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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周末我要出去找兼职,我缺钱。”名可在呆愣了差不多半分钟之后,立即开口反驳。
北冥连城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在认真研究着她脸上眼底的表情。
名可被他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我和先生虽然有协议,但那些所谓的训练根本不在协议上,你没有权利……”
“一万块钱一天。”北冥连城忽然淡淡道。
名可喉咙一堵,所有即将要出口的话语顿时被咽了回去。
好一会,她才盯着北冥连城,有几分心虚,却又有几分希冀,小声问道:“一……万五。”
北冥连城站了起来。
“我去,一天一万,我去。”周末,就算自己找兼职,也找不到待遇这么好的。
北冥连城瞟了她一眼,终于在椅子上坐回了下去。
名可松了一口气,一万就一万吧,既然谈不成一万五,一万也是好的。
一个周末两天的时间,要是每个周末都去,一个月就可以赚到八万。
八万,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医药费,但,这还是远远不够,她还必须想其他办法。
“你很缺钱么?”慕子衿被他们的对话逗得有几分哭笑不得,浅咳了一声,他才看着名可问道:“家里有困难?”
北冥连城的目光在名可脸上一扫而过,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风光。
“是有点困难。”名可并不想隐瞒,直言道:“我爸爸出了点事故,现在还在医院的重症病房里,我需要钱。”
“需要多少?”慕子衿心头紧了紧,她家出了事,他却一点都不知道,以为有北冥夜在她身边,自己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也不该去操这份心,但,她现在怎么穷到连北冥连城这些钱都想赚了?
北冥夜呢?她爸爸的医药费,他没有主动去承担?
“不用,先生已经帮我垫付了,我就是想赚钱还给他。”还有现在她住的这间病房,据说,这病房一天得要万把块,住得这么高级的,她哪里承担得起?
虽然龙楚阳给付了钱,但这钱以后总是要还给他的。
慕子衿沉默了片刻,才说:“他不会在意拿点钱,换不换都一样。”
“不一样。”名可不置可否,北冥夜或许不在乎那点钱,但,她在意。
以后协议结束,两个人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了,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她没有资格白花人家的钱。
更何况,就算有交情甚至交情很好,谈到钱这种事,总是要数目分明的。
坐在一旁的北冥连城轻轻哼了哼,明显对她说的话不怎么赞同,不过,她缺钱也好,至少为了钱,这女人还愿意听他一点话。
“既然这么缺钱,以后给我当平面模特,我付你工钱。”他瞅着名可,淡淡的说着。
名可有点讶异,想了想,兴趣顿时就被提了起来:“是不是和上次拍摄的那种一样?不会又要穿那些暴露的衣服吧?”
“你穿暴露的衣服让他拍照?”慕子衿闻言,眼底顿时闪过不悦,脸色也沉了下来。
回头看着北冥连城,眼底一抹警告的光芒闪现:“她是北冥夜的女人。”
别再欺负她!
那眼神,分明是这么警告的。
北冥连城迎上他的目光,只是沉默了一下,忽然薄唇勾了勾,勾起一丝丝玩味的笑意:“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她又不是你女人。”
依稀记得这话北冥黛黛说过,那丫头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这几个人,越来越好玩了。
慕子衿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名可这么感兴趣,这要换了过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连城最讨厌女人的亲近,那些主动想要靠近他的女人,哪个不是被他冷冰冰的气息吓得完全不敢继续往前迈出半步?
就连他也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和过去的他一样,对女人彻底提不起兴趣?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就算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男人也一样。”他的视线落在名可身上:“放心,不会让你去拍有色电影,以你这身材,也不够资格。”
名可脸红了红,忍不住对他翻了翻白眼。
自己一整天心情分明佷沉重的,因为这个家伙的出现,现在,彻底找不到沉重的感觉了。
应该说,不够正儿八经了。
“报酬呢?”她问,涉及到钱的事情,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更何况她和北冥连城连一点交情都算不上。
“一百张照片一万。”北冥连城淡淡丢出这么一句。
名可琢磨了下,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按照你的要求,什么时候才能将一百张照片拍好?在说,人家模特拍照片都是按张单独算的,怎么到了我身上就直接按百张算了?我有这么廉价吗?”
“你难道不廉价?”北冥连城瞟着她,一脸不屑:“论身材没身材,轮拍摄的技巧也没有半点,到头来还得我亲自来教导,再说这张脸……”
“我的脸怎么样?我难道长得不好看?”一看到他这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名可心里就不服气。
他说她身材不够好,她也认了,毕竟自己也就只能到个B+,连C都到不了,身材是不如人家那些前凸后翘的好看。
但,她这张脸,就连自己也都引以为豪的,别人说她不好看她也就忍了,但,就是忍不了北冥连城现在眼底这些轻蔑的眼神。
说她长得不好看,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一旁的慕子衿还是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这两个人究竟怎么回事?他还真的很少看到名可和别人争锋相对的模样,她在任何人面前,从来都是佯装出温顺柔和的模样的。
温顺,是她的保护色。
但,在北冥连城面前,她俨然就是只小母老虎。
还有连城……冷冰冰冷得像座千年不化的冰山一样的北冥队长,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说话了?
眼前这男人,真有点不像他了。
听到慕子衿的轻咳声,北冥连城才抿了唇,看着名可,难得说了几句认真的话:“这张脸还凑合,至少比起那些妖艳的要清楚可爱得多,不过,价钱就是这样,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自己考虑。”
北冥连城给出的价格,名可最终还是答应了,没办法,就像人家说的那样,她现在确实很廉价。
虽说现在在剧组里,《天下》这部片子还能演个女二号的角色,但片子还不是没有播出来吗?
她在整个圈子里还一点名气都没有,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缺钱,只要价格不要低得让人接受不了,她怎么会拒绝?
才刚谈好,肖湘便拿着一份快餐从外头进来,看到她手里拿的东西,北冥连城站了起来举步向她走去。
看到眼前这个男人,肖湘吓得呆愣在那里,盯着他在视线越来越放大的俊颜,连声音都带着点点颤意:“帝……帝学长,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怎么知道可可住院了?”
北冥连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走到她面前,弯腰从她手里把那份快餐拿了过来,丢下“谢谢”这两个字便回到椅子上,将饭盒打开,拿着筷子,哼都不哼一声便自觉吃了起来。
肖湘眨了眨一双圆溜溜的眼眸,完全搞不懂眼前这算是什么情况。
看了他好一会,见他依然怡然自得吃起了午餐,而慕子衿还坐在那里,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她的额角顿时就挂上了几条黑线。
这算什么意思?意思是她又得要跑出去给慕子衿买多一份吗?刚才怎么不早说?这家医院可是很大的,从这里走到食堂至少得要二十分钟,他们这是在联合起来耍她吗?
