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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 宫中剧变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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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濙告知的?

    沉忆辰着实有些意外,要知道在谋害朱见济的对象中,文官集团这群老臣的嫌疑最大,为首的就是礼部尚书胡濙。

    他居然告知成国公背后真相,打的是什么主意?

    看着沉忆辰一脸惊讶的神情,朱勇继续说道:“向北,你心中肯定是很意外吧,不过换个角度考量就不足为奇了。”

    “皇太子病重一事过了这么久,宫中风言风语已经在朝廷高层中传开了,众大臣只需要思索一番,就很容易把怀疑对象锁定在大宗伯等文官重臣身上。”

    “可问题是如果此事跟他们没关系,你说大宗伯又该如何自证清白?”

    听到成国公朱勇这么一解释,沉忆辰瞬间就明白了。

    确实按照谁受益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的原则推断,谋害朱见济的幕后主使,很容易就怀疑到胡濙等文官重臣身上,想必这群老油条也知道外界的风言风语。

    饱受猜疑却无法争辩,加之朱勇跟胡濙是亲家的关系,向他吐露心声是最稳妥的办法,等同于告知整个勋戚集团,自己与谋害皇太子朱见济没有任何关系。

    “公爷,大宗伯此言可信度有多少?”

    “以我对他的了解,至少有八成以上。”

    放在朝中官员信任度上面,八成是个相当高的概率了,几乎可以排除胡濙的嫌疑。

    那么这也与沉忆辰当初的疑惑不谋而合,他心中其实一直冥冥中有着预感,胡濙跟文官老臣没这个胆量去做谋害朱见济的事情。

    “皇太子朱见济之事,愈发扑朔迷离了。”

    听着沉忆辰的感慨,成国公朱勇附和了一句道:“是啊,本公为官这么多年,发现如今的朝堂变得愈发陌生。”

    “向北,关键时刻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冲动行事。”

    成国公朱勇再次嘱咐了一句,这几年半退休的状态,已经磨掉了他身上的锐气。加之夫人林氏跟次子朱佶的赐死,更是不想再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如今唯一的期盼,就是两个儿子能安安稳稳的朝中为官。

    “是,晚辈明白。”

    “那本公就先回宫复命了。”

    “公爷,慢走。”

    望着成国公府的马车远去,沉忆辰并没有跟着离开,他依旧站在锦衣卫诏狱门口等待,襄王跟鲁王两人的手写认罪疏!

    次日上午,经过赵鸿杰跟沉忆辰再三审核润色的认罪疏,摆在了景泰帝朱祁玉的御桉上,他看了后简直是龙颜大悦。

    可以说这两封认罪疏的内容,完美达到了朱祁玉心中的期望,襄王、鲁王不仅交代了自身罪行,还非常卑微的祈求皇帝宽恕,以及向天下诸藩传达了屈服的意思。

    并且革爵去国的惩罚,实打实的告诉了天下诸藩,《宗藩条例》颁布后不再是什么一纸空文,从此大明宗亲将降等袭爵,再也没有什么世代王侯的说法。

    户部新任尚书年富简单的统计了一下,单单这一道《宗藩条例》带来的受益,目前就已经超过了百万两。如果仔细彻查王府庄田以及挂靠免税的地主,开源节流之下国库整体赋税能增长十分之一,堪称十分的夸张。

    要是再加上最近几年修建完毕,陆续开始盈利的五大海关,景泰朝的税收可能要比正统朝提升五分之一左右。国库一旦充盈起来,那么抵御天灾人祸的抗风险能力将大大增强,大明的老百姓总算是可以过几个安稳年了。

    除了国库税收上面的好消息外,兵部在六月也是收到了定襄伯郭登的军情,禀告了天圣汗也先毒杀阿剌知院两个儿子,从而双方产生了巨大的间隙,整个蒙古汗国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兵部大堂内,于谦、仪铭、沉忆辰三位兵部尚书齐聚,商讨着关于蒙古汗国的情报。

    本来按照惯例沉忆辰的兵部尚书是加衔,理论上是不负责处理兵部具体事务,仅为了让阁臣品阶不至于过低。但是细究起来沉忆辰数次征战草原,还完成了对漠南蒙古的开疆辟土,可以说整个兵部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蒙古汗国。

    有鉴于此,于谦特地从文渊阁把沉忆辰请到了兵部,共同商议对蒙古汗国的战略部署。

    “两位同僚,想必都已经知道定襄伯奏报的军情内容,不知你们有何看法?”

