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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凋花花未残,一条隐秘的落花小巷之中,叶雪岩戴着斗笠隐入一座茶楼的后门。
沿着蜿蜒的楼梯走入包间,叶雪岚已在此等候多时。
“大哥!”
“雪岚!”
“大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兄弟二人温情相拥,叶雪岩有些激动,“雪岚,你最近怎么样?家里还好吗?雪芙还好吗?”
“大哥,弟弟都好,雪芙也好,只是家里的长辈接连出事着实令人担忧。”叶雪岚望向长兄道:“大哥,你最近过得好吗?是否安全?”
“我去兴城投奔外公去了,经过两个月的调理总算把旧伤治好了,武功也已恢复,目前已无大碍。”
“那便好!弟弟都要担心死了。”
叶雪岩拉着弟弟的手坐下,将宋鳞度之事傀儡术之事一一说于叶雪岚听之,并嘱托弟弟帮忙协查锦凉城案情,以洗脱自己误杀白静尧的冤罪,护得族人安全。
兄弟二人畅聊了许久许久,直至夕阳落山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叶雪岩拍拍弟弟的肩膀道:“天黑了,我得趁着夜色潜出锦凉城,以免被张彻和白家人发现。雪岚,家里都靠你了,城内的事也全靠你来联络了!有事记得给我寄信!”
“好!大哥你放心!弟弟定然会竭尽全力保护族人安全,尽早查明案情恭迎大哥回家!”
“雪岚,保重!我走了!”
“大哥,这边走,我送你!”叶雪岚言罢,带着兄长从旁侧一小门出了茶楼,“大哥,这条路是咱家卖棺木冥币的地方,晚上无人敢在此走动,你还是走这条路出城吧!”
“好!”叶雪岩点头,可就在斗笠还未戴牢之时,就看见远远站着一个女子满怀杀意地朝自己奔来。
要说这世上无巧不成书,白族长的冥币刚好快烧完了,白嘉荷和堂弟白嘉寮前来冥器店铺再购置一批,正巧看见了叶雪岩鬼鬼祟祟的身影。
慈父惨死在其刀下,白嘉荷至今未能走出阴霾,她拔出利剑就朝叶雪岩刺来,“叶雪岩!我要替我阿爹报仇!”
叶雪岚瞥见女子音容,忙大喊道:“大哥你快走!我拦住她!”
见来者是白嘉荷,叶雪岩不好正面应战,只得快速离开。
“叶雪岩!你别跑!”白嘉荷挥剑追赶,“站住!”
“嘉荷!住手!”叶雪岚用剑鞘拦住白嘉荷的去路,“莫要伤我大哥!”
正被杀父之仇气昏了头脑的白嘉荷哪里肯听?她扬剑就朝叶雪岚刺去。
叶雪岚左右闪躲之后,瞬步移至白嘉荷身后,钳住其胳膊一个反转压在身下,痛得白嘉荷龇牙咧嘴:“叶雪岚你放开我!我要替我阿爹报仇!”
“嘉荷!我大哥是被人冤枉的!”叶雪岚继续压着她的胳膊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不要冲动行事!”
“其他人的事或许另有隐情,但你大哥杀我父亲的时候有百十人可以作证,你们还有什么好分辩的?”白嘉荷使出全身的力气抽剑抵抗,再度与叶雪岚交锋,“你休要拦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乒乒乓乓之间,白嘉荷又一次被对方擒住,叶雪岚反扭着女子的手腕抵在墙边道:“别闹了嘉荷!我不想伤你,他毕竟是我大哥,我怎能亲眼看着你去害我大哥?嘉荷,你收手吧!”
“你放开我!”白嘉荷失望地嘶喊着,无奈被叶雪岚压在墙上不能动弹。
两人的身体叠压在一起,温热的气息透过衣料侵入肌肤。自叶雪岚成婚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如此亲近了。往日的恩爱情谊再度涌上心头,白嘉荷眼中泛泪,“滚!你个负心汉别再碰我!我嫌脏!”
手指僵硬了一瞬,心底之痛犹如针扎。
后面的白嘉寮也赶上前来,见姐姐被叶雪岚压在身下,连踢带踹的一把将叶雪岚推开:“你个禽!兽!你想要对我姐姐做什么?”
叶雪岚恍然失神:“抱歉,抱歉,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眼见杀父凶手已经逃得无影无踪,白嘉荷转过身来,扬起手臂对准叶雪岚的侧脸就狠狠打了一巴掌,“啪!”
“我恨你!叶雪岚我恨你!你大哥永远比我重要!”白嘉荷咬牙切齿道:“你为了你大哥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了我!叶雪岚,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半边红肿的脸歪到一边,叶雪岚浅浅回道:“嘉荷,是我对不住你,可我不能失去我大哥。他是我的兄长,是我的家人,我不能眼睁睁看他丢了性命。嘉荷,我不能亲眼看着你伤害他。”
“三姐,我们不要跟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废话!”白嘉寮道拉着姐姐的手臂道:“走,三姐,我们走!”
时隔数月,白嘉荷以为自己能够渐渐放下了,可当她再度看见杀父仇人却未能手刃,亲眼看着曾经的爱人再度偏袒杀父仇人,理智早已被愤怒冲到九霄云外。
父亲母亲走了,叔叔婶婶走了,最近连爷爷也走了,她最爱的雪岚哥也为了那个杀父凶手娶了别的女人,如今又再度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这世上所有疼爱她的人都离她远去,她就像是这世间残存的最后一丝游魂,毫无意义地飘荡在这黑暗的人世之间。
白嘉荷毫无意识地被弟弟带回家中,但身上氤氲的黑色煞气已经冲破了顶点。
叶家欺人太甚!当哥哥的欺负她,当弟弟的也欺负她,如果锦凉城没有王法,她就去当那个最后的执法者!
她要让叶家付出代价!她要让叶家付出惨重的代价!
她要为父亲报仇!她要搅得叶家列祖列宗不得安宁,让他们在天之灵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他们的孝子贤孙!
*
夜黑风高,叶家位于郊外的祖坟阴凄凄的。
偶有游窜的毒蛇摇曳吐息,野兽掠草而过。
方圆几里尽是墓碑坟冢,寂寥空阔令人胆寒,唯有一个年迈的守墓人躺在破茅草房中打着瞌睡,在白骨废墟之中守护着逝者的安息。
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站在槐树的枝桠上,歪动的眼睛望着一个白衣少女提着铁锨缓步走来。
身穿重孝白衣的白嘉荷怒气冲冲地独自闯入叶家祖坟,她见四周无人,抡起铁锨就朝坟坑刨去。
汗水与泪水滴入坟地,白嘉荷咬着牙,刨了一个坑后再刨一坑。
阿爹走了,阿娘走了,祖父走了,叔叔婶婶走了,她活在这世上再无一丝牵挂,如今满心满腹只想为父亲报仇!她不能让杀父仇人逍遥法外,她要让叶雪岩叶雪岚兄弟知道杀人者必定要付出的后果代价!
铲土之声吵醒了守墓人,老叟囫囵惊醒,点上灯笼披上一件外衣就去墓地查看。
守墓人一眼就看了身穿白色孝服的鬼祟女子,他当即大喝道:“你是什么人?”
白嘉荷见自己被人发现,只恨自己没能刨去更多的坟坑,她立刻寻着凶手之父叶茂州的墓碑,轰通一声将墓碑重重踹倒。
守墓人惊呆了,他吊着嗓子高喊道:“快来人啊!有盗墓贼!”他一边叫着并向天空发射了一枚响炮,“快来人啊!有人挖坟啦!有人刨祖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