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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风雪交加。寒风彻夜的作响,声声宛如冰刃撕割耳膜。
鹤轩从无边的噩梦中猛地惊醒。钟毓的死一遍一遍重复,临死前的一幕一幕,洪水猛兽一般占据脑海中的每一个角落。不死不活,无止境的悔恨。
鹤轩惊恐的发现怀中温软香甜的躯体。下意识动作,猛地推下床去。毫不怜惜,面目憎恨怨毒的看向床下的人。
杜若尚未睡醒,就被人用了狠劲摔下床下,一阵入骨刺痛从四肢百骸传遍全身。北方的冬季冬寒抱冰,寒风侵骨,冰冷刺骨的地砖森冷森冷。杜若一张绮丽的容颜,痛的泪眼欲滴,幽怨的看着鹤轩,委屈的唤道:“鹤轩、、、”对上鹤轩怨毒的双眼,心中猛地一颤。
鹤轩猛地回过神,收回过于直接的神色。不管现如今究竟是发生的何事,莽撞行事。尚未确定眼前情况是真是假,必须先压制压将这人抽皮扒骨的恨意。
杜若见人恢复往常,看自己的目光满含爱意,心中怀疑方才那一眼蚀骨的恨意,是否自己的错觉。鹤轩爱自己入骨,不可能有这恶寒的眼神、想罢,温婉的眸子里盛满委屈,带着哭音粘腻的说道:“鹤轩,你摔疼我了。”
鹤轩直觉浑身被冰凉的毒蛇扼住脖子,窒息感油然而生。面子上却是波澜不起,连忙将人扶起。嘴里不停说着抱歉。时刻观察着杜若脸上变化。最后只说自己夜晚噩梦惊扰,一时不慎,将人推翻在地。打发这人疑虑,以免生疑。
杜若听完满腹委屈,却又不能反驳。只得将其吞入腹中,再不满也不能明意,只得说道:“也怪不得,轩会夜中噩梦连连,昨日那一番事态,受惊亦是正常。”
昨日?鹤轩眸色沉了沉,想了想措辞道:“昨日……”顿了顿,无奈般叹口气:“哎……”似极为无奈。
杜若也不好太无动于衷,满目柔情,语气怜惜不舍:“若不是,哥哥那般莽撞,轩你不会跌落冬月寒池中,受了寒。更不会噩梦缠身。”说着纠结的表情,似乎不忍这般说自己的哥哥,再抬头,满眼的愧疚:“哥哥,他太不懂事了。”说着又自责的低下头,无颜在面对鹤轩似得。
鹤轩心中冷笑,披着善良柔弱的表象骗了自己多少回。脑子里快速思索杜若所说的事,猛地一震,之前自己不确定随着杜若的话得到证实。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各种酸楚,悲欢交集。
压制心中百感交集,神色自若的说道让杜若离去,杜若自是不肯,奈何鹤轩坚持。才不甘不愿的离去。
待人离去,鹤轩将头埋入被子当中,放声大哭。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亦是未到伤心处。汹涌的泪水犹如泉滴争先恐后已出眼眶。片刻有疯癫的狂笑起来,哭哭笑笑,疯癫至极。
他又回来了,他活了。他的钟毓还活着,不是一具冰冷腐烂的尸体。待眼中没有水渍涌出,喉咙嘶哑的火烧火燎般,鹤轩堪堪收拢心神。仔细回想自己重生到那一年。
自己何事落水,还是与钟毓有关。却是找不出这一件于钟毓有关的事出来。落水一事却是的。四年之前,自己为了讨杜若欢喜,去摘素心腊梅的花枝,不慎跌落水池之中。冬月的风雪将水中结成一层薄冰。刺入骨髓的冰冷,他不会水,在水中挣扎片刻,冰冷占据身体,不多时失去意识。之后的事,再也记不起来。
鹤轩晃晃脑,那时四年之前的事,两千五百一十三年。若是这样自己便就是重生于四年之前。可这件事却没有钟毓的出现。鹤轩还是不确定自己就是在那一年。片刻,鹤轩睁大一双墨瞳,满脸痛苦,自责。钟毓,在的。只是自己将他忘了。而且还是因为恶劣至极的事,将他忘了。该死、该死、该死。自己死一万次也不够弥补自己对钟毓的愧疚。
年少轻狂的自己,不愿承认自己失足落水,就连救起自己的人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他人说起是钟毓误推自己落了水。那是的自己对钟毓还是有一些愧疚的,奈何自己心性好强,下意识否认愧对钟毓这件事,导致之后彻底将这事遗忘。是的。自己就这般无担当逃脱责任。让钟毓一个人承担着莫须有的罪名。而他也正如自己期望一般,背负了下来。之后祖母知道。发了好大一通火,将人杖责之后,丢入柴房。
自己就是浑球,将自己心爱之人一次次在眼前被自己无情的伤害。
披了件大氅径自往柴房反向行去,他想看到他。活生生的他,有呼吸有温度的他,会哭会笑的他。一刻也等不了。今生再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绝不会。
