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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杜思雨此刻才发现把话摊开来说有多难。
她想过严子琛会知道她结婚的事情,但是那是一年以后,一年的时候足够一个人淡忘一个人。
“杜思雨,我有时候自以为很了解你,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单纯的女生,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才是最会伪装的那个人!”严子琛冷笑着看她:“跟我说一年之约,一年不跟你联系,就是为了成全你和他?和我的叔叔?你耍我玩呢?我刚刚还傻乎乎的和你讲要娶你,你是不是在心里看笑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杜思雨受不了他脸上的那种讽刺的笑,开口解释:“我是……”
“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你是逼不得已,因为杜伯父生病了你需要用钱,所以你才跟他结婚?”严子琛怒不可谒的笑,白皙英俊的脸上有狰狞神色溲。
“你哄谁玩呢?杜思雨,我原来怎么从来就没有发现你这么有心计呢,我是你男朋友,杜伯父病了你第一个该找的人不该是我吗?你要和我解释什么?不如你来跟我讲讲,你有困难的时候不找你的男朋友,却找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比你大十岁,你说你图他什么?!”
“……”杜思雨脸色惨白。
我图他什么恧?
杜思雨看着严子琛那张有些陌生的脸,听着他嘴里说出的难听的话,心里像是在滴血似得,生疼生疼的,不知是外面下雨的原因,还是车里开着冷气的原因,杜思雨此刻连头发丝都感觉是冷的。
她望着那个说要护他一辈子的人,她忽然发现,有什么可解释的?解释清楚他们就有机会在一起吗?
不如就此做了断吧……
“我能图他什么?”杜思雨笑笑,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不就图他有钱吗?不仅能替我父亲治病,还能娶我,给我锦衣玉食,你很清楚你叔叔有多优秀,嫁给这样的男人,我可以一辈子不用奋斗不是吗?”
“你说我为什么不找你?你自己不清楚吗?我父亲住院的费用前前后后花费一百多万,你一下子拿得出来吗?还是管你母亲要?你母亲要是知道你拿这钱是给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女孩的父亲治病,白给,你觉得她会把钱给你吗?!”
“严子琛,你自己说说我凭什么要找你?!”
心里猜想的是一方面,可是话说出来,严子琛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一样。
大学里,他见过太多女孩还未毕业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上了那些有钱男人的床,为的就是少奋斗二十年。
那时候他还在想,还是杜思雨单纯、独立、不被命运屈服的性格好,更何况她即使想嫁个有钱人,自己不就是么。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一向自以为聪明的他居然也能看走眼,而且一瞎就是三年!
他怒极反笑,“杜思雨,我原来怎么没有发现你是如此下贱呢?我为了你改变那么多,为了你放弃那么多,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做我的婶婶?就因为他比我有钱?我告诉你他只是玩儿你!谁都知道他严啟政心中住着一个永远忘不了的女人,那个人你穷尽一生都别想超越!”
杜思雨听见心爱的人嘴里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心痛到仿佛快要窒息,她不可置信的看了严子琛一眼,眼底闪过浓浓的哀伤。
他原来从未懂过她。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她打开车下车,啪的摔上车门,对他吼道:“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外面是漆黑的夜,下着瓢泼大雨,她一下车就被淋湿了全身。
脸上的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严子琛此刻红了眼,车门一被关上,他迅速启动车子,车子飞速驶离出去。
他想过为了爱情不顾母亲反对,不去争名斗利,甚至放弃仇恨。
却被爱情伤透了心。
他把车速开到高,心里恨极,严啟政,我要把你抢走我的东西一一夺回来!
随着白色车子驶离,杜思雨的心也仿佛从身体抽离,整个人像失了灵魂一样。
在倾盆大雨的黑夜里,无人看见,她蹲下身子,哭的撕心裂肺。
子琛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却把你伤的那么深……
可是子琛,伤害你的同时,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疼……
对面驶来一辆车辆,车灯映照处是杜思雨缩成一团的娇小身影。
严啟政下车,伞都未拿,许恒连忙跟下车,撑了伞跟在严啟政后面。
杜思雨恍若未见,并未抬头看看来人是谁,只抱着胳膊瑟缩发抖。甚是可怜的小模样落在严啟政眼底,只是一声无言叹息。
他弯腰抱起她小小的身子,“思雨,我带你回家。”
他大步流星,许恒跟在后面,他的肩头还是落了很多雨水。
一上车,他就对许恒吩咐:“车开快点,把医生叫来看看。”
“子琛,别走……”身体发冷,怀抱着她的体温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温度,她抱着他的腰,脸埋进他胸膛,严啟政把外套罩在她身上,她还是觉得冷。
严啟政手摸她额头,滚烫的温度,这样大的雨不发烧才怪!
