横在路上,那马被割了前蹄倒在一边,马车也是碎裂的狠,想必应当是遇到了歹徒。臣当时以为曹侍郎也出了事,便急忙带了些人在城外搜索,一直到今早才找到,所以误了早朝,望皇上恕罪。”
怒气滔天的帝王已不顾这缘由,喝道:“究竟怎么回事?!”
狭长的眸,却是有意无意瞥了眼慵懒斜卧在椅内的萧何。
很快,又带上几个人,朝臣皆是惊骇。
只因先被带上来的那人,蓬头垢面,神色无光,一身米黄衣服已看不出了颜色,只瞧她一进太和殿,便挣脱了身后侍卫的钳制,踉跄着冲向曹玄逸,抓着他的官服极为害怕地哭吼道:“相公,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众人这才醒悟,原来这妇人是曹夫人。
大殿内,又押来两人,一男一女,那男的,一身贵气,但他们并不认得。但女子,他们认识,就是这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都城第一才女左岚倾。
左岚倾苍白着脸,衣服也有些凌乱,此时跪在地上,头拼命垂着。
朗凯凯再次开口:“禀皇上,臣刚到山上一间茅草屋之时,便瞧见曹夫人被绑在树上,许是被绑了一夜,已经昏了过去,但因为臣并没有带女婢所以也不好给曹夫人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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