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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笔记本上,名可揉了揉眉角,头又开始大了起来:“高手,我真的搞不定,你都是怎么设的密码?你教我的那些方法我全都用过了,别说解开,就是找一点头绪都不能,你是不是还保留着什么没有教我?”
北冥连城扫了笔记本一眼,眼底染上了点点愉悦的光芒:“每一个当黑客的都喜欢把密码弄得特别复杂,就算我把所有的知识全交给你,你也不一定能解得开,更何况时间尚短,解不开也是正常。”
“弄那么复杂的密码,要是哪一天自己忘了怎么办?”名可瞅了他一眼,嘀咕道。
北冥连城目光柔和,拉来一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应该说当过黑客的人都有这种怪癖,因为自己闯入过别人的系统,心里或多或少有着潜意识的防备。所以,自己电脑的密码,甚至里头每一个文档的设密中都会费尽心思,我们不会忘记自己所设的秘密,因为有独到的手法可以解开。”
“也就是说你里头文档用的不是同一个密码?”名可拍了拍脑袋瓜,眉心顿时就纠结了起来:“怎么这么麻烦。”
“如果连这点麻烦都扛不住,你还有什么资格去当黑客?”这丫头拍脑袋的动作说不出的可爱,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到时候让你潜入敌人的内部系统,比这个不是更麻烦?”
“知道了,你别说教了,我不说你就是。”名可嘟哝了下小嘴,把自己的椅子拉开一点,看着他:“那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密码是什么。”
解来解去都解不开,实在让她太受打击,不知道等掌握了他密码之后,逆向而行,是不是就能找到原来不懂的破解方法?
“你要是解开了,我回头马上就会再弄一个新的,那给你看了又有什么意义?”长指在键盘上轻轻敲了过去,速度那么快,名可完全看不清楚都敲了些什么,只能看到密密麻麻一串星星符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能记得住。
长指的动作这么优美,怎么不去当钢琴师算了,做什么黑客?
“怎么?怕我记不住?”北冥连城只是瞅了她一眼,眼底的愉悦便更深了几分。
看着屏幕上那几个最近用的文档,他忽然又心血来潮,对名可道:“现在我来教你一种新的解密方式,拆分,组合,排列,再用缺省数列的方法重启,在重启时直接进入DVIC系统,你试试能不能把我这几个文档的密码给解出来。”
“听起来很复杂,DVIC的系统不是每一台电脑都有,万一……”
“我不是给过你一个系统U盘?”
“丢了。”真的丢了,那天晚上被杀手追杀,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心慌意乱之下,都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再给我一个可以吗?”她眨了眨眼,一脸讨好的笑意:“顶多我请你吃好吃的。”
北冥连城瞅了她一眼,薄唇抿了下,不说话。
“生气了吗?”
“幸好给你的是初级系统,早已经被淘汰不用的。”要不然,就这么随意丢了,碰到个黑客高手拿到,到时候研发中心那边还不知道会碰到些什么攻击。
这丫头实在是太不小心,也幸好,他们这几个创始人比其他人都显得小心,说句不好听就是脑袋瓜里的东西没地方可以用,只好用在这上头……
一般情况下,最机密的系统一周就会换一次。
听了他的话,名可松了一口气,实在也是害怕,怕自己的一时大意会害了他们。
已经被淘汰的,那还好,至少不会造成什么损失。
不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再想想,她忽然睁大一双眼眸,气呼呼地瞪着坐在不远处的男人:“北冥连城,你给我个已经淘汰的系统,这是逗我玩的意思?”
北冥连城不说话,只是闷闷咳了两声。
当初说要教她确实没多少真心,就当是打发一个好奇宝宝那般,当然不能给她有用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她倒是不仅仅只是个好奇宝宝那么简单。
名可真想用力咬他一口,这家伙当初就是在唬弄她吧,可想而知她解密的水平到了什么地步,弄得她还自以为自己很厉害水平很高超,再怎么说,也做过些大事不是吗?
没想到,一切都不过是自以为!