“可可……”她看着名可,眼底闪动着委屈的光芒,希望名可能帮她说些什么。
名可也是无奈,看着慕子衿,她笑得尴尬:“医院里的伙食不怎么好,我怕你吃不习惯,要不……”
“没关系,我吃东西不挑。”慕子衿往椅背上一靠,看了北冥连城一眼,便又看着名可:“你吃饱了没?要不要让你同学再买点什么?反正是顺带的。”
肖湘立即揉了揉额角,额头酸痛得很,一听到“顺带”这两个字,头都大了。
名可笑得无奈,只能扫了北冥连城一眼之后,又看着肖湘,向她解释道:“这位帝学长是我的朋友,他……”
“我叫北冥连城。”北冥连城终于抬起头看了肖湘一眼,替名可解释道:“我大哥受伤住了院,我来探病,顺便来看看这女人。”
难得呀,传说中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帝学长居然愿意开口和她说话,虽然明知道他只是不想为难名可让她多费心思,但,真的很难得。
可是……肖湘心头还是一阵一阵地抖着,想了片刻之后,终于把他这话里的讯息完全消化了下去。
他叫北冥连城,他不姓帝,怪不得当初听到自己介绍他姓帝的时候,名可的表现会这么奇怪。
原来他是帝国集团的三少爷,北冥夜那个三弟,北冥连城!
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也难怪,北冥三少爷平时根本不愿意出现在媒体面前,那些慈善晚会以及商业聚会他也从不露面,自己不认识他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她还是想不透,他为什么要以帝连城这个名字就读他们这间普通的学校?
但她没有机会再多想了,人家慕二少已经说了,让她给可可顺带买些什么,当然这“顺带”的前提是,她得要再去给他买回一份饭,反正他说了,他吃东西不挑。
她有点泄气,实在是走得两条腿都发酸了,却还是无奈地转身离开了病房,往楼梯间走去。
这次不会又忽然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了吧?再来人,她可不愿再去买了。
这些人有手有脚的,自己怎么就不能去?
带着满腹的怨念,她终于等到电梯的到达,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一抬头,看到从里头走出来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只是一眼,肖湘整个人就石化了。
慕子川,他怎么会来这里?再遇的情形她想象过千百遍,可却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在这种完全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与他再见面。
距离上次见面似乎已经很久了吧?这些日子以来,他都过得好吗?
但慕子川从里头出来之后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走了出来,便掏出电话拨通了个号码,等对方接通了之后,他才淡淡地问了声:“在哪个病房?”
听到了对方的回应,他才收了手机,转身朝北冥夜的病房走去。
盯着他修长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里渐走渐远,肖湘一颗心也越沉越下。
原来放不下的只有自己,对他慕大少爷来说,那一场风月与情爱无关,她不知道他是忘了她,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曾经与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纠缠过,或者是故意忽略掉她的存在,也可能是他真的看不到她的存在……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就这样从她面前走过,没有看过她一眼,甚至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他就这样走远了。
直到他的背影从自己的视线里完全消失,她才像是死过了一回那般,整个人虚软无力,靠上一旁的墙壁,差点就因为虚脱而软倒了下去。
电梯被其他楼层的人摁走了,来来回回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遍,肖湘却只是倚在电梯间的墙壁上,一直一直安安静静地站着,发呆,想着那个无情的男人,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只是发呆……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终于伸出手摁下电梯的摁钮。
早就知道这些事情该忘记了,是她自己一直忘不了,今日再见不是又给她一个最好的借口,让她把这一切都忘掉吗?
忘不掉又如何?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忘不掉,受伤受苦的还是自己。
可是,那是她的第一次,绝无仅有的一次,他可以当成是一场风月的游戏,她呢?一不小心,便赔上了整个人,整颗心……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灰溜溜的身形慢慢走了进去,在电梯关上的那一刹,她眼底的落寞也被重新坚定起来的光芒所代取。
忘了她就忘了她吧,生活还是要过的,又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那一场意外就让它随风飘去吧,不过是一个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电梯门在地下一层缓缓打开,北冥黛黛率先走了进去,电梯里头还有其他人,看着那些人也缓缓步出,俞霏凡才跟着走了出去。
北冥黛黛走在前面,似在找自己的车子,但俞霏凡知道她心里对自己有意见,否则她不会走得这么快,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她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眼眸微微转动,心里想了些事情,脚步也缓了下来。
北冥黛黛终于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她的时候,却见她弯下身来揉着自己的左腿,她蹙了蹙眉,转身向她走去。
俞霏凡像是才发现她在返回走,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她笑道:“我还有一点事,我先上去拿点药,你把车子开到楼梯口这里来等我行吗?”
北冥黛黛还想说什么,她却已经笑着往楼梯口走去了。
有电梯不坐竟去爬楼梯……北冥黛黛眼底闪过几许疑惑,但见她已经慢步走远了,她也没多想,在停车库里找到自己的车子,缓缓把它开到靠近楼梯口的地方,之后便坐在车里等着俞霏凡下来。
等了二十多分钟居然还是等不到,耐不住的北冥黛黛拨通了俞霏凡的电话,手机竟是处于关机状态,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从车子里头下来,锁了车门,举步向电梯口走去。
本来想坐电梯的,可想起俞霏凡刚才是爬楼梯的,她不知道她究竟要去哪里,迟疑了下,还是进了楼梯间,看看会不会在路上遇到她。
出乎她意料的是,才刚爬了半层楼梯,一拐弯竟看到俞霏凡坐在那里,不断在揉着自己的左脚脚踝。
北冥黛黛眼底闪过几许讶异,走到她跟前蹲了下去,看着她脚踝问道:“怎么回事?”
视线落在她的脚踝上,才看到她脚踝居然红肿了一大片,她吓了一大跳,忙她把脚提了起来认真看了下。
俞霏凡现在脱了鞋袜,她才看到她的脚居然肿成这样,不过看起来像是刚刚才肿起来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狐疑地问道。
俞霏凡看着她,笑意里头似有几分尴尬,她摇头道:“没什么事,本来就有点痛,刚才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又崴了下,便成这样了。”
“你的脚……”北冥黛黛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的脚居然今天还在痛,还一直以为她根本就没事,只是在矫情,想要让老大多怜惜她,可这脚……
“真的没什么,很快会好的。”俞霏凡把脚从她手里抽了回来,打算穿上袜子。
北冥黛黛却一把将她的袜子夺了过去塞回到鞋子里,提着她的鞋子把她扶了起来,责备道:“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什么,我带你上去让医生看看。”
俞霏凡没说话,只是咬着唇,任由她扶着自己从楼梯上一级一级艰难地跳了上去。
来到一楼,北冥黛黛正要去给她挂号,俞霏凡却说:“我认识这里一位医生,以前看骨科的时候在这里看过,去他那里不用排队。”
在她指了诊室所在的楼层之后,北冥黛黛扶着她钻进电梯,与她来到所说的那个医生的诊室里。
那个医生确实认识俞霏凡,见她进来,忙把她招呼着进去,其他病人也不理会了,直接扶了俞霏凡到里头,把她的脚执了起来,认真打量了一番。
末了,他才说:“这脚是不是第二次崴到了?”
