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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英放出羊群,赶去矮子坡后,帮着大庚一起锄草、施肥。
大庚支支吾吾的把巧妹的事告诉了她。
常英听后果然动了怒气,“难怪这几年不见吕婆子作妖,原来在这等着,大庚,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就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大庚灿笑道:“今天早上乐宝跟我说了许多,这孩子,真是个心细又实诚的。”
常英叹气道:“这孩子有事都搁心里呢,我就担心她这一点。”
大庚知道他担心什么,宽慰道:“嗐,英子哥,我看乐宝现在这样的精神头,是不会再做什么傻事的,你就放心好了。”
常英点了点头,寻思道:“乐宝既然跟你说了这件事,她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真是知女莫若父啊!”大庚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没人后,才兴奋的把穗穗的计划说出来。
常英听后,很是赞同。
穗穗看完下午的最后一波病人后,想着今天要去探望翁老,就早早关门了。
她和娘打了声招呼,把给师父准备好东西的放在背篓里,就要出门的时候,大宝非要跟她一起去。
“娘亲,您就带我去吧,大宝会自己走路的。”大宝坚定的看着穗穗,明亮的小眼睛里,透着些些委屈。
穗穗知道这孩子平日里是个懂事的,今天这般坚持,肯定有他的小想法在里头,看天色还早,就答应了,给他戴着小斗笠,背上小水壶。
出门的时候,她放了把小锄头和镰刀在背篓里,即可防身,路上要是看到什么药材,还能挖回来。
大宝的小步子迈得很快,一路上也不闹腾。
穗穗牵着他的小手,好奇的问道:“大宝今天为啥一定要跟娘亲出来啊?”
大宝板着小脸,认真的道:“我常听娘亲说起翁老爷爷,大宝都没见过,听您说他身体总不好,我,我...很想看看。”
穗穗知道了孩子的心思,心中感慨,蹲下身子,捧着大宝的小脸,道:“大宝的心意难能可贵,翁老爷爷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大宝闻言,双瞳亮晶晶的,抿着小嘴巴,点头道:“嗯!”
穗穗笑着摸了下他的头,起身道:“我们快走吧。”
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到了翁老家里。
得亏是村里的路修好了,要是没修好的话,就算一个成年人大步快走,也得一个小时才能到。
翁老就住在药堂后面的厢房里。
穗穗刚到路口,就听有人喊道:“小师妹来了,这回又给师父带什么好吃的了?”
穗穗看向来人,笑道:“六哥,师父这几天怎么样?”
六哥原名叫陆子谦,是翁老的六徒弟,他虽是外地而来,但却是弟子中孝心最好的一个。
其他人艺成之后,该走的走,该散的散,药堂里虽还另有三两个抓药和做杂事的,但如今管事和挑担子的,便只剩六哥了,他照顾师父也是最用心的。
陆子谦叹了口气,道:“情况不是很好,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他看向大宝道:“呀,今天怎么还带着小不点来了?”
穗穗低头看着孩子,走了这一路,也未喊过累,满眼疼爱的道:“大宝,这是你六叔叔。”
大宝懂事的称呼道:“六叔叔好。”
“诶!”陆子谦夸道:“这孩子蛮乖的哈。”
穗穗带着孩子走进药堂,把背篓放下,道:“六哥,我先领着孩子去看看师父。”
“嗯,去吧。”陆子谦接过她的背篓,带她母子去厢房。
穗穗放下听六哥说师父状态不好的时候,心底就沉着,现下进屋看到半倚在床上喘息的师父,顿时就慌了神。
翁老缓缓的转头,看到他们,灰暗的眼里才生出些许华光,气若游丝的道:“你们,来了,我还,打算让你师兄,去叫你来的。”
穗穗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转进侧头拭去,待稍稍能忍住了,才回过头来,低头道:“师父,您不是一直想看看孩子们吗,今天...我带大宝来看您了。”
说罢,她带着孩子走过去。
翁老吃力抬手摆了摆,着急道:“别...沾了病气,站那里...看看就好了。”
穗穗只觉喉咙里发涩的很,怕师父听出悲腔来,没敢说话,只听他的,站在原地。
大宝稚气的声音,说道:“师翁,我不怕,娘亲的医术很好,我的身体,也很强的。”
说罢,他学起大人平时做活的样子,撸起袖子,露出肥肥的小胳膊来,“师翁,您看,大宝有力气,不怕。”
翁老嫩是被他这般小模样逗笑,苍白的脸上浮起几分血色,“大宝果然厉害。”
穗穗也被逗得破涕为笑,哽咽道:“师父,就让大宝陪您说会子话吧。”
翁老这才点头,伸手让大宝过来。
大宝小步上前,小手握着翁老的大手,小脑袋微微扬着,似乎是想让老人看清楚,又似乎是在琢磨什么。
翁老看着小人儿,慈爱的目光却逐渐变得意外、凝重、急促,“是……是......阿容......”
穗穗心中一惊,上前道:“师父,你怎么了?阿容是?”
她话音刚落,翁老急急的盯着大宝的面容,“酆……酆.......”
老人爷抬着的手颓然落下,身形往后一软,急色的神情转为释然的微笑,缓缓含目。
“师父!”陆子谦大喊了声,连忙上前去,颤抖的伸手去探鼻息,他颓然跌坐,神情悲痛的看着翁老。
穗穗只觉脑中忽然空白一片,身形一颤,径自跪下,“师父.......我还有好多话想跟您说的。”
大宝见状,连忙上前抱着她,哭道:“娘亲!”
穗穗浑身发寒,身僵的缓缓伸手抱着大宝,望着师父永久停驻的微笑,潸然泪下。
师父……竟就这般......驾鹤西去了......
在药堂做事的其他人,闻声而来。
陆子谦缓缓起身,沉痛道:“发丧吧,我亲自为师父……整理遗容。”
外面鞭炮声响起,门上挂着的白绸随风轻轻扬起,又缓缓落下,仿佛也在表达着哀恸。
村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闻讯赶来,无不是悲痛的,常英和大庚也带着两家子的人来了。
穗穗和陆子谦在灵前守孝,师父没有子女,待他们就像自己的孩子般,从无保留,守孝对他们来说,是义不容辞的。
夜里,一块干净的手帕忽然递到穗穗跟前,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低沉的“节哀。”
她抬头看去,竟是酆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