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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雨将炽人暑气消散了一些,到了七月十五之日,整个扬州城花红柳绿,雨后晴空,颜色分外明媚。
备了各式供果,吃了素斋早膳,林府全家出动,林海贾琏骑马,贾敏和几个孩子乘坐马车一路来到白鹤寺参加盂兰盆法会。
盂兰盆节起源于《盂兰盆经》中所载佛弟子目犍连报恩救母典故,佛教徒奉行,于是便有了每年七月十五盂兰盆法会,因强调藉由供养十方自恣僧,以报答双亲养育之恩,乃至度脱七世父母思想,与此方世界崇尚孝道伦理传统相符,因此很得历代帝王提倡,盂兰盆节也因此盛行不衰。
扬州有名佛寺不少,有位于高山绿水之中显得超脱世俗,为文人隐士所喜;有因为香火灵验鼎盛,为平民游人所趋;也有因庙宇雄伟广阔风景宜人得帝王幸驾,名人笔墨,而声名远扬……白鹤寺之所以出名,全于寺里养了几只通灵白鹤,佛寺周围小山岗也种了不少松竹,山溪潺潺,水流注入寺前那一片白鹤时常留连绿草洼地,自有一番清静幽雅。且,白鹤寺历代住持精通符箓之术,大雄宝殿后面有一个因寺中弟子常年清洗朱砂笔砚而成胭脂池,池边植着十来株寒梅,每到寒冬腊月便开得十分红艳精神,引得不少文人雅士前去观赏。
每有布施,林家从不拘于白鹤寺,不过说到对祖先供奉祭拜及法事,林海自然还是选择白鹤寺,一来他与白鹤寺如今住持玄空法师交往多年,信任他为人佛法,二来扬州其他佛寺往来达官贵人众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这是一个普度众生,广施甘露日子。
知客僧带领下,林海贾敏先到事先订好院子安置,之后才亲自提着供果素点鲜花分别大雄宝殿供桌、其他佛陀菩提殿里供桌以及偏殿里写着林家先祖名字供桌上摆好,等时辰一到,便寺僧带领下随着盂兰盆法会仪轨进行祈愿、礼佛、回向。
管白鹤寺扬州佛寺里名气不靠前,不过来这里参与法会人还是很多,人流如织,香火缭绕,双胞胎看了一会儿便被奶娘们带回了小院,免得受了暑气。
兰祯跟林赫已经是懂事年纪,这种以佛法供养三宝功德,回向现生父母身体健康、延年益寿,超度历代考妣宗亲能速超圣地、莲品佛教仪式,代表了孝道事怎么能偷懒呢,连佛说盂兰盆经都跟着着着实实地跟着念了三遍,吐字清晰,越念越流畅入神,住持玄空法师看了微笑不已。
等法会结束,时间差不多到巳末,众人回到小院,小小梳洗了一下,不到一会儿,几个小沙弥便带了斋食过来。
虽然是素食斋饭,味道却很好,连贾琏都吃得津津有味。
用完午膳,贾敏要哄双胞胎歇午晌,兰祯陌生地方很难安下心歇息,便带了同样不想睡觉林赫去寺前水泽洼地看通灵白鹤去了,贾琏则表示要去看看历代名人白鹤寺留下诗文墨宝。
禅房里,玄空笑眯眯地拿出一坛水来,“第五泉,怎么样,配得上你带来茶叶吧?”
又跑到法净寺地盘偷舀泉水。林海微笑,“不怕被法净寺和尚发现?”
“后山竹露也不错,只是拿来泡茶终归带了竹香,反而不美。”玄空不理他调侃,不疾不徐地冲泡出第一道茶,待那袅袅茶香欲散,方端起来一饮而,“果然甘美!”瞄了眼林海带来小竹罐,“太小气,太小气!”
“这茶是小女自己随兴炒制,再多也没有了。”
“现没有,不代将来没有。”原本命中子息不固年寿不永人突然有了子女,还连接得了四个,实是令人惊奇转变。管玄空之前早有预料改变林家气运,能平安降生于林家者非同一般,今日一见却还是吃惊不已,大大小小,竟皆是世俗难得一见玉质仙根。再仔细打量林海,面相果然又有变化,赞叹道:“竟又躲过了一劫,可喜可贺。”
他当年与林海相交,从林海面相及透露只言片语中也断出林海几代单传上不妥,只是不管他如何掐算,甚至前往林家祖茔观测,都没能找到改变林海命运办法。想来想去,只有劝他出家,脱离红尘才可避免妻丧子亡,家业没落子息不存殇局。奈何林海少年存志,一心光耀林家门楣,上报君主下为黎民,注定了是红尘富贵中人。
“你以前还说我林家基业气运风流云散难以挽留,劝我出家避祸。”林海想起去年盂兰盆会他说自己有血光之灾,而十月果然就发生了自己遇刺事。这次说“又躲过一劫”莫不是指梦魇之事?忍不住问道:“和尚不如替我算算家人。”说着,于袖中掏出几张写了生辰八字笺纸。
“你以前不是不意这个?”
是啊,他以为自己早看开了。林家历代皆是才学广博之士,结交高人也不少,怎么会对自家玄异状况没有研究?只是无法解那气运流散不死不休死局罢了。可现下,他与贾敏夫妻恩爱,儿女颖慧可爱,又怎么还会像当初那样,一片丹心为汗青,无惧生死呢。想到这里,他坦然道:“现意了。”
玄空点点头,缓缓闭上眼推算,结果不到两刻钟便放弃。“不可算不可测,和尚修为不够。”
林海皱起眉。
“我说你福泽深厚并非虚言,以前困扰林家忧患已去,四位小施主也非凡夫俗子,你可安心。”
他不能安心就是他们超凡脱俗到后都跳出红尘去了!他指指兰祯生辰八字,问道:“其命如何?”