俞霏凡垂眸看着他,点了点头:“昨天晚上就已经崴到,刚才又崴了一下。”
“是不是昨晚崴到了之后一直强忍着走了不少路?”医生问她,言语中似乎有几分责备:“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脚了,受了伤不立即来处理,还勉强行走,万一伤口变得更加严重,你还得要在床上躺上一头半个月,工作不是很忙吗?”
“我没有办法,我有个很重要的朋友住院了,我得要去看他。”俞霏凡笑得柔和,眼底的光亮一闪而逝,看着医生时,一脸无奈的笑意:“只要我朋友能渡过难关我就心满意足了,躺个一头版个月没什么,工作丢了以后还能找回来,有什么事能比得上他重要?”
医生摇了摇头,浅叹了一声,拿了药油给她在脚踝上揉了起来:“还好这次伤得不是很严重,就是会痛个几天,我这回给你揉一下,等会给你开点药回去,你每天早晚让人给你揉一揉,过不了几天就能行走自如。”
“好。”俞霏凡含笑应道。
站在一旁的北冥黛黛心里却在不断翻涌着,愧疚和不安几乎将她整个人吞没,她居然怀疑俞霏凡,怀疑她的霏凡姐,还怨她在老大负伤的时候让老大抱着她离开荒岛,没想到,她真的伤了脚。
今天看她一整天行走自如,原来都是装的,原来在她心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上老大重要,包括她自己!
心里酸酸的,也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她今天一整天就不应该拿这种态度来对她。
从前的霏烟姐姐对他们这么好,如果不是为了他们,霏烟姐姐也不会死,现在对着她唯一的妹妹时,她居然抱着这种怀疑的心态,她实在是该死!
等医生给俞霏凡把脚踝揉捏好,给她换了一双医用拖鞋之后,她才扶着俞霏凡站了起来,与她一起出去拿了药,走进电梯里往负一层的停车库而去。
一路上两个人只是沉默,直到了车上将俞霏凡安顿好,让她坐在副驾驶位上,北冥黛黛才回到驾驶座上坐上。
她没有第一时间把油门打开,而是侧头看着俞霏凡,迟疑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道:“霏凡姐,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俞霏凡眨了眨一双清透的眼眸看着她,眼底都是迷茫:“什么误会?怎么好端端的跟我说起对不起来了?说吧,你在背后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她这么一说,北冥黛黛心里便更愧疚了,人家根本从不当这是一回事,一直只有她自己在纠结。
也是,有个这么好的姐姐,霏凡姐的性格怎么会差?她和她姐姐一样,都是这天底下最美好最善良的女人,是自己想太多,也想得太龌蹉了。
“没什么。”她轻吐了一口气,在看她时,眼底的愧疚已经换上了淡淡的笑意:“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霏凡姐,你永远都是我最爱最喜欢的姐姐。”
“胡说什么呢?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这种话来了?”俞霏凡笑了笑,瞅了她一眼,才转过脸看着窗外:“快走吧,回去我还要看剧本背台词。”
“好。”北冥黛黛这才把车子点着,轻踩油门,缓缓离开了停车库,将车子驶出医院,滑入了大街上的车流中。
可她不知道,一直看着窗外的俞霏凡眼底闪着愉悦的光芒,那双眼眸晶亮晶亮的,唇角的笑意缓缓荡开……
因为徐年华的一个电话,肖湘吃过午饭没多久便急匆匆离开了医院,临走的时候还特别交代过慕子衿要他好好看着名可。
慕子衿今天似乎已经打算好给自己放一天假,既然肖湘有事,他便留下来照顾名可。
至于北冥连城,抢了慕子衿那份午餐吃饱喝足之后,再看了眼名可,便直接离开了病房。
还是那么酷,来得时候不打一声招呼,走的时候,也是潇洒得不留一点余地。
整个病房里又只剩下慕子衿和名可两人,看着名可有那么点不自在,慕子衿道:“是不是怕影响我的工作?”
名可点了点头,老实地说:“你们这些大人物时间都宝贵得很,你还是回去吧,回去做你自己的事,我没什么,能吃能走还能跳,根本不碍事。”
“看得出你今天好多了。”慕子衿盯着她的脸,摇了摇头:“就算好了也还得多休息,你这里没人照顾,我不放心,你躺下睡一会,我在这里守着。”
“真的不需要。”名可还是有几分不安,如果没记错,他可是很忙的,她怎么好意思耽误他的时间?
“你不睡,是不是想要陪我聊天,还是说想要我陪你睡?”
“子衿!”名可瞪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躺了下去。
待慕子衿给她盖好被子,她抬头看着他,认真道:“我真的没什么事,等会我睡着了你就回去吧,我估计我明天就能出院了,我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慕子衿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站起来走到角落的椅子上,从不远处的架子上取来一本杂志翻阅了起来。
这里是特服病房,环境好得很,什么消遣的东西都有,电脑,电话,报纸,杂志,简直和住旅馆没什么区别。
见他看得认真,知道自己没办法影响他的决定,名可无奈,终于还是闭上眼,过不了多久,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在梦里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掐着她的脖子,有一双怨毒的眼眸一直在盯着她,有一把声音不断在嘶吼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贱女人……”
名可忽然惊呼了一声,霍地睁开眼,头上脸上全是被噩梦缠绕出来的细汗,睁眼之后看清自己还在病房里,心里才踏实了。
刚才那个梦真的很可怕,那个一直想要掐死她的女人究竟是谁?
病房安静得很,只是为什么总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压迫感?她吐了一口气,拿起袖子擦了一下额上和脸上。
因为侧身太久,人也睡得有几分疲惫,再加上那个噩梦,睡觉都能睡得这么累,还真是不多见。
她又闭了闭眼,才转了个身,再睁眼时,彻底被视线里那张冷冰冰的脸孔吓得几乎要尖叫起来。
北冥夜!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霍地爬了起来,目光在房内扫视了一圈,除了北冥夜再见不到其他人。
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她讶异道:“先生,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才刚做手术吗?现在这样……
心头一紧,看着他左肩缠绕上的绷带,想着他才刚做完手术,心里顿时就有几分不安了起来。
“你怎么不回房中休息?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乐意见到我?”北冥夜的声音冷冷的,似乎还掺夹着点点不悦的气息。
名可一听到他的声音,小心肝立即就颤抖了。
他生气了,可她不知道这男人究竟在气些什么。
忙爬了起来再往病房外看了眼,子衿和佚汤就站在长廊上,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境,是真实的,北冥夜真的跑到她的病房来了。
可他才刚做完手术,这才是做完手术的第一天,一般人到这时候连麻药都还没过去吧?他不但爬起来,还离开自己的病房来找她,想要做什么?
“先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先坐下。”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去扶他在床边坐下。
北冥夜却一动不动,只垂眸盯着她。
被他用这种眼神盯着,名可心里隐隐有几分发毛,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
又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她抖了下唇:“先生……”
“我要上洗手间。”这话如同在喉咙里挤出来那般,如果不是与他靠得那么近,她一定听不清楚。
可她就算听清楚了,心里还是有几分疑惑,他上洗手间,上就是了,干嘛要告诉她?
再看了看他身上这模样,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就明白了,这家伙该不会是要她伺候他上厕所吧?