“开快点。”他不停催促,她身体本就是虚弱体质,这要是烧坏了怎么办。
杜思雨这会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是什么地方,只抱着眼前的人边哭边解释:“子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被逼迫的,你不要走……”
到了一品居,王妈在门口候着,看了眼烧的满脸绯红的杜思雨,担忧的说:“严先生,先让夫人洗个热水澡,水我已经放好了。”
“煮碗姜汤,煮一个熟鸡蛋。”严啟政说完就上楼,关门就脱她的衣服,把她放进热水了。
猛然的热度让杜思雨打了个喷嚏,然后哆哆嗦嗦的潜进热水里。
严啟政紧皱的眉头稍稍解开,笑道:“不傻,还知道冷。”
可这小身板也不能泡太久,她需要喝点药,然后好好睡一觉。
大床上,医生检查完,开了几服药。
让王妈煮好一并喂与她。
喝姜汤的时候还好几口喝了,喝药的时候许是太苦了。
她喝一口,皱了眉头不肯再喝。若是强行喂的话,只能把药洒的到处都是。
严啟政看着还剩很多的药碗,坐在床边,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附身喂进她嘴里,太苦了,她不愿意张嘴,他用舌顶开她贝齿,喂了进去。
同样的方法喂了大半碗药,严啟政觉得差不多,把碗递给王妈。
然后摸摸她额头上被撞出的淤青,拿了剥好壳的熟鸡蛋,在她伤处轻滚。
处理完一切,王妈收拾东西出去,关门的时候还心道,这严先生对杜小姐还真是无微不至。
严啟政替她擦干净嘴,自己洗完澡,上床。
她还是哭的像个泪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嘴里还念叨着胡话,一会咬牙切齿的一句,“严啟政,我恨你。”
一会流着泪说,“子琛,别走,我不是那种爱钱的女人,我是被逼的……”
严啟政擦干她的眼泪,到底是不忍心,在她耳边极尽温存的语气,安慰着说:“乖,别哭,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爱钱的女人,当初你父亲病重你都不愿意接受我的一百万支票,因为你不想因为钱而出卖你的爱情不是?子琛年轻,没能懂你,你不是也没有交付全部真心?不如你考虑一下我,成熟、稳重、宜居宜家……”
许是他的声音带着某种安定的味道,杜思雨哭声渐小,不一会就进入睡眠。
安静的室内是她清浅的呼吸声,脸上的泪痕未干。秀气的眉在睡熟之后还是皱着的,他伸手抚平她眉头。两手把她小小身体归拢到自己怀里,收紧。
怀里的人儿身体很烫,他的身体也很烫。
身体忍的难受,下巴搁在她头顶,闻着她身上的清香甜味。
忍无可忍……
深吸一口气继续忍。
杜思雨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三点才迷迷糊糊醒来。
王妈第一时间告诉严啟政,严啟政从公司赶回来。
推开门进去,杜思雨已经穿戴好坐在床上,看见他进来眼都未抬,清澈眼底,无波无澜。
这小丫头有时候看着单纯,有时心思很深,深到他也看不见。
他不确定他昨晚那番话她有没有听见,心里一边盼望她知道,一边又害怕她知道。
这丫头被现实逼的,自己也现实的很,如果知道他对她有情,必定会以此来作为离婚的筹码。让他妥协。
“我听说昨天人事部给你打电话,你应聘通过了。”严啟政走过去,松了领带,在她旁边坐下。
“我不去。”杜思雨冷着脸,鼻子还带着很重鼻音,丝毫未压制住他语气里带着生冷味道。
“你现在感冒还没有好,我已经替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你父亲应该就能醒来,你今天把感冒养好,明天去看他。后天你再去上班。”严啟政带着工作的严肃,不容拒绝的语气。
提起杜姜明,杜思雨没再和他反驳。
见她不语,严啟政站起身,“下楼吃饭,把身子养好,不然明天你父亲醒来看见你把自己瘦成这样,必定会心疼。”
“……”杜思雨抬头看他眼,到了他这个年纪,阅历丰富,一眼就能看透人心,更能抓住人的弱点。
可是既然懂她不是那种爱钱的女人,为什么会一再的逼迫她离开严子琛,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婚姻约束她,杜思雨发觉自己真的看不懂他。
