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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蓬莱仙阁
宁静了不知多少年的仙阁内一片凌乱,无数的鲛女四下奔走。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焦急神色,更有甚者无视族规去往雾海外,皆都像在寻找着什么。
鲛女族长此时站在断崖处,一脸怒意笼罩,由于怒急发白的脸上好似挂上了一层冰霜。
就在她身后的龟灵把头紧紧的缩在壳内,生怕把它骂了一整天刚刚停下的话语再次响起。
“無雙,派更多的人去雾海外,就算把方圆千里全部搜个彻底,也要把汪玉儿找到。”鲛女族长神情有点失望。
鲛女一族乃天地灵元所化,虽然寿命长久,却也背负着远古时代至今都暗藏的使命。无数族人耗尽寿命追求的大道,就是族人拜托桎梏的所在。为了族人能安心修行,自远古开始,鲛女初祖就用毕生灵元设置的雾海和暗流不仅为了防止外人干扰,更是把鲛女一族圈在其内。而能令鲛女化身为人的化身决杜绝相传,更是为了族人安心修行所用。
没想到自己掌管鲛女一族数百年间,没有任何族人敢私自窥探的化身决,就在前几日才被发现被人翻动过了。除了無雙时时刻刻在自己身旁侍奉以外,只有汪玉儿那个丫头仗着自己的宠爱才能在自己修行之时偷偷进入屋子翻看。
無雙从未见过老祖这般生气,更多的像是失望。想劝慰几句,又实在说不出口,只得心底责怪玉儿这次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如果被寻回来,真不知道老祖会如何惩罚她。
“你这个老东西,真是岁数越大越不懂规矩!没有下山的手令就私自敢放她下去,你真当我不敢惩罚你了。”老祖越想越气,转头对着龟灵又斥责起来。
龟灵根本不敢露头,两个眼珠在龟壳内转动个不已,打定主意宁肯被骂死也绝不出去。
“老祖别生气了,龟灵大人也是见你平时宠爱玉儿,再有玉儿平时偷溜出去玩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想到这次她如此糊涂,犯了如此大的族规。”無雙看到龟灵大人这次是真被骂惨了,实在不忍劝说道。
“哼。”族长知道的确是自己太宠爱玉儿了,族里多少对她都有点纵容。大骂龟灵,也只是心中失望至极发泄一下,若不然真要被那个疯丫头活活气死。
老祖离去之时,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龟灵,叹一口气道:?“罚它一月不得供食元灵。”
龟灵原本缩起的头顿时冒出,堪比無雙身子大的头晃动着,显得很是焦急。
無雙娇笑一声,“龟灵大人,你就知足吧,如今老祖在气头上,如果再反悔罚你半年的,你又当如何?”
龟灵听到一愣,忙又缩了回去。
它虽然不能言语,但是自从鲛女初祖开始它就已经在这仙阁内食用元灵修行了上万年了,看待仙阁的鲛女就像是自己的晚辈一样,它在乎的不是供食自己的元灵,而是更在意她们的喜怒哀乐。这次的确是自己错了,听到罚没元灵,自己并不在乎,显示不满也只是自己和晚辈的逗乐而已。
站在汪玉儿居所的房前,青竹怔怔出神。那日她并没有去小岛上当面质问玉儿,不仅是有生人的不便,更多的是想让玉儿回来后亲自和自己说出。
然而等到第二日也没有等到玉儿返回,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去往那个小岛,人去楼空,哪还有玉儿的影子!