她咬了咬唇,真心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刚做完手术,护士不会给他插上尿管吗?一般人这个时候连床都下不了,不插尿管怎么方便?
可他真的没有半点插上尿管的影子,不过,再回心一想,要北冥夜这样的人把一根尿管插在自己身上,那模样又似乎真的太滑稽了些……
想到那一幕,名可终于还是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笨女人,我要上洗手间,你聋了吗?”头顶上方,北冥夜不悦的声音顿时传来,当中还掺夹着一丝丝隐忍的苦楚。
隐忍呀!
名可吓了一跳,忙扶着他往洗手间走去,才走了两步,北冥夜高大的身躯便轻轻晃了下。
名可心里一抖,手臂环上他的腰,更将他抱紧了几分。
原来这家伙身上的麻药真的还没有彻底过去,走起路来并不如她想象的这么利索。
既然这样,干嘛还要到她的病房来?他若是想上洗手间,多的是想要伺候他的人,她真心搞不懂这个男人的心思。
但从他刚才暴躁的声音里,真能听得出他似乎憋尿已经憋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再不给他去解决,要是一不小心让他尿了裤子,回头他一定会整死她。
不过,北冥大总裁尿裤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咬着唇,才让自己勉强压住快要到唇边的笑意。
不能笑,绝对不能笑,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他一定会一巴掌将她从二十八楼拍飞出去,让她死无全尸……
伺候北冥大总裁方便,这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没想到会这么困难。
给他把上衣捞起来之后,一看到下头的情形,名可顿时就有点手忙脚乱了起来。
这不过是上个厕所而已,要不要……要不要这么恐怖?
看出她眼底的惊慌,北冥夜瞥了她一眼,冷冷哼了哼:“看什么看?这是憋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想什么,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名可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忙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反驳的话语连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北冥夜脸色一窘,在这小丫头面前居然第一次红了脸。
都说了是憋的,这个时候麻醉药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自己又憋得不成,哪里还有这种心思?就她这个不懂事的女人在胡思乱想,看到这模样,光往那事儿上想去了。
可对名可来说,现在重要的不是他究竟是真的因为憋出来才变成那样,还是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重点是她和北冥夜在一起这么久,自己似乎还从来没有主动去碰过他。
这模样不碰到他有可能吗?
更糟糕的是,他的右手手掌不知道怎么搞的,也磨伤了,上面包着厚厚的纱布,左臂不能动,右手又被包扎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这事要怎么样进行下去。
北冥夜的脸色却涨得更红,这次不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而是真的被憋坏了。
其实他很早就想要把她喊起来,但难得见她睡得这么香,便想着让她多睡一会。
明明是很想上洗手间的,可却还是在椅子上坐下来,一直看着她安静睡觉的模样,不知不觉居然看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想到原来她熟睡的样子居然这么祥和,乖巧得如同个娃娃一般。
他居然看得有几分失神,因为失神,连要去上厕所的事情都忘记了,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憋得快要扛不住。
虽然这种事情说出来丢人,但那是人体正常的反应,就算他是大枭雄,是强悍到让人畏惧的人物,也还是控制不住这种事情。
“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裤子脱掉?”这死丫头居然还敢在那里犹犹豫豫的不给他动手,没看出来他憋得快要吐了吗?
不,他不怕自己吐,更怕的是……一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他的声音就变得更加森寒了起来:“再不动手,当心我在这里直接强了你。”
名可用力咬着下唇,不敢多哼声,病号服的裤子只是绑着绳子,连腰带都没有,脱起来倒是方便得很。
视线里那可怕的一幕还是让她有几分畏惧,可北冥大总裁很明显憋得不行了,再不给他解决,她真怕他会晕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在拉开他的裤带之后,忽然一咬牙,一下子把他的裤子拉了下去。
北冥夜真的有点哭笑不得,整张脸都几乎要黑透了,上个厕所要这么复杂吗?直接把他的裤子拉到脚下了,她怎么不直接把他的裤子撕碎算了?
什么时候见过男人上厕所需要脱得这么干净彻底的?这丫头是在帮他,还是想要趁机将他看光占他便宜?
不过,人家脸都别过去了,哪里是想要看他的身体。
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北冥夜微微侧了侧身,一个深呼吸之后,呼吸终于顺畅了。
从来没想到有一日,上个洗手间对他来说也会是一件困难的事。
名可站在那里,只当自己与世隔绝了那般,听不到外头的一切,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等他彻底解决完,她才低着头闷闷地说:“可以……可以了吗?”
北冥夜脸色还是有点红,这次又变成是不好意思的了,需要是解决了,但裤子都被她脱到腿到脚跟上了,现在再看到这模样,一张老脸顿时便涨得通红。
丢人,真的丢人,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丢人的时候。
名可还是不说话,一直低垂头颅,在他身旁蹲了下去,帮他把裤子提了起来,提到快要结束的时候,便闭上眼直接把它拉紧。
终于是给他拉得严严实实了,她才专心致志地为他把裤腰带给绑上,一看到他的双手连洗手都不能,她直接扶着他离开了洗手间,走到外头让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才回去洗了一把手。
等她回来的时候,北冥夜的脸已经不是红的了,而是黑成了一片乌云密布的模样。
“洗什么?嫌我脏吗?”他冷哼道。
名可微微怔了怔,一张小脸顿时便窘了起来。
嫌他脏,她什么时候嫌过他脏?但上过洗手间之后洗手不是很正常的吗?难道他以前上洗手间都不洗手的吗?
可她并不觉得北冥大总裁是个这么邋遢的人,自己上完厕所都要洗手,落在别人身上就成事儿了,这人,根本就是在找茬。
不理会他的话,她走到床边,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或是做什么,瞥见那个温水瓶安安静静躺在床头边,她便走了过去,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要不要喝水?”
本来想说刚才放下那么多,现在要不要喝点补充一下,但一想到刚才的情形,她便自觉住了嘴,这事以后提都不能再提。
不过,俗话说得好,有一必有二,他这次都来找自己帮他解决,下次呢?
她只是不明白,他身边不是有个俞霏凡吗?干嘛千里迢迢跑到她的病房里,让还生着病的自己来服侍他?
“给我倒一杯。”身后的北冥夜哼了哼。
名可二话不说,拿起杯子冲洗了一遍,便给他倒上一杯温水回到他跟前,本想递给他的,可他现在伤成这般,就算递给他,他也没办法自己喝下去。
她无奈,只好站在他跟前,把杯子凑到他唇边,一点一点喂他喝下。
自己还生着病了,他倒好,像个大爷一样,不仅上厕所要人服侍,甚至喝水,哪怕到下午吃饭也要人伺候。
她怎么这么可怜?在帝苑的时候是他的女佣,到了医院还是逃不过被奴役的命运。
不过她现在学乖了,既然知道北冥夜心里并不怎么在意自己,她也不想再与他闹什么。
其实闹别扭也不过是觉得对方在意自己才敢闹的,一旦对方不在意,你一个人还闹个什么劲?