杜思雨下楼吃饭,王妈给她熬的药,她也皱着眉头喝完,她想早点去看杜姜明,但是她感冒没有好,身上带着病菌,杜姜明术后受不得任何感染,她得尽快把感冒养好。
吃完饭,严啟政带她到后面的花园转了转,杜思雨每次来这里都是晚上,只看得见别墅的大体建设,实在没发现房子后面别有洞天。
很有情调的绿荫长廊,上面爬满碧绿枝叶和花束,四周中满了当季的名花,走进去,闻着那些花朵清香,心情也跟着舒畅几分。
犹记得当初她上大一的时候,还是很单纯感情是一张白纸的年纪,她和其他室友憧憬未来,以后自己有了家,一定要腾出一点地方种点花草,养目颐神。
严子琛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出她这个想法之后,当即表示他以后买房子的时候一定要买一所适合种花的地方。
她还记得当时她笑,你买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吻着她嘴角笑,当然是金屋藏娇啊。
“喜欢吗?”严啟政双手插兜,跟在她旁边,看她望着花园出神,不由问道。
“……”杜思雨回神,每个人都会对美好事物向往,时过境迁,现在这些东西看看就好,她已经忘了当初想要养花的不知忧愁的心境。
“还好。”她淡淡的语气,无法听出真实情绪。
严啟政眼眸深沉并未介意,带着她转了会,就让她上楼休息。
感冒的人,除了多喝水,按时吃药,睡眠也很重要。
杜思雨很配合的上车,熄灯,休息。
杜思雨睡熟后,严啟政把她的手机收捡起来。上面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皆是严子琛的电话,是她下楼吃饭的时候打的,为防止他再次打来,他把她的手机调成静音,搁在床头。
他的手机响了,苏云的电话,他按了接听键,出门,那头说了什么。
快走到门口,他才淡淡回道:“她昨天手机没电所以才关机……没事,只是感冒,不严重,明天就能好……她已经睡着了,你不用过来……我过两天再带她回去……”
接着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杜思雨睁开眼,看了眼还算陌生的宽大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前天晚上他在她耳边低语,竟让她对他没了先前的那份防备。
心里依然有恨,但是似乎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不会趁人之危。
更何况,除却那次他喝醉酒给了她不小的惊吓之外,其他时候皆是正人君子的姿态。
这一点倒是和严子琛很像,他也对她尊重的很。
三年的时间,虽然不是形影不离,但是只要他有时间都会跟她在一起,情到浓时也会有忍的想要发疯的时候,可是每次他都是及时抽身,洗冷水澡,自己解决。自制力比一般同龄的男生强。
事后他笑着对她说,你早晚都是我的人,不差这一时。
她知道他是在等自己有百分之百娶她的把握之后,才会碰她。
这一点让她尤为感动,他时而傲娇,像个有脾气的少爷,时而稳重,细心呵护着她。
从不和她吵架,即使意见不合,他都会努力改变自己,来适应她的想法。
相恋三年,几乎未有冷战的时候,每次她一生气,即使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也会寻着理由来认错。
最无厘头的一次是严子琛去宿舍楼下喊她吃饭,杜思雨下楼跟他走在半路上意外发现大姨妈来了,肚子猛的一疼,下身微湿的感觉,穿着白色裙子的她猛然顿住脚步。
严子琛问她怎么了?
杜思雨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有些尴尬的看他,你闭上眼睛,转身。
严子琛不明所以,却是照做,杜思雨转身就往宿舍门跑,比兔子还快。
等到严子琛发觉不对的时候,只看到杜思雨上楼的背影。
他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招惹到她了,思来想去,应该是在楼下等她的时候,对从他面前对他眉来眼去的小女生多看了两眼。仅此而已。
想着杜思雨难得为他吃醋,他心里反而高兴,不顾宿舍大妈的追赶,蹭蹭跑上楼,在她宿舍门口喊道:“思雨,我错了,我不该看别的女生,我那会看她,不过是想怎么有那么丑的女生,没有我们家思雨好看!”
