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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是别人,可能于谦会觉得对方在胡言乱语,鞑虏西直门进攻失败损失了数万人马,可他们的总兵力依旧高达二十万左右,完全没有到溃败放弃进攻的程度。
相对的,大明京师九门守军,伤亡程度其实并不下于鞑虏,双方实力是同步下降的。
但说这句话的人是沉忆辰,并且语气斩钉截铁不像是狂妄之言。
秉承着对沉忆辰的信任,于谦犹豫了下点了点头道:“待京师兵马休整之后,本官会考虑主动向鞑虏发动进攻。”
“大司马,鞑虏撤退的速度可能会比预料的更快,等到兵马休整完毕就丧失了先机。”
“下官愿领兵出战!”
沉忆辰朝着于谦主动请战,除了想要抓住战机外,还有就是想要攫取战功。
太师也先“不守规矩”的扣留和议使臣,完全打乱了沉忆辰的战前计划,甚至是错过了京师守卫战。
要知道历史上的京师守卫战,某种意义上就是一场高层权力的重新分配,战后景泰帝朱祁玉大封功臣,涌现出诸如于谦、石亨、杨洪等一批朝堂新贵。
沉忆辰想要进一步执掌天下权,就不能在京师守卫战中缺席。
击溃撤退的蒙古大军,就是沉忆辰站稳脚跟的青云梯!
“向北,你才从蒙古大军营中获救归来,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于谦把沉忆辰的请战,当作是年轻人的激进跟冲动,内心里面并不是很赞同仓促进攻。
“大司马,战机稍纵即逝,如若不信还请尽快派遣斥候,牢牢盯住鞑虏大军的动向,下官判断最近两日就会有兵马离营撤退。”
“好,本官晚些时候会与靖远伯跟武清伯商议军务。”
面对沉忆辰的强烈坚持,于谦半信半疑的应承了下来,然后说道:“向北,回府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你还得就和议事宜入宫复命,别让陛下久等。”
朱祁玉跟沉忆辰背后达成的利益交换,于谦没有参与进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一点都察觉不到异常。
官场没有蠢人,特别是站在权力中枢的京官,皇帝定然在宫中等待着沉忆辰的回信。而且于谦还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沉忆辰的回答,与之前回来的和议副使杨善不同。
“是,下官告退。”
得到了于谦的允诺,加上沉忆辰确实需要把蒙军营地发生的事情,入宫面圣告知朱祁玉,他拱了拱手便走进城内。
此时城内的道路两旁,已经搭满了临时的棚子,安置战场上的伤员。很多人看到沉忆辰过来,不顾身上的伤痛,咬牙站起身来朝着他行礼致敬。
这一幕,让沉忆辰不由动容。
哪怕自己并没有在西直门并肩作战,他们心中依然保持着一份尊重跟敬意,这可能就是福建朝夕相处两年的回报。
回到成国公府,母亲沉氏跟陈青桐都已经在大厅等候。虽然她们已经从成国公口中提前得知安然无恙,但依旧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跟急切。
只有亲眼看到沉忆辰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她们才能放线心来。
一番温情过后,沉氏开口道:“对了辰儿,公爷之前有过交代,让你回府后去他书房一趟,说有要事商谈。”
“娘,我知道了。”
沉忆辰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先去成国公的书房,而是回到自己房间沐浴更衣。
盛满热水的木桶,沉忆辰全身浸泡在水中,然后把脑袋依靠在木桶的边缘,任由陈青桐在一旁帮忙擦拭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只是没过多久,他听到耳旁传来了轻轻的抽泣声,回头一看陈青桐已经泪眼婆娑,一把擦拭着一边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滴落。
沉忆辰大概能猜测到陈青桐伤心的缘由,于是用着轻松语气说道:“青桐,这哭哭滴滴的模样,可不是你当年在应天府大大咧咧的风格。”
“应天府的时候,你身上也没有这么多伤疤啊。”
陈青桐今天才仔细看清楚了,沉忆辰身上那数道有些狰狞的疤痕,不敢想象如果这些刀伤再深上一寸的后果。
大明与蒙古的战争,已经让爹爹战死在土木堡,现如今就连丈夫都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伤痕是属于战士的勋章?”
