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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啊!男人打女人!没法活了!老天你就行行好,扔一道雷,劈死这些混蛋吧!”
泼妇的骂街还在继续,宫胜淡定的抱肩看着她表演。忽然间人群一分而开,只见一名黑脸的胖子带着两个人吆喝道“让开,让开,都给爷爷让开!”
正在地上干嚎的刑丽双看见黑脸的胖子立刻大叫起来:“哥,这仨人打我,还要非礼我!”
脸黑的胖子听了自家妹子的话不暇思索就冲着宫胜过去,劈手就要揪他的衣领,却被宫胜闪开了。
虽然黑脸胖子气势汹汹,宫胜却并不为所动,他淡定的看着来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黑胖子手指着宫胜威胁说:“你小子好胆,敢欺负我妹妹,告诉你,我哥是右军的人,赵王爷的嫡系,你惹不起!”黑胖子放狠话的同时,他脸上的横肉微微颤动,色厉内荏大约就是如此。
宫胜笑了,他说:“嗯,我知道了。”然后就没了下文,只是带着笑看着眼前的黑胖子。
黑胖子看宫胜不说话,反而脸上笑容可掬,再看看周围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心里一股泻火上冲,你特么侮辱我!
黑胖子心头火一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上来动手。只听‘咔嚓’一声,他就被宫胜扭折了手臂,接着又是‘啪’一声,他被宫胜一巴掌拍在脸上,然后是‘咚’一声,他肥大的身躯被掀翻摔在地上,还是狗抢屎的姿势。
有道是输阵不输人,黑胖子趴在地上还没忘了找场子,他撅着屁股继续威胁宫胜说:“我告诉你,我哥在右军,是赵王爷的嫡系。你们摊上大麻烦了!”
两个小厮上来要扶黑胖子,黑胖子愤怒的打开小厮扶着他的手说:“走开!我能自己站起来!”然而他挣了两下,竟然爬不起来,他又说:“过来扶我一把。”两个小厮忙上前去扶他。
这却把围观的人群看笑了,宫胜自然也笑了。‘赵王司马伦?皇帝面前我一样动刀兵!’只不过这话他并不说出来。
眼看着自己哥哥也不是对手,邢丽双又着叫了起来:“杀人啦!杀人啦!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行凶杀人呀!大家管一管呀!”
人群当然还是跟着起哄,管是不可能管的,只听人群里不住飘出各种杂乱的叫好声——“大侠打的好!”,“赶紧打呀!墨迹什么?”,“打死这肥婆!”,“大侠继续扁她们!别停手!我支持你!”
听到人群里为宫胜叫好的声音,刚刚爬起来的黑胖子听的一脸漆黑,虽然他本来也黑脸就是,只不过这黑里面带了一点红。他还没站稳就挣脱了扶着他的两个小厮,大吼一声:“我和你们拼了!”,然后再一次冲着宫胜莽了过去。
宫胜微微一笑对同行的太史誉、公孙策说:“这人真就是欠打。”说着他微微侧身,运起巧劲,使一个‘懒扎衣’,下脚一撩,手上一拉一按,只见黑胖子肥大的身躯又一次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大片的尘土激荡起来,这一次黑胖子摔的不轻,他一时间爬不起。宫胜一只脚踏在他身上,然后弯下腰,手肘拄在膝头上笑问道:“可服了吗?还是我们继续?你挑。”
围观的人群看到黑胖子再一次被搁倒,还被踏上了一只脚,翻不了身,又是一片嘘声。嬉笑声夹杂着谩骂声一并落入宫胜的耳朵里,“大侠这一手功夫真带劲!”,“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刑黑子这次载了,估计明天没脸见人都。”,“大侠接着打,千万别留手,我们支持你!”
人们并不在意是非对错,只是看戏而已。刚刚少女受辱的时候,这些人看戏,如今被打的是悍妇,这些人依旧是欢声笑语、兴致勃勃。谁挨打无所谓,只要有人挨打就行。
“闪开!闪开!给大人让路。”随着一阵吆喝声,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一次分开,只见一人身穿朝服在众多下人拱卫下走了过来。
来人排场不小,一行四人在前头为他驱赶人群开路,身后又跟了四名随从,他一身深绯的朝服还未换下,上面寸许的雕花滚滚而下。所谓深绯四品官,井市里也有些平日里喜爱乱侃的闲人认得这一身行头非同小可。于是一传十的吆喝声就渐渐熄了。
那朝廷大员走的近了,他一双眼睛里透着达官显贵贯有的冷漠和轻蔑,上唇嵌着两道黑须,下唇留一段短须,脸上神情凛冽,别有一般冷冽的气度。他来到场中站定,看看宫胜三人,又看看地上趴着的邢丽双兄妹,淡淡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黑胖子当即一个轱辘爬起来大叫:“大人您就是青天大老爷,您要给小民伸冤啊!”说着啪一声又跪了,然后继续叫:“大人,我妹妹本在教训她自己家的奴婢,”说着他伸手一指那叫艾琳的少女,“他们仨恶棍就冲过来了,不但要抢走我们家的财产,还殴打我们兄妹俩。”
一旁的邢丽双也扯着脖子大叫:“对,他们仨不法之徒当街打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要当众强暴我!一点人性都没有,这里的乡亲父老为证,大家都看见了。”
黑胖子跟着在一边附和说:“对,大家都看见他们仨当街行凶了,大人您要主持公道呀!”
