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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没有丁蜀在身边的秦未央看起来总觉得有那么几分凄凉的气息,身体应该已经好了起来,走路的时候也不见有多迟缓,只是,那身影真的很孤单。
哪怕身边有两个小护士在,她还是那么孤单,那种孤单,就算身边有数不清的人在陪着,也是难以驱散的。
这么多年来,她是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丁蜀的存在吧?
一个娇弱的女人,一个其实已经习惯了被呵护被照顾的女人,看到她的那一刻,名可忽然就对丁蜀的所作所为释怀了。
事实上,如果当日自己是丁蜀,站在他的位置上,她也会出手的吧?
那样的弱女人,谁不想好好将她守护住?如果俞霏烟要的是丁蜀,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自己站出去,哪怕要他的命,他都不会迟疑。
一瞬间,她不那么讨厌那个男人了。
秦未央似乎没有看到她,名可也不想被她看到,她毕竟不喜欢自己,不喜欢,那就不要出现,惹她生厌了。
在秦未央发现自己之前,名可转身朝后方的医疗室走去,她想去看看那个男人,不为自己,只为了俞霏烟。
医疗室那边,两个男人守在某间病房前,那应该就是丫丫所说的,躺着那个男人的病房。
她走了过去,两个男的立即上前,其中一人有礼却疏远地道:“少夫人,先生交代过这里不给任何人进入,少夫人不如去其他地方看风景去。”
说得温和有礼,但名可清楚,这房间自己没办法去闯。
既然没有办法,她也就不浪费时间了,果真转身就要走。
但,才刚转身,身后那间病房的门却被人从里头一把打开。
果然是佚汤,只不过,是一个彻底没了生气的佚汤。
“她现在怎么样?”佚汤只是站在门边,并没有出来,因为知道那两个兄弟不会让他走出去,更不会让他靠近名可。
名可回头看着他,她走不进去,他也走不出来,很多话没办法说,她也不想说太多,只是冷冷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求你。”他道,声音却是冷的。
呵,一个被北冥夜怒而关起来的人,求她?
她笑得有点冰冷,事实上,自己根本不欠他。
看到他安好,心里也为俞霏烟松了一口气,但除了这些,她对佚汤已经没有半点感觉。
转身,她要走了。
身后的男人在迟疑了片刻之后,忽然两腿一软跪了下去,依然是冰冷的声音坚定地传来:“求你!”
名可不知道这一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男儿膝下有黄金,这男人……
两个男人已经将佚汤架起来,要将他送回房间,在房门被关上之前,她无奈道:“听说被锁起来了,不过,人还好好的,大家不会欺负她,都只是为了帮她。”
病房的门被关上了,名可也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往前院走去,这次她走得特别慢,一颗心依然因为佚汤刚才对自己的下跪,被撕扯着。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爱情这东西,真的……好神奇。
从后院慢悠悠逛回到前院,一看时间,居然已经五点多快六点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的路,莫名其妙就走了这么长的时间。
停下来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脚上还有伤,虽然伤好的差不多,但,走太久还是会有点酸疼。
正要回大厅坐下来休息片刻,不料却听到车子回来的声音,抬眼望去,只见东离将车子停在大厅门前不远处,连车库都没有回,直接在这里让大小两个北冥先生下车。
北冥连城头一个下来,下来之后竟大步往后座的方向走去,将车门打开之后,才注意到名可就站在不远处。
他一怔,似乎有那么点犹豫着要不要让车子里头的人出来。
北冥夜不出来的话,名可还以为这车子里来了个什么大人物,竟连连城队长都要亲自去给他开门。
不过,出来的人却依然是北冥大总裁,她只是觉得奇怪,连城队长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有礼貌,还学会尊敬长兄来了。
不知道北冥连城对车子里的人说了什么话,北冥夜出来的时候,视线率先投向不远处的名可。
这两天大家相处还算融洽,尤其每天夜里,这男人一定会在她身上折腾好几回,这时候才来装陌生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名可也只是略微迟疑了下,便举步向他走了过去。
东离将车子开走,北冥夜却在她靠近的时候,和北冥连城一起向她迎来。
“饿了,赶紧去让孟祁开饭。”盯着名可,北冥夜道。
“好。”平时不是让自己去喊孟祁负责这些事情的,所以在北冥夜对自己说了这话之后,名可一时间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过,这家伙总说她是帝苑的女主人,让她来安排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她只好转身朝大厅走去,让孟祁命人开饭去了。
时间其实还有点早,平时从来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吃完饭的,大概北冥夜是真的累了,也饿了。
不知道他们一整天做了什么事情,看到他疲惫的模样,名可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好受,尤其,今天看他就连脸色都有几分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情真的多得连他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公事上不能为他分担,这种时候也没办法明目张胆替他去分担,始终是她心里的遗憾,不过,这家伙自负得很,事情真有这么困难,他也一定不会愿意让她来承担半分。
不过十几分钟,大家就已经坐在偏厅的餐桌周围。
这次北冥连城主动坐到北冥夜身边,把名可留给了南宫雪儿,这举动就连南宫雪儿也不得不怀疑起来:“连城哥哥,今天转性了吗?不跟我抢可可姐姐了?”
