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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很多年后，回到老家，看到一群小孩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大一点的孩子扮演着鸡妈妈的角色。奔跑时，她用两只有力地胳膊护佑后方的“鸡仔”；“鸡妈妈”摔倒了，她招呼后面的“鸡仔”迅速蹲下，不让“老鹰”叼走她的孩子，
旁边的老大爷佝偻着背、眯着眼看着这群可爱的孩子。
我摇下车窗，给他发了一根烟。仔细端详我半天，他说：“这不是老王家的孩子嘛，都开上车了。”
临走，他又说：“你小时候也玩过这样的游戏。”
我的确不止一次地玩过这样的游戏。
妻子问我：“你当过鸡妈妈吗？”
我说：“没有。”
或许，没有当过“鸡妈妈”的孩子永远都没有长大，他们在父母坚硬的翅膀下面待得太久了。忘记了成长，忘记了还能飞翔。
时间会让你成长，越长大越发现，父母的坚强，是他们即使卑微如尘土，也要拼尽全力护你一世周全；而我们的坚强则是在慢慢脱离他们的保护后，慢慢长出自己的翅膀，等待着飞翔。
1.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和小伙伴炫耀。
那时候不懂，以为住在一起，在一个坟头上祭奠祖先的，就是特别亲的人。所以，常常神气十足地告诉小伙伴，哪个叔叔在城里当大官；哪个伯伯回乡下的时候开着小汽车回来了；哪个婶婶给了一双旧皮鞋、几件旧衣裳……
长大后，经历了许多事，才慢慢发现，其实，坟到三代自然平，亲不亲，与血缘和姓氏没有多大关系；
我还发现，炫耀这东西，像病毒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能传染。
父母把这种病毒传染给了我。
他们炫耀了一辈子，也卑微了一辈子。
而我炫耀了半生，也蹉跎了半生。
2.
父母都是从地里辛苦刨食的庄稼人，没文化、老实，是他们身上最显著的标签。
我炫耀的本事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潜移默化的融进血液里了。
我们家虽然穷，但父母却视我和弟弟为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化了，拉在手里怕掉了。
并且他们一致认为，我和弟弟长大了肯定会有美好的前程。
为了这渺茫的前程，他们做出了很大的付出和牺牲。
自己的庄稼熟了，不去收，却挥汗如雨地帮着当官的叔叔伯伯他们家先收；
自己孩子的学费不够，宁愿用鸡蛋凑学费，也不去打工，却帮着当官的叔叔伯伯他们家拆旧房子，盖新房子；
冬天，他们会种一点香菜，拿到城里去卖。舍不得坐车要扒火车，但是城里的伯母婶婶来了，却成捆成捆地送给他们；
逢年过节更是不用说，杀的年猪自个舍不得吃，却把最好的猪后腿装在塑料袋里，悄悄往城里人的车上搬；
……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我和弟弟时常会有时髦的旧衣服穿，还有五颜六色的糖果吃；
他们还为我争取到近距离接触城里人的机会：只要是城里人来乡下吃席，获得端菜机会的，总会是我。这在那会简直是一种荣耀。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告诉父母，不用担心，孩子的前程长大了以后他们会管，让孩子好好读书就可以了。
他们没有骗父母，但是父母只记住了前半句，会管以后的前程，好好读书的前提却没记住。
我们全家都迷失在这样的虚妄里，以至于都以为我和弟弟即使不会前程似锦，至少在他们的庇佑下，也会有足够的退路永葆衣食无忧。
03.
但事实总是与愿望背道而驰，这么多年过来，一路跌跌撞撞，我在生活面前人仰马翻。
二十几岁的时候，总觉得是那些城里当官的叔叔伯伯不帮我们，才让我们过得如此艰难。
尤其是我的父母，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依然对城里的叔叔伯伯充满了希望，总觉得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件事情上，他们会帮一把，只要帮一把，或许，就会翻身，过上美好的生活。
那年我从部队复员回来，按规定是不安排工作的，我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过了一段无所事事的时光后，我发现一起复员的好几个战友进了企事业单位，村里好事的人见了我又不停地问：“你叔叔伯伯都在城里做官，就没给你安排个好工作吗？”
尤其是他们告诉我，同村八竿子打不着的某某某就是他们安排的，我瞬间就感到不平衡了，各种委屈涌上心头。
我跟父母说了这件事，他们也很气愤，继而引发起一场世纪回忆，那些艰苦年代里各种卑微的讨好都被翻了出来，父母痛斥他们的种种不好，最后得出两点结论：一是他们不讲良心，用我们的时候，让我们当牛当马，用不着我们的时候，一脚踢开，躲得越远越好；二是我爸的懦弱导致了这一切。按照我妈的观点，但凡我爸性格上强硬一点，也不至于受欺负。
看着父母为了我前途的事情又吵起来，很是心疼。那时候读书看到一句话：“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就劝父母想开点，在外面打工也能生活下去。
我劝父母的时候，没有社会经验，对生活多少还是有点蔑视的，认为只要肯努力肯吃苦，就会得到想要的生活。
于是，村里人再次问我工作的时候，我就会说：“已经远了，不亲了。”
但总有人会接着我的话说：“还没出五福，亲着呢。”我也不知道他们是真为了我的前途着想，还是有其它的想法。
可是，不论如何，我觉得我从那个依靠里走了出来，慢慢地开始直面生活了。
这是对过去的告别，也是对生活的希望。
04.
