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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老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看到左君对自己施礼,哼了一声道:“你修为高啊!你了不起啊!亏得你眼里还能有我这个师伯!”
此时左君已经拭去口鼻中溢出的鲜血,除了头发散乱了些,并没有半点不适,带着歉意的说道:“师侄今日行事实在是鲁莽,自知有错,还望师伯宽恕。”
没等药老说话,段群从人群中爬了上来,脸色苍白无比,跪在药老脚下嚎啕大哭起来:“义父!义父!求你为我做主啊!”
段群一指左君,哭道:“此人不知使了什么妖法,夺去了孩儿苦练十余年的丹火,这十几载的寒暑,孩儿的辛苦付诸东流了!义父啊……”
场中众多弟子纷纷应声哭诉,直言左君夺了他们丹火,求首座与众位长老做主。
药老脸色更加难看,以他的修为岂能不知?只扫了几名弟子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黑着脸说道:“你们还有脸来告状?!平日里让你们勤加修行,一个个全都当做耳旁风!现在连自己门中的秘法都不认识!有此下场也是自找的!”
此话一出,众多哭诉的弟子像是被噎住了一般,哑口无言,看向左君的目光也像是白日见鬼了一般。
站在药老身后的一位黑面长老也是面色不善,看着这一地不争气的弟子,怒哼道:“死命的养丹火,有什么用?让你们修行神通比登天还难!自己山门的辟火罩都认不得了么?!被人家用自己门中的功法阴了,现在还有脸还哭求?!”
丹峰弟子的脸色顿时憋得像猪肝一样,看向左君的目光充满了愤恨。
左君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对一众弟子说道:“诸位师兄,看在小弟少不更事,还请宽恕则个!”
看到这上百道目光依旧怒火熊熊,左君继续说道:“不过小弟此举也是出于无奈,丹峰功法神妙,尤其是各位师兄养了许多年的丹火更是威力不凡,小弟若是一个躲闪不及,怕是要被师兄们烧成焦炭了!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无奈之下只能用辟火罩保住性命了,说起来诸位师兄也是败在了自己山门的功法之下,算不得丢人。”
众多失了丹火的丹峰弟子听到左君这么一说,眼中的怒火消去了小半,连带着药老和五位长老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左君见此情形,心中暗喜,知道自己这个台阶甩的好,药老打算就这台阶下了。
左君右手连连变幻法诀,脸上一派严峻之色,显得辛苦无比,不多时一声大喝,从左君周身窜出道道火焰,五颜六色,在空中兜了两圈,纷纷落回到丹峰弟子身上。
先前那些失了丹火的丹峰弟子,纷纷感到丹田一暖,气血充盈的感觉又渐渐的回来了!内视之下,丹田之中自己苦修多年的丹火正在欢快的跳动!除了身子还是有些虚,一切正常,不过跟丹火比起来,这一点虚弱真的不算个事儿了,无非就是打坐一晚的事情。
其实左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辟火罩虽说能够吸收世间大多数火焰,但是这毕竟是丹火,火中有灵!随着数量的增多,左君不得不小心的分出灵力去压制,稍有不慎在体内爆发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左君稍稍运转灵力,逼出一脑门子汗水,看上去气喘吁吁的说道:“实不相瞒,小弟今日闯山门,虽是鲁莽之举,但是心中也存了与丹峰弟子一较高下的念头!今日较量过后,小弟可以无愧于心的对旁人说,欲制丹峰弟子非得丹峰功法!旁的功法是万万不行的!”
药老面色彻底缓和了过来,五位长老听到此话也是面有得色,可在看到跪了一地的内门弟子之后,脸又吊了下来。
“至于……这些倒在地上的师兄,不过是一时间昏过去罢了,稍后便会醒来。小弟在此给众位师兄赔罪了!”
左君带着歉意朝还清醒的丹峰弟子拱了拱手。
药老也不说话,静观场中动静,他打算看看事情到底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左君又会如何处理,若是场面控制不住了,自己再出面。
听完了左君的一番解释,一众丹峰弟子的脸色都好了许多,毕竟是脸是自己丢的,人家现在能这么说,已经是够给面子了。多数人心中都只想着赶紧走,不然一会儿首座和长老们找后账可就麻烦了!
倒是刚才哭号不已的段群站起身来,没了一开始的傲慢姿态,更没有在药老面前哭诉的神情,段群一脸严肃的朝左君拱手道:“还未请教师弟名姓?”
段群此刻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左君被他这样子弄得一愣,说道:“藏兵楼,左君!”
“难怪了!”段群恍然大悟!能将霍刚毙在掌下的人,定然不凡!
“左师弟!今日之事,是我等学艺不精,认栽了!也不用你给台阶下,丹峰弟子不是胆小鼠辈,技不如人承认便是!谢过左师弟赐教!”
段群转过身又对众弟子说道:“诸位同门,由今日可见,我等醉心丹道,荒废修行不是好事!然而丹峰弟子敢作敢当!输了就是输了!我段群今日回去便要勤加修行,今日之耻自当铭记于心!”说完跪在首座面前磕头认错,转身便往内门回转。
没想到段群的两句话激的众人心中一热,纷纷高喊!
“段师兄说的没错!我等这便回去仔细研习功法,来日等修行有成,再上藏兵楼找左君讨教!”
“我张猛也认了!众位咱们回去便找长老赐教!他日定要雪耻!”
“没错!丹峰弟子就该敢做敢当!”
“咱们走!时不我待!偌大的丹峰不能毁在咱们手中!不能叫各山看轻了咱们!”