所以她不闹,只盼着剩下的日子可以安然无恙,好好过完。
这段时间,能不得罪他尽量不要,这家伙心情太难琢磨,总是阴晴不定的,惹不起,尽量躲开吧。
等北冥夜把水喝完,名可跑回到床头柜前把杯子搁下,在床边坐了下来,回头看着他:“先生,你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事情都结束了,你才刚做完手术,坐太久了会对身体不好。”
他还真够强悍的,手术的第一天就下床到处走动,他的主治医生也不管一管。
虽然她很清楚以北冥夜的性格,谁也管不了他,不过他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看着也是有几分不好受。
“这么快要赶我回去,不想见到我吗?”北冥夜靠在椅背上,尽量让自己受伤的一侧对外,避免让它碰到任何东西。
他看着她的侧脸,迟疑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听说我做手术的时候,你一直守在外头,等我出来之后你才离开。”
名可眨了眨眼,不知道他问这个是想做什么,这么一件小事提起来干什么?
见她不回应,北冥夜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声音响亮也更冷了:“是不是真的?”
名可吓了一跳,忙回道:“是。”
但还是不清楚,他干嘛要问起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
得到她的回应,北冥夜才总算缓和了一点脸色,又哼了哼,站了起来向她走去:“我累了,我要休息。”
名可睁大了一双眼眸,死死盯着他高大的身躯,他走到床边之后坐了下去,便直挺挺往床上倒去。
看着他这粗鲁的举动,名可吓得忙站了起来,迅速想要去扶他,生怕他把自己的伤口给压到了。
刚做过手术,他真的不疼吗?现在麻药在慢慢散去,他总是会疼的吧?他怎么完全不当一回事那般?
还有,他说要休息,那他去休息就好了,干嘛要在她床上躺下去?
“先生……”她心里有点怨怨的,见他真的躺下去不打算离开了,她呶了呶唇,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男人的决定,一跺脚,转身就想要往门外走去。
反正睡了一下午她也睡够了,他想睡就让他睡去。
不料身后北冥夜低低沉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留下来陪我。”
她脚步一顿,心里其实有几分烦躁的,现在这样算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把她当什么了?
一定是俞霏凡有事离开了,否则这个男人才没有空闲的功夫来找自己逗乐子。
闭了闭眼,把满腹怨念给压下,转身看着他,本来还想抱怨两句,至少不愿意就这样顺从了他。
可在看到他紧闭的双眸,以及那张依然苍白的脸之后,怨念的话都被咽回肚子里了。
抱怨他做什么呢?其实他现在真的还是个病人,伤成这样……
那一声叹息轻微得连自己都听不到,她拉过椅子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我在这里看着你,你睡吧。”
病人就该有个病人的模样,逞什么强?连麻药都没过就从病房里跑出来,还跑到她这里来折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装病呢。
可她知道,他现在确实很虚弱,弱得连多坐一会,脸色都越来越难看了。
北冥夜的呼吸慢慢就沉重了起来,沉睡过去之前他动了动唇,唇齿之间溢出几句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的模糊话语:“怎么办,丫头,告诉我该怎么办……”
名可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把耳朵凑了过去,他却不再说话了,再仔细听听,他的呼吸越来越均匀,虽然呼吸很重,但至少看起来人睡得安详。
怕他压到自己的伤口,她走到病床的另一边,把被子的一角掖了起来,将他的身体轻轻往右侧掰去。
小心翼翼给他垫了垫背后,让他把左侧受伤的肩头垫起来,这样应该就不会压到伤口了。
又给他扯了扯被角,她才站直身躯,抬头望去,慕子衿和佚汤依然站在外头,却已经不说话了,只是各自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就那样光站着有什么意思?慕子衿也是的,叫他回去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又垂眸看了北冥夜一眼,强悍到如同天神一样的北冥大总裁,现在看起来竟真的有几分脆弱。
那两排修长浓密的睫毛密密麻麻覆盖在紧闭的眼帘之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好看到如同洋娃娃一般,一个男人,居然也可以好看成这般。
如果他不是这么高深莫测,如果他对自己的态度不是那么反反复复,她是不是真的会彻底迷醉到他的气息之下?
可现在早就已经看清,如果不想受伤就得要赶紧抽身,她相信她能做得到。
感情其实没她想得那么深,不过是一种习惯而已。
更何况他是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对她这种过去哪怕是谈恋爱的时候,也只敢和男人牵牵手的女孩来说,一个强势占有自己的男人,想要对他完全没感觉是不可能的。
也止于这一种习惯而已,再深一步,她就不敢了。
既然喜欢俞霏凡,就不要给她任何希望,小女孩都是很好骗的,他不知道吗?要是把她骗了才告诉她真相,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不过,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他知道什么叫残忍吗?
她又浅叹了一声,再给他掖了掖被角,才举步走了出去。
听到她出来的声音,慕子衿收回落在远处天边的目光,倚在走廊栏杆上,回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我的床都被人占了,还能休息吗?”名可抿了抿唇,瞟了他一眼,便转而看着站在一旁的佚汤,向他点了点头:“昨天晚上谢谢你。”
“谢我什么?”佚汤侧头看着她,浅浅笑了笑,不以为然道:“救你的人是先生,我没有出过半点力。”
名可不说话,只是冲他淡然地笑了笑,虽然救她的人是北冥夜,但他不顾自己性命去救的女人却是俞霏凡。
好吧,她承认她有点小妒忌,不过她想这种妒忌也是人之常情,北冥夜现在还和她有着某种不正当的关系呢。
收敛了心思,她看着慕子衿,淡言道:“你还是回去吧,我这边不需要人照顾,我已经好了。”
名可上午醒来的时候胸口还闷闷的,呼吸也不怎么顺畅,但现在吊过水,吃过药,也睡了一觉,现在感觉好多了。
让慕子衿留下来其实也照顾不了她什么,她想要吃饭只需要拨个电话到下头餐厅就行,这里是特服病房,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服务也是周到,根本不愁没人照顾她。
哪里不舒服随便摁一下铃,不出两分钟绝对会有护士赶到,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慕子衿还是那样,对她想要赶走自己的话全然不理会,只当她没有说过。
目光越过她穿过病房的门,瞟了眼睡在病床上的男人,他眼底有几分无奈的笑意。
目光收回之后,盯着名可,他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家伙这么窘迫的一面。”
名可一怔,想了想,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说的窘迫,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刚才北冥夜真的好窘,她甚至在怀疑若是她晚一步带他去洗手间,他是不是真的会憋不住。
看出她眼底也透出一点点笑意,慕子衿又道:“你不应该笑他,其实他来找你的时候已经想上洗手间,只是你睡得这么死,他没忍心把你吵醒。”
名可眨了眨眸,抬头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半小时之前。”慕子衿老实告诉了她。
本来以为北冥夜会直接把名可弄醒的,谁知道他进来之后让佚汤给他把椅子搬过去,他便就这样安安静静坐在她病床边,看着她睡觉。
那家伙,他也确实看不透,不知道他和俞霏凡究竟算是什么感情,是真的只为了觉得欠了俞霏烟,还是因为俞霏凡这么多年的守候,终于还是让他喜欢上了她?
