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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高雄冷笑一声，步履一蹬，擂台隐有晃动，一道暗黄色的影子贴着地面，直奔董哲而去。
“嗷呜——”
虚幻的苍狼自虚空凝结而出，直扑高雄，却在刹那间直接被打爆，惨嚎间化为消逝的炁。
一息，两人的面孔拉的极近。
嘭！
连珠炮一般的肉体碰撞音当空炸响，两道模糊不清的影子以骇人的速度交手，呼啸的罡风横扫而出！
只见董哲双目冷静，掌心里一些种子悄然落地。
下一秒，数不清的古树从两人之间、擂台的缝隙里狂长而出，几乎将整个擂台占据一半，如有意识的直接往高雄缠绕、绞杀而去。
李羡注意到不得已后退拉开距离的高雄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很显然对方并没有将大多数人看在眼里。
说实话，他倒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以炁来拟化出万物的，狼、熊、虎、千奇百怪的猛兽自董哲身上扑出，在古树间辗转跳跃，袭杀高雄！
董哲身上莹莹泛着生机的绿芒，本就特殊的种子在炁的灌溉下，遮天蔽日，群魔乱舞。
只不过这点手段可阻止不了这个大汉。
木屑飞舞。
只是每当高雄突进到董哲身前时，他的身子便会如泡影般消失，同一时刻便从极远的树木背后出现，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样的法子。
台下观战的众人没有丝毫的不耐，此一役不难看出这个出自北平县的武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弱，反而出乎意料的强，要知道对方的箭可还没有取下来过呢。
高雄皱着眉头，最后看了一眼周围，竟是洒脱一笑：“很有意思……不过该结束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大汉方才真正显露出自己的炁，全身泛着金光，只是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怒目金刚，面容模糊。
高雄此刻脸上的神情竟颇有憨厚佛像，眼神含着悲悯，深处却有燃烧一切罪恶的佛火。
木屑在半空中飞舞，整座木林齐齐一震，恍如被荒巨力击打一般炸开，一道泛着金光的人影扑出。
一时间，空气之中竟有浓厚的烧灼味道飘散。
彷如跨越时间一般，两道眼神在对视。
董哲咧嘴一笑，竟显狡诈，他也终于拿下身后的弓箭，弯弓、搭箭，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猎人与猎物的界限变得分外的模糊。
就在董哲要消失的那一刹那，高雄背后的不动明王往虚空一砸，某种神秘的联系被打断。
嘭！
董哲面色一沉，整条手臂被狰狞的木兽缠绕，一瞬间，刚猛无铸的力道直接冲垮了他的壁垒，骨骼、肌肉都在疯狂的发出惨嚎声。
血液横洒半空。
董哲吐出一大口血，右臂呈深深凹陷下去，却终于借力倒飞出去，余光看见一魁梧大汉的手掌如铺天盖地般盖下！
心湖泛起滔天巨浪，临近死亡的威胁感震得他脸颊剧烈抖动。
毫无疑问董哲是一个出色的弓箭手，他的眼神很平静，哪怕右臂濒临破裂，他的手依旧很稳。
弯弓、搭箭，噬人的气势从他的身上升腾而起！
与此同时，高雄脸皮竟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脑海中警铃大响，生生停下追赶的脚步，眼眸微眯，想要做出偏头的动作。
也就在这一刻，一只泛着黑光的箭头“嗖”一下，破开了他的护体金光，带起他脸颊上的一块血肉。
高雄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击，第二支箭来了！
第三支箭，
第四支箭，
无数密密麻麻的箭羽朝着高雄直射而下。
周围的树木举起几十米长的木根带起呼啸的罡风朝着高雄狠狠鞭打而下，各种猛兽托着支离破碎的身体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头颅咬下！
绝杀！
千钧一发之际。
高雄身后的佛像虚影彻底凝为实质，此尊坐盘石座，呈童子形。顶上有七髻，辫发垂于左肩，左眼细闭，下齿啮上唇，现忿怒相，背负猛火，右手持利剑，左手持罥索，作断烦恼之姿。