一时间场中的百余名丹峰弟子纷纷到药老身前磕头认错,转而扶起依旧在昏迷之中的同门,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儿,往山腰处的内门去了。只不过每一个背影都没了之前的骄横之气,迈着沉甸甸的步子蹒跚而行。
左君现在是真的有些觉得自己鲁莽了!想到日后自己要被这数百双眼睛死死的盯住,现在都感到后背阵阵发凉。自己引气六转,却被数百个引气六七转的记恨上,等到他们将丹峰功法研习仔细了,辟火罩没了用处……真是想想都刺激!
“出手那么狠做什么?早知道拖得时间久一点不就行了么?捱上几下我也死不了不是?”左君后悔不已。
黑面长老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点头,心中更是欣慰,出言道:“此次对我丹峰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旁边的几位长老更是连连应是,一副‘有徒万事足’的恶心模样。
药老更是开心,弟子开窍受益最大的就是自己这个丹峰首座了,此时看向左君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欣赏。转而对身边的几位长老说道:“几位师弟,外门哪里现在还有些麻烦,烦请走上一趟,这小混蛋自有我来处置!”
仿佛是知道药老和左君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几位长老笑着点头,笑谈着刚才的事情,往山下走去了,看都没看左君一眼。
见到五人已走,药老脸又阴了下来,指着左君说道:“你这猢狲!跟我来!敢到我丹峰来撒泼!看老夫今日不扒了你的皮!”说完向山顶走去。
左君见状,跟身后正呆若木鸡的宋振说了声:“到药十三处等我!”便紧跟上药老的脚步,往山顶上去了。
丹峰山顶的风景与藏兵楼大不一样,一间间阁楼排列有序,其间布满药田,各式各样灵兽随意行走,时不时的有药香从窗中飘出,旖旎而上,直入青云。尤其是正中的那座大殿更是恢弘,左君看来比之山下的地幽殿都不遑多让!不用看便知道,那大殿定是丹峰的首座堂了。
首座堂中,药老静坐堂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左君。左君见药老不说话,也就四处打量着殿中的摆设。
“怎么样?”良久,药老终于开口了:“我丹峰与你藏兵楼比起来如何?”
左君笑道:“丹峰处处雕梁画栋,一斧一凿之间足见巧夺天工之技。药田灵丹遍地,可知物力之丰盈,无论人力物力,藏兵楼都不能比!”
药老从座上探起身子,道:“既然丹峰如此之好,不如你来我丹峰修行,藏兵楼一天到晚鬼气森森的连个人影都不见,不待也罢!”
药老大手一挥道:“这样吧,你认本座做义父,日后可光明正大的留在丹峰,你师父哪里自有老夫去分说!你看如何?”
看着药老一脸希冀的样子,左君摇头拒绝道:“师伯好意,小子心领了,不过请恕师侄不能从命!”
听到左君拒绝,药老也不生气,仍是平静的等待左君说完。
“小子是由师尊领入门中的,能有今日可以说是全拜师尊所赐,左君不敢说是正人君子,但是有恩定不敢忘!师尊待我如亲子,有道是一日师徒,终生父子,我既有了师尊,自是不敢再认义父!”
“今日若是认师伯做义父,他日见血魂山更好,也能认麻衣师伯做义父了,这样的左君怕也不是师伯想要的义子吧?”
左君的一番话让药老也不由得点头,叹道:“你心性果然上佳,不枉当年邢首座为了你我们翻脸了,刚才的话就当师伯我没说过。”
药老又笑看着左君说道:“说说吧!今日来我丹峰所谓何事?”
“不是药师伯叫我来见你的么?”左君一脸奇色。
药老皱眉道:“我何时叫你来了?我为何记不得有此事?”
左君仔细看了看药老的神情,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他在试探我!”
想到这里,左君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两枚丹药,在药老眼前晃了晃说道:“这瓶子里是师尊曾托师伯为我炼制的凝气丹,可这两枚丹药却不是凝气丹,以师伯之尊定不会犯下此等无心之错吧?”
药老点点头,道:“恩,说下去,这跟我叫你来见我有什么关系?”
左君将药拿在手中,继续说道:“小子不才,这些年也读过些奇闻异事,知道六百年前,大楚有位楚武灵王,凭着六千青州骑,纵横八万里,楚武灵王在位三十二年,大楚疆界扩充不知几何。六百年前,想来那时药师伯正值意气风发之时,而那时的丹峰首座却是出身大楚皇族,不知小子说的可对?”
药老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楚武灵王三十岁继承皇位,连年征战之下暗伤无数,到了五十岁便已支撑不住,然而恋栈皇权不愿撒手,于是前来地幽宗,上丹峰找当时的首座为他炼丹续命。乾乙真人念在彼此分属同宗,为他练了两枚丹药,一枚曰囚魂,一枚曰见命。囚魂丹可在他身死之时,将他魂魄囚禁在肉身之内,不至于归天。见命丹,可在药力耗尽时让他得见自身命数,自行解脱,不至于魂飞魄散!就这样,楚武灵王被硬生生延了十二年的阳寿!”
“说来也奇怪,乾乙真人练得这两枚丹药只能为凡人中将死之人延寿,对于我等修士无半点作用,更何况练起来费时费神,所用灵药也是珍贵非常,药师伯为何无缘无故给了我这两枚丹药?”
左君笑了笑,又说道:“药师伯深意让小子苦思冥想,也是小子愚钝,前几日才想明白,囚魂见命,囚魂见命,师伯的意思可是‘求见’二字么?”
说到这里左君的脸色严峻了起来,疑惑的说道:“不知小子何德何能,当得起师伯一个‘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