只要去努力，生活总会给你带来收获。
我白天上班，晚上去夜市摆地摊，很快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资本，为了把生意做大做强，又找了铺面开起了服装店。
小小的成就，差点让我得意忘形，以为从此就会飞黄腾达，说不定会西装革履的进出商业大厦，豪车代步地往返于城市和农村。
可是，生活就像阳春三月地里刚种的庄稼，猝不及防的一场倒春寒，就会把所有的希望打蔫了。
那时候，我还维持着一段感情，为生活琐事三天两头吵架。
最后，那段感情以失败收场，服装店不得不关门大吉，落了个人财两空的境地。
05.
感情失败后，生活的打击并未停止，母亲身体上长了瘤子，做了一场手术；弟弟得了脑膜炎，头发一绺一绺地掉。
接连而来的不幸，把家里弄得支离破碎，穷的叮当响。
我一度沉沦在悲伤的情绪里，很多时候语无伦次地说着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母亲怕我想不开出意外，每天给我打电话。
而我在城里上完班后，就去网吧消耗时光。
就是那时候，在网上认识了自己现在的妻子。
06.
她毕业后没分配工作，我就托朋友找了一份在私人公司做行政的工作，但是工资不高，我总觉得埋没了她的才华，愧对了她的学历。
虽然那时候，我们还没结婚，但我们在一起是得到了双方父母认可的。
我们家人觉得她父母好不容易供她读完了大学，好处没捞着，又跟着我吃苦受累，就想着给她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我们再一次想到了城里当官的叔叔伯伯。
从小到大，都是他们来农村，才能见到他们，而我们连他们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有一天，我爸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大致的家庭住址，高兴地对我说：“这下好了，你提点礼物上门去找，我不信他们不念恩情，人都是讲感情的。”
说完又从衣服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是电话号码。
我们为拿什么礼物商量了很久，最终也没商量出结果。我就说你们别管了，送鸡送菜的太轻了，现在不流行了，交给我处理吧。
我以为自己在外面闯荡了几年，想法肯定要比他们好。
怕买到假酒，我转了好几家卖烟酒的商店，最后在一家装修很豪华的烟酒专卖店里买了两瓶茅台，老板一再保证，绝对是正品，假一赔十。出了门，我又想起了烟酒不分家这句话，狠下心，返回专卖店买了两条好烟。
拨通电话，怕听不出声音，我自报家门；怕没有印象，我说出了我爸的名字；电话里还是没声音，我又继续说：“我是某某的儿子”，终于电话里传来了声音，我赶忙把反复练习了好几遍的话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说一句，我就在您家楼下。却听电话那头说他在外地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吃了闭门羹，我就反复地思考，是不是平常没走动，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又一想，也不对啊，我是打着我爸的旗号来的，他们不是走动了一辈子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再一想，那算什么走动啊。我爸妈哪怕是卑微了一辈子，也只是做了一点小事而已，收几天庄稼能值多少钱？几把香菜才几毛钱？几块猪大腿又能值多少钱？
再说，人家也做到了礼尚往来，小时候不是给了我们很多旧衣服么；我当兵，还有我弟弟学厨师不是他们牵的线么。
这样想一想，心里总算释怀了一点。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觉得委屈。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反正就是难受。
酒买了，总不能退了吧？
想来想去，上千块一瓶的酒，拿回家里父母又得伤心难过，自己喝了算了，什么忧愁烦恼，一醉解千愁。
可能是没去过大城市的原因，我总觉得兰州这座城市很拥挤，到处都是人，但它也有好处：有一条黄河穿城而过。
坐在黄河边，遥望着斜对面的白塔山，我想，黄河也是河，并没有什么不同，只因为穿城而过，却成了兰州的一张名片；山还是山，并没有什么不同，只因山头有了一座白塔而显得与众不同；人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有的人权大、有的人钱多，才让这个世界变得有了层次，就连兄弟姐妹也分成了三六九等。