黑胖子一句话说完,那邢丽双又叫道:“大人啊,您一定要严惩这仨恶棍呀!刚刚他们三个想非礼我一个女人,我不肯就屈服,他们就打我,我的牙都被打掉了。”说着她举起自己被打掉牙来证明。
那官人只是听着笑,笑的像是听到十分好笑的笑话,他对身旁的下人说:“如何?”下人打个躬说:“这些下人自以为聪明,怎么能逃的过老爷您的法眼?”
那官人负着手,略侧了头对着谄媚的邢丽双兄妹说道:“老夫安阳侯。”
一句话只有五个字,言简意赅,但邢丽双兄妹跪的更卖力了。安阳侯石崇石季伦,大晋从三品上阶的卫尉卿,开国乐陵郡武公、司徒石苞的小儿子,哪怕在公卿遍地走的国朝也是了不得的显赫人物。
太史誉低声说:“富甲天下石季伦,天下首富王君夫。”闻言公孙策也在一旁低声说:“天下首富已经作古了。”宫胜也退到两人身旁低声说:“看他怎么说。”
众人都不再喧哗,石崇便问道:“你们当街斗殴是为了这个女人是吧?”
宫胜、公孙策、太史誉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宫胜回道:“正是如此。”
宫胜并没有急着辩解,但是宫胜话声一落,一旁的邢丽双刻像是抓到把柄一样叫起来:“对,就是他们仨抢我家的财产!”同时邢丽双的哥哥也叫着回答:“那贱婢是我妹妹家的财产,他们抢劫!”
太史誉看一眼笑而不语的安阳侯石崇,心下便有了数,于是他说:“候爷明鉴,我等路过此地,见到这婢女被当众殴打,因此出手阻止。”
石崇抱着臂听着两边说完,然后笑道:“这样本官为你们解斗可好?”然后他对站在一边的艾霖命令:“把头抬起来。”
垂着头的艾琳听到朝廷大老爷的吩咐便仰起了脸,她秀美的脸上透着羞耻的红晕和还没来得及干的眼泪,煞是惹人怜爱。她默默的等待着这位大人物处置自己,毕竟她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奴婢。
石崇露出满意的神色,他点了点头说:“这样,本官买下这婢女,你们就不必再争了。”
宫胜和太史誉、公孙策眼光稍微一碰,然后宫胜一拱手道:“我等无异议。”
邢丽双兄妹听到眼前的官老爷居然要强买自己家的婢女也是无法,两人只得说:“全凭大人安排。”
石崇不再看众人而是走近了等待处置的艾琳,然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把脸仰起来冲着自己。艾琳乖巧的任由面前的老男人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是垂下了眼睑不敢去和他对视。
石崇仔细的欣赏着眼前少女姣好的面容,然后轻轻拍拍她的脸说:“来。”说完他回身走向自己的车架。至于结账自然是下人的事情,石崇完全没有兴趣去管。
艾琳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长袍,跟在石崇身后,路过太史誉身旁时她的目光略微停留,然后又垂下头快步跟紧了前面的石崇。
很快安阳侯石崇和艾琳的身影都消失在马车闭合的杞梓木门里,马车缓缓启动。路过太史誉等人身旁时,车中传来女性娇媚的吟声。太史誉目送那马车缓缓驶去,突然马车的侧窗打开,里面人抛出一件蓝色的衣服,那衣裳跌落在地上团成一滩,太史誉认出那是他方才为少女披上的。
“这样也好,安阳侯石崇总是显贵人物,她去了那里虽然还是下人,总被留在这里被那毒妇折磨强。”太史誉看着自己被人扔在地上的蓝袍,摇摇头不再去想那可怜的女孩子的未来,也没再去拾起衣裳的心思。
“浮萍无根寄流水,流水到处即是家。”太史誉吟罢一笑,任由宝蓝色的长衫寂寞的伏在街道上,袍底尤存一对青年男女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