她抿了下唇,有点沮丧地凑了过去,看了那几个文档一眼:“那……密码都是一样的吗?”
“怎么可能?”北冥连城拿着鼠标,点开一个空文档,在上头输入一串文字。
一边向她演示,一边道:“桌面上的东西是最重要的,为了不让人太容易破解,这里的文档,大多数黑客都会将它们设成不一样的密码。每个黑客都会有自己独特的方式来记住这些密码,或者是一串特别有意义却又只有自己知道的数字,当然,不能太简单,也或许是一段歌曲的曲谱,又或者是埃斯密码的某种记忆方式……现在跟你说,你或许会想象不来,总之,等你熟悉了这一行,你也会变成一样。”
“都一样吗?”名可脑袋瓜里闪过些什么,眼底忽然跳动起点点幽暗,她盯着北冥连城的脸,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道:“你是说……真的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怪习惯?会不会有人喜欢简单的?”
“喜欢简单的人就当不了黑客,我现在跟你说没有任何意义,等你彻底深入这一行,你自己就会明白。”北冥连城依然在向她演示。
可他简简单单几句话,却让名可的脑袋瓜越来越乱,心也跳得越来越快,北冥连城所打出来的数据,所说的话,她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看不进去。
到最后就连北冥连城都察觉到她的不妥,瞅着她,讶异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没有回应,整个人如同呆愣了一般,灵魂不知道被抽到了哪个时空,连目光都变得空洞无神。
黑客……不喜欢简单,简单……当不了黑客……
“到底怎么回事?”北冥连城的大掌落在她头顶上,轻轻敲了一记:“还在气我给你的是淘汰的东西?我道歉行不行?以后给你更好的。”
“不……是。”名可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忽然之间,一颗心莫名就变得很冷很冷,冷得有一种连身子都想要发抖的感觉。
北冥连城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皱眉道:“可可?”
“我……我可能真有点不舒服,今天……今天拍片子拍了一个下午,有点累了。”她目光有几分闪烁,想了想,忽然站了起来,看着他道:“我真的不太舒服,我先回去了。”
说吧,离开椅子就要去拿她的东西。
北冥连城一直看着她,完全看不透她这一刻在想些什么。
见她真的决了心要回去,他无奈道:“那好,我送你回去。”
不是看不出她藏了些心事,但既然她不想说,那北冥连城也不逼她。
拿了件外套随意披上,便给她把手提包和手提袋拿了起来,冲她柔声道:“走吧。”
将人送到宿舍楼门口,名可看起来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宿舍楼已经到了,竟也没有主动进门。
倒是两个人都沉默着,安静站在风中的时候,竟看到肖湘从外头回来,居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北冥连城推了推名可,名可霍地抬头看他:“怎么?呃,到了么?那我先……”
见他抬了抬下巴,名可眨了下眼,随着他下巴抬起的方向望去,便看到肖湘从他们跟前不远处的地方走过,他们这么两个大活人在这里,她居然完全注意不到。
“我去看看她。”名可有点担忧,看了北冥连城一眼:“你今天才回来吗?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我再给你电话。”
正要进门,又忽然想起什么,她住了步,回头看着他,认真道:“是不是北冥夜让你来看着我?我不需要,连城,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或是……亲人,就不要用这种执行任务的方式守在我身边,好不好?”
北冥夜今天跟她说的话,她到现在才想起来,是因为见到他之后心情一直不错,根本想不起来这些。
北冥连城看着她,明显有几分迟疑。
其实他可以随意找个借口,告诉她不是老大的意思,但,他不想骗她。
“回去做你的事情,想我就给我电话,好不?”名可扯开点点笑意,再看他一眼,才转身走进宿舍楼大门。
只是,北冥连城不知道,在她转身之间,唇角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了。
走进一楼大堂,将手机拿出来,翻开某个号码,看着上头那串慢慢开始熟悉起来的数字,呼吸又开始乱了。
会不会一切斗不过是自己想太多?事情总不可能那么绝对,他为了她连自己的一切都搭上了,她怎么可以因为练成队长几句话就怀疑起他来?
