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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是在鸾凤王朝,她为了给自己父亲凑治病的钱,不惜去做陪酒小姐,在被他救出来之后,哭的稀里哗啦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惹人心疼却丝毫不做作。
第二次是她遭遇绑架,听闻严啟政陪在沈若溪身边,荒凉又绝望的哭。哭完之后就离婚,跟过去断的干脆。
第三次是今天,心中必定有化不开的委屈,却是从不跟人吐露,无声落泪的样子惹人怜惜。可她毫不自知,伤口自己舔,苦涩自己偿,连别人的关心也冷漠回绝。
不是不楚楚可怜,只是更多的是坚强,是独立,是骄傲,是自信。
没来由的就觉得沈若溪脸上的表情有些假。
就仿佛自己已经从年少变成而立,而她依然是那个喜欢用眼泪换取别人怜爱的小女孩。
不怪她天真烂漫什么都不懂,只怪岁月无情时光不饶人。
“立飏……”耳边传来沈若溪的呼唤,赵立飏回神,待看清沈若溪有些委屈的脸时才发觉自己失神了。
“嗯,那就明天出院。”他语气淡淡的应了句。
“不是……”沈若溪有些受伤的表情,看着他,轻轻的说:“我是问你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谁在你身边?听声音很熟悉……”
赵立飏微微自嘲,这是走神的多厉害,连话题都变了他都不知道。
猜不透她的用意,便笑笑:“你以为是谁?溲”
“听声音像啟政离了婚的妻子,杜思雨……”沈若溪有些不确定的说了句,然后又观察他的神色,暗自摇头说:“可能我听错了吧……”
赵立飏双手插袋,脊背挺立,微晃了下身体,语气淡淡的说了句:“你没有听错。”
沈若溪像是有些吃惊和不明白,也有一些克制不住的激动,“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赵立飏勾唇笑了下,还带着极淡的冷意:“这不是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我希望看到什么?”沈若溪彻底的不明白。
赵立飏淡淡的说:“你上次不是说让我追她。”
“哦……”沈若溪心猛地一沉,连脸上的笑都有些失色,却还是撑着一股气力,冲他笑笑:“立飏,谢谢你,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身边的男人没有说话,沈若溪一方面希望赵立飏去追杜思雨,最好两人能结婚,那么单身没有婚姻束缚的严啟政就会彻底的考虑她。
一边又按耐不住心中的惶恐,小心翼翼的追问了句:“立飏,那你会真的喜欢上她吗?”
赵立飏眼眸幽暗,不置可否的问了句:“你希望我喜欢她吗?”
“当然不希望啊……”沈若溪脱口而出,然后看他不解的神色,解释着说:“我希望你能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但是却不希望是她啊,且不说她跟啟政结过婚,就是我自己私心里觉得她是个恶毒的女人,不配得到你的喜欢啊……如果你真的帮我去追她,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对她动心……”
“恶毒么?”赵立飏冷笑了下,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冷冷的说:“若溪,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相较于绑架的事情,她骂你小.三的事情真的算不了什么。毕竟当初她是啟政的妻子,她是正室,那么所有跟啟政纠缠不清的女人都会被外人评价为小.三。”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沈若溪白了脸,她身体靠在床头,因为紧张连声音都在打颤,看着他有些不确定的说:“立飏,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语气稍沉,还带着冰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溪,你这次真的做的过分了。”
那带着谴责的眸子,不似以往的温柔,让沈若溪觉得害怕的同时还带着痛苦,她又小声恐惧的叫了声:“立飏……”
赵立飏看见她如此惧怕,多少有些不忍,微微叹口气说:“若溪,这十年来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是我仍然抱着一线希望时不时的都会来看你,告诉你我们周围发生的改变。也亲眼看见你只依靠着输液管输进营养和药物,那种痛苦,我知道即使你昏睡着,但是必定还是会有感觉。那时我就发誓,如果你醒了,一定要让你过的幸福,所以你和啟政之间的事情我一直都在中间调和。哪怕我知道他已经爱上杜思雨,我依然用你救过他的事情来逼迫他念及旧情,多考虑考虑你。”