他真的看不清楚,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不管他喜不喜欢俞霏凡,名可对他来说也是个特别的存在,说他不喜欢名可,他怎么也不会相信。
可是,那家伙对可可的态度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了些。
“我想他今晚大概也会睡在这里了。”他侧头看着佚汤,提议道:“你不如让护士给他再搬一张病床来,让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吧。”
“不!”名可立即拒绝道:“我明天早上就要出院了,别让他过来。”
要是北冥夜过来了,她哪里还能走得掉?
她真的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能走能跳,就是吃饭胃口不怎么好,不过这些出院之后调理几天就可以了,带点药出院就好,碍不了什么事的。
她还要回剧组把剩下的戏份给拍完,还有,她答应了北冥连城给他当平面模特的事,还有北冥连城给了她十万块的报酬,让她为他和傅老教授的游戏做定型,那些照片还没有拍呢。
她揉了揉额角,忽然就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忙,事情多得数也数不清。
她还是个学生,还要上课,这么多事情真的做得来吗?
“先生大概不会让你离开的,可可小姐,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了,要是先生醒来看不到你,他会把我的头拧掉的。”一旁的佚汤看着她劝道。
名可抿着唇看了他一眼,眼底还是有着怨念,大家都是病人,他居然让一个病人去伺候他,现在这样连她的床都占了,这家伙还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礼让。
“可可小姐,我还是让护士给你在这里添一张床吧。”佚汤盯着她,一脸恳求。
“不。”名可拒绝了佚汤的提议,想了想才道:“好,我留下来照顾他,不过,你能不能去跟护士说一声,把我这间病房给撤了?我要住到先生那边去。”
“怎么?两间病房装修都差不多,你不喜欢这里?”慕子衿有点讶异地问道。
视线越过名可,慕子衿往里头望了眼,这个病房装修真的不差,和北冥夜所住的那间基本上没什么区别,那个送她来的朋友还真舍得花钱,一点都没有亏待她。
房间不差,她不满意什么?要是有需要的东西,他可以立即给她买回来。
名可摇了摇头,眼底闪过几分尴尬,迟疑了片刻才道:“把这个病房撤了,我住院的费用是不是就可以减少一大半?这次住院是我朋友给我垫的钱,回头我还得要还给他。”
慕子衿不说话。
佚汤立即转身往护士站走去。
原来是可可小姐不舍得花钱,她倒是挺精灵的,住到北冥夜那里去,以后有什么花销也会记在先生的账下,反正是伺候他的,这段时间花他的钱也是理所当然。
至于先生,他自然不会在意那点钱。
慕子衿忍不住浅浅摇了摇头,想笑,可心里却忽然被揪痛了起来。
她省钱不是因为她贪财,而是因为她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过得这么铺张浪费。
不过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女孩,现在连爸爸都出事了,以后这个家还能靠谁?她答应了北冥连城这么多事情,也不过是想要赚钱养家罢了。
这时候他真的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一切有他在,她什么都不需要想,也不需要去苦恼,只要在他身边,他可以给她解决所有困难。
可是,这个女孩不属于他,他也没资格跟她说这些话,她现在毕竟是北冥夜的女人,那一份协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等协议结束之后,他是不是还能有机会和她说一句,“不要怕,一切有我在!”
“是不是真的需要用钱?”等佚汤走远,慕子衿还是忍不住问道,“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先借给你,以后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在还我就行。”
“真的不需要。”名可笑了笑,摇头。
都和他说了,爸爸现在住院的钱北冥夜已经给她垫付好,再问他借,结果还是一样的,始终是要自己去还。
既然那样,借他的和借北冥夜的有什么区别?要是让北冥夜知道自己从慕子衿那里借了钱去还给他,回头他又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来折腾她。
最近那家伙有点疯狂,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折腾起来那份狠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有仇。
可她真的没有得罪他大总裁。
那些事情,她连想都不想再想起了。
她吐了一口气,再次冲慕子衿笑道:“我现在很好,真的。”
于是,等北冥夜自然醒来的时候,名可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搬进了他的病房,她自己那间病房直接就退了。
听说是别人送她进来,也是别的男人给她垫付的医药费,北冥夜凝了眸,看了佚汤一眼。
佚汤立即向他保证道:“一定会把所有费用的钱,原封不动打回去给那张交钱的卡上去,一分钱也不会扣他的。”
先生是什么人呀,东陵第一富豪,他的女人怎么可以用别的男人的钱?别说先生不高兴,就连他也要跟着气愤起来了!
当然,要是不在先生面前表现得这么气愤,谁知道回头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他是先生的人,自然要和先生同仇敌忾!
佚汤转身走了,名可才扶着北冥夜回到床上坐下,想要让他躺下去,可他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看了看被自己坐下身下的那张病床,他忽然站了起来,名可忙又过去把他扶上。
北冥夜垂眸看了她一眼,哼了哼:“我现在没什么事,用不着这么紧张。”
名可没说话,确实是紧张,但她紧张的不是把他的伤口弄疼,而是,他要出了什么事,他那帮亲友团不把自己掐死才怪。
现在人都已经搬进他的病房,彻彻底底又成了他的小女佣了,他要出事了,责任不都是在她身上吗?
这次他醒过来之后脸色要比刚才好看多了,只是短短一个多小时,他又恢复了几分气息,这个男人天生强悍,这副超级彪悍的体格也不知道从哪里锻炼出来的。
不过,他好得这么快,她便也安心了些。
见他想要出门,她一路扶着他朝门外走去,出去之后,抬眼便看到路过的护士,那护士向他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北冥夜却只是冷着脸,沉声说:“帮我把病床换了。”
名可却有点傻眼了,北冥大总裁这句“要换病床”的话才说完十分钟不到,医生立即领着几个护士还有几个工作人员,真的给他换了一张病床。
这张病床少说有两米宽,在医院里放两米宽的床……她揉了揉有点发酸是眉角,再一次在北冥大总裁的气焰之下给折服了。
有钱果然就是可以任性,好吧,她跟的男人确实有钱得很。
等医生和护士领着工作人员离开之后,看着那张收拾得干干净净、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的大床,她心里却升起了另一份不安。
换这么大的床做什么?这家伙……不会是想晚上和她睡在一起吧?
“你说呢。”北冥夜轻易便看穿她的心思,举步走了过去本想坐下,可想了想,还是抬腿往洗手间那边走去了。
名可还站在那里完全反应不过来,等他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她时,她还看着那张大床发呆。
他沉了脸不悦道:“还不过来伺候。”
“哦。”名可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等在看清他想要去哪里时,一张脸顿时又涨得通红。
不是吧?又要服侍他上洗手间,这男人肾虚吗?这才过了一会就又要去洗手间了。
可她忘了,北冥夜睡过去直到现在,这一个多小时里,她已经去过两趟洗手间,比起来,自己的肾不是虚得更厉害?
见她脸色有异,眼底光芒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北冥夜沉了沉眸,忽然脸一黑,声音又冷又沉,还掺夹着差点要爆发的怒火:“今天吊水吊太多!”