“若我灭后，末世众生，有能自诵，若教他诵，当知如是诵持众生，火不能烧，水不能溺，大毒小毒所不能害。”
“如是乃至天龙鬼神，精祗魔魅，所有恶咒，皆不能着，心得正受，一切咒诅厌蛊毒药、金毒银毒、草木虫蛇万物毒气。入此人口。成甘露味。”
“一切恶星并诸鬼神，碜心毒人，于如是人不能起恶，频那夜迦诸恶鬼王，并其眷属，皆领深恩，常加守护。”
“阿难当知，是咒常有八万四千那由他恒河沙俱胝金刚藏王菩萨种族。一一皆有诸金刚众而为眷属，昼夜随侍。”
佛音低喃，宛如地上佛国重现世间。
“有意思……”
看着擂台上发生的一幕，李羡暗想道。
就凭这一手，高雄的实力绝对在众人当中排的上前五，董哲的箭很厉害，那种致命的威胁感甚至让他都觉得如芒在背。
但是……在硬实力方面董哲还是弱了，低喃的佛音吹起心湖上的涟漪，董哲被高雄的心神之力影响到了，除了最开始的十几支箭矢命中之外，其余的全部偏移了。
看似密密麻麻的箭羽，全部与高雄擦肩而过。
高雄面露佛像，有普度众生之意，也有不忿降魔之势，手里结了个不动根本印，双手内缚，两食指竖合，以两拇指压无名指之甲，为降伏四魔之义，似缓实快走向董哲。
胜利的天平似乎在一步步往高雄倾倒。
一支支箭矢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高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惊愕，他发现不知何时董哲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余光一扫，发现董哲的大腿上插着一根箭矢，竟硬生生从他心神之力的影响中挣脱出来。
电光火石间，董哲从他的箭筒里抽出最后一支箭。
没有人看清楚，这支箭是什么时候从他的手里射出去的。
眨眼间，便飞射到高雄的眉间。
高雄的眼神闪过一丝戾气，只是微微调整姿势，硬生生咬住了箭杆，那箭头从他的嘴巴里穿过，鲜血淋漓。
他一块块宛如赤铜浇筑般的肌肉膨胀鼓动，身后的不动明王燃起忿怒之火，脚下一踏，带起呼啸的罡风来到董哲身前，犹如佛光铸就的拳头打破气流倏忽而至，打在了董哲的右臂上。
咔嚓一声，凄厉的骨裂声响起。
令人色变的恐怖力量自泛着佛光的拳头上传来，只一拳横压，董哲的右手连带着半边身子被打的断裂、扭曲，白森森的骨头突了出来，剧痛如狂潮般席卷而上，扩散到他的四肢百骸。
无限接近死亡！
董哲平静的眼神直视高雄，哪怕死亡也不会让他放弃，插在大腿上的箭矢被他拔了出来，朝着高雄眼珠捅去。
沾满血渍的箭头上冒着璀璨的绿芒。
高雄的气势节节攀升，董哲的意志获得了他的认可，只见他泛着金光的右手抓住箭头，虚空中仿佛有佛陀低语。
只见擂台上发出惊雷的震爆声，脚下的玄武石爆射而出，一个染血的人影倒飞而出，直直飞过百米的距离，落到擂台下！
高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后的不动明王向前一步，融进了他的身躯里，只见他浑身上下被箭矢划过的伤口，肉芽交织，不过两息的工夫便恢复如初。
……
“胜者……高雄！“
卢广信出现在擂台上，负手而立，眼露欣赏神色。
另一边，几位医家的医者肩挎着一个小木箱来到董哲身边，交头接耳两声，从木箱里取出一个丹药塞到了他的嘴里，一阵忙碌后，董哲微弱的气息总算稳住了。
能留下一条命等待救治，完全是高雄留手的缘故。
武者，哪个不是从血海里趟过来的，一横一竖，只有赢的那人可以站着，输的躺着，尤其是这个层级的武者交起手来，厮杀间丝毫留不得情。
“那么接下来就是往后十四天各位要交手的对手了。”卢广信嘴角噙着笑意。
那尊獬豸木兽又重新被几位军士推到了擂台前，随后在一连串的令牌碰撞声中，在众人紧张、期待的目光下，接下来的名单被确定。
要知道北平县董哲的表现着实让人刮目相看，谁能想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县城当中会出现一个如此优秀的武者。
此次武举，当真是卧虎藏龙，小觑不得。
“……”
“……”
“江鱼儿对阵姜太虚。”
“云熙对阵杨斐。”
“李羡对阵袁千军。”
“姜破虏对阵唐钰。”
接下来，每个人看着自己的对手，目光闪烁。
