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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十恶不赦重罪中,排在前三的分别为谋反、谋大逆、谋叛。
谋反的意思简洁明了,说穿了就是想要造皇帝的反,论罪判处满门抄斩,还要夷三族。
谋大逆的罪行是毁坏宗庙、山陵及宫阙,惩处稍微轻点只杀全家,旁系三族流放三千里。
谋叛的罪行是背国从伪,简单点解释就是背叛国家,投靠敌国或者地方割据政权,以及支援农民起义等等武装反抗行为。
客观来说,朱祁镇要定沉忆辰的谋叛罪,还真不算是什么冤枉,太师也先随口安置的罪名,就这么凑巧的歪打正着了……
只不过沉忆辰与福建叛军的关系,朱祁镇是永远不可能知道,更别说在他眼中沉忆辰还是福建平叛的首要功臣。
硬生生在有功之臣头上安个谋叛罪名,哪怕身为皇帝都不可能如此肆意妄为,更何况现在的朱祁镇处境与“亡国之君”无异。
“太师,沉忆辰乃我大明三元及第,治水平叛之功天下皆知,妄自定罪恐会引发朝廷动荡,百官人人自危!”
权力是自下而上的道理,身为皇帝的朱祁镇很清楚,他回京重掌权势最大的倚仗,便是文武百官对自己的效忠。无过定罪的举动,将破坏君臣之间的平衡默契,当满朝官员感到皇帝成为自己威胁的时候,就会另立新君。
“陛下,你既然不知沉忆辰领军出现在塞外,那就意味着他是无召赴京,这还不够定个谋叛之罪吗?”
“外臣认为,定个谋反之罪都不为过。”
经历过土木堡接连几场与沉忆辰的交锋后,现在的太师也先已经把沉忆辰列为了自己最主要的对手之一,而不是用文弱书生的眼光看待对方。
威胁,就得想办法铲除!
太师也先并不是什么草原文盲,相反他熟读过中原书籍,南宋高宗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的故事,他同样无比清楚。
如今朱祁镇在自己手中,就算沉忆辰想要做大明的“岳飞”,也不得不面对大明天子的金牌令箭,能兵不血刃的除掉这个强大的对手,何乐而不为之?
至于为什么没用谋反的罪名,不是也先心善见的不连坐,而是在于会把成国公一脉给牵扯进来。以目前局势大明朝廷可能会放弃一个沉忆辰,但绝对不可能仅靠被俘皇帝的一道圣旨,就夷了成国公三族。
过犹不及,太师也先非常熟悉明廷的权力斗争,与国同休的勋戚想要灭族没那么简单,拿沉忆辰的项上人头来向长生天告祭蒙古勇士英灵,足矣!
“太师,此事非同小可,朕还需好好考量一番。”
自毁长城的事情,朱祁镇在英国公张辅身上做过一次,他再蠢也知道不能做第二次。
听到朱祁镇还不答应自己的要求,也先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冷冷说道:“陛下,既然你不知道该如何决断,那外臣就找人帮你决断。”
说罢,也先就把目光望向了喜宁继续说道:“喜公公,听闻明国有宦官批红权力,要不你就来替陛下代笔吧。”
批红本是皇帝省事偷懒,赋予太监的代天子批复的权力,来源终究还是皇权。
现在也先绕开票拟批红的授权,让太监来直接下达圣旨,把自己这个皇帝置于何地?
朱祁镇感到一种被架空的羞辱,可他却不敢把怒火发泄到也先身上,只能回头怒目圆睁的望向喜宁,试图压迫对方拒绝也先的命令。
这种威压对于忠臣可能有用,喜宁早就不想绑定在朱祁镇这艘破船上。加之他蒙古人的出身,连“汉奸”两字好像都不适用,妥妥的拨乱反正……
于是乎彻底无视朱祁镇的目光,匍匐在地朝着也先阿谀道:“奴婢仰慕太师已久,愿鞍前马后效力!”