那声音如同在齿缝里迸出来那般,很明显压抑着怒气。
名可眨了眨眼,忙点头附和道:“是,是因为吊水吊太多,不是肾有问题,我什么都没想。”
话说到最后,连自己都知道自己该死了,只能低垂头颅,拉上他冷了下来的大掌,与他一起进了洗手间。
这一次比起刚才有经验得多,裤子也没有直接给他脱到脚下,只是拉下来那么一点点。
不过,这次北冥大总裁憋得并不狠,所以逗弄她的心思也多了几分。
隔着浴室的门,佚汤刚进来便听到里头的男人邪恶的声音响起:“拿起来。”
还有可可小姐倒吸凉气的惊呼声:“拿?怎么拿?”
“就这样拿,没拿过吗?”北冥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可真是太邪恶了,分明还藏着一点笑意。
至于可可小姐,大概已经窘迫得不成了,在她声音里不难听出不安和压抑着的怒气:“自己不行吗?我……我不想拿。”
“不想拿,那我直接拿你的身体来解决。”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在佚汤惊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留下去的时候,慕子衿正从外头走来,他忙一闪身离开病房,房门砰的一声在他身后被关上。
迎上慕子衿略含疑惑的目光,他干笑了声,顾左右而言之:“里头太闷,出来走走。”
慕子衿不说话了,只是看了房门一眼,便看着他道:“既然有你们在,我就不留了,我先回去了,和夜说一声,让他照顾好可可。”
佚汤只是点头,不说话。
慕子衿再看了那扇房门一眼,才转身离开。
佚汤松了一口气,这慕二少对可可小姐的守护之情还是太明显了些,分明都已经是先生的女人了,他是不是该把自己的心思收敛起来了?
但与他认识了这么多年,确实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可那个又是先生唯一一个愿意留在身边,甚至毫无保留地去占有和宠爱的女人。
他跟在先生身边那么久,对先生的脾性了解得比谁都多,可可小姐在先生心里的地位,哪像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只是很多人根本看不透罢了。
这便是说,慕二少这辈子也不可能得到可可小姐了,那还不如早点死心。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他忍不住浅叹了一声,都是这么固执又内敛的人,就算别人劝他,他也不可能听进去一二,这场纠缠,短时间内注定是无法结束了。
至于房内,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名可那张脸已经可以用猪肝色来形容了,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那般。
她怎么都没想到服侍他上洗手间居然是那样的,原来头一回的时候自己根本什么都没做,连入门都算不上。
至于北冥夜,光看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就知道这一刻心情不错。
回到床边靠在床头上,见她转身又往洗手间返回,他挑了挑眉,盯着她纤细的背影,故作讶异道:“去做什么?”
“洗手。”名可脸头都没回,走到洗手间门前抬腿便跨了进去。
身后的北冥夜却冷冷一哼,佯装不悦道:“碰过我居然要洗手,不许洗。”
名可霍地一震,回头看着他,气得连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碰过他……他还知道她碰过他呢!既然碰了他,怎么能让她不洗手?
但北冥大总裁似真的铁定了心不让她去洗,见她还想要犹豫,他的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
“就是要让你全身上下都是属于我的味道!不准洗就不准洗,过来。”他冷哼道。
名可才不愿过去,做过那种事,不让她洗手,别提心里有多难受了。
又想往洗手间跨去,可从他身上溢出来那份寒气,在她迈出脚之后顿时又狂涨了起来。
名可吓了一跳,忙把手收到背后,看着他说道:“不洗,我不洗还不行么?”
吓唬她做什么?谁不知道他现在还病重?就是她非要去洗手,他又能怎么样?有本事扑过来把她逮回去?没本事就不要这么多意见!
可惜,这些话,只敢烂在肚子里。
灰溜溜地回到他身边,坐也不是,站也不好,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不洗手心里一直有压力,一想到刚才那情形,连耳根子都滚烫了起来。
天呀,不让她洗手,她快要疯了。
“站着做什么?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北冥夜侧眸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位置。
名可却摇头道:“他们应该很快会把晚餐送过来,我还要服侍你吃晚饭,等会再坐。”
见他的眉挑了挑,似乎不怎么高兴,她忙解释道:“很快的,我去看看他们什么时候送饭过来。”
“好。”看着她快步往外头走去的身影,他勾了勾唇,丢出了一句让她差点站不住,一头栽下去的话语:“快点吃完,等会给我洗澡。”
名可真的想要骂娘了,她不是护士好不好?她还是个病人呢!
什么叫病人?像他现在这样,安安心心坐在那里等着人伺候的,才叫病人!
现在,又要伺候他上洗手间,又要服侍他睡觉,还要给他洗澡,她算什么劳什子病人?还有,他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吗?
虽然他现在这样确实自己做不了事情,可是……可是为什么是她?他又没给她工钱!
再次可惜,这些话还是和刚才那些一样,她真的没胆子在他面前说起。
出了门看到佚汤站在不远处,不待她开口,佚汤便向她打了个OK的手势,转身走了。
这么干脆利落,让她想找个借口在外头多待上一会都不成。
名可有点泄气地回到房内,只是低垂头颅,连看都不想看坐在床上的男人一眼。
这个霸道小气的男人,她真想对他吼一声她也是个病人,她也需要人照顾。
北冥夜一直盯着她阴晴不定的小脸,见她气呼呼却又不敢发作的模样,他眼底的光亮忍不住柔了下去。
小爪子时不时就会展开,可才刚展开便迅速收了回去,想要反抗他,却没胆。
她很聪明,不想在自己接下来那些日子里过得太差,但又止不住会不甘,小心思这么多却什么都不敢做,一切,只是因为那份协议吗?
忽然他就在想,如果有一天那份协议不在了,她在对着自己的时候态度究竟会是怎么样?反抗,反抗,再反抗吗?
忽然竟有几许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她真实的性情发泄出来的模样,这小丫头,绝不像她平面看来那么温顺。
如果她真的很拼命很拼命地反抗自己,他是不是也可以很拼命很拼命地去镇压她?
唇角的笑意更深了,镇压的滋味,或许会比他想象的还要可口动人。
至于名可,忽然就觉得浑身冰冷了起来,总觉得那家伙盯着自己看的目光很不怀好意,但又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才刚做过手术,不至于就想要在这里对她不轨吧?
不过,禽兽就是禽兽,谁知道兽性起来的时候,他会不会真的变得那么疯狂。
下意识抱了抱自己的小身板,身子也忍不住微微缩了缩,和他呆在一起简直就是与狼共舞,狼,谁都不知道它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事……
北冥夜什么都没做,至少,在吃饭洗澡之前,真的什么都没想,但,在洗澡的时候……
可惜的是,在看到他脱下衣服之后,纱布上还残余着的那些血迹时,本来还被他逗弄得脸红耳赤的名可,脸色顿时就沉了。
他真的伤得不清,哪怕做完手术上了药之后,血还是流了不少,还有他身上的伤痕……
这些伤都只是擦了药,并没有包扎,她能轻易看到皮肉外翻的情形。
他不喜欢包扎,因为会好得慢,但这模样看到名可眼里,让她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她拿起毛巾小心翼翼给他擦着没有受伤的地方,哪怕到了特别私隐之处,因为心情沉重,羞涩感也被压下去了许多。
北冥夜就站在那里,一直垂眸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
看到她脸色沉重,其实想开口说两句安慰的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告诉她自己没事,很快会好起来的,这种话是不是太娘们又婆妈了些?要是她丢给自己一句我才不是关心你,那不是自己就变得自作多情了?