“包括你把照片送到严伯父病房里,我都在告诉自己,你只是一时糊涂没有多想。只能祈祷严伯父能够早日醒来。还有你让人绑架杜思雨,制造出啟政不去救她的假象,好逼得她跟啟政离婚。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你就能不明白是非。”
“你已经二十九岁,我却还是把你当做十九岁的小女孩,这次的事情我还是只当是你的恶作剧,但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若是严伯父再也醒不来,又或者那日若是你找的人真的是个穷凶极恶的人,真的要害人性命,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赵立飏每说一句话,都让沈若溪脸色更加惨白一分,直到脸色
再无血色,她身体都在剧烈发抖着,“啟政……他知道吗……”
在赵立飏面前她一直都是无所顾忌的,就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是她的倚靠般,她心底的那些邪恶与怨恨从不会在他面前隐藏。她一直以来都是把赵立飏当做知己,即使被他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就知道了这些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秘密,她也坚信他不会弃她而去。最多只是责备她不懂事。
可是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严啟政知道照片的事,还有杜思雨绑架的事情是她一手策划。
“你放心,”男人冷淡的说了句:“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你做的,我只是告诉他,杜思雨出门遇见劫匪,被我给救回来了。”
沈若溪拉着他的手,哭着说:“立飏,求你千万别告诉他,他会对我失望的。”
赵立飏叹口气,“若溪,忘了他吧。杜思雨跟他闹离婚,他几乎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也没有脸去见她,只因为他在她遇到伤害的时候他并不在她身边。若是他哪天知道这事情是你做的话,我不敢保证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趁他还没有对你印象太差的时候,你早点忘记,早日解脱。”
沈若溪却哭得更凶了:“立飏,你要相信我,我从不会在你面前隐瞒我的心思,我并没有要害她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她能对啟政失望,然后跟他离婚。我也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我更怕失去啟政……”
男人点头像是信了她的话,但是语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正是因为我知道你没有坏心,所以才由着你胡作非为,但是下不为例!”
察觉到他今日态度上的转变,沈若溪不由得哭的伤心,“立飏,你只看见我依靠输液管存活时身体上的痛苦,你看不见我心里的难受。我一直不敢出院,是因为我现在根本不敢站在太阳底下,我怕听见别人问我,若溪,你十年前不是死了吗?又或者有人对我说,你是人还是鬼?我该怎么回答?”
“我能理解。”赵立飏点点头,叹口气:“跟你说这些只是你希望你能学着长大,如果一直这样像个小女孩一样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的话,注定会被这个社会淘汰。”
“立飏,我只是不适应,我也想独立坚强,遇见问题自己解决不用给你们打电话,不去依赖你们,但是我害怕,害怕再次昏迷,害怕失去……”她喘了口气,继续说:“如今我身体手术成功,医生说我陷入昏迷的几率很小,完全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所以我必须要学着长大,只是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立飏……你会陪着我的吧……”
赵立飏稍稍犹豫会,看见她满含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心里终是不忍,点点头:“会。”
沈若溪抱着他的身体,由衷的说:“立飏,谢谢你……”
怀里靠过来的柔软身体,还带着熟悉中的温热,赵立飏握紧手指,缓缓推开她的身体,“我得回家了,你晚上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接你。”
强忍住心中的失落,沈若溪笑着点点头:“嗯。”
…………
另一边,杜思雨因为在路上耽误会,回家的时间比较晚,推门进去之后,发现饭菜已经摆上桌,而且菜色丰富,厨房里还炖着热腾腾的鸡汤,不由得愧疚的说:“爸,我又回来晚了,只是你也不用做这么多菜啊,那多辛苦!”