她一边换衣裤,一边接受室友的炮轰:“你说你这姑娘走了什么狗屎运,遇见了严子琛这样的极品校草不说,他妈的这极品校草还那么痴情!”
“丫大姨妈来了,表情难过,子琛那少爷居然也能想到是自己的错……”有人替严子琛愤懑不平。
“不会是你家子琛看了别人两眼,你一生气才来大姨妈的吧……”有人捂着嘴笑。
杜思雨皱眉,不好意思的晒笑:“这都什么跟什么?”
最后被室友压着,“像我们校草道歉!”
……
事后,严子琛通过室友的嘴委婉的知道事件经过,不光没有生气,心里悄悄记下杜思雨亲戚到来的日子,二十几岁的大男孩,硬是在百度上搜索,了解到计算生理周期的方法,每次都事先提醒她,比她记得还准。
除了父亲之外,第二个对她关怀细致的男人,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浸染到自己的生命,她早已当做了半个亲人般。
若不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一年之后,若严子琛还是有娶她的心,能够承担起从男友到丈夫应有的责任。
无论未来会有多艰难,受到多大阻碍,她都会坚定自己,陪他一起面对困难的心。
即使父亲不会同意这门不太平稳的婚姻,即使嫁过去会受未来婆婆的气,即使他的亲戚朋友会看不起她,认为她贪慕虚荣——
她都不怕。
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一年之约,不过是对于自己的不自信,对年少爱情的不确定。
若他足够深情,时间,距离都不会是考验。
那么,她将会心甘情愿嫁给他,即使最后可能会以失败收场,她都不会后悔。
可是现在……
想到昨天严子琛对她说的话,她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
喝了药的原因,杜思雨翻身胡思乱想了会,脑子昏昏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没有那么疼了。
严啟政一直守在床边,她晚上身体还很烫,偶尔说些胡话把他惊醒,开了小灯看她又是睡熟的模样。
见她醒了,严啟政摸她额头,已经是正常温度。
额头上的伤消肿了,只留了点淤青,刚刚在她熟睡的时候已经给她处理过,这两天估计就会消除。
“医院那边说,你父亲醒了。”严啟政没想隐瞒,虽然她感冒刚好,不适合出去见风。
但是她这两天受了打击,整个人好似没了生气,也许见到杜姜明,她才会打起精神。
“我要去看我爸。”杜思雨坐起身,被子下滑,身上没穿内衣,只着一件绵柔布料的睡裙,裙内空荡荡的,身材曲线一览无遗。
她发烧的时候虽然脑子昏沉,但是也清楚谁给她脱了衣服,替她洗澡,又是谁亲手给她穿的睡衣,但昏睡的时候是一方面,这会清醒的和他这样面对,杜思雨觉得,自己很想先去死一死……
“你先出去……”杜思雨拽着被子,不敢看他。
“……”严啟政配合的出门,把门关好。
杜因为想见杜姜明的心思急切,快速的收拾好自己,因为心里有了寄托,身体虽然还是虚软,但是好歹比昨天多了些许精神气。
杜思雨下楼,严啟政坐在餐桌上等她:“先过来吃饭,吃完我送你过去。”
杜思雨见他一副不容忤逆的神情,只得乖乖过去。
刚刚照镜子的时候,见到自己面色光泽甚少,一副受了虐待的模样,杜姜明看到肯定会心疼,吃点饭恢复力气。
饭吃到一半,杜思雨猛然想来杜姜明就医的医院,那高消费哪是她能付得起的?若是杜姜明闻起来,她该如何解释?
“严啟政,我的结婚证在哪?”杜思雨思忖一番,有些犹豫的开口。
“嗯?”严啟政挑眉看她,似是因为她的称呼心情变好,看她纠结的神情,也料到她心中所想,“在房间抽屉里,待会我拿给你。”
“嗯。”杜思雨不愿看他脸上别有深意的笑,低头继续吃饭。
去医院的时候心中还是忐忑,杜姜明这会虽然手术成功,暂时保住生命,但是癌症细胞并不能全部杀死,只能靠药物控制,以后生命还能延长多少年,得看他的造化!
她怕自己哪里表现的不正常,惹他生气,他现在最经不得气!
快走进病房的时候,杜思雨转身,皱眉看他,颇有些警告意味:“你待会不能跟我爸说,我们的婚姻关系只有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