平时总是名可坐在北冥夜身边,北冥连城坐在名可下侧,自己却被逼坐在对面,弄得她委屈死了。
今天,真的很不寻常呢!
这一个个都怪怪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还是说,她和杨医生做的事情被他们发现了?
南宫雪儿不安地看向名可,名可却只是淡淡瞥他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
虽然北冥夜和北冥连城也让她觉得很怪,但,她能确定,这点怪异一定不是和俞霏烟的事情有关。
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胡说,我什么时候和你一个小丫头抢过?”北冥连城睁眼说瞎话,淡淡道。
南宫雪儿因为心里藏了些事儿,也没有跟他反驳,只是看着名可道:“以后可可姐姐就坐在我身边,和他们那些大男人坐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名可只是笑,不说话,以后坐在哪里,似乎从来就轮不到她做主。
更何况,今天是她回来的第三天,她在这里到底还有多少个“以后”,谁知道?
龙楚寒今天没有找她,打他电话也不接,不知道在忙着什么,虽然确实舍不得离开帝苑,但,有些事情却不得不去做了。
爷爷那边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事也不能再拖下去,她真的很怕爷爷会等不及,又或者说,白兰会等不及做些什么。
“今天去看佚汤了?”自回来之后,只除了交代名可去吩咐开饭,便一直没有说话过的北冥夜忽然道。
声音有点哑,就连薄唇也分明有几分干,这模样让名可心里揪了一把,下意识就想向他靠近。
但,连城坐在那里……
“嗯。”她点了点头,“听丫丫说那里住了一个养病的男人,我想……也许是他,所以去看看。”
“见过俞霏烟吗?”北冥夜又道。
说起俞霏烟,南宫雪儿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小手握紧餐具,透露低垂了下去,大气不敢头一口。
她哪里懂得撒谎?要学会伪装,还不知道得要花多少日子。
好在北冥夜和北冥连城的注意力都在名可身上,这时候并没有人在关注她。
名可也怕南宫雪儿会在这两个厉害的角色面前露出破绽,只好道:“想去看,但,我怕你不高兴。”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北冥夜淡淡看她一眼,接过北冥连城递过来的汤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想看就去看看,让连城陪着你,今晚我和东离商量点事情,看完就回去好好休息。”
一整顿饭不再有人说话,吃过饭,北冥夜便率先上了楼,就连招呼都不和名可打一声。
总觉得他很怪异,但看到后头进来的东离也匆匆忙忙跟了上去,心里的疑虑才慢慢散了去。
看起来这家伙真的很忙,也应该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和东离商量,所以,才会一直行色匆匆,只是他今天脸色太苍白了些,让人看着很不安,还有那身上明显有一股酒味,却不见他有任何喝过酒的痕迹……
北冥连城听北冥夜的,吃过饭没多久,让南宫雪儿先回房间休息,他便带着名可往后院走去。
一路上北冥连城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这样的安静让名可心里更加疑虑了起来。
“你们今天到底做什么了?”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心里始终记挂着北冥夜那张苍白的脸。
北冥连城微愣了下,才回头看着她,淡淡道:“没做什么,一些琐碎的事情。”
“你老大看起来不大对劲。”名可走了过去,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他是不是受了伤?”