于是,所有的话,被他忍下来了。
一个澡洗得很顺利,出来之后,护士拿了药过来想要给他上药,北冥夜却沉了脸,看着名可:“你来。”
其实医生是不建议这时候他洗澡的,不过,北冥夜想要做的事,谁能阻止?
但,让名可上药?
别说护士不认同,就是名可自己也不太能接受,她真的不懂这些,怕自己会弄疼他。
以为是北冥大总裁又看她不顺眼,故意想要给她抛难题,没想到等护士离开之后,北冥夜却垂眸看着她,声音柔和:“有了你之后,我没有再让其他女人看过我的身体。”
一句话,让她慌得差点将手里的药瓶跌落在地上。
还来不及反应,头顶上方,他低沉的声音便再一次传来:“她姐姐为了我而死,我答应过俞霏烟,这辈子,我都不会丢下她不管,明白吗?”
名可的鼻子忽然很酸,很酸很酸,酸得她几乎承受不过来。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低垂头颅,看着自己的脚尖。
北冥夜也没有再说话了,转过身背对着她。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名可才抬起头,在他身后坐下,给他脱下来上衣,拿棉签沾了药水,在他伤口上慢慢涂抹了起来。
大概是回来的时候曾经倒下来过,背上被擦伤了好多地方。
那个叫俞霏烟的女孩,在他心里留下来多大的包袱,竟让他为了救俞霏凡,连命都不要了。
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给自己解释这些?
心情是好了,却又开始有点不安了。
不能陷入,绝对不可能因为他一个解释便深陷进去,他或许只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但对她来说,很可能便是一生。
不过,还是因为这话感动着,至少,现在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前面。”背后上好药,她看着他的侧脸说道。
“身上没有了。”北冥夜转回身看着她,“大腿内侧有几个地方被磨到。”
“嗯。”她应了声,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红脸,大腿内侧……那几个地方,刚才给他洗澡的时候,她已经看得很清楚。
怪不得他不乐意让护士给他上药,那里……确实挺私密的。
将他裤子脱了下来,再次小心翼翼给他处理好伤口,才为他将裤子拉好。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什么,那么安静,似乎挺难得。
九点的时候主治医生来过一次,北冥夜的情况好得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临走的时候医生还是叮嘱他早点睡觉,多多休息。
于是医生离开之后,名可就肩负起劝他睡觉的工作,甚至还霸道地将电视关上,北冥大总裁百无聊赖,才在床上躺了下来。
名可想要给他盖被子,他却伸出手,看着她:“过来。”
名可有点迟疑,早就知道他让人换上这么大一张床是为了和她睡在一起,但,他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怕自己睡着之后一不小心弄到他的伤口。
北冥夜却似意志坚定,横过来的那条手臂说什么都不收回去,很明显,今晚她想和他睡也得和他睡,不想,也还是要睡。
那双眼眸虽然染上点点大病未愈的疲倦,但,还是深幽有神的。
不过去,后果自负。
这个男人……
名可浅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一会温柔一会霸道的,人格分裂么?对着其他女人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
对着俞霏凡的时候,他们俩单独相处时,会不会也一样?
不知,也不想想了,很明显妾有意,不知道郎会不会因为觉得对人家姐姐愧歉,为了照顾她的妹妹,把人也娶回家了?
这事,管她什么事呢?
她脱了鞋子,有点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是真的怕弄到他的伤口,连动作都似乎极其极其温柔的。
可惜,人家根本不领情,她才刚躺下,还没来得及调整自己的姿势,他已经长臂一收,将她紧紧困在怀里。
名可被吓到了,抱得这么紧,还能不弄到他的伤口吗?
但北冥夜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在她张嘴想要抗议的时候,两片温热的薄唇忽然就这样凑了过去。
黏上之后就再也分不开了,唇与唇的纠缠,齿与齿的较量,当然一番较量下来,又是这个小女人输得彻底,从一开始的心有不安,到最后,不知道是因为陶醉还是因为呼吸困难,差点就昏死过去了。
等他移开自己的薄唇时,名可立即就大口大口喘起了气,柔软的小身板不断在起伏,看着身边的男人一双眼眸的颜色不断在加深。
麻药过去了,感官回来了,这病房,空调怎么这么差?
“不许勾引我。”北冥夜盯着她起伏不定的胸前,沉着脸不悦道。
人又不是真的铁打的,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倒不是不行,只是怕做得不够好,给她留下他不够强悍的印象。
在北冥大总裁的心目中,男人就得要强悍,女人才会折服,他就是要用他的强悍将她折服,所以每次的每次,不将她弄得可怜兮兮连连求饶,他绝不会停下来。
但在名可的心里,这种事情不是一味的强悍夺取就是有男人味,她宁愿他偶尔温柔些,因为太强悍,她真的会疼。
可是呢,两个人的想法又不愿让对方知道,他不屑于去说,任何事,他都喜欢直接用做的,至于名可,她是不好意思说,和男人讨论床上的事情,给她天大的胆子都不敢。
于是,就一直这么这么下去了。
所以说,有时候,沟通真的很重要。
很多年之后回想起和北冥夜曾经的一切,名可都会怨自己怨得要死,要是从一开始就敞开心扉,或许,她当初就可以少吃很多苦头了。
怨,怨谁呢?
对着一个不懂情不懂爱,也没有谁教过他什么是情爱的男人,女人不主动努力些,吃苦还能少么?
“别想歪。”名可大口喘着气,微微侧身想要躲开他炙热的目光,“我透不过气。”
什么勾引他,亏他说得出口,这么烂的吻技,究竟是哪个女人经手教会的?
还是说,这家伙从来不吻女人?
他有没有透露过,以前不喜欢和女人接吻?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就忘了?
“不是勾引,动这么厉害?”他长臂一勾,又将她的身体掰了回来,目光依然落在起伏不定的地方,眼神一再幽深下去。
“要不……”那一口低喘出来的气,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锁定目标,轻声呢喃:“脱了给我看看?”
名可眨了眨眼眸,想了好一会才总算想明白他要看什么?
当下慌得立马抱住自己的身体,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里是医院,医生随时会进来。”
他疯了!居然敢在医院的病房里给她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更何况,他今天上午才做的手术!
北冥大总裁,要不要这么彪悍?他的皮肉真的不知道疼么?人究竟是不是有血有肉的?
要换了其他人,这时候是不是都该躺在床上疼得嗷嗷叫了?
做过手术的人,麻药过去的第一个夜晚,有几个不是动一下都疼得泪眼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