不知道是喝不惯酱香型白酒，还是触景生情，没喝几杯，眼泪就已经流了出来。
我想到了小时候我爸说他在黄河边淘沙子，经常会见到有人跳到黄河里寻死的故事。
那时候我常常独自一个人想，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生命那么美好，身边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有什么事情会想不开呢？
我傻傻地问我爸，你见到别人跳黄河，为什么不去救呢？
我爸说，傻孩子，黄河那么大、那么深，我不会游泳，怎么去救？
我说，你可以喊啊。
我爸笑笑不说话。
想到这些，我突然又释怀了似的，自言自语地说：“是啊，连命都是自个的，靠别人，靠的住吗？”
想到这里我就笑了，又喝了几口酒，抽了几根烟，想起初中同学在日记本上写的一首诗：
黄河啊，你真他妈黄
大地啊，你真他妈大
人生啊，你真他妈不是人
……
那时候觉得搞笑，这算什么诗啊，语句都不通；现在想想，人生，它还真不是人。但人生就是由人过的。有些人，人生过得好，就充满了诗情画意；有些人，人生过得连自个都嫌弃了，就选择了把眼泪也淌进黄河里。
我没有把人生过得诗情画意，但是我依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07.
好事一个都没有，厄运却一个接一个的来了，我和我爸又得病了，全家一个也没有逃脱病痛的折磨。
为了多挣点钱，我去了朋友的工地，铺地胶，打自流坪，活倒不重，但从头到尾都是弯腰的重复动作。
没过一个月，我的腰就开始疼，后来出现了站不起来的状况。
朋友劝我，还是到医院检查检查吧。
一检查，腰椎间盘突出。医生说这是以前的创伤，这次严重了。
我这才想起，在部队有一次训练扭伤了腰。那时候年轻，吃了几顿三七片，不疼了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有了后遗症。
医生还说，这病不好治，最好的办法就是静养，睡硬板床，坚持做引体向上、倒着走路，每天坚持锻炼。
苦力活干不了，朋友说那你做监工，工资少不了你的。
话虽这这样说，我心里很清楚，总共就四五个人的小工程，要什么监工，多一个闲人，他就少拿一份钱，时间长了肯定会出现矛盾，还是不麻烦朋友的好，就谢绝了好意，又找了一份销售的活。
我爸的病是这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严重的。
之前，我爸出现头痛，不舒服的时候，就在医院检查过，说是糖尿病，开了一堆药，他妹妹也给他买了很多降糖药，从外地寄了回来。
可我爸不吃药，他说这算什么病，身体不是好好的嘛，都是医生吓唬人的。
有一次，我回家看他没吃药，就狠狠说了他一顿，他低着头只是嘿嘿嘿的笑。我把药拿出来一看，全部过期了，就在花园里挖了个坑全部埋了。
我爸端着茶杯看着我挖坑埋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我说：“这降糖的茶好，比药好”。
茶杯里泡的是我给他买来的苦荞茶。
我说，这茶虽然好，但是不能治病啊，你不吃药，哪一天闯了大祸怎么办。
我爸说，我没病，真要是有病了，也不拖累你们。
没想到，大年三十晚上我爸的病就严重了。
那天晚上，我妈包了很多种馅的饺子，又炒了好几个菜。可能是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我爸一个劲地吃，完全忘记了医生说的少吃多餐的嘱咐。
不一会就全身冒汗了，他捂着胸口憋得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和我妈都吓坏了，我叔来了，他的车把我爸送到了医院。
大年三十晚上，已经到了后半夜，只有值班医生，做了简单的化验，初步怀疑是心梗，确诊要到第二天化验室的各项结果出来才知道。
我问医生，得花多少钱，医生说，准备二十万吧。
我瞬间就懵了，赶忙给我弟弟打了电话，他当时还在兰州。他的工作是厨师，大年三十晚上有很多包席，到了后半夜又没有班车，只能大年初一才回来和我们团聚，一起过年，每年都是这样。
我弟也懵了，瞬间不知道怎么办了，就说那你给妈打电话吧。
我把病情告诉我妈，我妈说，让他吃药他不吃，害人呐。
我说你先别责怪了，妈，医生说要二十万，咋办。
我妈说现在是三十晚上，大家都在过年，明天再说吧。
输了一晚上的液体，我爸的病情稳定了很多，第二天的确诊结果就是糖尿病引发的心肌梗塞。