“不要乱说话……”
“他脸色不好。”她瞪着北冥连城,认真道:“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不求你把具体事情告诉我,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受了伤。”
“你可以自己去问他。”北冥连城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双手插在口袋里,淡然看着她。
“好,那我去问他。”名可只是瞅了他一眼,便转身往前院返回。
身后的男人却在微愣之后,忽然长腿一迈追上了她,伸手扣上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老大不想让你知道,就是不想让你担心,他是受了伤,但伤得不严重,你现在去找他,他会怨我。”
“你怕他埋怨吗?”知道他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名可却更不安了,事情哪有他说得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受了轻伤,北冥夜才不需要这样。
甩了甩手,想要把他的大手甩掉,她要回去看看北冥夜,可北冥连城却始终扣住她的腕。
见她还想抗拒,他道:“要看他也不急在这一时,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和东离在商议,这个时候不要去打搅他。”
“既然有重要的事,你也应该留在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商议。你不用陪我,我也不去见俞霏烟了,我回去陪丫丫。”她依然轻摆着手腕,可却始终挣不脱他的钳制。
眉心拧起,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她不悦道:“连城,这样也不行吗?”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是任何事情都得要跟他们商议,东离也有自己负责的事情,不要我去只能说明现在用不着我。”
“他身边有内奸,这件事情,你是不是也知道?”至少名可可以确定北冥连城和北冥夜是一条心的,所以,这件事她也不打算瞒他。
倒是北冥连城眉心拧了起来,瞅着她道:“老大什么时候说的事情?没有人通知我。”
“他大概只是不想让你担心,那天我和龙楚寒在一起,借口说不记得你的号码,他给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将你的号码要了过来,可我不知道他问的到底是谁。”
“我的号码不公用。”北冥连城意识到问题所在,脸色也微微有几分沉郁:“你的意思是他在我们身边放了眼线?所以,你告诉了老大,让老大自己去查?”
仿佛想到了什么,一瞬间他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你留在龙楚寒身边到底是什么目的?你想为老大做事?”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彻底怒了,握着她手腕的大掌也越收越紧:“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么幼稚的事情,你做来有什么意义?那是男人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名可不介意他说话的难听,知道他只是心里焦急,这家伙不懂说话的艺术,心里一急,说话就是这样,所以,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看着他,她安静道:“我知道你们和龙楚寒之间有斗争,这些事情我没打算参与,我跟在他身边只因为他是的我亲人,我这个礼拜得要和他回东方国际回龙家,下个礼拜剧组还有工作。连城,我没有在刻意做些什么,你没必要担心。”
“你以为我会信吗?”北冥连城依然紧扣着名可的腕,丝毫不放松。
力气这么大,弄得名可的手腕也隐隐有几分生痛了起来,她皱着眉,盯着他道:“你先放手好不好?”
