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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纸条上满是急言令色的责备之言,江归鸿责备她与赵家为敌,害了赵家女儿。
她紧蹙双眉,心底有些难受起来,她父亲是不是年纪大了忘了什么啊?
明明就是赵舒盈一直与自己为敌,他没在前朝帮衬自己,还来责怪起自己来了。
“小欣子,送信的人可还说了些什么?”她问道。
小欣子压低声音道:“送信的人说,让娘娘在后宫低调些,莫要再闹出事端来了。”
江云娆点了烛火,将纸条烧成了灰烬:
“女儿家在外边受了委屈,家里不闻不问就算了,竟还要我忍着,真是可笑。”
小欣子年纪小,但也有能感受到委屈:
“娘娘莫要伤心了,您的父亲母亲也来了鹭山行宫,七夕节当日也能与娘娘您的母亲见上一面的。”
鹭山避暑行宫之大,一些得势的官员是可以带着家眷出行的,江云娆的母亲李慕华也在其中。
母女二人相隔如此之近,却也不得轻易见面,倒是江云舟还能走动走动。
孚月台。
赵舒盈因自己被贬位为婉仪这件事,还是难过了好几日的。
不过她又重振旗鼓了起来,她可不能消沉了意志。
“宿烟,那给皇后看诊的太医,嘴还是那么严吗?”
她伸出自己鲜红的指甲来,宿烟正在慢慢给她染蔻丹。
宿烟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使了好几锭金子给皇后看诊太医的徒弟。
那年轻太医好不容易才说,皇后娘娘这一胎的胎像尚可,就是肚子略大了些,这几日膳食用得极少,日日都在行宫各处走道呢。”
赵舒盈:“太医有没有说是像男胎还是女胎?”
宿烟压低了些嗓音:“那太医说了,瞧着极有可能是男胎。”
赵舒盈云鬓上的银色流苏晃动了好几下,她呼吸陡然快了几分:
“倒真是让她运气好呢!
这魏皇后一旦生了皇上的嫡长子,那咱们还有什么争的余地呢?”
她入宫几年,裴琰并不喜欢她,鲜少来她宫里,话都说不到几句。
宿烟沉下眉眼:
“但皇后娘娘最近戒心极重,咱们即便是想要做什么,也是极难的事情。
再说了,那可是皇后,大周朝身怀皇嗣的国母,娘娘也别动什么心思了。”
赵舒盈下垂的唇角扯了扯,漫不经心的道:
“前朝有文武百官为了权位厮杀,后宫其实也是一样的。
你不争,自然有人争,那些没争到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为了赵家的百年基业,大周王朝三代之内,必出一位流着赵家血脉的皇帝来。”
赵舒盈自小养在宅院,接受的便是这等教育。
她生来便是为了家族谋利,为了让赵家出一位皇帝的,这样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宿烟在她的指甲上画着一朵一朵的牡丹,又用金色的染料在牡丹花的花瓣边上镀了一层金。
她语声沉沉:“娘娘为了赵家殚精竭虑,全族人都会感念您的。”
赵舒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指尖,特别是那些新描的牡丹,她觉得自己天生就很适合这样的纹路。
赵家的女儿,当如现今的太后一般,高坐凤位,做这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
晚膳前,裴琰提前派人传过话来,说要来梧桐宫用晚膳。
裴琰入殿,第一眼就望见江云娆端坐在书案前写字,赵太后则是在修理花花草草。赵太后见了他一笑:
“怎么,这么着急忙慌的来,是怕哀家欺负娴婉仪吗?”
裴琰笑意淡淡:“儿臣是来看望母后的。”
江云娆起身行了一礼,便下去安排晚膳了,太后宫里比不得自己宫里自由,就连见了裴琰自己都要端着些,很是不自在。
席间,江云娆比往日要稍稍沉默,裴琰看了她一眼:“膳食不合胃口?”
江云娆摇摇头:“没有的事,很合臣妾胃口。”
赵太后在一边道:“哀家就是让娴婉仪抄抄经书静静心,旁的话也不用训,她是很懂事,七夕之事也有自己的一些巧思。”
她眼睛看了一眼赵玉魁,赵玉魁警醒的将经书给收走了,人便再也没有上前来伺候。
裴琰点首:“母后费心教导了。”
赵太后又道:“皇帝,皇后马上就要生了,你还是多抽空去看看。皇后不比常人,她可是你的发妻。”
裴琰:“是,母后。”
晚膳用完,江云娆陪着裴琰,一路将他送出梧桐宫。裴琰握了握她的玉掌:
“太后没为难你,你怎么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云娆摇摇头,换上淡淡笑颜:“臣妾没有心事,就是舍不得皇上了。”
二人又再闲聊了几句,目送裴琰离去后,江云娆又是一个人在梧桐宫里漫无目的的转悠起来,
没转几下,就被赵太后身边的赵玉魁叫走去抄写经书了,说抄完要赶着拿去寺里烧掉祈福的。
她在偏殿里坐着,拿着一支细长的墨笔在宣纸上写着,还好她前世喜欢书法,要不这抄写经书的活儿可是要把她给折磨死。
赵玉魁送来甜点,很是客气:“婉仪娘娘辛苦了,太后娘娘让您早些歇息。”
江云娆揉了揉眼睛,将墨笔放在笔架上:“好,那便是多谢公公了。”
转眼她看着小欣子:“你将东西都收起来吧,就莫要劳烦赵公公了。”
小欣子正要走过去收拾的时候,赵玉魁用手肘挡了挡:
“小欣子年纪小,还是奴才来吧,让他先伺候娘娘下去歇着。”
江云娆点了点头。
赵玉魁见人离开偏殿后,眼睛微眯,将目光落到了江云娆写的宣纸上,他连忙将宣纸收在了自己的袖口里,转身回了自己的厢房里。
赵玉魁那间厢房的灯烛一燃便是一夜,小欣子起夜时,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奇怪,怎还亮着灯?
又是一日,小欣子夜里这爱起夜的习惯依旧保持着,他发现几乎每次自己起夜时,都能看见赵玉魁的屋子亮着灯,人就坐在窗前。
他看得不太真切,隐隐约约觉得他在写写画画。
次日大亮,小欣子推开房门没走几步便碰见了跨出房门的赵玉魁,很是惊讶的道:“公公怎起得这般早?”
赵玉魁摸了摸白色的眉毛,和善的笑着:“咱家一直都是这个时辰起身过去伺候太后呢。”
他话完,转身将房门锁了起来,里边的窗户也都关得死死的。
小欣子只觉有些奇怪,这人屋里是藏了金宝贝吗,夜里不睡,白日还要防贼?