望着喜宁这副背主求荣的谄媚模样,也先脸上流露出一抹嘲弄,真是树倒猢狲散,哪怕高高在上的皇帝都不例外。
不过喜宁出镇九边多年,对于明国边防部署无比熟悉,把他放在自己身边的作用,要远大于留在这里照顾朱祁镇。
“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你以后就跟着本太师,陛下我自会另安排他人照顾。”
“奴婢谢太师恩宠!”
喜宁得到也先的允诺后,立马喜笑颜开的磕了个响头。
这一幕看得朱祁镇可谓是肝胆欲裂,他曾经是那么信任喜宁,甚至是不惜羞辱大明英国公,还开创了历朝历代赐田给宦官的先河。
结果却换来了如此赤裸裸的背叛!
这一瞬间,让朱祁镇对于“忠诚”两字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不敢再亲信任何人。
“那外臣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达成了想要的目标,也先并没有刻意羞辱朱祁镇的想法。毕竟大明朝依然屹立在中原,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朱祁镇营帐外面推来了八辆载货马车,把泥土地面压出了一道道车辙,侧面彰显了货物之重。
“大哥,明国朝廷运送来了赎金,听说还是太后跟皇后交纳的,价值不菲!”
伯颜帖木儿脸上流露着兴奋神情,明国产物相比较草原上的东西要精美许多,皇室用品那更是精美绝伦,这下发大财了。
“打开看看。”
对于金银珠宝这类东西,也先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是个彻彻底底的不世枭雄,目标始终放在逐鹿中原上面。
只要能拿下中原花花世界,这些东西还不是蒙古人的囊中之物?
伴随着也先的一声令下,几名蒙古士兵打开了马车上的木箱,里面的金银珠宝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迷人的光芒,让没见识过好东西的蒙古将士给看傻一片。
不过也先很快就回过神来,把目光放在了其中一件团龙袍上面。这是皇太后孙氏担心朱祁镇会在草原上受冻,提前帮他准备的御寒衣裘。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种母子之间的感情,可能是皇家为所不多的亲情。
除了御寒衣物外,其中有一些首饰让朱祁镇看到后,呆呆的立在原地,他认出来这是自己皇后的珍宝饰物!
朱祁镇震惊的原因,并不在于皇后首饰本身,而是他意识到朝廷交纳给蒙古的赎金,没有出自于国库,它们来自于后宫。
更进一步说,朝廷没有答应瓦刺交纳赎金的条件,自己处在被群臣抛弃的边缘!
朱祁镇皇帝当的不怎么样,仗更是打的不怎么样,但对于帝王心术御下之道,确确实实达到了炉火纯青的造诣。否则也不可能在历史上被囚禁七年之后,还能依托南宫之变抢了自己儿子的皇位复辟。
如果说之前朱祁镇仅仅是战败后懦弱,那么现在的他内心出现了一种深深的恐慌!
一旦自己被朝臣抛弃,没有了皇帝身份庇护,那么在瓦刺手中将失去任何价值,下场可想而知。
感受到了致命危机,骨气、尊严、威仪等等东西,都将被朱祁镇给抛之脑后。
“这件衣服看着不错,陛下赏赐给外臣如何?”
太师也先随手拿起了那件孙太后准备的团龙袍,朝着明英宗朱祁镇问了一句。
龙袍代表着什么,天下人尽皆知,也先正在一步步的试探朱祁镇底线,试图让这个大明皇帝彻底臣服于自己。
“太师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就好!”
让也先万万没想到的是,朱祁镇居然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脸上还带着一种赔笑答应了。
“好,好,那外臣就谢过陛下赏赐,哈哈!”
手中拿着这件团龙袍,太师也先发出豪迈的笑声踱步离去,他已经意识到朱祁镇的转变。
从这一刻开始,再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子!