“你是文官,不是武将,很多时候不用身先士卒。”
陈青桐默默劝戒了一句,可身为勋戚之后的她心中却非常清楚,这种话语没有任何意义。
战场生死存亡之际,是不分文臣武将的。
“好了,别多想了,帮我把衣服拿过来,为夫还得去书房见公爷。”
沉忆辰依旧保持着一副轻松模样,除了是让陈青桐安心外,至少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大明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亡国边缘,甚至已经可以考虑对蒙古展开反击!
换上一声干净的朝服,沉忆辰来到了成国公朱勇的书房,此刻他的肩膀上已经缠上了绷带,正坐在书桌面前思索着些什么。
直到沉忆辰进来行礼,成国公朱勇才仿佛醒悟过来点头道:“向北,你来了。”
“公爷,不知道你找晚辈有何事?”
“你是要进宫吗?”
朱勇并没有直接回答沉忆辰的问题,而是把关注点放在了他的朝服上面。
“是,晚辈身为和议大臣,要入宫复命。”
望着眼前的沉忆辰,朱勇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情,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太上皇,他真的不在蒙军大营吗?”
“回禀公爷,不在。”
“你觉得我已经朽朽老矣到,连这点事情都判断不出来了吗?”
换作是以前被沉忆辰这样湖弄,成国公朱勇一定是勃然大怒,但这一次他的语气很平静。
话已至此,沉忆辰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干脆点头道:“太上皇就在蒙军大营,并且武将军已经找到了他,是我下令把上皇留在了敌军营地。”
“是陛下的密令吗?”
朱祁镇永远的留在蒙古人手中,最大的获利者是谁,就很容易推断出背后的始作俑者。毫无疑问最不想朱祁镇回京的人,一定是当今皇帝朱祁玉!
“陛下是不想上皇回京,可他没有下达过这样的密令,是我自己的决定。”
听到沉忆辰说出这句话,成国公朱勇勐地一下站了起来,压低声音表情严肃无比的说道:“吾等朱氏一族深受皇恩,上皇更是钦点你为三元及第,入阁拜相指日何待,你为何要这样做!”
天地君师亲,忠君是古代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哪怕对方已经丢失掉手中的权力成为太上皇。
除了君臣大义外,朱祁镇认真而言对待成国公一族不薄,朱勇能真正位极人臣站在勋戚巅峰,与魏国公、英国公分庭抗礼,靠的就是太上皇朱祁镇的恩隆。
至于沉忆辰那更不用说了,钦点三元及第这份知遇之恩,放在哪个朝代都恩宠到了极致,双方结下了天子门生之谊。
日后这件事情要是被曝光出来,沉忆辰将为世人所不齿!
“公爷,不知道你能否忘记,鹞儿岭那些战死的部下?”
沉忆辰没有直接回答朱勇的问题,而是平静的反问了一句。
这一问,瞬间让朱勇呆立在原地,他如何能忘记鹞儿岭发生的一切。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公爷,你可以对于京师的满城缟素记忆犹新?”
沉忆辰又反问了一句,九边跟土木堡接连几场战败,让京师满城缟素,半城遗霜。
他相信成国公朱勇不会忘!
“公爷,今日再入西直门,满地尸骸的场景,你难道还想再发生一次吗?”
又是灵魂的一问,沉忆辰不用把话说的太明白,他知道以成国公朱勇的政治领悟,明白自己话语背后的意思。
“没有人可以不用承担后果,哪怕皇帝也不行。”
这是之前在蒙军大营中,沉忆辰朝明英宗朱祁镇说的最后一句话,如今他再次对朱勇说了一遍。
大明数十万将士的伤亡,朱祁镇难辞其咎!
