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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野枝一边回忆当时情形,一边从素描纸上拆下一截空白纸,自上而下写了一列字。
“1996年2月1日,赠予易青巍。”
再在角落添上俩委屈而端正的蝇头小楷。
“失败。”
兴许自己遇到的导购员和当年小叔的高中同学遇到的是同一位——他把纸条平整地贴在钢笔礼盒上,再将礼盒放进挂锁的箱子里,很无厘头地想。
箱子落锁,不知归处的情绪得到归处。
赵欢与的假期真的很无聊,总是三天两头背着书包往宋野枝家跑,偶尔还带上周也善。他们大多数时间在学习,少时候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碟片常常由周也善提供。
周也善和宋野枝在数学方面进步很大,像捧着一团乱糟糟的毛线,被人领着从一片凌乱中找到线头后,就自然而然跟着线走了。
易青巍为宋野枝在四中疏通了关系,也不是硬塞人,宋野枝开学得单独考试,测试水平。由此,宋野枝比周也善更努力一些。
赵欢与看他死钻数学的劲头,忧心忡忡,说:“小野,要不要也看一下英语和理科综合,我们学校这几科出卷也很难。”
周也善在旁边拍桌:“你英语考试不是翘了吗!刚好拿试卷来给他试试手。”
赵欢与凉凉地说:“正好,你化学不也翘了吗,明天也给带过来。”
宋野枝:“……”
等到两张试卷宋野枝都做完后。
周也善:“……”
赵欢与:“……”
宋野枝点了点赵欢与手中的练习册:“我可以继续做数学题了吗?”
赵欢与:“……做吧。”
而宋野枝再一次得见易青巍,已经是大半月后,除夕。
“爷爷,这样贴正吗?”
宋野枝站得很高,在给各个门屋贴对联,转头看宋英军,又忙着逗鸟去了。他无奈,重复道:“爷爷,这样贴正不正啊?”
“啊,往左一点合适。”
声音年轻脆朗,还有笑的意味。
早上十一点就有来客,把梯子上的宋野枝吓了一跳,他呆呆的,问:“小叔……你没开车来啊?”
易青巍站在阳光里,仰着头看他:“进不来,停在巷口了。往左移一点,贴完赶紧下来。”
宋英军叫他进屋倒茶喝,易青巍推拒,说:“我爸叫我来接您过去吃午饭的,车就在巷口了,除夕夜也在我家过了。”
宋英军:“你家的阿姨不是放假了吗?这边儿老陶昨天就开始忙里忙外的,全部准备好了,叫你爸过来我家,还有小槿小焰,年在咱这儿过。”
宋野枝以为双方还要商量几回合,哪知易青巍不禁一点儿劝,当下应下来,说那马上回去接他们过来,爽朗的反应逗乐了宋英军。
“路上小心。”见易青巍眼神扫过来,宋野枝说。
“你也小心点儿,我看着都肉跳。”易青巍指了指他脚下的梯子。
再来时就很热闹了,两辆车,易伟功一家,沈建业一家,除了易焰一家去了妻子父母家过年,其余老小全齐了。
大人们都相互寒暄着进了屋,宋野枝却被易青巍抓来门口的车边站着,看他打开后备箱。
易青巍指着一个大口袋,看样子软绵绵的,问他:“猜这是什么?”
宋野枝想了一下,该不会是……
“那两件红袄子。”
“这个呢?”易青巍指另一个。
“……小姑送我的画具。”
易青巍不乐意了:“是不是我爸泄露的?”
宋野枝乖乖点头。
易青巍:“……”
“好,这个。”易青巍绕到前座,拿出一个长条盒子,深蓝色绒面,大小适中。
宋野枝盯着,半晌,他不确定,大可说不知道,却莫名想要说出口,错了也不在乎,他鼓足勇气。
“钢笔。”
易青巍没话说了,问:“这回是谁泄露的?”