二十万我不知道从哪里去借，这时候很多亲戚都知道了这件事，打来了电话询问病情。
我说病就是这么个病，医生说县医院做不了这样的手术，得转院到市里，初步预计要二十万。
他们都说没事的，你好好照顾你爸，有大家帮忙肯定能渡过难关。
电话打了一大转，安慰听到了不少，钱没借来一分。
这时候我妈也在医院，我在那里哭，她说别哭了，借不到钱是正常的，病好了你拿什么还。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事关我爸的命啊，总不能不管的。
我对无能为力这四个字在那一刻有了切身体会。
我妈说，你去问问医生能不能保守治疗吧。
问了值班医生，他说不行，如果不是大年初一，今天必须转院，出了问题医院不负责任，并让我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
有个叔叔他说认识医院的大夫，据说还是亲戚，是个主任，我们就找了他。他看了病历后还是说要转院。问了家庭情况后，又对值班医生说，要不就先输液，住院观察观察，现在病情也趋于稳定了，一有情况立马转院。
我不放心，但也没办法，又打电话找了我同学，把检查结果拍成照片发给他看了，他也说了同样的话，这才放心了一点。
钱没借到，心里一肚子火，再有亲戚打电话过来，要么不接，要么敷衍了事说几句就挂了。
大年初六的时候，我爸的病好多了，医生也允许他喝米粥、吃包子了，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有个亲戚打电话过来，聊了一会我爸的病情，她就开始指责我和我弟弟。说我们自己不争气，亲爸病了都拿不出钱来。
其实她说的话没错，如果不是为了我们好，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但是这时候说，我就有点生气。
她还要往下说，我一下子火就上来了，现在我爸病了，所有人都不借钱，已经对亲戚失望透顶了，他们又在这时候指责我。
我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心里想，不帮就算了，至于落井下石吗。
眼泪还是出来了，倒不是因为没人帮我们。而是觉得我奋斗了、努力了，生活还是要给我一次又一次的打击，非要把人往死里逼吗？
没过几天，这个亲戚又来电话了。
她说有个工作想介绍给我，单位不错，但是需要面试，成与不成得看自己。我想到了女朋友，就说我女朋友是本科生，你要帮我，就给她介绍吧。
他有点犹豫，这很正常，毕竟我们还没结婚。
我懂他的意思，就说，你放心，我们会结婚的。他说那你等电话。
那时候，我女朋友也在医院照顾着我爸。
她说，你就这么放心？这么多年，你们全家不是一直想着让亲戚帮忙找个工作吗？终于有机会了，你又让给我，毕竟我们还没结婚呢。
我说，这不关结婚不结婚的事，你就心安理得去面试吧。我已经不抱希望了，但你不同，哪怕你跟我最后分手了，我心里面也好受点，毕竟有个好点的工作，对你很重要，至少对得起你读了十几年的书。
她低着头没再说什么，眼睛红红的。
后来，面试成功后，我对她说，你果然很优秀，厚厚的一沓荣誉证书不是白拿的。
她说，证书和履历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工作是咱爸的命换来的，我一定好好珍惜。
08.
当时的女朋友，现在是我的妻子，依然在亲戚介绍的单位上班，工资待遇一般，但也算对得起她寒窗苦读十几年。
她在单位工作突出，上班没多久就调到了重要岗位上，获得了高级职称。
但是，她从未放弃加强自我学习，一个文科生硬是学起了会计，拿到了会计证，又开始学习注册会计师，一下班就钻进书堆里，听课、算题。
我自谋出路，在公司上班，工资不高，但能养活全家。我断了很多社交，下班后，钻进书堆里，看各种书籍，慢慢地在一些平台发表文章，赚一些稿费。
有空了我们会去亲戚家坐坐，几个苹果或是一堆橘子，就能家长里短聊半天。但更多的是在空余时间不断学习，强化自己的能力，想着在风险来临的时候，有足够的实力去抵御；更想着在能量足够之后，对现在的生活做出挑战，过上更好的生活。
过去，终成往事，那只不过是生命的一段插曲；
怨恨，总要放下，那只不过是心底的一套枷锁；
不论生活给了你怎样的羁绊，少一点对别人的期待，多一点对自己的希望，生命总会在你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过后，依然充满无限希望。
人生路上，我们总得学会自己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