    于谦开口询问了一句,说实话他对于这种一部三尚书的局面有些无奈,战争讲究的就是一个兵贵神速,并且统帅要有着绝对的拍板权。

    结果现在三尚书同堂,沉忆辰那边还好说点,仪铭是皇帝专门用来分权的,兵部很多重大决策如今都要走一遍流程,极大的降低了行政效率。

    “也先毒杀阿剌知院两子,导致了双方离心离德,是大明最好的介入时机。本阁部建议可以想办法联系阿剌知院,鼓动策反他的部族从而让蒙古汗国分裂,只要他们陷入了内乱之中,那就是我大明将士马踏草原的最好时刻!”

    毫无疑问沉忆辰是坚定的主战派,驻扎漠南蒙古的两年时间里面,大明兵马承担了很大的蒙古骑兵压力。如果不是依托烽燧堡垒的防线,说实话是很难把占领的土地给消化,最终结果就是退回关内。

    造成这样局面的本质原因,就是骑兵数量跟质量上的劣势,阵地战沉忆辰毫不畏惧也先的蒙古铁蹄。但对方可以随时撤退骚扰,在茫茫草原上跟你玩游击战,打到最后就变成了一种消耗战。

    早在征服兀良哈三卫的过程中,辽西走廊跟科尔沁蒙古的两战,虽然重创了敌军,但也足足有着两万大明铁骑埋骨他乡,战马损失数量更是巨大。

    前两年沉忆辰镇守辽东跟漠南蒙古期间,依托着草原优势跟兀良哈三卫的俘获,尽可能的推行马政培养战马。不过时间有限,目前仅是恢复到了战前水平,想要大规模远征依旧有着很大不足。

    短期内想要完成对蒙古汗国的征服,对方内乱就是唯一的机会,沉忆辰怎愿错过?

    还没等沉忆辰这边话音落下,坐在另外一侧的仪铭立马反对道:“不可,靖远伯的南征战事还没有结束,江南赋税重地的米粮依旧需要供给麓川,加之去年寒灾依旧持续,国库空虚状况并没有得到缓解。”

    仪铭反战也不算毫无理由,明朝中期遇到了小冰河时期,温度一年比一年降低,以至于广东布政使这种地方都年年降雪,粮食减产严重。

    《宗藩条例》执行跟开海禁税收,这些开源节流是需要时间的,至少得一年后乃至于数年后,才能达到理论上的最大值。

    靖远伯王骥那边的南征军打的越远,后勤承担的压力就越大,如今整个大明南方已经调集了五十万民夫来保证粮食供给,对于钱粮的消耗堪称是天文数字。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户部尚书金廉,被逼到挪用征讨军加饷,以及克扣军功银的地步,实在是南征战事更为紧迫拖不得。

    毕竟沉忆辰要是兀良哈三卫打不下来,七八万人还能想办法退回关内,靖远伯王骥那边越过雪山雨林出征千里,打不下来就得全军覆没在缅甸跟天竺的境内,没以退路可言。

    “仪尚书,本官知道国库紧张,但汉灭匈奴,唐灭突厥,无不是内外兼施分化敌国,从而完成彻底的征服跟大一统。如今明灭蒙古的时机就在眼前,难道要眼睁睁的错过吗?”

    “本官征伐草原数次,对于当初瓦剌内部情况还算是了解。阿剌知院虽然资历、地位方面称得上是万人之上,但是也先在部族内的威望跟权势处于断层的水准。”

    “也先敢毒杀阿剌知院两子,下一步说不定就是朝本人动手,没有明军的策反以及支援,蒙古内乱隐患很快就会消灭于无形!”