猜对了。
宋野枝笑,露出小尖牙,说:“这回是心有灵犀。”
易青巍把礼盒塞到他怀里,说:“新年礼物,新的一年,学业有成。”
自从上回被压着吃了许多奶油,这次见面,宋野枝觉得易青巍变了。
他低头看着钢笔盒子,嘀咕道:“该不会是把高中同学送的翻出来送我了?”
易青巍听清了,大手掐着他肩膀,凑近叫他再说一遍。
宋野枝赶紧抬头,提高声量,一脸正经:“没有,新的一年我好好学习,不会辜负你的笔。”
确实是变了,更亲近,更随意,生动而鲜活,存在他的感官里。
易槿和符恪都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帮老陶的忙,三个老人拿零碎的吃食垫了肚子就提着鸟笼出门了,说晚饭前回来。宋野枝和赵欢与搬了小板凳和一袋蒜坐在院儿里,晒着太阳干活。
宋野枝大开着腿,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听赵欢与说话,手上剥得倒挺认真。
“黄菊是6班班主任,也是英语老师。你知道我为啥不去考英语吗?就是她!我……”
宋野枝拦了她一下。
“丢反了,剥好的放红色袋子里。”
宋野枝给她拣出来放对位置。
赵欢与继续道:“我偏偏就考数学150,英语0分,气死她。”
易青巍双手插兜里踱步出来,整个家就他和沈家父子最清闲。
“你那样儿气得死谁啊?”他踢了踢袋子,“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二月的太阳不热,只晃眼睛,宋野枝没抬头,只说:“小姑叫我们剥蒜,说待会儿要用。”
易青巍:“一顿饭用一袋蒜呐?就知道瞎使唤人。”
厨房正敞开门散油烟味儿,易槿半挽着袖子站门口,说:“易青巍过来,还有一袋子葱,坐那儿一道给我剥了。”
宋野枝和赵欢与在背后闷笑。
符恪正在炖汤,外边动静听了个全,说:“青巍给我把沈乐皆也叫过来,我看他闲得慌。”
赵欢与举手:“舅妈我去叫!我哥在和舅舅看电视!”
“那把你舅舅也叫过来。”符恪叫住她,“让他过来把这鸡处理了。”
老陶说:“我一会儿弄,别让他来多余脏手了。”
易槿笑着帮腔:“没事儿陶叔,我哥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能进会儿厨房。”
就这样,一家子劳动力都被俩女人使唤来使唤去,刷锅洗碗,杀鸡烧肉,剥蒜拣葱的,啥都没落下。
沈乐皆和易青巍把大圆桌从屋里抬到院儿中间,后边跟着抬椅子的宋野枝和赵欢与,沈锦云在两棵树之间拉彩灯。
年夜饭在天黑时摆上了。
宋野枝和赵欢与吃着吃着,阵地转移到客厅的电视机前,春晚上潘长江正在唱歌。
赵欢与只看到后面伴舞的人:“这个后空翻……腿好直哦”
宋野枝:“你还要卤鸡翅吗?”
赵欢与点点头,宋野枝正准备起身,易青巍端着两个盘子进屋来,两盘卤鸡翅。
“躲里面来干嘛?”易青巍顺势坐到他俩中间。
赵欢与往右挪,腾出更多空间:“你不也进来了?”
她伸手去拿鸡翅,被易青巍绕开了,他说:“嫂子让你出去夹菜。”
“我只想吃鸡翅。”
易青巍:“自己去,这是我和宋野枝的。”
赵欢与看他几秒,起身,气势十足,说:“好!小叔你想吃什么?”
易青巍迟疑地看她,但毫不客气:“糖醋排骨。”
赵欢与又问:“小野想吃什么?”
宋野枝:“我碗里的菜够……”
赵欢与:“选一个。”
宋野枝把“多了”俩字咽下去,说:“……鱼汤。”
赵欢与风风火火出门去,风风火火进门来,端着一碗鱼汤和一碗辣子鸡块,再没有其他的,又挤到俩人中间去。
易青巍隔着赵欢与从宋野枝碗里夹一块排骨放嘴里,觑她一眼,说:“幼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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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定等新闻联播开始了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