“阿弥陀佛,”玄空左手转了转佛珠,道:“富贵中人,贵不可及。”
贵不可及?林海身体一僵,想了想庆旸帝身体状况,又想到可能即位者年龄,心中一阵咬牙切齿,伸手指了指天,“是这个?”
“小姑娘愿意话。”玄空笑呵呵地,“莫忧心。”
他能不忧心么?林海很忧郁。女儿小小时候就有人来抢,不是神仙就是皇帝,以后有什么委屈,他也护不到啊。选择权女儿手上?不太可能啊。
“只有林夫人——”玄空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提醒一下,“须多行善事,广积功德。”
敏儿?林海心中一咯噔,不觉挺直了身体,“怎么?莫非她也有什么灾劫?”皇上虽然准他奏请,派了师爷护卫还有教养嬷嬷来,可他还是担心官场上倾轧波及后宅妻儿。
玄空阖上眼,“三生石上红线牵,一世恩情两生缘。”
什么意思?林海瞪着他,“说清楚。”
……
“法净寺又或金山寺,那里法会可比这个白鹤寺有看头多了,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跑来这里!”水溶拭了拭头上汗,心里不无抱怨,真是热死了!如果是法净寺,至少蜀冈脚下有碧叶连天邵伯湖,没有美人也有亭亭清荷可观赏啊。
“我听说林世伯一家要来白鹤寺参加盂兰盆法会——”陈也俊闷闷地说道,可惜他得到消息赶来太晚了,法会已经结束了。
封靖晨看着一批批往回赶马车人流,说道:“法会都结束了,他们不会回去了吧?”
水溶瞥了两人一眼。陈也俊热心也就算了,毕竟他父亲任两淮盐课御史时颇得林海相助,可他怎么觉得封靖晨好像也对林家感兴趣啊。
“……还是先到寺里看看吧。”陈也俊不确定地说,“说不定他们还没走,我也能碰到兰妹妹呢。”
“什么兰妹妹?”水溶瞪着比自己矮了近半个头陈也俊,亏自己念着好友一场,跑来江南看他,结果人家半点不放心上,心心恋着美人儿去了!一时没看到封靖晨沉下去脸色,似笑非笑地打趣他:“好啊,搞了大半天是来看美人来。”
陈也俊脸唰地一下红了,脚不停地往前走。“你不要乱嚷嚷,免得坏了人家名声。”
“哪个人家呀?”水溶继续逗他,“别忘了你才八岁!还有,你不是说你姑姑家小外甥女很可人,你姑姑说要让她给你当小媳妇么?”
陈也俊正要回话,眼睛却被什么定住了一般,整个人都呆了,哪里还记得水溶说了什么。
水溶自己说了大半天话也没听俩人吭一声,觉得不对回头一看,陈也俊跟生了根木桩子般一动也不动,眼睛直愣愣望向大路左边水泽洼地,封靖晨也微眯着眼看得入神。
有什么好瞧地,他眼睛随意一瞥,只见:
粉蓝天空,几丝洁白絮云飘天际,清凌凌水泽长满了碧绿水草,畦垅上种了绿玉般桑树芙蓉,一个身穿雪青色绣翠竹缂丝长袍,腰系一条翠绿小缎带子,年约五六岁,生得眉清目秀白嫩可爱男童,手拿一根芦草,荡上荡下逗着一只白鹤,一边嘻嘻说着什么话,十分趣致可爱。
但引人注目却是离他几步远一个七八岁小女孩。
绿草依依轻拂中,她清声畅笑,衣袂飘飞,一只洁白丹顶小鹤展翅她身边飞舞着,想要去啄吃她手中金黄色果子,几次不能成功,也没有拿喙爪去伤她,只是昂首鸣叫了几声,似乎满是委屈……
“好吧好吧,给你吃。”她将手中果子往前一送,小鹤欢地衔住,吞下,接着跑进水泽,飞了起来。
另一只鹤踱到她身边,伸长了脑袋蹭蹭她,叫了一声。
“你也要吃啊?”她问。
白鹤声量加大地叫了一声,拍了下翅膀。
“那你往那里、那里,飞两圈,翻个筋斗,我就给你一个,怎么样?”她煞有介事地跟鹤商量了起来,远远看到人脸上不知不觉地漾起笑容,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可爱透顶。
水溶紧紧盯着那抹动人身影,待她站定,恨不及地将眼光从她丱发飘带,绫绡衣裙,堆雪似莹润肌肤中转到她小脸上去。只第一眼,他便觉得一种稚嫩却饱含芬芳震撼美扑面而来,她眉不细不粗,不弯不直,有如风中舒柳,斜飞向鬓,尾端轻轻上扬,带着淡淡地难以言喻威仪,可她有一双像瑞凤般飞扬含笑眼眸,璨然生辉,让人心生亲切。她琼鼻秀挺,粉唇不是饱满诱惑丰满,也不是樱唇或菱唇,不大不小不薄不厚,配上她秀丽绝伦脸型五官,简直说不出甜美,像蕴涵着香蜜雪蕊娇花,令人忍不住想轻轻吮咬……
这就是一个偷跑到人间小仙子,灿烂美好得让人不忍移目!
“兰妹妹!”陈也俊终于喊出声来。
女孩抬眼望来,目光像夜空中轻舞月华,浅淡清凉。
封靖晨和水溶心头一震,她就是林海嫡长女林兰祯!?对望了一眼,因为不同理由而一起南下,私交颇还可以两人第一次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防备。
再看看飞奔过去陈也俊,心中同时皱眉,怎么觉得陈也俊有点碍眼?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