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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到右第四个同学,到军体拳方阵报到吧!”
……
“最后一排的那个,说你呢,还在这滥竽充数!榆木脑袋吗?今天晚上别睡了,明天单独打给我看!”
……
“你也不要难过……三连长他对事不对人……这样吧,我回头和营长争取一下,让你归队……”
顾安这时才慢慢回过神来,呆呆望着二连长。
下午的经历,就像是在走马灯一样。
顾安的心情说不出来是郁闷还是委屈。
甚至没有听到理由,自己就被营长调到三连。三连长也不想听自己解释。
军体拳方阵缺人了。
一连和二连被整合成女子仪仗队和男子仪仗队,并不需要太多人。三连的军体拳方阵全部由男生组成,四连的防狼术方阵也全部由女生组成,为了能在开学典礼检阅时更有声势,这两个方阵需要在其他连队调人。
下午营长在二连检查时,顾安以为自己加练好久,正步也得到过二连长认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在全连反复走了三轮后,顾安还是被营长调走了。
三连原本的同学已经学了半天的军体拳,三连长也没有重新教一遍的想法,顾安来之后只能跟着前面同学模仿,被三连长看到后,一顿臭骂……
恍恍惚惚到了晚上,一起唱军歌时,顾安被二连长拉到后面。
二连长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话,顾安只是愣愣地听着。
顾安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想什么。
因为被骂觉得委屈吗?
好像已经不是了……
因为被调离二连觉得生气吗?
似乎也不是……
这究竟是种怎样的心情?
顾安从小很少被重视,所有所有的机会,全要靠主动争取,如果不去主动,顾安就永远是个透明人,像是沉入深海,坠入宇宙,无力无声的呼喊只会加速窒息,从来没人会听到。
把所有声音埋在心里,把所有情绪自己消化,似乎顾安已经习以为常。
顾安最不愿意自己被人看到时,是因为做不好一件事情。
难道自己就这么没用吗,班长做不好,中考失利,分班阴差阳错,现在连军训也被认为不合格。
自己明明已经尽力了才对啊?
二连长还在说着,顾安的眼泪却不受控制……流了下来,这不是委屈,不是生气,是对自己的失望。
“顾安,顾安?”
“连长,我什么也做不好……”似乎在黑暗中,人总是脆弱的,顾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一股脑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倾诉给眼前这个在乎自己感受的人。
顾安说着,二连长看着他,就静静听着,顾安说了好久好久……
“你听着,但凡是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我们是普通人,你别勉强自己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好。找到你真的在意的东西,做出成绩,才是真的有意义的……
“我以前读不好书,爸妈放养,和爷爷一起住,那时总觉活得着并没有什么意思,赶上征兵,就去了,也是在部队,有了战友,才真的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你的路还那么长,别闭着眼睛不走了啊。”
“我能找到自己真的在意的东西吗?”顾安小声问。
“只要走下去,就一定能!”二连长望着顾安,坚定地说。
“嗯!我再试试吧。”
“要是有困难,随时找我……”
两个人在距队伍很远的地方,面对面盘腿坐着,这里没有光亮,两人的轮廓,却在彼此眼眸中清晰透彻。
在遇到你之前,
高山那么巍峨,
星空那么浩瀚。
当遇到你之后,
我在山峰眺望,
我在星海遨游。
“嘿,想什么呢?”
解散回去路上,突然有人跳到顾安身后,轻轻拍了顾安一把。
“啊!”
顾安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才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那人的眼睛明静清澈,灿若繁星,如果今天是个好天气,也能从这晶亮眼眸里读出,原来是赵依。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顾安知道这个问题很弱智,为什么在这里?因为去宿舍的路只有一条啊!但是顾安又想不到该去说什么了。
“我说过要了解你的不是?这下子我履行承诺,来喽。”女孩不以为然,声音宛如银铃,悦耳动听。
“你今天下午怎么回事啊,心不在焉的,我好远和你打招呼哎,你都没有看到。”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心情不太好而已。”顾安说。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那现在呢?你的心情决定了我要不要问一个问题。”赵依突然变了一个语调,有些神秘地说。
“啊?什么问题?”
“你先回答我,现在是不是个清醒状态呗。”
“嗯…算是吧。”顾安想了一下说。
“你看呀,我说要了解你,可是我在二班,你在四班,这显然不方便。”赵依自说自话着。
“这……”顾安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不如这样,我们有加qq,等开课以后,每天晚上学习打卡怎么样?”赵依接着问道。
“我……”顾安开始支支吾吾了。
这是为了学习吗?学习要找不熟的人一起?显然不成立。那这是为了了解自己,为什么了解自己?顾安想到这里,不敢继续想了。
“别紧张别紧张,就是学习而已啦,我其实挺喜欢像你这种比较……”赵依看顾安语塞的样子,自顾自继续往下说着。
“我可能不会!”顾安突然提高音量,吓得赵依说出一半的话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顾安。
“不会什么?”赵依快速整理表情。
“不会……”顾安好像很犹豫。
“嗯?你说吧。”赵依静静地望着顾安,眼里又是微风般的模样。
“不会……不会……打军体拳……”顾安憋了好久好久的不会,终于说出口。
“啊?”赵依先是惊讶,几秒钟后,一阵悦耳的笑声响起。
小路上已经没有太多行人,只能听到那笑声如同银铃般叮咚作响,穿越初秋的风,抵达云海深处。
风儿又唱起歌谣:
那支刺穿内心的箭,
从来不让人们看见。
只有我愿相信的心,
才能填补那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