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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张木一点头,吴陵就托师母帮忙采买聘礼,丁二娘自是喜不自胜,吴陵来她家已有十三年了,虽然说吴陵在她心里没有自己儿子重要,但是,他们两口子对吴陵也是有些许感情的,吴陵和自家儿子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她也希望儿子多个兄弟照顾,因此这么多年来对吴陵也是照顾有加的
当吴陵把这几年攒的银子交给师母时,丁二娘却摆摆手,说:“那是我和你师傅怕你平时有用钱的地方,你又不好意思向我们开口,才每月给你点零花的,傻孩子,里的手艺就值这么点钱啊?我们早给你攒着娶媳妇呢!前两年问你,你又说没看上的,我们看你年纪也不太大,也不催你,现在你自己对上眼了,我和你师傅自当帮你把婚事办圆轮了!”
饶是吴陵因自幼看多了人性的虚妄而清冷的心,此时也不禁觉得有一股暖流由丹田涌到了四肢百骸,整个人像浴在阳光里,眼角眉梢都染了一层暖意。吴陵压下了心底的五味纷杂,缓缓地对丁二娘说,“那我也不多推辞了,就劳师傅和师母费心了!”师傅和师母的恩情,他日后必是会报的,虽说也有笼络自己以后帮衬师弟的心,但是他们也确实是这个世界上目前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以后,还有自己的妻子!
吴陵忽觉得自己的血液好像流的更快,像要沸腾一样,他这十九年的人生里好像忽然有了一种叫冲动和热血的东西。
张木和吴陵就要成亲的消息,由徐媒婆和李老姑奶奶传开了,有些和张家交好的人家,自然为张木高兴,而一些不相熟或不待见再嫁女子的人自然也难免说几句不中听的。其中说的最难听的,非赵问的亲娘莫属!她从李老姑奶奶那得知,张木要改嫁了,还是嫁到镇上,当场就没忍住,骂道:“好一个没羞耻的小娘皮,和我家三儿和离还不到三个月呢,这就搭上了不知道哪儿来的野小子,这般赶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暗地里勾搭上了!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的!”
李老姑奶奶本来想着看赵家婆娘吃瘪的模样,没想到这货却口舌无忌,当下就黑着脸走了,□□皇帝早就废除了浸猪笼这一陋俗,连自己这快入土的人都知道,赵家婆娘还这般疯疯癫癫的,她家也有一个闺女呢!
赵老娘对着李老姑奶奶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早知道这老妖婆不是好东西,以前就常和张木那个小娘皮一起作妖,不就想来看自己笑话吗!那她就让她好好看看!气冲冲地找自家小儿子去了
赵问看着面前气的咬牙切齿的老娘,无所谓地喝着茶,说,“娘,你不要生气,张木这辈子除了我,她谁也跟不了,等我和李家姑娘成了婚,再把张木弄回来伺候你!”
赵老娘倒被自家儿子说愣住了,“你们不是和离了吗?你还准备让她回来做小?”
赵问眼神贪婪地说道,“她那一手绣活,可值不少钱呢!娘你就愿意这样放走一个摇钱树?”没有人比赵问更明白张木挣钱的能力,张木交给赵老娘的钱只是一半,还有一半一直在赵问口袋里呢!
赵老娘想到张木每月交上来的二两银子,心里也痒得很,可是就算自己愿意,张家也不愿意张木回来吧,而且还是做小!赵老娘怀疑地看着自家胸有成竹的小儿子!
赵问接收到赵老娘不信任的眼神,当下也不愿多解释,“娘,你就看着好了,不过,你得赶紧抓紧把我和秀儿的事给办了,秀儿的肚子可遮不住!”
赵老娘见自家儿子心急的模样,心里不以为然,她就是要拖到李秀的肚子遮不住,让她脸面尽失,一辈子抬不起头,以后进门了还不是随自己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但是却不能让儿子知道自己的心思,小儿子和这小狐狸精正是好的蜜里调油的时候,满嘴应道,“你放心啦,你看上的,娘还不能不用心吗?只是聘礼要办的厚些,有些东西还要去县里面买呢,一来一回可不是要一段时间!”
赵问见老娘将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便也不多说,聘礼说是给媳妇的,到时随秀儿一起抬过来,可不就是自己的了!
吴陵初到丁家的时候,才六岁,那时候丁二爷和丁二娘成亲几年都没有孩子,丁二娘心里都在思量着要不要买个小妾回来了。
晚上,丁二娘和丁二爷商量给张木的聘礼时,两人都有些唏嘘不已,没想到一转眼吴陵来自家都有十三年了,自家儿子都有十三岁了。
当年当吴陵饿晕在丁家店铺前的时候,丁二娘正在铺子里帮忙,见门口晕倒的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是泥,身形瘦的有些骇人,知道必是哪里逃难过来的,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便把他抱到了店铺里。汤汤水水地喂了几天,吴陵精神头慢慢足了些。吴陵一睁开眼,很是规规矩矩地向丁家两口子作揖行礼,那一刻,丁二娘忽地灵光一闪,这孩子乖巧懂事,又知恩图报,自己几年都没有生出孩子,要是以后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养个有良心的孩子傍身也好!夫妻两一商议,便有意收六岁的吴陵作了义子!