青竹暗自想过把事情和老祖说明白,但是如果让老祖知道了她还和生人在一起,真怕一怒之下把玉儿融为元灵。已经过了五天,老祖知悉了化身决的事情派人找寻她都已经三天了,现在自己更加矛盾。想玉儿赶紧出现,又想她等老祖怒气消了之后再回来。
正在青竹眉头皱起左右为难之时,無雙走了上来。看了一眼曾经自己居住的小屋,只是因为玉儿的胡闹被霸占了去,不禁嫣然一笑。
“青竹,你在这里干什么?现在仙阁内让玉儿闹得难得宁静,她可不会躲在这里。”
青竹看见走上来的無雙呼吸都不禁一滞,她知道無雙常年伴随老祖,如果让她知道了玉儿的事情,老祖就必然知道。可眼下除了無雙可以劝住老祖,别人也无能为力。
“無雙姐,玉儿的事情我……我想应该跟你说一声。”青竹缓缓说道。
無雙秀眉一皱,这三天她为了玉儿的事情烦心不已,可又实在没有音信无可难何。看青竹的样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问道:“青竹,怎么了?”
青竹听闻,略显不安的说道:“無雙姐,我告诉你的事情,你先不要告诉老祖,要不然玉儿就完了。”
当下一五一十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無雙,一直给族人总是无比淡然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凝重。
完听到最后,凝重之间多了许多怒意。無雙忿忿道:“玉儿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转头对着青竹气道:“还有你,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点说。”
“我……怕老祖责罚玉儿,所以一直不敢说出来。”青竹唯唯诺诺道。
無雙看着她的神色,脸色缓了一缓。她知道青竹常年和玉儿相伴修行,两人的关系亲密的如同一人,如此想也是清理之中。
“唉,这么长时间,唯独希望玉儿没有和那个人类远走,如果是那样,一切就都难以挽回了。”無雙明白,如果只是化身决的事,老祖本意就想让玉儿相伴大秦的太子倒是可以稍加惩戒。即使和青竹所见到的男子相处,也可以承认在雾海外偶遇,可一旦和那个男子离开仙阁千里之外,元灵之树必然出现征兆,到那时谁也无法替她求情了。
就在無雙和青竹两人为此焦急万分的时候,汪玉儿正站在一艘巨船的甲板望着雾海的方向。
已经能模糊看到永兴城的轮廓,等到了苏公子说的陆地就可以乘坐马车远离这里,就算族里寻遍东海千里也难以找到自己。
如果不是老祖执意让自己相伴那个什么大秦的太子,自己又怎么会偷偷远走啊!现在也不知道老祖知不知道自己马上要离开东海了?算了,等自己再回来的时候给老祖带一堆新奇的物件哄她开心就好了。
转头再看去,远处那难以看到尽头的岸线比刚才更加清晰了许多。
秦宫,秦王书房
看过最后一个奏书,秦王抬眼看去。书房内的烛台早已经燃了许久,而书案上的晚膳也已没有了热气。随手捏起一块糕点,正欲放入口中。
侍立一旁的太监忙道:“大王,这可使不得。老奴马上让敬事房再准备一些晚膳好了。”
秦王点了点头,可手中的糕点却没有再放下,依旧缓缓放入口中,说道:“去请囯巫大人前来。”
太监端着菜盘点头,躬身退下。
秦宫面积宽广,坐北朝南,在秦都内宛如一个城中之城。除了秦宫四周筑有坚固的高墙以外,宫卫军更是日夜守护。
自正门进入,先是一处可供五万人操演的广场,而后是长乐宫,高于平地五丈,九十九个石阶依次而上,是秦王和百官议事的宫殿,两侧的偏殿除了供各自具体官员办公之外,亦有许多楼阁可以午时休息。
长乐宫后是永乐宫,是决定大秦各项事宜的最终之处。只有大秦位高权重和可以决定大秦国策的官员之外,其余人和职位低者不得进入。而秦王书房就在永乐宫后偏左,再向后就是后宫居所,后宫亭台楼阁之间又有数个各有特色的花园,更有一个相连秦宫外洛河的湖泊。
申时过后,文武百官皆都要走出秦宫。若不然被宫卫见到误杀可就闹了笑话。囯巫就居住在秦宫左侧的祭天阁,虽然离得挺近,却很少进宫面王。
太监急忙去往右侧门禁房传秦王之令,领了令牌去往宫门。没有门禁房的令牌可出不去,不管你是秦王贴身太监还是后宫掌灯宫女。除了秦王、太后和秦王特赐自由进出的几人,其余人宫卫只认令牌。以至于秦宫内史曾记录过三位王后被宫卫挡在宫门不让出的事情,其余的妃子,因事耽搁了出宫的大臣,王公贵族更是被小小的宫卫挡在宫门的数不胜数。
囯巫,就是历代秦王特赐自由出入秦宫的人,然而他不知秦王要见他,所以只能劳烦太监去通禀。
秦王待晚膳重新端上来吃完,正巧囯巫推门而进,老迈的身子依旧龙行虎步,几步走到身前,道:“有事?”
