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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还是右？
面对这个问题，程芸低下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
由于还有着回去的希望，到目前为止，她所做到大部分事情都只有一个动机：守成。
也因为如此，她虽然是法尔隆的领主，莫莫卡的爱人，帕夏的部下，卡琳的朋友，但却仍然没有把这个世界完全当成“自己要一直待下去的地方”。而对于卡琳和陆军协会的理想，她亦更多还是从第三方角度进行观察——以她所熟知的历史来看，陆军协会发起的革命过于幼稚，过于激进，只能提出问题，却无法解决问题，又或者会在解决一个问题的同时制造出另一个问题。
可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发生过她记忆中的那些历史，她以事后诸葛亮的视角指指点点，也帮不上他们任何的忙。
瑟楠是个好女王吗？
程芸承认她是个打压异己、玩弄权术的好手，可说到治国，她却并无表现出任何实绩。
那让下科雷西亚举城为之哀悼的瑟拉尔呢？
帕夏治下的人民信任她，爱戴她，但事实上，塑造科雷西亚一切的却不是她，而是为了图尔南王室不惜代价、勤勤恳恳付出的帕夏·塔拉斯。
在女王亲自统治的核心领地，民众对王室的态度一片漠然，瑟拉尔所控制的王权也无法完全压制住下面的暗流。
此外，站在程芸的角度，她所能看到的一个更重要的例子，就是法尔隆。
在作为帕夏的雇佣兵时，程芸亲眼看到过法尔隆民众所遭受的苦难。而在成为领主后，她又切身目睹过他们在看到希望时眼里的那些光芒。
希望——对原本生活就十分艰苦，对生活标准要求也不高的人来说，这应该是个很简单的东西。
但就是这么个简单的东西，萨文尼亚人没给他们，卡特里克·白斑没有给他们，把法尔隆呼作“故土”的赤鸢王国也没给他们。
如果不是自己，他们中又有多少人能活到现在？
在王国的其他领地上，又是否有人也面临如此境遇？
程芸不知道，但答案不难猜测。
民众是很能忍耐的，也是很聪明的。他们知道女王陛下是不是对自己好，自己的生活又过得如何。而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也不会有人想要用简陋的农具对抗近卫军的铁蹄。
虽然这次发动“反叛”的是陆军协会，程芸之前对他们的观感也不是很好。可她从来不会用一个概念去笼括一群人。
在这个组织中，也许有刻意投机者，谋取私利者，但也不乏真正平民出身，希望改革的热血青年，或者和卡琳一样，希望这个世界出现改变的人。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这里的人们自己的选择。
如何决定自己的命运，靠的是他们自己。出于保护领民的立场，法尔隆或许不会出兵帮助陆军协会，但也绝不会选择帮助帕夏·塔拉斯弹压他们。
在这场王国内部的动荡中，她所优先需要确保的只有安全——自己的安全，领民的安全，还有她朋友们的安全。
作为一支谁都要争取的力量，法尔隆有这个分量，而心中已经有所立场的程芸也并不急于立刻行动。
“好了，别想太多了，塔玫菈。”
少女的心里想了很多，只是一旁的可可娅尔并不知道她心中涌动的思潮。
用手绢擦了擦手，这只恶魔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帕夏不是给了你一封信吗？上面写了什么？”
“’小心萨文尼亚人‘。”抬起头，程芸向她展示了一下手里的信，“这也是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之前萨文尼亚的游击部队袭击了蜂巢堡，作为报复，我们正在进行对他们的战争准备。”
“既然这么巧，那你就按她说的来好了。我们现在优先处理的是白岚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情不解决，不管那些人类怎么打生打死，都会被最终卷入毁灭的洪流之中。”
“嗯……”
在这上面，程芸的想法和可可娅尔一致——不管赤鸢王国的情况如何，白岚的事情都需要优先处理。
“可可娅尔小姐，我准备把费曼·钢牙留在这里作为之后的谈判筹码，你觉得如何？”
“谈判？红炎恐怕不会在意他的死活，不过除了把他关在这，他也没什么其它去处。”可可娅尔耸了耸肩，不觉得被抓到这里的卡曼诺执政能起多大作用，但也没提出反对，“走吧，塔玫菈，小莫莫卡。要是没其他事了，我们现在就去城邦领地。”
“我们随时能动身，不过可可娅尔小姐，我们现在不是在被通缉吗？这种情况下，我们好像不太适合去那边。”
“这次也不一定要去卡曼诺城嘛。我们可以去尖耳朵们那里。”
“精灵那里？”程芸和莫莫卡对视了一眼，虽然她们接触过的精灵都还算友善，但她们的排外也是出了名的，“可可娅尔小姐，她们不会对我们有敌意吧？”
“你没看之前的那个小精灵听到我的名字就服服帖帖了吗？放心，我对付尖耳朵很有一套。有我在，她们不会伤到你们的。”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既然可可娅尔给她们打了包票，程芸也不准备在这拖拉。
要想见到红炎，她们需要抓住黛蓝游侠和卡曼诺城邦卫队交锋的这段时间。布尔雪维克和卡曼诺距离遥远，就算有飞行信使通讯，她们得到消息的速度也不可能有直接和精灵们在一起那么及时。
换了身外出用的衣服，又将用惯了的“白星”交给可可娅尔收好，还没休息上多久的程芸离开内堡，再次踏上了“拯救世界”的忙碌工作。
在离开前，程芸特地嘱咐了塔法克他们，让他们暂时不要插手科雷西亚的事情，同时也派出女妖信使，向法尔隆西部各要塞的守备团送出了相同指令。
下科雷西亚目前打得如火如荼，短时间内大概分不出胜负来。
陆军协会发起的革命对那里的民众是一场灾难，可她也无从阻止。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她正好能够看出来民众到底会支持哪一边。
至于卡琳那边，她也给芙萝尔·银鸮发了消息，让她将一些在科雷西亚召集，但还没来得及前来碧湖镇的谍报人员留在下科雷西亚，关注一下卡琳·朱尔斯的情况。如果她有危险，就及时通知在碧湖镇轮值的女妖信使告诉自己。
卡琳在陆军协会内部的地位不低，只要不是亲身参与战斗，从遇险到无转圜余地必然会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应该足够她做出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