杜姜明一边给她舀饭,一边支支吾吾的说:“不是我做的,我哪里做的了这么多菜。”
杜思雨奇怪的说:“那这是谁做的?”
杜姜明看她心情还算不错,便如实的说:“是上次请的阿姨做的……”
“我不是已经把她辞退了吗?她怎么还过来?!”杜思雨脸色瞬间就变差了,然后环顾了下四周:“她人呢?我去跟她说说,要她以后别来了。”
杜姜明皱眉:“人已经走了。说是记挂着你前两天说的要多炖汤喝,所以下午准备好饭菜之后,怕你看见她不高兴,人已经走了。”
杜思雨想着今日严啟政对她说过的话,眉头皱得很深:“是严啟政让她过来的吗?”
杜姜明摇头,表示不知情,“不知道,我也怕你不高兴,看见她来就准备让她走的,但是她买了很多菜,说要是不现在不吃就坏了,而且我也怕你工作一天又挤公交太辛苦,所以就勉强同意让她做饭,也就一次,下次我就不让她来了——”
杜思雨勉强笑笑,又看自己父亲整天都在担心自己心情不好,暗暗警告自己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把对别人的情绪带到家里来,语气平静的说:“算了,我到时候再去找个阿姨过来帮忙,严啟政的人我真的不能用。”
杜姜明点头,也没有反驳。
杜思雨却因为这个小插曲,心情抑郁起来。
明明想着要避开他,但是为什么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总是有他的影子。
晚上微微有些失眠,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眼睛下面有轻微的黑眼圈,简单化个淡妆,倒是掩去了眉目间的憔悴。
回到公司里,继续做昨天
未完成的工作,因为心无旁骛,一天很快过去。
下午的时候被王总留下来,说是晚上要跟一个大客户吃饭,谈这次竞标的事情。不知道哪次他瞧出她跟赵立飏关系‘非同一般’,有意无意的都在培养她。
包括今天这次结实大老板的机会他就留给了她和部门里另外一个同事。
杜思雨推迟说家里有事,要他把机会留给别人,可是他却说已经定好的事情,再临时换人有些不妥。
杜思雨没法,只能给杜姜明打电话说晚上有应酬,可能会晚点回家。
坐的王总的车子,旁边是天凯从猎头那边挖来的资深的设计师,上车后跟杜思雨礼貌性的聊了几句,就低头沉默的看手机,神色高冷间颇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大抵是觉得她这么年轻又是新来没几天,却能去得到结实大老板的机会,太不公平。
杜思雨无所谓,虽然认识大老板,能谈成许多合作不说,关系处好了,还能得到推荐,认识更多的老总,介绍更多的单子。
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在交际方面并不存在天赋,有缘便多说几句,聊不来就敬而远之。
今日过来,不过是想着自己是新来的,上司的吩咐多少还是要听的。
在‘隆跃’餐厅前停下,王总去停车,杜思雨跟那位同事站在门口等,吹了一会冷风之后感觉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思瞬间就冻没了。
王总停车过来,带他们到订好的包厢里,对方公司的人还没有来,王总跟他们又嘱咐了几句,不一会就听见从门外传来的动静,有侍者把人领进来。
杜思雨跟着王总站起来,恭敬的迎接,许恒率先进来,目光刻意在房间里搜寻了下,眼睛瞟到她时顿时明亮起来,看起来很开心似的跟她打招呼:“杜小姐。”
杜思雨原本还维持着礼貌笑容的脸上一点点收紧,类似于冷笑似的看着他,并没有接话。
许恒也不在意,只是目光回转,望着门外,像是在等人。
王总顺着许恒的目光望向一脸漠然的杜思雨,正准备问她是不是跟许恒认识时,门外出现严啟政姗姗来迟的身影,男人身姿挺拔,虽然沉稳的面容带着些许疲倦,但是依然掩盖不住他不怒自威中的摄人气场,待发现屋内的杜思雨时,英挺的眉目间闪过些微讶异,微转了眸子看见许恒已经低下头的脸,神色微敛,心中了然。