“那你会放手吗?”北冥连城目不转睛盯着她,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知不知道龙楚寒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飞鹰里头也许有连你我都想象不到的崇高地位,你跟在他身边会有多危险!”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哥。”这次她终于还是冷着脸,将他大掌推开。
北冥连城不得不放手,因为已经看到她眼底的痛楚,那是因为自己握她握得太重了。
将他推开之后,名可揉着自己的手腕,依然平静道:“我说了我只是想回去看看我爷爷,而且,他是真的关心我,我们是家人,不管他在外头是什么身份,至少在家里,他都是我的堂哥。”
“可他却不一定……”北冥连城的话语停了下来,眼下不知道闪过些什么,分明有话被他咽了回去。
名可却只能装着没看到,依然温言道:“我是龙家的一份子,我爸爸是龙敬的儿子,这一点你和夜都不能反驳吧?我回家看看又有什么?更何况夜要将我外公弄出来,我也想去看看他在外头过得怎么样。”
“他不在东方国际。”北冥连城淡淡哼了哼,说起她外公,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名可却牵上他的大掌,柔声道:“你也应该去看看他,我从东方国际回来之前会去看他,连城,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北冥连城呼吸微微乱了几分,直到现在这丫头还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还以为他是北冥雄的儿子,原来这件事情老大还没跟她说。
老大不说,他也不敢多说,只是,总觉得现在这样的关系有几分怪异。
他和北冥雄没有半点关系,北冥雄反倒是害死她父亲的人,去看他,他真觉得没这个必要。
老大已经将他从里头弄出来,找了个地方让他颐养天年,于他来说他们帝家算得上给了他足够的恩惠,一切都只因为这个丫头。
可是,看在她眼底,自己去看北冥雄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毕竟,她还认定自己是她舅舅,是北冥雄的儿子。
“连城。”名可又摇了摇他的掌,以为他还在恨着北冥雄当初欺负他妈妈,如今心里无法释然。
她继续柔声道:“不管怎么样,他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以后……以后你还不知道有多少机会见到他,不如就趁现在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们……我们一起跟他解释,那件事情只是个误会,一切都只是你老大……想报复他。我想他可以明白的,他见我们俩都好,他就安心了。”
这才是她最大的目的,她希望外公能安心,好好在那个地方修养,以后不用再为任何事情操心,也许这样,他的身体也能有所好转。
外公一直带着遗憾,她知道他想见连城,可连城却一直不愿见他。
见北冥连城还是绷着一张脸不说话,眼底分明还有几分冷意,她又轻轻扯了扯他的大掌,继续道:“只是去看看他,让他安心,如果你不想说话,那所有的话都由我来说。你只要让他知道你已经不讨厌他了就好,连城,你说好不好?”
“谁说我不讨厌他?”北冥连城其实并不是那么讨厌北冥雄,毕竟那些怨恨于他来说早就已经成了过眼云烟,他心里的恨意也没有老大那么沉重,秦未央更没有给他太多的压力。
只是,怎么说都是害死他父亲的人,不讨厌,也绝对喜欢不起来。
“连城……”
“这件事情回头再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北冥连城盯着她道:“现在,先去看看俞霏烟,不看的话,我陪你在后院走走。”
“意思是……反正就是不能去看你老大是不是?”名可还是有几分不安,但,连城一旦倔起来,那牛脾气也不是她轻易可以改变的。
北冥夜让他带自己出去“耗费”一点时间,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就算她不愿意,只怕他就是用扛的也会把她扛到后院溜达一圈。
“他和东离在说些重要的事情,你不要去打搅。”北冥连城不愿意做太多解释,其实这丫头不笨,很多事情她自己能听得明白,所以,何必他多说?
名可实在无奈,是不是只要耗费一点时间就可以?如果是的话,她陪他走走就是。
“我们去看看俞霏烟,看看她情况有没有好点。”走到他跟前,她道:“出来之后有些事情还想向你请教一下,走吧。”
站在北冥夜跟前的东离脸色有点凝重,看着杨医生给北冥夜处理伤口,好不容易,等杨医生将纱布包扎好,听到杨医生说没有伤到筋骨,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刀捅在小腹上,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看起来还是让人怵目惊心。
尤其,他胸前还有自己过去开枪留下来的伤疤,这具身躯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就连东离这种过惯了大风大雨日子的人,看着也还是有几分头皮发麻。
杨医生已经在收拾东西,一边还不忘叮嘱北冥夜以后要注意些什么事宜,不过说起来,他的叮嘱从来都没什么用处,先生从不会在意。
更何况,自他给他当家庭医生以来,帮他处理大伤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久病成医,就算他不说,先生也一定知道该忌讳些什么。
关键还是在于,他到底愿意愿意去在意。
房间里充斥着消毒药和药水的味道,有点刺鼻,哪怕杨医生已经让助理医师将多有窗户打开,这股味道短时间内只怕还是不会全部散去。
就在杨医生和医师打算离开的时候,北冥夜却忽然道:“等下。”
两人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
被北冥夜这么一喊,杨医生只觉得背脊骨一阵发凉,立即就想到南宫雪儿和俞霏烟的事情。
迎上北冥夜的目光,他问道:“先生,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