可是,练成队长的话,不无道理……
知道肖湘坐电梯上楼之后,名可却没有跟过去,只是一直看着手机屏幕,慢悠悠走到楼梯间。
心真的很乱,事情真的会那么复杂吗?如果一切都只是一个局……不,不可能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忽然,那早手里的电话震动了起来,这一点轻微的震动,吓得名可手一抖,电话差点从她手里滑落了下去。
看着来电显示,她前后深呼吸了好几回,才终于将电话接通。
手机靠近耳边的那一刻,她唇角已经蓄上了点点笑意,只是,那笑却未曾到达眉梢:“哥,怎么了?这么晚给我电话?”
“龙珊珊来东陵了,她有没有为难你?”龙楚寒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缓缓传来,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只是这个时候听到,名可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不过,龙珊珊来东陵?
“她来做什么?”不会是要回去看爸爸和奶奶吧?那女人,她没有替爸爸收拾她,她倒是还敢回来!
“听说是为了拍戏,和你们档期差不多。”龙楚寒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现在龙家……爷爷身体不好,奶奶在掌权,而龙珊珊……她手上还有龙家五个点的股份,奶奶似乎并不打算公开她的假身份,我希望你能明白。”
“也就是说,现在她在外头还是龙家孙小姐,依然会有很多人巴结她,甚至为了讨好她来欺负我,是吗?”换言之,只要白兰不愿意承认,她龙家孙小姐的身份就永远不会被公开。
名可浅浅笑了笑,蒙上了点点晦暗的眼神复杂难辨,竟开始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幽深:“哥,我不怕她,一个虚伪贪婪又胆小的女人而已,倒是你……你现在怎么样?几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你,我有点担心,哥……我去你哪里看看你好不好?我想你。”
龙楚寒似乎没能适应她忽然热烈起来的态度,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今天头没有再痛,明天该可以回办事处上班。”
“是不是要去视察几个工地的情况。”名可看着不知名的角落,目光依然深邃,说出口的话却娇柔得很:“可我真的想你,哥,见不到你我不安心,我现在就想来看看你,你是不是还在公寓,我怕你一个人……”
“真没事,别担心。”龙楚寒顿了下,似乎为了哄她,只好道:“那好吧,明天是不是还有通告?我明天来接你下班。”
“一言为定。”她立即道,声音听起来欢快得很:“我上去一二节要上课,上完课就去影视城,下午的拍摄没意外的话,大概五点半就能走,你说话算话,一定要来找我,晚上我住你那里。”
“……好。”
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名可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那般,以背部靠在墙壁上,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龙家,飞鹰,北冥夜……呵,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人是真正简单纯粹的?为什么在她觉得她可以相信谁的时候,忽然之间,一切又变得那么虚无缥缈了?
就连她自己,也开始变得不再像自己了。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名可回到宿舍的时候,人依然有几分迷糊,拿着药匙开门,长指却一直在轻抖,竟一连好几回,药匙都无法插进去。
最后,房门还是被里头的肖湘打开的。
手里的药匙一下跌落在地上,名可吓了一跳,赶紧将药匙捡起来,一抬头,竟看到肖湘眼底藏着泪花。
“怎么回事?”盯着她微红的双眼,名可惊讶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肖湘慌忙别过脸,走到自己的书桌前,背对着她:“没什么,就是刚才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吹了点沙子在眼睛里,眼睛不舒服才会留眼泪的。”
“连我都要骗吗?怎么可能一点沙子就把你弄成这样?”名可走了过去,把手提包和手提袋随意扔在一旁,走到她的身旁盯着她看:“湘湘,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家里又出事了?刚才在宿舍楼门口就看到你神不守舍的,想跟你打招呼来着,可你一头钻进去,连我离你十步远的地方都看不到,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
肖湘不说话,只是在她靠近自己的时候,僵硬地别过身,依然背对着她。
名可走过去,她又转了回来,如此重复了两三趟,名可终于发飙了,一把扯上她的手臂,将她扯了过来,不给她任何逃避自己目光的机会。
她盯着她沉声问道:“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肖湘总算抬起一直低垂的头颅,看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泪眼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我就找私家侦探,看看你今天到底都去了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我很有钱,这种事情我很轻易就能做到。”名可威胁道。
肖湘依然咬着唇,好一会还是不说话。
名可怒了,放开她的手臂,转身往自己的书桌走去:“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可可!”肖湘从背后追了过去,忽然一下抱住了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上,竟一下子放声痛哭了起来。
名可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认识肖湘以来,还从没见过她这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她家出了事,还是说和慕子川有关?