可是,没几天后,丁二娘就被诊出了喜脉,夫妻二人当场就喜极而泣,丁二娘默默地想,许是老天爷见自己心善,收养了一个孩子,才恩赐给自己一个孩子,丁二娘和丁二爷一说,夫妻俩都认定吴陵是自家的福星。自此待吴陵更是和气,但是夫妻俩都没再提收吴陵做义子的话头,因为在古朝,如果义父母充当了养父母的身份,那么义子也是有资格继承养父母的财产,也必须替养父母养老送终!丁家铺子当时的收入也就够一家人的衣食,丁二娘便犹疑了,如今家里小有积蓄,自家儿子又是一心放在科举上,丁二爷这时才觉得该将这个铺子留给吴陵打理。
“陵儿这几年待你我都孝顺至极,对竹儿也颇有兄长的样子,在婚事上我们自是不能亏了他,聘礼就按大哥给大侄儿准备的来办吧!”丁二爷沉思了一会,说道。
“行,就听你的,这十多年了,我也早将陵儿当儿子看待,虽说不及竹儿重要,但是人家母亲爱亲子,也更爱小儿些呢!”丁二娘见丁二爷这般嘱托自己,还订了规格,嘴上忍不住为自己辩一句!
丁二爷瞧了老妻一眼,不由笑道,“都一起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啊!心地最良善不过的,我不是怕你操心,给你出主意呢!”
丁二娘听了这话才罢!
第二日,丁家竹篾铺子这几年也有好些县城里的客商来订货,丁二娘便托其中一家相熟的老客商帮忙在县城里买些衣料、吃食和好看的妆奁。一边又选了几个吉日,让徐媒婆拿去给张家选一个,自古都是婆家望穿秋水地盼着儿媳妇进门,而娘家却两眼泪汪汪地舍不得闺女出门。徐媒婆拿来的日子有五月十八,五月二十八,六月初八,六月二十六,八月初二。因为七月民间说是“鬼月”,一般婚嫁都尽量避开七月,张老爹和张老娘拿着问吉的单子,最后勾了八月初二。哎,按老夫妻俩的意思,合该要到明年才好!自家闺女好不容易能够在家长住,可是闺女毕竟是二嫁,老夫妻俩又怕拖得太长出什么岔子,最终还是同意女儿八月初二出嫁!
那边,张家把日子一定下来,丁家就着手准备过定。
过定那日,吴陵带着两只活雁,八盒糕点,一只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一只银凤镂花长簪,一只云凤纹金簪,一只宝蓝点翠珠钗,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一对虾须金镯,一对金累丝灯笼耳坠,另还有细棉布四匹,丝线若干,棉布和丝线都是用来给张木做嫁衣和婚后见婆家亲戚的新衣的。
过定的时候,相熟的人家也可以过来观礼的,大家见吴陵带来活雁都清楚吴陵对这阿木怕是确实有些上心的,现在是三月末,大雁也是可见到的,但是要逮到两只也是极不容易的。再见这两只银簪,一致金簪,一只点翠珠钗,一对银镯,一对金镯,一对金耳坠,都被惊到了,这份小定礼,就算摆到县城里富裕些的人家,也差不了多少了!
饶是张木在现代首饰店里见惯了各种价格不菲的饰品,此刻也觉得这些首饰好看的紧,无论雕刻、镶嵌还是金银的成色都是很难挑剔的!心下也觉得丁二爷一家对吴陵确是十分看重的,这其中的随便一样在这村里做小定礼都是说的过去的!
“没想到你家阿木这般有福气啊!”王大嫂见了这小定礼也不禁咂舌,当年自己只有一对银簪,一对银镯子呢!当时也羡煞了不少小姐妹!没想到,阿木这二嫁的小定礼倒如此之多!
“呦呵!我记得当时赵家的小定礼除了吃食,也就两匹布,一对银簪吧!没想到阿木这二嫁倒比头婚还体面呢!”王茉莉的娘酸溜溜地说道!丁家老头子怎么都不同意茉莉进他家门,没想到张木却这般好运地订了亲过定不说,夫家还这般大方,这丁老二一家子都是傻子,给一个外姓人备这么好的礼干嘛!还不如留着给他亲侄子丁大呢!
张老娘见王婆子一副酸溜溜又眼馋的模样,感到身心都愉悦了,当下也不计较地说道,“你家茉莉也会和阿木一样有福气的!”
“那是自然,我家茉莉到时不仅聘礼厚,嫁妆也厚!”王婆子立即大声地回道,一边还回了张老娘一个轻蔑的眼神!呵,我家茉莉可不会输给你家闺女的!
张老娘今天见未来女婿这般给面子,心情好得不得了,才不会和王婆子这种眼馋的人计较,也不再接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