不管是哪路神仙,还是阎王,让他重获新生,既然如此,岂能辜负。这次归来必将撕毁这些人伪善的面孔。重来一次,必将让这些人为自己做的事付出同等的代价。
鹤轩推开被冰霜舔舐过结上冰花的旧的吱呀作响木门,狂风夹着大雪涌入小小的柴房,昏暗的房中找寻着哪抹瘦小的身影。眼眶一酸。角落里的床铺上蜷缩灰白色的身影。留这一个单薄的背影背对着鹤轩。屋外寒风瑟瑟,屋内冰冷刺骨,如同身处冰窖之中。鹤轩心脏一阵收缩,心疼的不行。两步上前将人翻起,入手是一片濡湿。鹤轩不可置信的抓住钟毓身上粗糙的布料。而身下用木板支撑起来的床铺,单薄的棉被,丝毫没有起到保暖的作用,潮湿发着霉味。钟毓双眸紧紧阖这着,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鹤轩将人死死的搂在怀中,怀中的人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鹤轩心猛地跌落谷底,颤抖着手试探额头上的温度。温度高的再一次惊吓到鹤轩。
那被遗忘的往事,模糊的片段,灰白色的身影义无反顾跳入水中,瘦弱的身形,坚决不停的游向自己。意识抽离,再无其他。
顿时痛心疾首,鹤轩恨不得将人揉入自己的骨血里,这样,就连自己也动不得他分毫。
周鹤轩,你怎么敢,怎么敢这般伤害他。鹤轩双目充血,狠狠的的想道。
或许鹤轩手上的力道过大,昏迷中的人,难受的哼哼出声。鹤轩本能的松开,昏迷中感受到温暖离开,委屈的紧蹙着眉,本能寻着温暖的源头。轻轻向鹤轩的怀中蠕去。
瘦弱的人,一张小脸潮红如血,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鹤轩心疼的不行,忙将他身上的衣物扒下,将身上大氅裹在他身上。小人儿太过瘦小,一件大氅足以将他整个人裹的结结实实。动作中,钟毓神魂不清挣开千斤重的眼帘。见梦中的人,像照顾自己弟弟般如珍如宝似的照顾自己,这个骗子好像对自己笑了。委屈说道:“我…冷…好冷。”委屈的不行。
听到他的声音,鹤轩笑了,笑着哭了。这一刻,钟毓在看自己的一刻,他才清楚感觉到自己心是热的。钟毓没死,还是属于自己的。够了,足够了。
“不哭不哭,不痛的,我叫阿爹给你止疼的草药,不哭。”钟毓神志不清的喃喃道。这人一定是痛了,被捕兽夹夹伤腿,一定很痛很痛,你让怎么会哭呢。
眼眶里的泪水流的更加汹涌了,将尚未完全清醒的人,禁锢在怀中,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无声的哭泣。
钟毓觉得今天的梦太过真实,真实的不敢想象,鹤轩看起来好伤心,怎么办,鹤轩伤心自己也好难过。钟毓用无力的手拍打着鹤轩背部,不停的安慰道:“阿爹说,男子汉不可以哭的的,会被人笑话的。啊爹是个男子汉,所以痛痛了,也没哭。”高烧中的人本就胡言乱语。而钟毓却是与常态更加孩子态。当却是真心实意。
鹤轩哽着是嗓子说道:“不哭,我听毓儿的话不哭,只要你在便好。”心痛,看着这样的钟毓心痛的好似要被剜掉。
“乖,鹤轩今天好乖,都没有凶我,之前就不乖,一直一直凶我,还不给我饭吃。我讨厌不乖的鹤轩。”钟毓迷糊中有委屈又难过。鹤轩以前对自己很好的。
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有被狠狠一击,他恨透了前世的自己。坚定有孩子气的哄道:“不会了,小东西,之后就不会了,我会乖乖的。好不好?”
“骗人,你有了弟弟就不乖了,还说我丑,明明说过不嫌弃的。你骗人。”想到鹤轩的承若,委屈的不行,抽抽搭搭的掉眼泪:“骗子,大骗子。坏人。不给饭吃,还凶我,还说我丑,还喜欢弟弟,还让别人打我。”说道着钟毓更委屈了,眼泪掉的更凶了:“好痛的,你让别人用好粗好粗的棍子打我,都流血了。”一边控诉一边指责鹤轩的罪行。想到阿爹都都舍不得打自己,可恶的鹤轩还叫别人打我。抽抽搭搭的声音一直未断。
很快,意识再一次散乱开来,许是哭的太久,体力透支,许是高烧沉重的脑袋,许是身上不在冰冷。许是抱着自己的人太过温暖,伴着抽搭声逐渐沉睡下去。还喃喃一声:“鹤轩、、、”之后脸侧向一边,露出一条划伤的侧脸。
鹤轩痴迷的细细描走,那道不深不浅的伤痕,道:“再也不会有那个‘弟弟’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