慕子川……心头一震,一颗心顿时便荒凉了起来。
她怎么就一直没想起来,慕子川现在……
如果加入飞鹰真的要被注射那什么乱七八糟的病毒,那么……慕子川呢?他是不是也一样?
肖湘哭,她并没有劝,只是回过身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任由她痛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连眼睛都肿了,声音也哑了,肖湘才哽咽着停了下来。
名可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扶到椅子上,随手抽来一张纸巾,塞到她的手里。
肖湘拿着纸巾擦了几把泪,好一会才稍稍平静了些。
名可也没有追问,只是拉来另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安静地等着她。
又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肖湘才忽然道:“我怀疑他和那个组织的人扯上关系。”
名可呼吸一滞,那个组织……可她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肖湘。
肖湘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一想到那事,鼻息一酸,眼泪又滑了下来,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可可,我在报纸上看到他的身影,我能认得出来,绝对是他,他……他在做违法的事情,他在做坏事。”
她捧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头越来越痛,越来越难受:“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到底要做什么?我不会认错,那个人一定是他,绝对是他!”
虽然没有正面的照片,最清楚的那张也只能拍到小半张侧脸,可是,以她对慕子川的了解,她又怎么可能连睡过自己的男人都认错?
是慕子川,她知道一定是他。
可她真的想不明白,他什么都有,分明前途无量,为什么却要加入到那个组织?
飞鹰,她就算不了解,但也听说过那是全球最大的杀手组织,里头那些人个个都被列为所有正义人士打击的对象。
尤其,还有一个什么特政的组织是专门用来打击飞鹰的,那组织与各国最高部门有关,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情连普通老百姓都清楚。
飞鹰里头一个个作奸犯科,全都不是好人,一旦被发现行踪,或者身份被揪出来,多数都在拒捕的时候死去,哪怕有少数人活下来,最终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莫名其妙消失。
消失是什么意思?消失和死了有什么区别?那个混蛋,他怎么可以进这样一个组织,他到底是为什么?
那会毁掉他的一生,他到底知不知道!
名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有些事情她或许能猜到一些,但又不是很明白,北冥夜对她只说其一不说其二,她也不知道如果她去问,北冥夜会不会告诉自己。
也许他会告诉自己,但,她很清楚只要自己问了,从今以后她也别想有一点自由,可以放手去做自己的事情。
那个男人太聪明,她去问,他一定能猜到什么。
“湘湘……”她轻轻拍了拍肖湘的手背,不料一滴冰凉的泪就这样落在她的手上。
凉凉的,瞬间,让她的心也凉了下去。
如果是北冥夜有危险,她现在又会怎么办?别人的劝慰其实起不到多少作用,最重要的,是自己担心的人是不是可以平安归来,万一,他真的死在外头呢?
肖湘的痛,她懂,越是懂,心便越凉。
飞鹰……建立这样一个组织,背后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求财,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就已经赚够了。
也许有人会说这世上没有人会嫌钱多,可是,这钱是非法得来的,做这么多坏事,就不担心会有报应吗?
“可可,我现在怎么办?我好想去找他,我要找到他,把他劝回来,他这么做是不是为了对付北冥夜?为了报仇,值得吗?”
名可还是不说话,只是安静拍着她的肩膀,值得不值得,她说了不算,毕竟,她不是慕子川。
有的人为了仇恨真的可以放弃很多,值不值得,只有那些混蛋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