    沉忆辰按捺住性子向仪铭晓以利弊,从表面上此时开启北方战事,确实对于财政有着很大的压力。不过一旦成功,顺利能像汉唐那样,完成对于北方游牧民族的彻底征服,让他们如同匈奴突厥那样,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哪怕不顺利,至少能做到对蒙古汗国的分化,再度分崩离析没有威胁大明的能力。等待国力充盈之际,就随时可以出兵北伐。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面对沉以诚的解释,仪铭完全不为所动,开口反驳道:“沉中堂,你谋划的一切太过于理想化,也先毒杀阿剌知院两子仅是定襄伯的情报,事实上蒙古汗国内部没有任何异样。”

    “另外就算是定襄伯情报是真的,阿剌知院怀恨在心,他又一定会跟明军合作吗。再退一步,哪怕阿剌知院愿意合作,瓦剌部族又有多少人会接受策反。”

    “到时候吾等花费海量军费劳师远征,却无法取得任何战果,如何向陛下跟天下万民交代?”

    仪铭的反问句句直中要害,让沉忆辰一直都有些语塞无法给出完美的答桉。

    说实话沉忆辰之前一直有些轻视仪铭,原因在于此人是个标准的言官上位,靠着皇帝额外开恩进入了翰林院镀金。再加上与景泰帝朱祁玉有潜邸情份,从南京礼部尚书的位置上调入京师任职兵部尚书,分于谦的权。

    这种“纸上谈兵”的文官沉忆辰见过太多,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提不出几个建设性意见。结果没想到仪铭不跟自己扯那些虚伪的“王道教化”,实打实的分析具体问题,这种硬骨头就很难啃动。

    “阿剌知院不需要跟明军合作,甚至都不需要策反也先的瓦剌本部。仪尚书别忘记了,辽东军那边还有勐可这面蒙古大汗的招牌,完全可以用他的名义号召旧部归顺!”

    勐可被沉忆辰安排到了辽东之后,后续又上疏景泰帝朱祁玉为他册封,从而名正言顺的继任了蒙古大汗的称号,宣布也先为篡位伪汗,双方争夺着蒙古正统法理。

    目前来看勐可这样的明军扶植的傀儡,自然在号召力上远远不如天圣汗也先。不过在关键时刻他依旧能发挥出巨大作用,比如现在用来策反阿剌知院跟曾经的鞑靼旧部。

    法理这玩意看起来虚无缥缈,关键时刻就价值千金,给足蒙古鞑虏一个借口跟心理安慰。

    他们并不是投降于大明,而是效忠于正统的蒙古大汗!

    果然当沉忆辰这招杀手锏用出来后,就轮到仪铭此刻有些说不出话来。就局势看来天时地利人和全在大明这边,仅需要配合出征就能给蒙古予以重创,找不到什么反对理由。

    到了这一刻,于谦明白没有再商议下去的必要,于是开口说道:“沉中堂跟仪尚书此番讨论,已经把是否介入蒙古汗国的利弊给分析的井井有条,那本官也就不再过多赘述,就直抒己见吧。“

    “本官支持沉中堂所言,命宣大边军跟漠南驻军做好出征准备,主动介入蒙古汗国的内部纷争。”

    于谦依旧是直来直去秉性,没有过多的委婉废话直接表达了自己意见。

    本来仪铭就被沉忆辰给说的理屈词穷,现在加上于谦表明了态度,就意味着他再反对也没有意义。于是乎只能回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于中堂呈交给陛下,做最后的决断吧。”

    兵部堂议是很快得出了结论,但是呈交给朱祁玉最终决断的时候,却被卡在了司礼监没有批复。原因在于此时朝廷内外的资源,全部用来举办即将要到来的册封皇太子大典。

    朱祁玉想要用最为隆重的典礼昭告天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是未来的大明储君,帝系一脉从此与太上皇再无瓜葛。

    对于这种局面,沉忆辰也无可奈何,他知道易储已经堪称景泰帝朱祁玉的“心魔”,是无法劝戒跟改变的事情,摆在了最高优先级。

    没办法沉忆辰只能动用私人关系,让石亨号令宣大边军进行战备,另外再书信给定襄伯郭登,让他打着勐可的名号接触阿剌知院,尽可能的策反对方。

    毕竟很多事情急不得,做好先期的准备工作,等待册封皇太子大典结束后,就可以正式的全面介入。

    可是就在七月末大典即将举行的前夕,紫禁城内却传来了一个噩耗,皇太子朱见济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