另外一边的沉忆辰,携带着从万全左卫仓等四个边堡武备库,抢夺回来的粮草兵器,浩浩荡荡的返回了怀来城。
见到沉忆辰率领大军凯旋归来,留守在怀来城的将士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亲征军大败后仓皇逃命的模样,实在太过于丢人现眼,除了沉忆辰恐怕整个大明,没有谁敢用这样的士兵去反攻强大的蒙古敌军。
事实证明沉提督高瞻远瞩,更证明的大明亲征军,并不是一群丧家之犬!
“明军威武!”
面对得胜归来的袍泽,留守在怀来城的卫所军将士们,高呼着属于明军的战号,来庆祝这一场反击的胜利。
“明军威武!”
同样的呼喊声从亲征军将士嘴中喊出,他们终于抬起头站在袍泽弟兄的面前,用铁与血捍卫了属于自己的尊严!
震天的呼声传递到了成国公的营帐,他用着虚弱语气朝着身边的副将薛绶问道:“是仪儿跟向北归来了吗?”
“是,沉提督跟朱指挥佥事,率领着亲征军将士攻下四座卫城,并且夺回了粮草器械。”
“好,青出于蓝胜于蓝!”
成国公朱勇此刻心中,有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欣慰,亲征军在自己手上被蒙古铁骑给打败,却在自己儿子手中战胜了强大的敌人。
将门虎子,莫过于此!
欢呼结束之后,沉忆辰就立马来到了自己营帐,准备接下来全军撤往京师的事宜。
见到沉忆辰进来,卞和拿起一份文书说道:“东主,这是向朝廷请求入京的奏章,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纰漏?”
“卞先生办事我放心。”
沉忆辰并没有接过奏章细看,而是直接拿起了桌上的提督大印盖了上去,然后嘱咐苍火头道:“快马加鞭把这封奏章送往京师,我们必须在这几日就要撤退,否则蒙古大军休整完毕,想走就没那么容易。”
土木堡一战,几十万明军的装备物资,尽皆落入太师也先手中。
要知道一汉当五胡的前提,是兵强马壮加上装备碾压,到了唐朝时期就只能一汉打三个突厥。宋朝时期异族掌控了养马地跟金属冶炼技术,西夏出现了铁鹞子这样的重骑兵,金国同样拥有了铁浮屠这样的重步兵,想要再取得碾压优势就变得困难无比。
后世有一位伟人说过,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战术上却要重视敌人。
太师也先时代的蒙古铁骑绝对不是什么弱者,有了明朝精锐装备加持之后,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
还不快速撤退,就得重现当日断后的场景,太师也先吃过一次亏,势必不会让沉忆辰“逃脱”第二次。
正统十三年八月二十一日,恐慌的阴云依旧笼罩着京师,甚至丝毫不弱于土木堡战败的消息传递回来的那日。
能成为京官的大臣,无一不是官员中的佼佼者,对于大势有着基本的判断。按照时间推算,现在蒙古鞑虏已经从大战中休整过来,很快便会发动更加勐烈的进攻。
相比较之下,京师的防守却跟前几日没有多大区别。
毕竟以古代的通行效率,不说征调南方卫所士兵驰援,单单就号召山东河南等地兵马勤王,最快速度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都无法抵达京师。
相反蒙古铁骑与京师的直线距离不过百里,骑马强行军一日便可兵临城下,到那时候拿什么去防守?
就在满朝文武惶惶不可终日的节点,一封从怀来城传递来的奏章,让他们喜出望外。
卞和书写的奏章,详细的奏报了沉忆辰率领驰援军这些时日的行动,包括为亲征军殿后以及反攻夺下了被蒙古人占领的四座边堡。
驰援军的胜利,仿佛为京师阴霾密布的天空,照射进来了一抹曙光。
大明北境,总算还有一支可战之兵!