杜思雨脸色却变得冷却无比,看严啟政的反应应该是提前不知道今日的晚宴会有她,也许是许恒一手安排,或者仅仅只是巧合也说不定,但是心却微微的刺痛起来。
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严啟政的阴影。
离了婚的两个人,如此频繁的相见,没有受过伤的那方或许感觉不到痛,受伤至深的那方却像是被人在伤口上一遍遍的撒盐。
可又因为对方毫不感触,所以鲜血淋漓的同时,也不能喊痛,因为不能感同身受的人听起来更像是无病呻吟。
王总已经热情的迎上去:“严先生,可算把您给请来了。”
严啟政礼节性的颔首,“王总,好久不见。”
许恒替他拉开椅子,他率先坐下。
他深邃目光不经意的朝杜思雨的地方瞟去,王总回头见自己带的两人正站得跟个标杆似得,连忙招呼自己带的人坐下来。
有意无意的把杜思雨安排在严啟政的身边,杜思雨装作没有看见,自顾自坐在另外一边。
王总看见皱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自己坐在严啟政身边陪他。
本来这次的合作赵立飏一个电话或许就能得到许多信息,但是方达那边的工程弄得他焦头烂额,也没有功夫管天凯其他事务,所以今天临时起意要宴请严啟政,希望他能看在赵立飏的面子能给他透个底,好让他们事先准备好标底,成功竞标。
本以为即使严啟政答应见他,可能也会把行程安排到以后,毕竟像他这种大人物,办事之前提前预约都不一定有时间接见。却没有想到把电话打到总裁特助那里的时候,那边的人听说他是天凯设计部的经理,说是他们老板跟天凯赵总是老交情,可以提前交流下,然后双方一合计,晚餐订在今晚。
那边的人还特意叮嘱说,比起资深设计师,严先生更喜欢初入职场的新任设计师,因为那样的人不会墨守成规,设计出来的东西更有灵气。所以他按照严啟政的喜好,把杜思雨叫过来,为了保险起见,又带了天凯的老牌设计师。
两手备足,方能稳妥。
席间王总多次提到竞标的事情都被严啟政模棱两可的话给挡了回去。
这种场合见多了,王总也不稀奇,话不交底,那是酒没有喝到位,自己率先敬了他三杯酒,那个男设计师也开始敬酒。
严啟政没有喝什么,全是许恒以自己老板胃不好,别人敬的酒他全数替他喝了。
轮到杜思雨的时候,他还因着他的‘喜好’,把杜思雨隆重介绍了一番,还说她虽
然年纪轻,但是天赋不错,又是赵总非常器重的人。
对面惜字如金的严啟政,此时开口,略带冷讽的语气:“有多器重?”
王总一愣,也没有想到他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总不能说有一次恰巧碰见两人说话的语气像是情人间在斗嘴吧?
只能笑呵呵的说:“赵总一直在我面前说要把思雨培养成顶级设计师,要能挑起天凯大梁的那种。”
见严啟政不再问话,连忙推了推杜思雨:“思雨,还不快敬严总一杯酒?”
杜思雨皱眉,早知道是喝酒的场合,打死她都不来了。
以前在华新的时候,那时候人多,即使需要陪客户的时候,大家因着她是许恒的‘表妹’明面上没有为难她,而且张娇和夏莉极力维护她,知道她不能喝,一般都能找到理由替她挡过去。
这次她依然想逃过这么一劫,只能小声的对他说:“王总,我不会喝酒,我是一杯就醉的那种,待会会失礼的……”
王总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揣摩这话的真假,但是她与赵立飏关系不一般这事情还真的不假,只能歉意的打圆场:“严总,思雨她年纪小不会喝酒,您看……”
却见对面的男人微勾起唇角,冰冷的语气间颇有些戏讽的意味,“翻过年就二十三了,年纪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