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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戴着那种镜脚系着细绳的金丝眼镜,手执文明杖,一进来,便有手下递了凳子塞到他屁股下面。坐下后,手杖就撑在自己面前,双手握在杖头上,看着肖章道:“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看你的气色,好像恢复得挺不错。”
肖章看着这个文绉绉的中年道:“我是你救的?”
中年笑了笑:“救你的人是你自己,如果不是你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有着良好的体格,神仙也救不活你。”
“谢谢。”肖章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真的很牛逼,很客气地问道,“我那帮兄弟怎么样?”
“他们都很好。”中年笑着道,“听他们说,你叫肖章?”
肖章点了点头:“这个名字确实有点儿嚣张了。”
中年人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这几天闷坏了吧?出去走走?”
肖章确实快被憋坏了,欣然道:“求之不得。”
从病房里出来,才发现这个医院的规模并不大,倒也绿草茵茵,空气中迷漫着一股青年特有的气息。
中年人头也不回地缓步往前走着:“这儿是我的私人医院,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病人。”
肖章咋舌道:“冒昧问一句,你是做什么的?怎么称呼?”
中年扭过过笑了笑:“叫我德叔就行了,至于我是做什么的,我忽然觉得你这个问题挺幼稚。”
肖章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在这个社会上,能够拥有自己的私人医院的,又怎么会是一般人,他没有忘记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救下来的,这只能证明,他比之前那个中年人更牛逼。
“我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吗?”肖章一直被蒙在鼓里,立即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
德叔冲跟着他的人招了招手:“去,把阿旺带过来。”
肖章不知道阿旺是谁,但当阿旺到了他面前时,他才知道,这个阿旺就是那个开枪打了自己的人,只不过现在的阿旺比较惨,不但被反绑着双手,脸上身上还全都是被抽打的伤痕。
肖章有些迷糊,这又玩的哪一出?
“阿旺,知道你为什么还能活着吗?”德叔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旺,淡漠道,“因为他还活着。”
阿旺垂着头道:“德哥,如果你想要我死,只需要说一声,我立马就去死。”
德叔的脸上忽然有了些笑容,但他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冰霜:“看起来,你似乎挺不服气?我问你,我是怎么交待你的?”
阿旺昂起了头:“德哥,他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为了他,你要杀我?”
“你犯了两个错,第一,他不是萍水相逢,第二,你质疑了我的决定。”德叔淡淡道,“犯一个错都没有活路,何况你犯了两个错?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小家伙,他的生死,你来决定。”
肖章吃惊道:“德叔,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做主好了。”
“你这么说,我就当你默认不让他活着了。”德叔漠然道,“拉出去,毙了。”
“等一下。”肖章连忙道,“我也没说要杀他啊。”
德叔拧着眉头道:“我不喜欢别人婆婆妈妈,你明白吗?”
肖章不由看了阿旺一眼,正要说话,却是一眼看到阿旺的眼睛里满是怨毒之色,不由心头一动。
他不知道德叔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德叔为什么会救自己,更不知道德叔为什么把阿旺的生杀大权交给自己,但有一点,他能想得通,如果德叔真的想让阿旺死的话,绝不会等到现在。
肖章原本想做个顺水人情,但看到阿旺目中的怨毒,他立即改变了主意,因为阿旺让他想到了一样动物,那就是冷血的毒蛇,蛇是不知道感恩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报复。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差点死在你手上,你现在栽到我手里,这正是天地轮回因果报应,所以,你去死吧。”
德叔微微有些惊讶,这一幕落在肖章眼里,心知自己猜的没错,不过他却是装作没有看到。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吗?”德叔铿锵道。
本来还有些迟疑的手下们不再犹豫,直接拉起了阿旺,阿旺嘶声吼道:“我不服!”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叫道:“等一下!”
就见一个中年女子大步跑了过来,拉着德叔的胳膊哀求道:“阿旺一直对我忠心耿耿,也为你立下了汗马功劳,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女人别掺合男人的事,出去!”德叔一把将那女子推开,无比决绝道,“你应该知道,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的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别让我不给你好看。”
女子忽然一慌,阿旺却是大声道:“嫂子,别说了,死就死吧。”
看着阿旺被人拉了下去,女子浑身都在颤抖,咬牙切齿地看着肖章,抽搐着眼角离开。
肖章并不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恨意来自于哪里,因为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阿旺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么,她到底在恨自己什么?
听着阿旺的声音越来越远,然后就是一声枪响,德叔这才把目光从远方收回来,看着肖章道:“我倒是没想到你是铁石心肠。”
“别人要杀我,我如果连反抗都不敢,我还算个男人吗?”
德叔笑了笑:“可是这不是你自己的力量。”
“只要能干死对方,别人的力量也就是自己的力量。我只信奉一句话,把残忍交给敌人,把仁慈留给自己。”
“好一句把残忍交给敌人,把仁慈留给自己!”德叔手中的文明杖重重地在地上顿了两下,“你的朋友在等着你,如果他们是你的朋友,就展现一下你的仁慈吧,因为很快,你就要把残忍交给别人了。”
肖章有些不明白德叔的意思,但德叔这时已经走远了。
“请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你朋友。”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走了出来。
“谢谢。”肖章道了声谢,那青年却是淡淡一笑,“我叫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