秦王向跟在囯巫身后传话的贴身太监点了点食盘对着门外指了指,太监急忙端起来走了出去,顺手把房门带上,他知道秦王让他呆在门外,没有惊天大的事情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秦王拿起早已备好的香茗倒在一个空杯,“坐吧,边喝边聊。”
囯巫也没有客气,跪坐在秦王对面。
“长安到了安南,这个事你应早已知晓。不过素儿手下的铁三千户率领百人去接他,你应该还未听说。”秦王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本已经端起茶杯的右手顿在半空,囯巫迷起眼睛盯着秦王,片刻,一饮而尽道:“你的妻子做事,跟我说又有何用!”
秦王笑了笑,道:“素儿这也是为了长安好,虽然犯了秦规。”
端起茶杯只是放在面前慢慢转动,像是在细细打量上面的花纹,淡淡说道:“不过长安这次没有寻回鲛女,太子之位已经不适合他,我只能立平儿为太子了。”
囯巫听到这里,端着茶杯的手慢慢攥紧,青筋跳动而出,冷哼一声道:“立谁为太子是秦王的家事,我身为囯巫无权干涉。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不打扰秦王的好梦。”
说完站起身,也没有任何行礼,转身就向外走去。
秦王看着离开的囯巫,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我的好弟弟,你才不惑之年,怎么苍老的如此厉害。如果让那个孽种进入南疆,你必然耗费精力推演,岂不是要比我更早离世。不好,不好啊。”
离开秦宫的囯巫,眉头紧皱,他实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时推演南疆异象,借机用祖传家规逼秦王答应长安去往东海,没想到竟然失败了,还和蛮人同行到了安南。更没想到素儿会不顾秦规派人去接长安。
“素儿,你这是让秦王更加憎恨你啊!何苦啊。”忍不住叹息出声。
抬眼看着秦宫城墙之上,心里满是鄙夷。“一个囚人的牢笼而已,为何让有些人如此疯狂?”
月影星稀,天地寂寥,孤寂的身子在秦宫墙边更显寂寞。
回到后宫的秦王觉得从未有今日舒畅,走在长廊间都不觉大笑出声。
在长廊尽头跪迎的妇人不禁抬头看去,在灯火的现照下。秦王大步而来,大笑出声的样子反而掩盖了不少威严。
“大王,什么事如此让你高兴?”妇人虽然穿金戴银,更浓抹了一些胭脂水粉妆扮,依旧盖不住原有的老态,松弛的皮肤上大小不一的皱纹纵横。
秦王走到身前,并没有让她起身。弯下身子,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我欲封平儿为太子。”
妇人跪着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双眼看到秦王虽然笑着,却不想玩笑的样子。急忙双手伏地颤声道:“大王,奴婢先替平儿谢恩。”
秦王点了点头,“嗯,你身为他的母亲,是该好好的谢恩。不过本王今晚要去箫妃那里,你还是回房吧。”说着让太监重新带路垂箫阁。
妇人在秦王转身走后,突然瘫坐在地上。侍女急忙想搀扶起她,也被她冷眼吓退。心底泛起的笑意慢慢显现出来,最后和秦王一样大笑出声。
“谁管你在那里睡,我的平儿成为太子才是我心心念念的。只要平儿坐稳太子之位,你就是看那个箫贱人天天吹箫我也不理。”低低说着。
而进入垂箫阁的秦王,闭眼品味着吹箫的韵律。本就高兴万分,眼下更是激动,竟觉的自己好似成仙得道一样欲死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