尤其是江鱼儿双手抓着脸颊，诡异的颜艺出现在他的脸上，一阵鬼哭狼嚎：“天呐，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直接碰到这么个杀星，还打个锤子啊。”
既然知道了对手，李羡便准备起身离开，却突然感知到一阵目光袭来，又很快挪移开来。
他回头，顺着感觉看见了那人，一袭白色貂皮儒装，更显温文尔雅，嘴角噙着笑意，看见李羡的目光追寻而来，友好地点头示意。
李羡点头，目光耐人寻味，犹如磐石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随后他便从专门的通道径直离去。
“还真是冤家路窄。”
袁千军看着离去的李羡，嘴角的笑意又渐渐敛起。
当一个变数频繁出现时，他就不再是变数了，而是一种致命的威胁，过往的无数次教训让他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杀意流淌在心湖上，平静的湖面从中心点泛起一点猩红，逐渐扩散至整片湖面。
也就在这个时候，姜破虏眉心骤紧，突然回头看向了袁千军的位置，他敏锐地感知到一股暴虐的杀意在身后。
一个穿着白色儒装的身影悄然远去，只是速度加快了不少。
“怎么了……破虏？”姜太虚冷声问道。
“小事，一个人露了杀意。”姜破虏笑了笑，脸上的笑容竟颇为阳光灿烂，他用肩膀悄悄碰了一下姜太虚，问道：“二皇子耶，咱们要不要过去问个好。”
姜太虚望向正在跟卢广信说着话的姬云熙，少见的皱了下眉头，沉声道：“从关系来说，我们是堂兄弟。”
当今皇后就是姜家的姑娘，所以这话没毛病。
此言一出，姜破虏嘴角上扬的笑容又深了些许，当先朝着姬云熙的方向走去，姜太虚摇了摇头，抬脚紧随其后。
第一天的武举缓缓落下帷幕，可是由高雄和董哲带来的影响就好像在油锅上倒了一盆水，溅起了漫天火星。
一只只信鸽在上党的上空飞过，擂台上比武的情景开始在各大茶楼的说书先生口中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
白云苍狗一掠而过，高挂的太阳渐渐西斜，日落西山，黑夜弥漫。
袁府，一处庭院，偌大的屋子内。
一尊三足青铜兽鼎里，燃烧着微弱的火光，待到温度达到一个极限，里面上等的沉香被点燃，淡白微凉的烟气从兽嘴里飘了出来。
袁千军斜躺在床榻上，右手支着脑侧，面前摆着一副卷宗，里面密密麻麻介绍的是关于李羡的资料，出身、崛起、武举、上党发生的事情一应俱全，甚至包括李昭等一众亲友的资料也在上面写着。
梁西山站在床榻一旁，面容隐有难色，他拱手禀报：“少爷，这里面便是关于那位二五百主的全部资料了。”
“出身武骏一破落门第，还有个亲人叫李昭，崛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一年，便从一介草莽官拜二五百主。”
虽卷宗记载的内容繁多，在袁千军一目十行下，没过一会也就看完了，微抬起下巴戏谑道：“呵呵……李昭，原来近来风头正劲的李昭原来是他呀！兄弟俩真是同样了不起。
“武骏府帮会魁首，武骏府尊张显宗新收的弟子，一文一武，幽州未来必有他们俩兄弟一席之地。”
说实话这份资料，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是一份人家故意泄露出来的情报，但以袁家和他们自己背地里的能量也查不出除此以外的情报。
可见这兄弟俩背后的能量不容小觑。
“……”
梁西山欲言而止，现在他们背地里新的计划逐渐展开，这时候袁千军执意要对付李羡，恐怕会凭添许多麻烦。
最重要的是人家的背景同样深厚，战力也非同小可，能坐上二五百主之位绝非靠着阿谀奉承得来的。
“你不懂……他已经不是变数那么简单了。”袁千军眼帘一抬，语气漠然。“正好可以在武举上，可以名正言顺杀了他。”
“先说说另外一件事情吧。”
“那个叫江儒的明镜司官员一直在追查山匪的事情，我已经派高手去解决他了。”
“嗯。”袁千军微微颔首，语气冷漠：“死了妻儿，他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尽早处理了也好。”
“还有大公子那边……”
寒风呼啸，摇曳的灯光摇曳间透过恍如丝纱的窗纸落在屋外的白雪上，一道影子出现在了光影中，随后慢慢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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