但是奏章最后面沉忆辰的请求,却让孙太后跟郕王朱祁玉感到一种莫名警觉,既然驰援军能战胜蒙古人,为何还要奏请驻防京师?
要知道当初沉忆辰仅仅率领着几万人在大沽海防口登陆,就足以让朝廷感到威胁,现在他收拢溃败的亲征军,加上驰援的辽东军后,手下兵马足足有十万之多。
这支大军入驻京师,要是沉忆辰真有反心,那么以目前朝廷掌控的兵马,恐怕毫无还手之力!
某种意义上来说,沉忆辰现在对于朝廷的威胁,在孙太后眼中比蒙古人更大。
华盖殿内,郕王朱祁玉跟皇太后孙氏,依旧一左一右的坐在龙椅两旁。那面曾经撤下的珠帘,此刻也重新摆放到位,孙太后明白想要拯救自己的儿子回来,必须垂帘听政。
“诸位卿家,对于沉提督驻防京师的请求,你们有何看法?”
很多时候真是实力决定一切,当沉忆辰掌控十万大军之后,孙太后对于他的称呼,都由之前的直呼其名,改为了官职沉提督。
“臣不建议沉提督率军驻防京师!”
几乎就是在孙太后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奉行明哲保身的礼部尚书胡濙,罕见的站了出来坚定表达自己态度。
他身为四朝元老,以及明宣宗的托孤五大臣之一。英国公张辅土木堡阵亡之后,胡濙就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孤臣,此刻若再不站出来成为中流砥柱,满朝文武谁还能匡扶社稷?
“大宗伯,沉提督率兵劳师远征,接连又与鞑虏展开了几场大战,不让他们赴京休整防守,接下来该如何抵挡铁骑兵锋?”
阁臣高穀同样没有忘记当年杨溥的嘱托,沉忆辰如果能匡扶社稷成为大明擎天之柱,那为了天下苍生万民,送他权倾朝野又何妨?
事实证明无论是治水平叛,还是今日领军赴京勤王,沉忆辰始终在扶危定倾。
岂能因为区区忌惮,便视家国天下为不顾,寒了忠臣之心?
“沉提督既然能大胜鞑虏,那么以他统帅的十万兵马,依托边堡卫城防守,定能挡住蒙古瓦刺的兵锋,何需来到京师驻防?”
胡濙义正言辞的反驳着,其实背后的原因众大臣心里面都清楚,国难之际放沉忆辰十万大军入京,这个江山以后还姓不姓朱,恐怕都不一定了。
“宣大除了两座孤城,以及寥寥无几的土堡外,还哪有什么堡垒卫城依托。靠着怀来城这三尺之地,十万大军在塞外面对蒙古铁骑,与野战何异?”
高穀同样不甘示弱,莫须有的忌惮就让十万大军不得入城,那简直就是在自毁长城。一旦沉忆辰率领的兵马崩溃,京师再无兵可守,要把这个大明江山让给蒙古鞑虏吗?
阁部大臣在朝廷上激烈争吵,让其他文武大臣面面相觑不敢接话,甚至坐在御台之上的郕王跟孙太后,此刻都不好多说什么。
对领军主帅的不信任,你可以借助朝臣的嘴说出来,却万万不能由当权者自己说出。
真到了这个地步,就相当于图穷匕见,再无转圜余地。
就好比明代宗朱祁玉,对于掌兵的于谦整整忌惮了八年,濒死之际听到外面朝钟响起,第一反应是于谦篡位。可在这八年的君臣相处期间,朱祁玉却对于谦尊重无比,某种意义上都能称得上是讨好。
这才是一名合格政治人物应有表现,拥有着帝王猜疑本性,忌惮权臣却不流露出来,从其他方面徐徐限制其权力,最终达成“杯酒释兵权”。
就在两部大臣各执一词,据理力争的时候,殿外传令的太监,却喊出了一声让殿内群臣震惊无比的话语。
“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