说罢,沉忆辰拱了拱手告辞,就要转身走出书房。
不过就在他即将要跨过门槛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真的仅仅是为了江山社稷吗?”
“是,也不是。”
“那你还想要什么。”
“权势,掌控朝野的那种。”
想当年在应天府家宴结束,沉忆辰面对成国公朱勇说要保举为荫监的时候,就曾暴露出来自己的雄心壮志,亦或者更直白点说,赤裸裸的野心迸发了出来。
当时沉忆辰还用了后世李鸿章的一句诗词,来表达了自己的抱负。
“一万年来谁着史,三千里外欲封侯!”
可如今的沉忆辰,他的目标已经不仅仅是封侯拜相,还有着凌驾于皇权的企图。
很多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当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再无退路可言,否则就是死无葬尸之地。
可能这就是血脉上割舍不断的缘分,无论沉忆辰跟朱勇两人性格是否对付,却始终把心底里面最为隐秘的东西,给毫不掩饰的暴露了出来。
今天这一幕,无非就是应天府的重现罢了。
只不过相较于成国公朱勇当年的赞赏,这一次他却沉默不语。
因为沉忆辰的野心跟举动,已经超乎了他这个大明公爵所能接受的极限,难道说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真的会成为乱臣贼子吗?
“我不希望你走上这条路,自古权臣没有好下场。”
相同的场景,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对话。
曾经是站在家族的高度上,朱勇希望沉忆辰野心跟能力越强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在官场生存下去,才能让成国公一脉保持繁荣昌盛。
如今,他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劝说沉忆辰,朱勇不想看到未来的某天儿子身首异处!
“公爷,可改变这个世界,没有权势不行。”
“大明,已经在慢慢的腐朽。”
说完这句话后,沉忆辰毅然决然的踏出了书房这套门槛,从选择拥立朱祁玉为新君的那一刻起,他事实上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愈发集中的皇权,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天下的阻碍!
望着沉忆辰离去的背影,成国公朱勇心中情绪犹如翻江倒海,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所图会如此夸张。
现在又有一个艰难的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是继续支持沉忆辰走上掌控朝野的道路,还是提前做好切割保全家族的传承,不至于然后被株连。
突然间,成国公朱勇踉跄了一下,然后无力的倚靠在座椅上。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自己毕生追求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
如今沉忆辰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代表着成国公府的未来,实则没得选择!
就在这个时候,朱仪不知何时来到了书房门前,看到成国公朱勇失神的模样,他开口问道:“父亲大人,是向北说了些什么惊人之语吗?”
以成国公的阅历跟人生沉淀,很难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震惊,定然这件事情跟沉忆辰有关。
“仪儿,如果有一天向北面临着抄家问斩的局面,你会怎么做?”
“父亲你希望孩儿如何做?”
朱仪没有直面回答,反问想听朱勇的意见。
“遵循你的本心即可。”
“那孩儿会选择与向北共荣辱。”
“可这样会导致整个家族陷入危机。”
“如果孩儿袖手旁观,家族就一定会安然无恙吗?”
听到这句话回答,朱勇脸上出现了一抹嘲弄的笑容,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两个儿子,朱仪远比自己认为的要更加聪慧出色跟有担当。
“父亲,我跟向北是兄弟,他身上有着朱氏一族的血脉,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常言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想要重现成国公府的荣光,就必须我们兄弟联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你一直教导孩儿的理念!”
“好,好,不愧是我朱勇的儿子,说得好!”
朱勇语气此刻都有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激动,夺爵永远不会是成国公府倒下的标志,相反会成为下一次屹立的起点。
只是当朱勇眼角余光,看到院子中另外一个身影走过的时候,激动的神情变成了一种失落。
如果朱佶能理解自己的苦心,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